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渊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挑眼看着素叶,一脸爱莫能助的模样。
素叶就知道指望着叶渊是不成的。
深吸了一口气,桌下的左手用力攥了一下,再对上年柏彦严肃的目光后,唇角微微上扬,“我们部门目前的工作进行,还不错。”
说完,停下。
“继续。”年柏彦面色沉静。
素叶扬起下巴,“总结完了。”
年柏彦目光一沉。
素叶知道自己是在老虎嘴上拔胡须,虽肝儿颤,但也好过当场尴尬,她只是自保而已。末了,她补上了句,“年总刚刚也叫我不要耽误大家时间了,我总结的言简意赅,很符合年总您的要求。”
叶渊在旁忍不住笑了,见年柏彦脸色愈发地沉凉后又忍住了笑,冲着素叶挤挤眼睛,示意她别再顶风上了。
素叶发誓自己绝对不是那种顶风作案的人。
事实上她真是怕了年柏彦。
在小岛的那一个多月的艰苦岁月也敌不过他回小岛后所带给她的折磨。
她害怕他皱眉的样子。
害怕他目光严肃的样子。
更害怕他沉静无语的样子。
正如现在,年柏彦坐在她的斜对面,面色凉得如同深夜下的海域,那双冷静阒黑的眼眸里不知道匿藏了多少危险。
越是这样的他,越是令人不敢造次。
她发誓,自己不是活腻的情况下绝对不愿意招惹他。
但是,也不意味着她就得在众人面前面子尽失吧?
她素叶,是个要脸面的人。
年柏彦微微眯眼,那般严肃的模样令周围人看着都替素叶捏把冷汗。
对于年柏彦和素叶的关系,大家其实都心照不宣,但所有人也知道,在工作时的年柏彦是六亲不认的,就如此时此刻,他连自己的女人都能当众点名,其他人更不会照顾情面了。
年柏彦盯了素叶良久,然后缓缓道,“我以为素医生一直埋头,是在勤勤恳恳地写报告呢。”
素叶愕然,见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她的本子看,第一反应就是马上将本子扣好。
年柏彦看了一眼秘书。
小秘书马上起身朝着素叶走过来。
素叶下意识地压住本子,冲着小秘书摇头,“这个不是工作总结。”
小秘书看向年柏彦。
年柏彦却一蹙眉,冷喝,“拿过来。”
小秘书一激灵,赶紧从素叶手里抽出本子。
素叶护驾不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秘书乖乖地将本子交到年柏彦手里。
所有人都在好奇上面有什么。
年柏彦将本子拿在手里,翻开了一页。
素叶的心开始慢慢爬升……
等他看到第二页的时候,素叶明显地在他眼里扑捉到一抹愕然,然后他挑眼,目光落在素叶脸上时意味深长,素叶听到心脏撞胸口上的声音。
然后就见在旁站着的小秘书大惊失色,连连摆手,“年、年总……这、这不是我心里想的。”
素叶的心差点蹦出来了。
她明显地看见年柏彦的唇角绷紧了。
她开始责骂自己手太欠了,没事画这些干什么。
年柏彦那边倒是很快看完了,将她的本子往文件夹里一放,阖上了文件夹,淡淡地对着一脸惊恐的小秘书说了句,“回去吧。”
小秘书战战兢兢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素叶发现,她打键盘的手指都在发颤。
一时间懊恼,她觉得自己像是害了人家姑娘似的。
那么,下一个被他呵斥的人就是她了。
素叶攥着手指,正准备着一场狂风暴雨的袭来。
骄傲如他啊,怎么允许别人把他画成那样?
可年柏彦很平静。
意外的,他微微扬了唇,“素医生的总结还不错,会议继续。”
素叶蓦地看向他,又一次怔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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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一结束,素叶就像火箭上天似的窜了,对许桐在身后叫她的举动视而不见。
也正好是中午,所以她离开公司离开得合情合理。
素叶进了家越南菜馆,因为是新开的一家餐厅,所以中午用餐高峰时期,这家店倒是安静了很多。
一进门就看到了年柏宵,他对面坐着的还有个女孩儿。
见她来了,年柏宵像是见到救星似的冲上前一把将她拉到座位旁边,还没等素叶反应过来的时候,年柏宵就搂住了她的肩膀,动作十分亲昵,冲着那女孩儿说了句,“我女朋友来了,你死心了吧现在?”
怎么个情况?
素叶一头雾水。
还没等说话,就见女孩儿站起身,一脸的受伤,“你骗人,别以为你随随便便找个女的来冒充你女朋友我就相信!”
素叶愕然。
年柏宵沉了脸色,二话没说竟一把将素叶搂紧,紧跟着低头,猝不及防地吻上了她的唇。
“唔……”素叶的身子一紧,下意识抵住他的胸膛。
年柏宵的手臂却出了奇地力气大,箍得她更紧,撵着她的唇,撬开她的齿,长驱直入攫住她的舌,热吻。
然后就听那个女孩儿哭了,将椅子一推,“年柏宵,你太过分了!”
女孩儿哭着跑出了餐厅。
下一秒素叶也把年柏宵推开了,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年柏宵,你是疯了还是胆儿肥了?”
年柏宵一改刚才嚣张的模样,冲着她打了个抱歉手势,然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吊儿郎当的样子。
素叶见状也明白个七七八八了,消了气,坐了下来,“你约我过来,就是拿我当枪使的是吧?”
在会上时她就接到了年柏宵打来的电话,不方便接她掐断了来电,给他发过去了两个字:开会。很快地,年柏宵回复了句: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
又附上了一串地址。
素叶也一直想见见年柏宵,看他这段时间怎么样了,所以会议一结束她连办公室都没回就直接出来了。没想到自己竟被他当成了盾牌,这个臭小子。
年柏宵很显然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素叶无奈又用英文解释了一遍,年柏宵这才恍悟,冲着素叶连连摆手,“我没有利用你,她太烦。”
“这不还是利用?”素叶白了他一眼。
年柏宵竟腼腆地笑了。
素叶点了餐后,迫不及待地问,“那女孩怎么回事儿?你不喜欢她?”
挺漂亮的姑娘。
年柏宵却坚定不移地点头。
素叶一瞧,愣了,“你喜欢她还赶走她?”
年柏宵闻言也愣了,眨巴了两下眼,挑眉,“我不喜欢她。”
“不喜欢她你点什么头?”素叶问。
年柏宵更是一头雾水,手舞足蹈,“你刚刚问,我不喜欢她?然后我点头,意思是,是的,我不喜欢她。”
他发明了一种新的说话方式,几个词几个词地顿着说,不用连成一句话地说,这样一来他用汉语能够表达明白。
事实证明他的方法很好,至少素叶听明白了。
她恍然大悟,忘了年柏宵的思维跟国内的表达方式不一样。
“你刚刚占了我便宜,年柏宵,这顿你得请我吃点好的。”素叶想起刚刚的那个吻还心有余悸,他强势起来的架势跟年柏彦一模一样。
岂料年柏宵低头开始翻腾。
素叶挑眉看着他。
半晌后,年柏宵将兜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了,“你看,只有三百多块,我要给车加油,吃完饭。”
素叶差点背过气,拍了拍他放在桌上的钱,“不是说你请我吃饭吗?你是穷得没钱了还是故意带这点钱出门?”
年柏宵眨眨眼,嬉笑,“你请我。”
“不行!你是个男人,说话要算数,让女人请客算什么啊?给车加什么油啊,三百块也能勉强吃点。”素叶说着就伸手拿钱。
年柏宵却一把将钱如数揣兜里,大叫,“我是穷人。”
素叶愤恨地看着他,咬牙切齿,“年柏宵,你比我有钱!”
“可是,我没钱现在。”年柏宵紧紧护着自己的裤兜。
素叶鄙视地看着他,“下次我不会再相信你。”
“别那么小气。”年柏宵笑了。
菜上来了,味道还不错。
至少年柏宵吃得津津有味。
两人边吃边聊,直到年柏宵问及她之前一个多月究竟去了哪儿后,素叶的食欲开始减退。
“怎么了,你和我大哥?”他问了句。
素叶轻轻摇头,说了句没什么。
年柏宵盯着她,“他对你不好?”
“很好。”素叶不想说这些事,连连给他夹菜,“你赶紧吃吧,我中午的时间很少的。”
“你是精石股东,可以迟到。”年柏宵撇撇嘴。
素叶无奈地白了他一下,“这条定律在你大哥眼里就是狗屁。”
年柏宵耸耸肩膀,素叶也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
“那姑娘不是挺好的吗?哪儿的?”她转移了话题,重新扯到刚刚那个哭着跑走的女孩儿。
年柏宵一脸烦躁,“酒吧,唱歌认识了,缠着我,很烦。”
“你又去酒吧唱歌了?”素叶惊讶,够大胆的了。
年柏宵紧张兮兮,“你别告诉他。”
素叶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轻叹了一口气,良久后她说,“柏宵啊,其实你应该去赛车,那是你的理想。”
年柏宵沉默了,低着头吃东西。
“就算你今年赶不上参赛,也可以回归到那个车队里,明年总能上赛场的。”素叶轻声说。
年柏宵停下动作,抬头看着她,欲言又止。
素叶等着他说话。
良久后他才道,“其实……我打算回车队,因为打赌我输了。”
素叶想起自己曾经是跟他打了个赌。
也许是年柏宵想要表达更多的意思,干脆用了熟练的英文解释,“你受伤那天我就决定要回车队了,我们都一样,都有不敢面对的过去,但你克服了,又为了我受了伤,如果我再不敢面对现实的话就算不上是个真正的男人。”
“那你究竟在怕什么?”素叶知道他心里还有坎没过去。
年柏宵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我的教练,是我害得他……”
“人总要面对的,不是吗?”素叶轻声安慰,“除非是你真的能够忘记赛车,真的可以每天抱着吉他在酒吧里浑浑噩噩地度日,你可以问问你自己,你在酒吧唱歌的时候开心吗?还是说这种方式只是成为了你去逃避你理想的借口?”
年柏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跟她说,“如果我要你陪我一起去找教练,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男人?”
素叶笑了,“我很乐意见证你重回车队的时刻,所以,我很高兴能陪你一同去。”
年柏宵低着头,想了半天。
“算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去面对。”他又说。
素叶看着他,“真的决定了?”
年柏宵重重点头。
素叶冲着他伸手,“先预祝你能成功回到车队。”
年柏宵也笑了,跟她击掌为盟。
于是素叶说,“小宵宵,话说这顿真的你来请。”
年柏宵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警觉地盯着她,“为什么?”
“因为我是直接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没带钱包。”素叶示意了一下自己,让他看看什么叫做两手空空。
年柏宵抗议,“你不能这么骗小孩子的钱。”
☆、深刻的书面检讨
素叶抓住他的语病,“你终于承认自己是小孩子了?”
年柏彦的脸红一块白一块,看上去有点尴尬,半天憋出了句,“我可没承认。”
“哪个男人上街身上只带三百块钱的?连银行卡都不带。”素叶见他两手空空,手边就放了把车钥匙,知道他连钱包都没带。
年柏宵说,“我出来得匆忙,再说了,你的小金库那么丰厚。”
“我哪有小金库?”素叶白了他一眼。
“OK,我给你算笔账。”年柏宵转眼成了会计,英文从他口中说的优美至极,“先不说你在精石的股份和薪水,我想我大哥能让你担任精石的心理顾问,薪水也不会少给。你在联众心理的薪水不会少吧?以你这个级别的职位,薪水每个月应该不会低于五万块,就算是五万一个月,那么你的年薪就在六十万左右,这还不算上你的年底双薪和奖金;你在大学里任教,至少每个月两万块,那么年薪就在二十多万左右,加上你在联众攥的钱,年薪保守估计会在八十万,还没算上精石呢,你至少年薪是百万的。”
素叶盯着他不语。
“然后,你一个年薪百万的人要我这个身上只带着三百块的人付账?”年柏宵神情夸张。
下一秒,素叶抬手冲着他脑袋就一巴掌,惊得年柏宵瞪着她。
“臭小子,你跟我算年薪?那你知不知道你手里持有的股份一天的净收益都比我多?年薪百万?小宵宵,这些钱也许你一天就攥到了。”
年柏宵撇撇嘴,“哪有那么夸张,股市有风险,我随时就身无分文。”
“一句话,今天你不请客,我马上走人。”素叶干脆来了硬的,她是真没带钱下来。
年柏宵翻了一下白眼,嘟囔了句,“守财奴。”
素叶乐得轻松,能够不从自己腰包里掏钱才是王道。
等两人打打闹闹吃完饭后,年柏宵别别扭扭地去付账,没一会儿又乐不颠地回来了。素叶见他眉开眼笑的倍感奇怪,他告诉素叶,有人替他们付了帐。
素叶更是不解,叫来了老板。
老板跟她说,在他们刚点完餐后就有人结了账。
素叶更是觉得奇怪,追问老板结账的是什么人。
老板想了想说,“是个女的,挺年轻的,穿着职业装看上去很干练,哦对了,她说她姓许。”
许桐!
素叶听到大脑嗡地一声响。
许桐怎么来餐厅了?
她记得散会的时候许桐在身后叫她,当时急急忙忙的她也没理会,更重要的是,许桐找她绝对不会是私事,八成是听了年柏彦的吩咐,她生怕年柏彦刁难她就跑了。
难道是,许桐追到了餐厅?
老天啊,不会这么敬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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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午餐,看着年柏宵开车走了,素叶回公司的脚步极其沉重。
这个许桐突然来这么一招是什么意思?
到了办公楼前,素叶停住脚步。
仰头看着面前的钢铁大厦,阳光穿透云层,在钢化玻璃上落下绚烂的光影,这一片片的玻璃后面缔造了多少利益她不清楚,她只清楚地知道自己一点都不想回公司。
吃过午饭的大厦员工们成群结队地从她身边经过,进了大厦,刷了卡,回到了各自的公司,就像是洪流似的分支开来,各归各位。
最后,素叶拖着沉重的脚步,像是蜗牛似的慢吞吞地“爬”进了大厦。
到了公司门口,她像是个小偷似的左瞧瞧右看看,见没什么危险情况后脚底抹油,一溜烟儿钻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接了杯水,喝了两口,心想着赶紧进行员工培训,最好能一直拖到下班。但明显的,这个想法不切实际,哪有培训一进行就五个多小时的?
思前想后,最后决定再给叶渊打个电话,虽说他没决定权吧,但至少还是个董事长身份,她姑且再信他一次,跟他请假,就说自己真的生病了。
最好明天的假也请了,这样她就连带着过周六日。
周六日她要到外地过两天,能躲一天是一天。
想法很鸵鸟,但这是唯一能令她接受的办法。
刚刚抓起座机,就听有人敲门。
素叶只好先放下电话,“进。”
竟是许桐。
她推门而进。
素叶没料到会是她,愣了一下。
许桐走上前,看着她,“素医生,年总叫你去办公室。”
素叶只觉得刚刚那口水还没咽利落,一时间在嗓子里翻江倒海地难受,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她就知道年柏彦不会轻而易举放过她。
但素叶也不傻,起身,对上许桐的眼睛,“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年柏彦吩咐许桐叫她进办公室,这原本就是一通电话的事,许桐特意来办公室找她,应该不单单是传话。
许桐看着素叶,轻轻笑了,“不愧是做心理的,好像什么事都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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