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放弃,也意味着文森震怒,而他年柏彦,将会面临最困难的局面。
但是,没有办法。
至少此时此刻年柏彦不得不遵照对方的意思去做。
对方对他的一切都了若指掌,不但知道他的行踪,更清楚了解他今天要全面收购精石,所以,他才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他寄来了这些照片,打了那么一通电话,目的就是不让他有反击的时间。
没错,那个人赢了。
但他年柏彦发誓,今天敢这么威胁他年柏彦的人,明日必然要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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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阳光,被大片的乌云遮盖。
立秋后,似乎多雨了起来,天气也变得不稳定了。
午后的街道尚算畅通。
只是,这样的天气让人感到压抑,呼吸很是困难。
年柏彦驱车一路到了东四,快到素冬家门口的时候,他将车停到了道边儿。
熄了火,却没马上下车。
最远的天边,涌上一堆乌云,低低地压在那儿,像是块磐石似的令人看着碍眼。
落下车窗,年柏彦点了一支烟,可夹烟的手指有点抑制不住地轻颤,他试图换另只手夹烟,但也无济于事。
浓烈的烟雾从他口中吐出,模糊了他的脸颊,也灼痛了他的双眼。
车子是停靠在大槐树下方的。
乌云起了风,风吹动了槐树的枝条,槐树叶子有的开始零星飘落,细细地铺在了车顶。
还有几片是从年柏彦的手背上滑过的,又被风卷着飘远了。
年柏彦想到了素叶曾经说过的,我小时候最喜欢在大槐树下面纳凉……我舅舅有个大蒲扇,小时候我觉得它就是个救星呢……
小时候!
她的小时候。
年柏彦的手指陡然猛烈抖了下,一个不稳,半支烟落地。
他觉得胸口很疼,就像是有两个钩子一左一右地拉扯着,然后露出血淋漓的心脏。
如果这种疼能够取代素叶小时候经历过的事,那么,他情愿承受这份痛。
拿出钱包,打开。
里面的素叶笑靥如花,小小的她就是个粉雕玉琢的公主,是的,她是个公主,大大的眼,柔顺的发,乖巧的神情和甜美的笑容,她打小就萌得可爱,漂亮得令人移不开眼。
年柏彦伸手。
修长的手指还在微颤,轻轻抚过照片上那个小小的人儿,脑海中却闪现过上午的那一张张照片里的血腥,耳畔似乎听见了小小的她在挣扎着、惊恐地大叫着,她无法动弹,只能用声音来保护自己,可是,她还是逃不过,没有逃过……
年柏彦痛恨!
他恨不得立刻就找到那个人,将伤害素叶的人碎死万段!
*!
她还是个孩子啊。
年柏彦收起钱包,大手狠狠攥着方向盘,近乎都要捏断了。
就这样,他在车上近乎坐了一个小时。
开门,下车的时候,脚步都有点踉跄。
方笑萍出来开的门。
见是年柏彦后,一脸喜悦的,“怎么就你自己来了?小叶呢?今晚就在这儿吃吧,正好你舅舅今天也没去武馆,让他买菜去。”
边说着边让他进了门。
年柏彦心里乱糟糟的,也没心思敷衍什么,跟着进了屋。
等他坐下后,方笑萍才见他脸色苍白地吓人,眼角眉梢也一丝笑意都没有,原本就严肃的脸颊,此时此刻看上去愈发显得冰冷骇人。
方笑萍担忧地问,“怎么了?”
年柏彦抬头看着方笑萍,满肚子的话却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方笑萍见情况不对,赶忙叫了声,“老素,你赶紧出来!”
素冬在洗手间,听见方笑萍的大声豪气后应了一声,然后听见冲马桶的声音,紧跟着推门出来了。
“呦,柏彦来了,正好,今晚喝两杯。”
年柏彦没吱声。
“你呀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喝酒。”方笑萍给素冬递了个眼神。
素冬瞧见年柏彦的不对劲,坐下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年柏彦沉默了良久后,才开口,“舅舅,舅妈,有些事,我希望你们能跟我如实地交代清楚。”
素冬和方笑萍都愣住。
一直以来,年柏彦对他们都是客客气气的,娶了素叶后,他更像是待亲人似的待他们,就算当初素冬拿剑指着他的那次,年柏彦也没说愠怒翻脸,始终保持着一个晚辈对长辈该有的尊重和退让。
但今天,年柏彦的语气里明显有了强制,有了命令。
这种反常令素冬和方笑萍一时间都无所适从。
还是素冬开了口,“什么事你尽管问。”
方笑萍也点点头,拉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来,又给年柏彦倒了一杯茶。
茶水,自行地幽香。
年柏彦却没心思再去品茶了,眼神寂寥而疼痛,良久后他问,“我想知道,叶叶四岁那年发生的事。”
“咣当”一声。
是素冬碰到了茶杯,滚烫的茶水溅了他的手背。
方笑萍惊喘了一声,不知是因为年柏彦的话还是素冬打翻了茶杯,赶忙拿过纸巾来擦茶几,可看得出,她的神情开始慌乱了。
年柏彦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可一只大手已暗自攥拳了。
他希望他们说,什么都没发生过,又或者让他知道,那些照片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素冬和方笑萍的反应,已经令他的心坠入了谷底。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他尽量让嗓音听上去平淡,可胸腔里匿藏着惊涛骇浪,如果不是压着声音,他怕自己会狂躁会疯狂。
方笑萍支支吾吾。
素冬的手无大碍,只是手背有一点红,他没起身去拿冰块敷手,沉默了半晌后,强装着没事儿人似的问,“什么四岁发生的事儿?柏彦,你是听见别人说什么了吗?”
年柏彦抬眼看着素冬,咬牙,“舅舅,告诉我实情!”
素冬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心里泛起不祥预感,嘴巴张了张。年柏彦将目光落在方笑萍脸上,“舅妈!”
方笑萍不敢对视他的眼,慌乱扯开目光,看向素冬。
素冬也是个聪明人,见年柏彦这副神情,也猜出他应该多少知道了些什么事,想了想说,“其实……小叶四岁那年走丢过。”
年柏彦听见自己的心脏咯噔一声,虽然知道了真相,但还是剜着疼。
“然后呢?”
“然后……”素冬想了想,“当时她是被人拐走的,后来幸好被我们找到了,小叶呢也受到了惊吓,后来我们也在她面前绝口不提这件事了。她也曾经问起过,但我们只说她走丢过,没说她是被人贩子拐走的。”
年柏彦闻言极其烦躁,大手“啪”地拍在了茶几上,喝道,“舅舅舅妈,我要听实话!”
方笑萍吓得一个激灵。
素冬也被年柏彦的样子吓了一跳,见他神情冰冷,心就凉了一大半。
“柏彦呐,你……是听到了什么吗?”
年柏彦低垂着头,牙齿咬得咯咯响,“当年去警局将叶叶接回家的人就是舅舅和舅妈,你们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吧?在医院里躺了多久?醒来之后有没有喊疼?她有没有……”说到这儿,他竟哽咽了,说不下去了。
方笑萍震惊地看着年柏彦,看着看着,眼泪就滚落了下来,颤抖着声音,“你……你怎么知道……”
素冬也不可置信地看着年柏彦。
年柏彦抬眼,他的眼里是明显的疲累和无力,连同他的嗓音,“所以,你们还不对我说实话吗?”
方笑萍捂着嘴,眼泪已是收不住了。
“我知道……”年柏彦哑着嗓子,“真相再去回忆会很痛苦,但,我是素叶的丈夫,我有权知道曾经发生的一切事。”
素冬也明白这个道理,而他从年柏彦的神情中也能看得出,他知道得不像是一星半点那么少。他重叹,声音艰难,“好,我告诉你。”
“老素!”方笑萍冲着他摇头。
“早晚要说的,柏彦说得对,他是小叶的丈夫,这件事如果继续对他隐瞒,那么我们就太不是人了。”素冬劝说方笑萍。
方笑萍再也承受不住,哭着进了屋。
素冬的手指也在发颤,拿茶壶也拿不稳,他想倒茶,却连倒茶的气力都没有了。
“小叶在四岁那年,确切说,应该是在她快要过五岁生日的时候,她被人拐走了。”素冬的语速很慢,可能在缓解心口上的痛,“后来我们才知道,拐走小叶的是群贩毒份子,他们拐走了很多小孩儿,利用孩子来运毒藏毒。”
年柏彦的眸光抖动了下,痛苦,蔓延。
素冬缓缓道出当年发生的一切事情。
那一年,素叶只有四岁多,跟邻居家四岁多的孩子一样,她可爱、活泼,又有点鬼灵精怪。小孩子都是懂事的,尤其是素叶。她知道自己父亲和母亲的情况,也知道父亲还有个家,其实她很想父亲,但嘴上从来都不说。
素叶打小就继承了素秋的美丽,而她的父亲叶鹤峰也是长相俊美的男人,可想而知,小时候的素叶就是个典型的美人胚子。
在北京,只要是看商界新闻,总能看见叶鹤峰的消息,素秋便每天以泪洗面,当然,在素叶面前她始终很坚强,没当着她的面儿掉泪,也没跟她说过叶鹤峰一句坏话,每每素叶问到素秋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时,素秋总会跟她说,你父亲是个很成功很成功的人,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
小孩子总是对父亲抱有崇拜之情,素叶也不例外。
那时候,叶鹤峰还会时不时偷着来见她们母女,直到有一次被素秋发现,叶鹤峰已经在幼儿园里跟素叶玩得很好了。叶鹤峰接素叶放学,她被父亲抱在怀里,骄傲地跟所有的小朋友们说,这是我爸爸。
听见小朋友们都夸赞自己的父亲很帅时,小小的素叶更是高兴得睡不着觉。
素秋贪恋这种短暂的相聚,也纵容了叶鹤峰和素叶的接触。
可阮雪曼再次找上门,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而这番难听的话,被小小的素叶听在耳朵里,记在了心里。
她去找了叶鹤峰。
她想去问问父亲,妈妈是不是狐狸精,她是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可就这么一走,就急坏了素秋,还有素冬一家。
幼儿园里不见了素叶。
她上的不是贵族幼儿园,也不是国际学校,就是个社区幼儿园,一大帮孩子,老师哪能看得过来?
那一晚,素叶没有回家。
素秋发了疯似的找素叶,最后不得不求助叶鹤峰,叶鹤峰得知自己女儿不见了也更是着急,马上派了人手到处打听到处寻找。
他想着,有可能是被人绑架了,有人知道了素叶的身份,所以打算绑架勒索。
要钱不怕,叶鹤峰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匪徒能平安地放过他的女儿,要多少钱他都给。
他不敢报警,生怕匪徒打来电话。
可等了再等,他也没接到任何匪徒打来的勒索电话。
叶鹤峰着急了。
而这时也到了该报警的时间,素秋说什么都要报警,叶鹤峰本想着再等等电话,但见情形是不对,便也同意报警。
警察立刻备了案,展开了失踪儿童的调查。
一周的时间。
素叶消失了一周。
这一周对于素秋来讲像是过了一辈子,她不眠不休,近乎天天到警局去问,可警察给她的答复是还在调查。
素秋每天都在哭,每天都在责怪自己没有看好素叶,素冬和方笑萍也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除了利用警方搜查,素冬还让无关的弟子们都去打听消息。
可素叶,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似的,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直到,一周后。
素冬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要他们来警局一趟。
素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跟着素冬和方笑萍急忙赶到了公安局。负责素叶失踪案件的是个年轻警官,他给了素秋一张照片,问,这是不是你们要找的女儿。
素秋一看就昏过去了。
方笑萍赶忙照看素秋,素冬接过了照片,震惊了。照片上的小女孩儿头上裹着纱布,阖着眼,脸上还有伤,躺在医疗的担架上。
他发了疯似的问警察,警察说已经被送往医院抢救了。
然后警察很是为难地告诉他,要他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小姑娘身上的伤势不轻。
负责人带着素冬他们赶到了医院。
医生们还在抢救。
后来素冬才知道,素叶被一群毒贩带走了,而这个期间,素叶不但受到了惊吓,还遭到了非人的对待,她可能是试图逃了出去,但又被抓了回去,手上、脚上全都是捆绑后留下的伤痕。
素冬警觉地问,什么叫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警官艰难地说,她被人性侵过,发现她的时候,下身都在流血。
素冬像是被人活生生捅了一刀似的,方笑萍瞪大了双眼,一个劲儿地摇头说不可能,素叶还是个孩子……而素秋,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再次崩溃,她无力地扑到抢救室门口,哭着拍打着房门。
经过了抢救,素叶度过了危险,但处于安全考虑,医生还是建议她住重症监护病房。
后来医生也承认说,经过检查,素叶的确受到了粗暴对待,包括成年男人对她施行的强。暴行为,不过应该是一个男人,而不是遭到了轮。歼。
负责案件的警官也极为震怒,将情况汇报给上级,请求追查此案。
☆、年柏彦也会怕
讲到这儿,素冬已经讲不下去了,他喝了一口茶,却拿不稳茶杯,想去平稳一下心情,但也知道,伤口一旦揭开,就得面对一次疼痛的放血。
年柏彦的心,已经开始滴血。
他似乎看见了小小的素叶在不停地挣扎、惊恐地尖叫,然后,被一个*狞笑着压在了身下……
额头上的青筋都已爆出,他想杀人!十分地想!
“那群毒贩很有背景,警察立了案,却迟迟破不了案。”素冬咬牙说,“我们要求警方和医院对素叶的事守口如瓶,她毕竟只是个孩子,一旦被外界知道了这件事,还让她怎么活?就连叶鹤峰也只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被毒贩拐走,并不知道更多的内情。我们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来保护素叶,不让她再受到伤害。素叶在医院里足足待了两个多月,她昏迷了七天七夜,醒了之后就只是哭,不停地说害怕,当时素凯也在她身边,素凯长大后做了缉毒警,是因为他打小就说,一定要抓住伤害他姐姐的坏人。”
年柏彦紧抿着唇,可抿着的薄唇都在抖颤。
“叶叶是怎么不记得这件事的?”良久后,他才挤出声音问道。
素冬点了一支烟,又递给了年柏彦一支,可年柏彦拿过打火机后,打了几次都打不着,他的手抖颤得太厉害了。
干脆将烟放到一边。
素冬为他点着,他接过,很很抽了一口。
“小叶醒来之后,大概是哭了能有三天的样子,我和她舅妈,还有素秋,想着大人再痛也不能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经过医生提醒,我们给小叶请了个心理医生,可让人奇怪的是,心理医生告诉我们说,小叶把这段经历自动屏蔽了,也就是说,她压根就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了,她记得从前,知道在医院这几天的事,就唯独那段记忆空白了。”
年柏彦皱紧了眉头。
“心理医生说,人的大脑都有自我保护机制,可能是那段经历太痛苦了,所以小叶选择自我忘记。”
“那么小的孩子,能做到这点吗?”年柏彦说完这句话后,眼神异常地发凉。
素冬轻轻摇头,“当时的那位心理医生说有这个可能,而且我们观察,小叶的确是忘了那段记忆,她反复地在问我们自己为什么住院,可等到两个月出院后,她竟然也忘了住院的那段日子,现在,她绝对是记不起来自己在四岁那年住过两个多月的院。”
年柏彦相信素冬没有说谎。
素叶的确没在他面前提及过住院这件事。
“柏彦呐。”素冬脸色凝重,“我知道我们不该对你隐瞒这件事,你是她的丈夫,自己的妻子曾经发生过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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