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了、哭了、挣扎了、反抗了这都是对的,但如何理智面对现实才是修行的根本。
因为是场修行,所以就要始终相信,上帝给你的从来都不是过不去的坎儿,你之所以过不去,是因为你的修行不够,你主动放弃了,投降了。
素叶从来不想怀疑小贾,因为她看过小贾的资料,父母早亡,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在这世上真的很寂寞,可偏偏就让她看到了倪端,她看到小贾在像她显示蹭伤的伤口时那截如莲藕般白嫩的胳膊,还有他的指甲,指甲很显然是用洗甲水洗过的,因为其中一个指甲缝里还有未洗净的红色指甲油。
当时她迟疑过,身材瘦小的小贾怕是扮作女人也不会使人起疑,但她迟迟不去下这个定论,为的就是希望自己的判断错误。
事情告一段落,素叶也无心继续留在叶家,至于叶鹤城会怎么处置叶鹤城那是他们的事,跟她素叶没半点关系,她不着痕迹地看了年柏彦一眼,有催促着他离开的意思。
奈何年柏彦如雕像般沉默不动,与她目光相撞时微微施压了一点情绪,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不知道年柏彦还等什么,但总要搭他的便车才能回家,只好忍着。
而叶鹤城这次看样子真的动了怒,再呵斥完叶鹤城后调匀了气息,沉冷地问了句,“你知道错了吗?”
叶鹤城战战兢兢地说自己知道了。
“你从小到大身上一点担子都不曾背负过,你是叶家的股东却没尽到股东的半点义务,是我太纵容你先了鹤城,才会让你这么肆无忌惮地犯错。”叶鹤城的语气愈加寒凉,“从今天起,我以精石集团主席的身份宣布,剥夺你手上精石集团2%的股份,作为小惩大诫。”
叶鹤城惊呆了,失声,“大哥……”
“不要逼着我把你全部的股份都收回!”叶鹤峰忍无可忍地厉声喝道。
叶鹤城陡然闭嘴。
“在座的全都是叶家人,身上也都有叶家的股份,可以为我的决定作证。”叶鹤城说着看向年柏彦,“柏彦,决定从这一刻起生效。这次多亏了小叶,否则叶家还鸡犬不宁,所以我决定将这2%的股份转让给小叶,明天一早你就在股东大会上宣布这项决定。”
“好。”年柏彦波澜不惊,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否在他意料之内,总之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
倒是阮雪曼一惊一乍了起来,“什么?转给她2%的股份?老叶,你也太偏心了吧?”之前叶鹤峰就修改了遗嘱增加了给素叶的产业,现在又增加了她的股份,如此一来,素叶是几个儿女中股份最多的一个了,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叶鹤峰不悦,冲着阮雪曼厉喝,“如果不是小叶的话,你可能还会吓得住院!”
阮雪曼不敢顶嘴,但看得出心中愤愤不平。
“叶渊,你是叶家长子,你有什么意见?”叶鹤峰看向一直沉默的儿子。
叶渊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叶鹤城的风流事他不感兴趣,对于叶家股份他更是不想参与,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淡淡道,“我没意见。”
“傻儿子啊,你——”
“鹤城呢?”叶鹤城打断阮雪曼的话,沉了声音。
叶鹤城抬头,“股份小叶拿去我一点儿意见都没有,只要不是落在外人手里我都没有反对意见,大哥你说得对,这次多亏了小叶,要不然叶家还不知道被闹成什么样呢,这股份理应就是属于小叶的。”
“柏彦,你不会反对吧?”
年柏彦淡淡笑道,“不会。”
“好,明天一早通知律师。”叶鹤峰下了决定。
这时素叶慢悠悠开口了,语气薄凉,“我不稀罕。”
一句话令叶鹤峰的脸部抽动了一下,看向素叶竟不知所措了。素叶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淡然,“我之所以来叶家,只因为你误以为见到了我妈,因为这点我才去查的,现在事情真相大白,也就是说,如果我早知道事情是这样的,绝对不会插手这件事,所以你们叶家的东西我不稀罕,还是那句话,你喜欢给谁就给谁,我不想跟叶家扯上一点关系。”
这是她的真心话,当时的确是因为年柏彦的那句话她才开始着手去查,现在想来是叶鹤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见了鬼影就误以为是她母亲。
“小叶,你是我女儿,怎么能说没关系呢?”叶鹤峰对素叶只有内疚,纵使她的话有多伤人,他也没法儿对她发脾气。
“我的决定就是这样,你想给是你的事,我要不要是我的事。”素叶不想多费唇舌,咬着牙起身,看向年柏彦时又故意风情万种了,“姐夫,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很显然,她是已经公然挑衅了,尤其是看到阮雪曼那副近乎吃人的模样。
叶鹤峰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他始终找不到更好的方式与跟素叶相处,见她要走,一时间倒是急了。
年柏彦平静地扫了一眼局势,看向素叶时又略有无奈,又气又笑,干脆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按坐在沙发上,在她耳畔低落句,“再等等。”
素叶不解抬头,再等等?还要等什么?
两人的眉目传情落在叶玉的眼中,又接到年柏彦递过来的目光暗示,舔了舔唇道,“素叶你也别急着走,接下来的事情我想你应该很感兴趣。”
素叶皱眉,却又看见年柏彦冲着她点点头,也便坐老实了。
她不认为自己对叶家的事还能感什么兴趣,不过既然年柏彦都表态了,那么她再坐上个几分钟倒也无妨。
这一次,年柏彦坐在了原本叶澜坐的位置,挨着素叶,如此一来,令素叶心里倒是顺畅了不少。
叶玉抱着个杯子,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大家,“今天其实我也有事要宣布,确切地说应该是我和柏彦有事要说。”
叶鹤峰看向叶玉,又狐疑地扫过年柏彦,心中隐隐能够猜到八。九分了。
阮雪曼则一脸紧张地看着叶玉。
叶渊还是低着头,不做声。
“因为明早会对外公布,所以提前一晚会向大家说明这件事。”叶玉看了年柏彦一眼后继续道,“我和年柏彦打算离婚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阮雪曼像是待宰的母猪发出狼嚎,“女儿啊你不能这么做,你这么做不就便宜了狐狸精了?你——”
“其实一开始我和年柏彦就没有结婚!”叶玉一咬牙,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什么?”这一次,是叶鹤峰惊愕的声音。
而阮雪曼陡然止住了声,像是卡了带似的瞪大了双眼看着叶玉。
连一直低着头的叶渊也愣住了,抬头看了看叶玉,又看了看年柏彦。
真正惊讶的人,是素叶才对。
一直以来她都没敢奢求年柏彦会离婚,有很多时候她也恨,心里也郁闷,凭什么会这样?他明明就是单身,他明明就是她的男人,凭什么还被那个叶玉霸着不放?
她也知道年柏彦在这场伪婚姻关系中有多么进退两难,也知道他在为此想着办法,但她很清楚叶玉那个人,她拆穿过她的糗事,叶玉能那么痛快答应解除婚姻关系?
素叶从来没抱太大希望,甚至她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做年柏彦地下情人的打算,纵使再委屈再不能光明正大她也心甘情愿,因为对方是年柏彦,所以值得她这么做。
可今天,叶玉不但当众提出离婚,还道破了两人是假结婚的真相,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下意识看向年柏彦,他的侧脸一丝表情都没有,看不出他的心思。
而叶玉说完那句话后也看向了年柏彦,可她想的跟素叶完全不同,她没想着要看穿年柏彦的心思,记忆定格在某一天的某一小时上。
她应该忘不了那个午后,阳光璀璨得吓人,年柏彦更是不动声色得吓人。
他只给她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当众说明他和她的伪婚姻关系。
当时她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因为她怕,一旦说出两人是假结婚,那么外界就会猜测纷纷,一旦她假结婚的真正原因被爆出来怎么办?她始终要留个后手。
可年柏彦一改之前的初衷,只淡淡地对她说一句,“叶玉,我不想拿着曲艺的前途来给你施压,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那一刻她像是盯着陌生人似的盯着年柏彦,他是那么云淡风轻,可话里话外都透着威胁,她知道,如果她不同意他所提出的要求,那么最终倒霉的一定就是曲艺!
0‘0‘小‘说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叶玉不懂,年柏彦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
直到年柏彦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了一句:交情归交情,权益归权益,我在能保证你爱人前途无忧之前,先得保障我的爱人高枕无忧。
所以叶玉就懂了,年柏彦所做的一切只想让素叶正大光明。
她没有恼,因为她手里没有一点可以威胁到年柏彦的筹码,相反,她和曲艺的未来全都被这个男人死死捏在手中。
她终于就明白了,年柏彦始终是个商人,一个商人最在乎的就是利益,他不是毫无报酬地为她保守秘密,也不是大发慈悲地替她和曲艺安排未来,他沉默了这么久,等候了这么久,不过是在寻找最合适的机会将所有利于他的筹码捏在手中,然后给了对方只有一条不能走却也无法选择的路,按照他的要求走下去。
叶玉不怪年柏彦,最开始就是一段利益的伪婚姻关系,年柏彦这种人可以交心,却要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才能换他的心,她承认,她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她试着跟他讨价还价,他却那么风轻云淡地笑着,一句话没说。
她就知道了,如果继续下去,他怕是没耐性再给她开出好的条件了。
于是,今晚叶玉改变了初衷,按照年柏彦的意思直接说出了假结婚的事,她现在唯一能乞求的就是,年柏彦会留有余地,继续帮她保守她和曲艺的秘密。
叶鹤峰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率先反应了过来,眉头像是两条拧紧的毛巾,替大家伙发出了质疑声,“你们两个是假结婚?婚礼都举办了,什么叫假结婚?”
“婚礼不过就是个给大家交代的仪式,我们两个没有登记结婚。”叶玉重重叹了口气道。
叶鹤峰怎么都不肯相信这是事实,扭头又看向年柏彦。
年柏彦微微点头,赞同叶玉所讲的。
叶鹤峰这才傻了眼,好半天陡然大怒,“你们两个这是胡闹!”大手用力一拍,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为什么假结婚?”
一句话问得叶玉哑口无言,她从没想过用什么答案来回应这样的问题。
倒是一旁的年柏彦淡声开口,“只能说,当时我和叶玉是最合适的,但未必是最相爱的,叶玉不爱我,我对叶玉相敬如宾,这是一段最长久的婚姻关系。”
年柏彦的话可圈可点,虽说这段关系说的苛刻,却给叶玉留足了主动的余地。
叶玉也明白了年柏彦的意思,既然给了她个台阶下,那她干脆就紧紧抓住,于是接着他的话,看向叶鹤峰继续说道,“爸,您和我妈一天到晚地盯着我,天天催促我去相亲,不是这家的李公子就是那家的王公子,跟叶家有交情年龄相仿的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几个,难道您能允许我嫁给个普通的上班族?年柏彦是最合适的人选,一来精石有他的一部分,二来他做事沉稳有度,不会像其他男人似的离谱夸张,所以我才选择了他,跟他假结婚,又不影响我的自由。”
叶鹤峰气得不轻,闻言后眼睛冒火地又看向年柏彦,“她瞎闹你也跟着瞎闹?柏彦,你做事一向有分寸,怎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各取所需罢了。”年柏彦波澜不惊,“叶家对我有恩,在这件事上配合了叶玉也算是我报了叶家的恩情,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发生了就由不得自己,所以现在这个时候,还是还各自自由的好。”
一句“报恩”令叶鹤峰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年柏彦最后一句话是话里有话,聪明人都能听出其中的暗意来,所谓的身不由己怕只是因为个素叶的出现,之前年柏彦与白冰传出的绯闻倒是让叶家人相信了那么一阵子,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年柏彦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如果真是和那个白冰夜夜笙歌的话,可能会没有后续消息传出?倒是白冰自说自话唱着独角戏,年柏彦不回应但也不阻止的态度,令叶家人知道他是有意在保护着谁。
叶鹤峰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当叶玉提出离婚时他没有感到意外,因为之前年柏彦的态度已经给他打了预防针,两个都是他的女儿,他如何表态都是错,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两人竟是假结婚。
倒是阮雪曼不依不饶了,她又开启了疯婆子程序,矛头直接指向年柏彦。
“年柏彦,你这叫报恩呐?有你这么报恩的吗?没女人的时候拿我们女儿做垫背的,现在身边有女人了,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你想提出离婚就正大光明地提出来,说什么假结婚?你恶心谁呢?”
“妈,假结婚这件事是我提出来的。”叶玉急忙开口,当初的确是她主动找到年柏彦,与他达成了这项决定。
“傻女儿啊,你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啊,你有什么苦衷非得向着他说话?他年柏彦现在外面是有女人了,才迫不及待想把你给甩了,你还傻乎乎地上他的当?”阮雪曼真是怒了,句句口不遮拦,“他是不是威胁你了?又或者怂恿你这么说的?假结婚?你要是跟他假结婚然后一拍两散,最后便宜的还不是他?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阮雪曼,你给我闭嘴!”叶鹤峰震怒之下吼了一嗓子,指着楼上,“你给我上楼去,别当着孩子的面儿大呼小叫丢人现眼!”
“现在咱们女儿都吃亏成这样了,我还管什么丢不丢人现不现眼的?”阮雪曼歇斯底里,目光一转,“姓年的,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你是怎么欺负我女儿的?你跟她假结婚?你说假结婚就假结婚了?婚礼当天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想退就退?全天下的好事都落你一人儿头上了是吧?你把我女儿当成什么了?你跟她没结婚还办什么婚礼?没结婚还睡在一个房间?你占了我女儿便宜,现在又想拍拍屁股走人,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报恩?没我们叶家,能有你年柏彦今天?你现在在精石是一手遮天了,是镶着金边儿的成功人士了,所以就有了花花肠子,被狐狸精迷了眼睛就打算把老婆甩了是不是?你年柏彦算是个什么东西?”
阮雪曼字字往人心窝子里戳,心情是可以理解,但攻击性太强,辛酸又泼辣,素叶听着心里都拧着劲儿疼,分分钟都想跟阮雪曼对骂一番,可这个时候如果她再飞扬跋扈,那么真正为难的人就是年柏彦,便压着气,任由阮雪曼一句句“狐狸精”的含沙射影。
叶玉这边儿干着急也没用,她能说的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她没有办法说服家人相信他们两个是假结婚。
叶鹤峰原本就心烦意乱,被阮雪曼这么一折腾头更疼了,一个晚上,两桩大事一个连着一个地来,他已经承受不住再多的刺激,便怒喝了管家,让管家带阮雪曼回房。
阮雪曼始终不回去,开始哭喊,叶渊没办法只好在旁边劝说。
早早回房的阮雪琴和叶澜也听到了楼下的动静,下了楼才知道叶玉和年柏彦假结婚的事,阮雪琴也惊住了,叶澜则眨巴着眼睛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年柏彦,她倒是先把父亲的事放了放,坐在了素叶身边,竖着耳朵生怕落下每一个细节。
阮雪曼见人多了更不怕了,又开始怒骂年柏彦的忘恩负义,但她还算是保持了点理智,在骂素叶时只是含沙射影,没明目张胆,一来在叶鹤峰面前她也不敢太过放肆,二来她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正所谓“抓贼拿赃捉歼在床”,这些她都没看到,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死。
叶鹤峰被气得不轻,年柏彦却阻止了叶鹤峰强行拉阮雪曼回房的举动,任由阮雪曼歇斯底里地谩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