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素叶真心知错的话她就会承认,以前做错了事她就会像无尾熊似的缠着年柏彦,现在这件事,听上去真是素叶做错了,好像是素叶没理似的,但她非但没认错,反而情绪看上去很是激动,攥紧了拳头,对着年柏彦不悦道,“你也说了我是个心理医生,怎么教育孩子我比你在行!你什么都不清楚,凭什么这么定我的罪?”
话毕,抓起挎包冲上前,一把抱过了小静好走了。
年柏彦一愣,起身要追的时候被纪东岩给拦下了,懒洋洋地说,“你老婆孩子又跑不了,坐下吧,聊两句。”
年柏彦一听这话,知道纪东岩绝非是想跟他叙旧那么简单,便也任由素叶去了。坐了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这个人呐,就是不懂女人的心思。”纪东岩毫不客气地先点了吃的,点完后,开门见山的一句话。
年柏彦没承认也没否认。
“素叶当年没有签离婚协议书,当时她找上我,给了我一份假的离婚协议,就是你看见的那份,其实如果拿到律师行确认的话就能知道其实是没有法律效应的。听素凯说,当时素叶拿到了你的离婚协议后,她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整整三天没有出门,不上班也不见人,等再见人的时候她只字不提离婚的事。”纪东岩提及当年,感慨万千。
这些都是年柏彦不知情的,闻言后,心口滞闷疼痛。
“素叶在你被带走的时候就查出有身孕了,那段时间她整个人的情绪变得特别糟糕,脾气也很不好,尤其是妊娠期的时候,她近乎是吃什么吐什么,我去看过她,每次她的脸色都苍白得吓人。”纪东岩回忆从前,“她要求我们不要告诉你她怀孕的事,刚开始我们都以为她在生你的气,气你不见她,以至于后来她给我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我没想过会是假的,我以为她真的是在恨你,直到她住院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她的良苦用心。”
“住院?”年柏彦心里一哆嗦。
纪东岩点头,“是的,住院。打从怀孕起,素叶就很独立,尤其是做产检,她从不让任何人跟着进主任办公室,素叶的舅舅舅妈,再加上身边的这些朋友都很担心她,但好在有要要陪着她。可直到她快到五个月的时候,就接到了入院通知,并被列为高危人群,我们才知道,其实她怀孕是有危险的。医生建议她入院,要随时监护,生怕她会有危险,她便住了院,每一天在医院里度过。”
纪东岩说到这儿,抬头看着他,“那个时候她要我们放心,跟我们说她会没事,小孩子也会没事的,她一定会健健康康地把孩子生下来。我们每天都跟着提心吊胆,现在想想,其实最难过的就是素叶,作为孩子的母亲,就算信念再强,她毕竟也是个女人,也有熬不住的时候吧。我们外人都跟着担惊受怕,更何况是她呢?想必那个时候她所受到的身心煎熬更重。有时候我看不下去了,我会跟她说,这件事你应该让年柏彦知道,你猜她怎么说?她说你是那么一个骄傲的人,现在进去了,在里面一定不好过,这种事就不要再让他忧心了。”
年柏彦的心,碾碎一样地疼。
其实在带着好好来餐厅的路上,他看着好好,是那么确定她就是他的女儿,他欣喜之余也在后怕,素叶就在没有他在身边的情况下生下了孩子,当时她该有多害怕,该有多危险。
现在,听到纪东岩这么说了后,他更是内疚疼痛,他当时不知道素叶已经怀孕了,如果知道,打死他都不会提出离婚,那个时候,素叶拿着离婚协议书,心都碎了吧。
是他混蛋。
“不过还好,小叶的身体素质很不错,好好是足月出生,顺产,小叶却昏睡了一整天,她是太累了,看见孩子平安,她心里的重石也就放下了,当时她被推出产房的时候她跟我说了这么一句,她说,还好,我对得起年柏彦。”
年柏彦的大脑“嗡”地一声巨响,紧跟着是难以言喻的心疼,他心疼素叶在那个时候想的还都是他。
“四年的时间,素叶带着好好也不容易,跟物质无关,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孩子总会有很多的不便利,她对好好看得很紧,生怕她出一点问题,尤其是现在孩子要上幼儿园了,接送孩子她一定要亲自做才行,有时候孩子被舅姥姥舅姥爷带着去,她事后都很担心,要再去确认好好在幼儿园里才行。”纪东岩说到这儿,叹了口气,“我想,一来是跟她小时候的遭遇有关,二来她是怕一旦好好出了什么事她难以对你交代。”
年柏彦觉得喉头有点堵,想起刚刚他对素叶说过的话和素叶的神情,心里着实内疚。
“其实她一直盼着你出来,在判决书下来的时候她就在万年历上标注了你出狱的日期,在得知你被获准提前释放的消息后,她比任何人都高兴。只是,她对你一点儿气都没有是假的,你想想看,她一个怀着孕的女人,她的丈夫非但不见她还提出离婚,这的确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当然,你是不知情也有情可原,这一点素叶想得比谁都明白。你为了她好,但同时的,也会让她失去对自己的信心,她其实最担心的就是,你出狱后会不会真的就不要她了,真的就认为已经离婚了两人的关系也就结束了。她便找我来闹这么一出,她是撒气的同时也想要试探一下你,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心思。我知道这个行为挺幼稚的,但素叶的苦我也清楚,也想着要来激你一下。人素叶都说了,从头到尾都没恨过你,只是怨你提出了离婚,她说,在怀孕最痛苦的时候一想到还有丈夫,心里就不觉得苦了,就有了动力支撑下去,可你硬生生地要她断了这个唯一能够安抚她的念想,你说她能不气吗?”
年柏彦沉重地点头,他理解了,一切都理解了。
半晌后,他才哑着嗓子问,“她和好好现在住哪儿?”
“叶鹤峰生前不是买了一套房子放在素叶名下吗,她们母女现在就住那套房子里,不是素叶想搬家,是现在好好上的幼儿园师资条件很好,方便孩子上学她才搬过去的。”纪东岩解释道。
年柏彦明白了,那套房子的位置他知道,的确离幼儿园最近,也方便接送孩子。想到素叶在抚养孩子的这几年里一直是小心翼翼的,他就横生歉意,这应该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义务才是。素叶怨他气他,哪怕是痛恨他都有情可原,他都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多给我讲讲这四年的事吧,我想知道。”年柏彦轻声说,他想知道得更多,关于素叶的,关于他们的孩子静好的……
“没问题啊,不过得先上一瓶好酒。”纪东岩趁机揩油。
年柏彦忍不住笑了。
☆、人小鬼大
结果当晚,纪东岩是讨了个大便宜,知道年柏彦是个向来喜欢打击报复的人,便将功补过,主动地将这四年来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可以说是事无巨细了,有关素叶的,有关叶静好的。
但更多的时候,他是在炫耀自己的功不可没,跟年柏彦说,别看素叶带着个孩子,但这几年追她的人还是不少,这些人中不乏有条件不错的,也有不少表示能够接受小静好的。纪东岩跟年柏彦强调,要不是我从中横扒拉竖挡着的,你老婆说不定就带着静好改嫁了。
年柏彦任由他为自己歌功颂德,始终是淡淡笑着,听着纪东岩的喋喋不休。等纪东岩酒足饭饱之后,他跟年柏彦说了句,“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女儿啊,人小鬼大,你可别被她楚楚可怜的外表给骗了。”
这话年柏彦就不爱听了,挑眉,“纪东岩,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这话听着怎么是羡慕嫉妒恨呢?”
纪东岩见他不信,无奈摇头,想说什么张了半天嘴后叹了句,“总之,你以后就知道了,现在一句话两句话跟你说不清楚。”
年柏彦哼笑,“说不清就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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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夜,温度很是适宜,不冷不寒,不湿不燥。素叶窝在*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全都是年柏彦抱着小静好的画面。
其实这样的一幕她想象了不知多少遍,近乎是每晚在入睡之前都会想象一番,她觉得,年柏彦抱着小静好的画面一定会很美,果真的,在亲眼见到后她心生感动。
这份感动一直蔓延在了身体的每个细胞之中,以至于让她现在都难以平复心情。打从小静好出生,她的睡眠时间就发生了改变,大多数是跟着小静好的规律来走了,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她决定将小静好送到幼儿园,她更是强迫自己要早睡早起,平时这个时候怕是她早就累得睡着了,可今晚,像是打了兴奋剂似的。
卧室的门轻轻被推开了,有微弱的声音。素叶借着微弱的光看过去,是小静好,挤进来个小脑袋往里看,然后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妈妈~”
素叶起身打开了*头灯,小静好就像是只无尾熊似的冲尚了*,怀里还抱着她最喜欢的米菲兔子,一张小脸很是兴奋。
“已经十点了,你需要睡觉,要不然明天起不来*我们怎么去幼儿园?”
小静好嘻嘻笑着,“我明天不用去幼儿园呀。”
“不行。”
“可是妈妈,你输了,是你说的只要你输了我就可以不用去幼儿园。”小静好半跪在*上,叉着腰奶声奶气地说,蓬松的长发加上草莓奶昔色的小睡裙,很是萝莉可爱。
“事实上你爸爸就是第一眼没认出你啊。”素叶没强迫她睡觉,慵懒地靠在了*头,笑看着她。
小静好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爸爸很厉害,一眼就知道我是谁。”
“什么一眼?是第二眼才认出你的,所以,不算。”素叶冲着她晃了晃手指,“叶静好,你别想着不去幼儿园的事了,因为你已经输了。”
小静好气鼓鼓地看着素叶,始终保持着叉腰跪*的动作。
“你不累吗?”素叶夺过了她手里的兔子。
“哼!我要找爸爸!”小静好生气了,一屁股坐下来,还背对着她,双臂交叉抱着胸前。
素叶抿唇,但忍住了笑,“你去吧,今晚上你爸爸在跟纪叔叔喝酒,满身的酒味,熏晕你。”
小静好扭头看着素叶,嘟着嘴。
素叶冲着她扬了扬米菲兔,“你再跟妈妈闹脾气,小兔子就该离家出走了啊。”
她从来没有对小静好隐瞒过她爸爸是谁,从她出生到可以叫人了,素叶便总是拿着年柏彦的照片教她叫爸爸,等小静好会走了,会讲很多话的时候,她就不会不停地问,我爸爸呢?素叶就会跟她说,你爸爸现在在米菲兔子住的星球上工作呢,等你再大一些,爸爸就会回来了。
所以,这也许就是小静好特别喜欢米菲兔的原因。
小静好认识年柏彦的样子,因为她每天都看他的照片,甚至也认得他的名字,有时候小静好会问,妈妈,我的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素叶会跟她说,好好,你爸爸是个十分有担当的男人,是个非常好非常好的爸爸。
小静好最喜欢听有人夸爸爸的话,一听这话总是美滋滋的。
年柏彦出狱前两天,正是小静好要上幼儿园的时候,可她死活就不去,说她不喜欢那里,她要去米菲的家找爸爸去。素叶没辙只能告诉她,爸爸快回来了,你需要在幼儿园等他才行。
小静好很担忧,说如果她不亲自去接爸爸,怕爸爸认不出来她。
素叶知道她在找借口不去幼儿园,便加以哄劝,又说爸爸很聪明很聪明,一定会认出来她。小静好想了想说,那如果我被爸爸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幼儿园了?
素叶说,是的。
就这样,造成了小静好的亢奋。
其实今天小静好出了幼儿园之所以不开心,是因为她在幼儿园等了一天都没见到爸爸,出了大门见到素叶就说,那爸爸要是明天见到我,把我认出来了之后,我也可以不用去幼儿园吗?
事实上就是这样。
所以在餐厅,这个小妮子故意说了句,你不是叔叔吗?就是在故意报复她这个当娘的。
还有一点就是,素叶让小静好管年柏彦叫叔叔,的确是有惩罚他的意思,不过她发誓,她只是想着小小惩罚他一下而已。
小静好听素叶这么说了后,马上上前了,素叶笑了,让她钻进了被窝,轻拍着她,“好好,你喜欢爸爸吗?”
小静好用力点头,“我的爸爸比谁都帅,爸爸对好好也很好。”
“那好好更应该听话,乖乖去幼儿园啊。”
小静好抱着兔子,小声说,“可是,去幼儿园会不会见不到爸爸了?”
“不会,爸爸回来了就再也不走了。”素叶拢了小静好的头发。
小静好这才放心,甜甜笑了,然后抱着素叶的胳膊,“妈妈,其实我知道爸爸一定会认识我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是爸爸的女儿呀,他就一定会认识我。”小静好笑得很甜。
素叶动容,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是啊,她是柏彦的女儿,身上流淌着年柏彦的血,他当然会认出她来,其实她早就有预感,年柏彦在见到静好后会认出她来,因为她的确是有着年柏彦的影子。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奇妙到令她想哭,其妙到成了一种支撑,一种可以让她在这四年里都不觉得辛苦的支撑。
小静好安静了下来,小孩子亢奋劲儿一过,自然而然就睡了。素叶始终失去困意,她看着静好,又想起年柏彦,然后,就忍不住扬起唇稍。
*边的手机响了,嗡嗡地震动。素叶生怕吵醒小静好,赶忙起身接了手机,轻轻关上卧室门,进了客厅。
那边的嗓音低沉而熟悉,“叶叶。”
素叶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拉过个抱枕于怀里,男人的声音就就这么自然流淌入耳,不突兀,体贴依旧,就好像未曾离开过。
她“嗯”了一声便不吱声了,心脏却在咚咚热舞。
“今晚让我进家门吗?”年柏彦的嗓音如红酒似的香醇,在这样深沉的夜晚,听着倒是令人有三分沉醉了。
素叶抿唇,咬了咬唇,“我才没在四合院呢,你爱回就回呗。”
“我知道。”年柏彦低低笑着,“我去接你和女儿。”
“我还没原谅你呢。”素叶嘴硬。
年柏彦的嗓音更是温柔,“那我主动过去给你负荆请罪。”
“才不要呢,好好都睡了,你可别吵醒她。”
“那你为什么没睡?”
“我……我睡了啊,被你的电话吵醒了。”
那边轻轻笑了,像是*溺,又像是纵容。素叶也不再说话,她觉得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好像是恋爱的感觉,令人心口痒痒的。
“叶叶,我想你了。”年柏彦低低说道。
素叶只觉得心脏猛跳一下,清了清嗓子,“别以为说好听的话我就能原谅你,没门儿。”
“明天我去接好好,等你下班一起吃饭。”年柏彦笑说,更是典型的丈夫口吻。
“要你去接?你个大忙人哪有时间啊?”素叶故意冷嘲热讽。
“都当妈的人了还说孩子气的话,我是你老公,做这些事是应该的。”年柏彦轻声说,“叶叶,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了,还有我。”
素叶听着这句话,喉头有点哽塞。
良久后说了句,“都这么晚了你别来了,好好睡觉轻,明早她还得上幼儿园。”不让他往这边赶还有个重要原因,她只想他能够好好休息,大晚上再开车往这边赶,万一出什么事呢,听电话里的嗓音,他应该是喝了点酒,她现在变得异常小心,只希望身边的人不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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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又是大晴天,金黄的银杏叶开始漫天飞了。
纪东岩外出参加个会议,回公司的路上有点堵,走走停停间见到马路有一对男女在拉扯,在看清女方面孔后他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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