似乎记录过相同的症状,但那是借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得以维持像正常人一般生活的死人。越是这般想着,越觉得冷,她暗暗嘲笑自己一番,忒胆小了。
和普通的地道一样,很黑很长很潮湿,远远放着些夜明珠,想来他也是赚了不少的,瞧这地道大大小小的大概就摆着上百颗夜明珠,奢侈了些。
可以感觉的出来,这个地道是向下延伸的,他们走了很久,还是在往下走,不过越是走着,越是觉得有一股恶臭味更是强烈了。
刚才让阿澈去给连成青他们报信,是希望他们先走,自己随后就能跟上。现在她倒是希望他们先别走了,长这么大,她什么都不怕,却最是怕那些暗黑暗黑的,阴森阴森的,阿飘阿飘的东西。这个地道正好全都搭上了,所以,她现在其实是有些害怕的。
很奇怪的,红莲越是走着,越是红光满面,脸色看起来不似先前苍白,也不似先前虚弱了。他紧紧的拉着白羽鸣的手,当初如果自己没有放开这个手,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罢。
但,那又如何!
不多久,两人来到一个洞门前。
“到了。”红莲一脸欣喜,他走到洞门前小声嘀咕一阵,那洞门便缓缓打开了。
白羽鸣下意识的往里面望去,不由得一阵反胃。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山洞,山洞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尸体,有还能看出摸样的,有腐烂到各种程度的,有只剩一堆白骨的,在洞门打开之时,她甚至还能看到无数细小的爬虫惊慌的四处爬窜。再仔细看去,便发现那些还能看出些摸样的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胸口都被挖了一个洞。
见白羽鸣眉头紧锁,红莲心情大好,他拢了拢衣领,挑了块较干净的地方坐下,随后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她也坐下。
难不成他要在这种地方跟她谈天?白羽鸣一阵恶寒,但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的衣角。
红莲像欣赏至美东西一样含笑看着她,道“其实你不用闭气,再闻一会儿,你也会像我一样,觉得这种味道是世间最美好的,最舒服的。”说完,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摸样,甚是享受。
见他这般,白羽鸣差点没岔了气去。
“你知道吗?”在她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了的时候,他幽幽开口“这些人都是我杀的,他们死的时候眼睛都瞪得好大,你看看那边那个,没眼睛那个,当时就是瞪得太大了,我看着十分不舒服,干脆就挖掉了。”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没了双眼的尸体,也不管白羽鸣有没有理会自己,接着道“他们都喜欢我的样貌,有的为了见我一面甚至卖掉妻儿,他们都该死。”
白羽鸣别眼看着他,正巧看到他旁边一个死状甚是难看的,忍不住有些想吐。
“你有没有听说过,世间有一种人,能还魂?”红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邪魅一笑“他们明明早就死了,却非要留恋人间,恰巧遇到了某种神秘的力量,恰巧又活过来了,恰巧,我就是。”说完,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得前仰后翻,差点掉在地上。
23 陪我躺一会儿
白羽鸣紧皱眉头,看得出来,其实红莲现在的状态十分不稳定,心理状态亦然,身体亦然。寻思了一会儿,她还是开口道“据说那样的人都需要借以某些新鲜物质维持生命,一旦断了,就活不过一个月。”
红莲突突收起笑意,他直勾勾的盯着白羽鸣,“是啊,不过一个月。”他缓缓的挪到她面前只剩半寸的距离,歪头仔细看着她的模样,像是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什么。
其实,他是在看他自己,现在的他,连自己都会嫌弃,但想起当初的自己,他还是很怀念的,那般干净纯粹的年华,最是适合存放在心里。
“你当真不记得我了?”红莲阴冷问道。
白羽鸣笃定的点点头。
见白羽鸣不甚明白的模样,红莲又狂放的笑了起来,笑得眼角都挂了泪。
“我们先前认得么?”他总问她记不记得他,莫非真是认得的,自己给忘了?
“走吧。”红莲又突突收起笑,恢复冰冷,他看也不看白羽鸣一眼,径自起身向外走去。
白羽鸣自然是紧跟着,这个地方实在是待够了,忒恶心人了。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的又转悠了一会儿,来到另一个洞门前。
有了先前的经验,白羽鸣很自觉的后退几步,快速的做着心理准备,因着着实不知道接下来会看到什么,还是早早做准备的好,也省下又被惊吓了去。
红莲依旧在洞门前嘀咕一阵,洞门便又缓缓打开了。
只见眼前这个地洞异常敞亮,干净又简洁,里面摆着一些简单的家具,一看便是经常有人住的,隐隐还透露着些许人气。
白羽鸣跟在红莲身后,打量着这个相比起来让人异常舒心的地洞。
红莲走到书桌面前,满眼温柔的看着上面独独摆着的一副画像。
白羽鸣看见了,那是自己,约莫是十一二岁时的自己,大概也就是五六年前的样子。而她的身后,站着一个没有画上脸庞,只是负手站着的男孩。她指着那个男孩,问他“这是你?”
红莲沉溺其中,不曾说话。
是啊,那个没有脸的人就是他。
他恨自己这张脸,所以他没有画上。
他怕自己亵渎了记忆中的那份纯净,所以他没有画上。
六年前,他还是一个富商家的公子哥,生活无拘无束,没烦没恼,安逸平淡。但其实他不喜欢太平淡的生活,他觉得那样的自己像只金丝雀。
父母亲什么事都不让他干,将他当个姑娘家一般养在家里,那时他十五,长得人模人样,听说他的样貌好得已经成为城里的一个特色了,但越是这样,父母亲越是将他严着养活,甚少让他出去见人。而与他差不多大的哥哥却已经独当一面,开始接手家族生意了。这么一比较,他更觉自己除了一副好皮囊,便一无是处。
终于有一天,家里来了了不起的客人,母亲专门过来将他好好整理装扮了一番,还时刻叮嘱他,这个客人得罪不得,要好生伺候了,说是关乎家族荣辱。
那时,他终于感觉到自己的重要性,这让他很兴奋。
上天就是这样,给了你一个甜枣,必定会打你一巴掌。
他的出现让众人觉得惊艳。他看到了坐在主座上的那位客人,一个长得人模人样端端正正,看起来极为正直的一位大官。
席间,他努力扮好自己的角色。事后,父亲更是亲口夸赞他表现得好。
那时的他甚至觉得,只要能帮到家里,当个花瓶又如何。可也就是当晚,让他受尽侮辱,恨尽世人。
父亲引他进了一间房,说是要与他商讨家族上的事。能得到父亲的认可,他甚是欣慰。才进了房门,父亲便有事出去了,让他等会儿。他也欣然,走到桌边倒好两杯茶,他端正坐好,等着父亲。
突然,房间里层传来一些声响,他不解,便小心翼翼的进去察看。
原来,屏风后还有一道门,门后又是一个房间。房里只稀稀点了一根蜡烛,烛光微弱,幽暗非常。房间的摆设极其诡异,除了放着一张异常巨大的大床外,还摆着许多铁链、绳索、木架之类的工具。
忽然,床上一阵摇晃,传出细细的娇喘声,还有沉重的喘息声。就算再怎么不因世事,他也知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他红着一张脸,转身要走。
却没想到生生被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拉住,一把扯上大床。
他瞪大双眼,看着床上一丝不挂的两个人。那位看起来十分正直的大官,正趴在一个女人身上,而下面趴着的那个,是他的母亲,他一向敬爱的母亲。
母亲满脸通红,娇喘嘤嘤,她伸手缓缓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娇声道“你来啦。”
“来得正好,既然来了,就好好看着。”大官下手点住了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只能坐在一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别人苟且,听着那些令人作呕的秽语。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停下动作,皆是在重重的喘息,止不住的颤抖。
那位大官这才将眼神落在他身上,便缓缓的爬了过来,解开了他的衣衫。
“你干什么?”他惊恐万分,失声大喊。
那大官满脸暧昧,舌尖轻舔了下他的耳垂,小声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红莲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眼神满是杀意。
白羽鸣微不可察的向后挪了挪,他那一下还真是吓了她一跳的。
虽然她挪得很不明显,但红莲还是看到了,他猛然转过头来,看见是她,眼神复杂难定,许久,才走到床边坐下。他朝白羽鸣勾勾手指“过来。”
白羽鸣瘪瘪嘴,什么时候轮得到这家伙使唤自己了,虽是不情愿,但她还是走了过去。
“陪我躺一会儿吧。”红莲一声叹息,和衣躺下了。
她能感觉得出来,现在的他,的确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于是,她也十分放心的和衣躺下,和他仅隔半寸。
他突然伸出手来,揽着她入怀,甚满足的舒了一口气。
24 无缘之人
不多久,便见他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白羽鸣轻轻挪了挪,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睡颜。
他的确有让人疯狂的本钱,但自古红颜多薄命,颜越是完美,日子越是坎坷,他性子养得这般古怪,怕是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撇了眼桌上的画像一角,十二岁,发生了什么?她仔细的回想着,想来想去,都只有来来去去那几个身影。
白羽鸣突然灵光一闪,不可置信的看着红莲,难不成是他?
十二岁那年,她认识了泉间,也结识了一个无缘的朋友。
那一年,她第一次跟着师傅下山去见识外面的世界,师傅说,外面的世界叫花花世界,虽然有很多坏人,但她以后总是要出去的,所以提前带她出去感受感受。
出去以后她才发现,自己和花花世界里的女孩子不一样,她们都穿得很像个女孩子,但自己却打扮得和男孩子一般无异。
她问师傅,为什么要将她弄得不男不女的?
师傅只说,他没养过女娃,不懂得如何将女娃养得像女孩子。
她猛翻一个白眼,师傅明明也没养过男孩,怎么就这么擅长将她养得像个男孩子了。
后来,师傅带她到河边的一家酒馆的包间里边,点了几个名字听起来很儒雅,但听不出来是什么的菜式,之后他说要去见个朋友,便把她留在那里,自己出去了。
她倒是无所谓的,老老实实的在包间里晃荡着,约摸着观察起来。
那包间是搭在河面上的,光的站着,都能感觉到脚下似乎有河水在流动的感觉。
好一会儿都不见菜上来,她颇为无趣的趴在窗边,数着一只只游过的水鸭。
就这样一趴,趴出了祸事来。
若她当初老老实实的在桌边等菜,就不会看到远处驶来一艘大船;若她没看到那雄伟壮观的大船,就不会看到船上掉下来一个人;若她没有多管闲事跳下去救人,就不会遇到泉间那扫把星。自然,也不会遇到那个奄奄一息的阿莲。
泉间那厮说他看到河面上飘着一个人,便下去瞧瞧,但其实他不会游泳,没两下便沉了,索性她游得快,倒还来得及。
泉间那厮总喜欢跟着师傅叫她十七,每次他上山来找,师傅大多都不高兴,只是满脸嫌弃的走到药房,想法子医治那个久久不醒的溺水之人。
泉间那厮是她在花花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她对他总是充满好奇的,见着那厮经常给她捎些得意的玩意儿,她甚是欢喜,自然也很愿意和那厮出去鬼混。
那时她对银子这种东西甚无概念,因着跟那厮一起混惯了,渐渐养成了吃东西不付钱的习惯,以致之后被人拉到酒家后间洗碗的时候,她仍十分的不解。
想到这里,白羽鸣无奈一笑,听说第一次喜爱上一个人,都是有苦有甜的,这话确实不假。
后来,泉间那厮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渐渐的也不来找她了。她曾去找过的,但都没见着,再之后,阿莲就醒了。
阿莲醒的时候,师傅语重心长的交代她,要好好照顾人家,不要欺负人家。
接触下来,她甚感烦心,这到底是谁欺负谁呀!
阿莲应该是甚讨厌说话的,十天半个月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总是静悄悄的一个人待着,如果她挨得近些了,他还会特地去冲一次澡。有一天,她干脆有事没事就去挨上他一挨,再偷偷躲在大石背后偷看他冲澡,一整天下来,他洗得疲倦,她看得也疲倦。尽管无聊,但还是有效果的,那天之后,他倒是能接受她的触碰了,就算她亲他,他也不会再恶心的要去冲澡。
再之后,两人变成了一起野的朋友,她学功夫的时候,他也会在一边跟着学;平时没事的时候,便会和她一齐在山间野玩儿。
但阿莲不喜欢外面的世界,总不愿踏出去一步,以至于她也很少出去外面玩耍了。其实外边也没甚好玩儿的,人忒多,连吃个饭都要自己洗盘子。
看得出来,师傅挺中意阿莲,时常会单独将他拉到一边,说上许久许久。
她还记得,阿莲每晚都会做噩梦,有一次她正巧撞见了,便担心的一把抱住他,他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平静下来。后来,她每晚都会偷偷的抱着他睡,原来两个人抱着一起睡,大冬天一点都不觉着冷的。
在与阿莲越来越好的时候,泉间那厮突然又出现了。
再之后,阿莲便消失了。
她问师傅,阿莲去哪里了?师傅总是一声叹息,说“他也是个无缘之人,罢了,罢了。”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无缘的朋友。
白羽鸣细细的看着红莲,其实看着看着,倒越是像阿莲了。
“刚才你那些表情中,有哪一个是属于我的么?”红莲缓缓的挣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嘴角难得的扯开一个很干净的笑。他知道她一定是想起来了,因为她只有对着自己的时候,才会摆出那个撅嘴皱眉的怪异表情。
“你是阿莲?”白羽鸣不确定的问他。见他轻微的点点头,她脸色一沉,重重的在他背上拍下一掌“当初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你现在,现在。。。。。。”怎么弄到这般田地了。后面这句话,她是怎么也问不出口的。
红莲依然直勾勾的看着她,他嘴角带笑,道“四更了。”
“所以呢?”白羽鸣挑挑眉,刚才一时欢喜,倒忘了很多事情,回忆是回忆,现实是现实,他是在提醒她该面对现实么?
他虽然笑着,但眼底却以没有了笑意,他紧了紧环着她的手“当初也是这样的,这种感觉真好。今晚这般,足够了,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从哪里开始说起呢?”他想了一会儿,接着道“你应该也没有兴趣听我唠叨了,那我就说些正经的罢。”
白羽鸣摆正身子,认真的听着。
“我并不是你要找的人,但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就在你身边。”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摸索出一块红宝石“它可不普通,里面藏着很多秘密的。”
25 要走的人不必留
这么说着,他突然撕开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将那红宝石往白羽鸣眉心重重一按。
很奇怪的,那红宝石就这样嵌入了她的眉心,只留下一抹鲜红的印记,再也弄不出来了。
红莲甚满意的盯着那抹印记瞧,从今以后,自己就跟她形影不离了,甚好甚好。
“放开你的手!”一道声音突然响起,着实吓了白羽鸣一跳。她想转身去看,却被红莲生生禁锢住,想不到他看起来柔弱飘摇的样子,力气却是不小的。
“你让我放,我偏就不放。”红莲恢复了先前的邪魅,将白羽鸣更搂紧了些。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连成青那伙人来了。刚才那一声必定是常叶寒喊的,也只有他最是沉不住气,白羽鸣开口道“自己人自己人,别动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