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娘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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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娘囍事-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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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邓恼煞颍系哿鹾兀旧輞in逸,即位之后从没做过一件正常的事情,荒唐可恨的事情倒是多如牛毛。而她,宫人们怎么说她来着?奢华成性?心狠手辣?对了,她好像是姓李?

、人、他们夫妇颠覆了近香对皇上皇后的认知,隐隐约约地,近香也知道张敞是奉了圣旨在这里监视他们。

、书、正想着,昌邑王王后已经挑好了一根通身水碧的玉簪,她身后的丫鬟掏出钱来付了,三个人就这样安静无声地走了出去,上了轿离开了。

、屋、环儿终于松了口气,拍着心口道:“终于走了”说着凑近近香的耳朵小声道:“我这才想起来,她进宫做皇后以前我还远远地看见过她一次呢,跟现在一点都不一样,所以我才没认出来。”

近香好奇地问道:“那她以前是怎样的?”

环儿皱着眉努力地想了许久,才迟疑道:“我也说不好,朱环翠绕的,很骄横的模样。水娘子你不觉得吗,她一进来整个屋子都死气沉沉的?”

近香亦有同感,“是没有什么生气。”

环儿又小声八卦道:“她进宫以前很喜欢摆着奢华的排场到处游玩的,那场面昌邑城几乎人人都见过,不过自从进宫以后,就几乎没人再见过她了,大家都怕祸从口出,也从来没有人再提起她,没想到今天居然在我们店里看到她了。”

关了小店回到府里,近香就急急忙忙地去书房找张敞。张敞见她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以为出了什么事,忙问道:“怎么了?”

近香把气喘匀了,四处环顾确定没其他的人,才激动地小声对张敞道:“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张敞挑起眉,“阮瑜?”

近香斜他一眼,“不是她,看到她我能这么激动?我跟你说,是前皇后”

张敞一惊,“昌邑王王后?你在哪里看到她的?”

近香道:“她来我们店里买了一根玉簪。你知道吗,她穿金戴银的,全身上下却没有一点人气。”

张敞迟疑片刻,有些感叹地说道:“这样的大起大落,有人气也早被磨尽了。”

近香把头凑到张敞耳边,好奇兮兮地打听道:“皇上对昌邑王不放心,所以让你盯着?”

张敞看她一眼,“不要胡说。”

近香撇撇嘴道:“我才没有胡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张敞笑着看着她,“哦?你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我在宫里那大半年只知道吃饭睡觉吗?”近香白他一眼,“我只是想帮平君打听打听外面的形势,知道她皇后的位置坐得稳我才放心。”

张敞拉过她的手道:“不是不告诉你,只不过这些都是朝堂争斗,你知道了也无益,还是不知道的好。这外面的形势不用你帮皇后操心,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自然会为皇上操心。”

近香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每天要关门的时候,这位王后就会出现,然后一句话不说地买走一件头饰。这一天,环儿被打发跟赵亮一起去采买制作头饰所需之物,昌邑王王后又来了,巧的是,这次她也是一个人进来的。

这次她没有如往常一样去挑选头饰,而是站到了近香面前,也不说话,就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近香被她看得有些发麻,努力地堆起笑道:“王后想买点什么?”

昌邑王王后终于有了表情,那表情是,羡慕?

近香看着她,试探道:“王后有话要说?”

又过了许久,她才终于说话了,听声音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妇人,看神情,却寂寥得跟老妪一般,“我已经两年多没有跟外面的人说过一句话了。”

她浑身上下那种无法言说像寒潭一样的悲伤和孤寂感染了近香,于是近香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她慢慢地说。

“两年多了,整整八百天了,我就关在王府里,像囚犯一样。你相信吗,一个王后过着囚犯一样的生活?”

“我以前多喜欢热闹啊,喜欢出门,喜欢到人多的地方;可是现在呢,却每天守在冰冷的王府里,对着那些冰冷华贵的衣物摆设,还有来来去去始终不变的那几张脸。他们也不爱说话也不爱笑,跟死人一样。你知道吗,两年的时间,王府里多了整整十个孩子,哈哈哈哈,太寂寞了,王上就爱上了生孩子,只知道生孩子……”

近香就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听她说,而她也好像并不需要有人附和,只东一句西一句地,一个人在那自顾自地一直说,一直说。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她终于不说了,对着近香一笑,“我是不是说了太多话了?”

近香还没回过神来,她这一笑,灿烂生辉,满屋的死寂之气一扫而光。近香看着她,有些失神,这真的是传言中那个跟她丈夫一样骄奢狠毒的女人吗?相由心生,为什么她觉得一点都不像?

“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久,我走了。”

“你等一下”近香这才回过神来,忙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跟我说?”

王后回头一笑,“不知道,可能是看着你,就想跟你说。”说完也不等近香再说,转头出了门钻进轿子就快速离开了,留近香站在店里出神。

晚上回府,近香前前后后地在张敞面前走来走去,走了很多遍,终于弯下腰问道:“你有没有去过昌邑王府?”

“没有。”张敞眼睛没有离开手中的卷宗,回答得也是干净利落。

“真的没有?”

“我骗过你?”

“没有。……真的没去过?”

张敞失笑,放下手中的卷宗,转头拉着她坐在他身旁,“还真去过,不过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这几年,真没去过。”

“可是,”近香附耳道:“皇上不是让你监视他?”

“你这小脑瓜子,都在想些什么呢”张敞亲昵地点一下近香的额头,“说吧,你倒底想问什么?”

“今天昌邑王王后又到我们店里来了,还跟我说了很多话,所以我很好奇现在的昌邑王府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张敞警觉地问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大概就是王府里生活苦闷,没有生气吧。”

张敞也不再追问,只叮嘱近香道:“她现在身份敏感,没事你不要跟她走得太近,万一出了什么事,就不只是麻烦了。”

张敞的担心好像是多余了,因为那天以后,这个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近香的店里过。时间一久,近香也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继续努力地经营着她的小店铺。大半年下来,她已经攒下不少钱了,这样下去,明年她就能买一处像样的宅子了。汉中太远,她还是想把阿爹接过来,又怕阿爹在太守府住不习惯,于是打算在太守府旁边买一处宅子,等成亲的时候她就从那里出嫁,成亲之后她也可以随时回去看阿爹。等过了年,一切都定下来了,她就可以回去接他了,阿爹一定会很开心。

眼看着就要过年,张敞也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准备等过完年就去汉中提亲。府里人人都知道喜事将近,说话走路都喜气洋洋的。。。。

        第一一八章 红颜易逝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转眼就到了本始三年的元宵。提亲的一切物事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挑个好日子了。

谁知道刚过了元宵,突然就有噩耗传来。

那天张敞休沐,就在家中教近香下棋,突然有人急冲冲地来报:皇后驾崩了

近香闻讯,手上的棋子再也拿捏不住,直直地跌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重重地敲在人的心上。片刻之后,她才感觉到痛,伏案大哭起来。她不敢相信,进宫才两年多的时间,那个会哭会笑,会拉着她叫近香姐姐的女孩儿就这么去了,可是她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因为没有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拿皇后驾崩的事情开玩笑。

张敞跟许平君素来亲近,闻此噩耗,心里也不比近香好受到哪里去,眼眶立刻就红了,拉着报讯的人急急地问道:“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报讯的人回道:“宫里传出消息,是产后血崩。大人请节哀,小的告退。”

产后血崩?怎么会呢?皇后已经生过一个孩子,宫里又有最好的大夫,按说不可能会的啊?张敞心中存疑,一种不好的猜想慢慢成形,回头看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近香正满脸泪水地望着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她这个残酷的可能,只好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我出宫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能说会跳,还在习字,怎么会呢,才一年多的时间怎么会呢?”近香在张敞的怀里,一边哭一边捶打张敞的胸口,仿佛这样能让她好受一些。她听说过血崩会死人,却没想到这种悲剧会发生在许平君的身上。她还那么小,笑起来那么单纯,事事都会为别人想,她跟刘病已那么辛苦才并肩站在一起,为什么老天不长眼,让这种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

张敞两眼通红地抱紧她,他是看着刘病已跟许平君一路走过来的,才没在一起几年,就这样阴阳两隔,走的人和留下来的人,都是怎样的痛苦?

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了不知道有多久。两个人都在想:原来生命是这样的无常。

近香终于哭累了,红肿着眼睛抬起头来,哑着声音对张敞说道:“我要进宫去看平君。”

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张敞实在不忍心拒绝,可是这种时候,不是他们想进宫就可以进的。近香看张敞不回答,心里大急,眼泪又开始簌簌地往下掉,“不可以吗?我想看看她最后一眼都不可以吗?”

张敞忍着泪开解道:“去也无用,等我们赶到长安,皇后早就下葬了。”

“那我再也见不到她了?”近香不敢相信,上次宫门一别,竟是永诀她一直都以为她们还能相见,一起说话一起玩耍,毕竟人生还长,没想到平君的人生,竟这样短

接下来几天近香都没有去店里,吩咐环儿把店给关了。平君去了,她以后,再也不为别人梳头了。

太守府里一片愁云惨雾,提亲的事情就暂时搁置了,谁也没有那个心情。

许平君去世的消息传来几天之后,近香收到了一封从宫里来的信。

颤抖着手一点点展开竹简,在看到‘近香姐姐’四个字的第一眼,近香的眼泪就簌簌地掉落下来,怎么都止不住,眼前的字迹一片模糊,渐渐幻化出许平君柔美天真的笑脸。

手里捏着手绢不停地在眼睛上擦,花了好几倍的时间,近香才把这封信读完,好几次,她都快读不下去了。

近香姐姐:

自你出宫去后,我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到你了。听说你跟张大哥去了昌邑,那很好,可是你为什么连信也不给我写呢?我又有了身孕,孩子大概新年前后就要出生了,近来不知为何,总是想起你,还总想哭。近香姐姐,我想念宫外的生活,我在宫里一点都不快乐,可是除了你,我不知道要向谁去说。我有一种预感,我跟次卿缘分不久了,一看到他从我身边走开,我就忍不住会哭,觉得他一走我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近香姐姐,张大哥是个好人,你们在一起,我就放心了,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得见。唉,你看我都写了些什么,让次卿看到了,一定又说我胡思乱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怀孕之后就特别爱胡思乱想,近香姐姐你千万不要笑话我,你什么时候来长安,一定要记得进宫来看我。

平君

看完信,近香失声痛哭。进宫以前,平君是多开朗多爱笑的女孩儿,一年多的时间,就被折磨成这样了。刘病已呢?他不是那样爱平君的吗?为什么会让她变成这样,还年纪轻轻的就送了命?

近香看过信,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到了昌邑王的那个王后,想到了她的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平君说她不快乐,那她在宫里,是不是也跟那个王后一样,不笑也不说话?于是她收好竹简,拔腿就往昌邑王府跑了去。

近香在王府的门口被拦了下来,守门的侍卫警惕地盯着她,“干什么的?”

近香回道:“我是随梳伴镜的老板,我找你们王后,劳烦通报一声。”

守卫又上下打量了她好几遍,丢下一句“你等着”就进府通报去了。

很快地,那守卫就回来了,依旧是一脸的防备,“王后让你进去,你跟我来”

近香跟着他在王府里面穿堂过户,异常惊异于王府的冷清:诺大一个王府,竟然没什么人,也没什么声音,像是一座空宅。

正想着,那守卫突然在他身边冷声警告道:“不要乱看”吓得近香赶紧收了视线,只把眼睛往路上看。

走了许久,近香终于看到前面一排高屋门口站了两个丫鬟,那守卫冷声道:“就是这里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近香走到门口,轻声询问道:“请问王后在吗?”

里面久久没有回应,门口的两个丫鬟也面无表情,没有任何表示,近香不得不再一次出声问道:“请问王后在吗?”

又过了好一会儿,里面终于有个冷清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近香现在可以体会王后那种死寂的感觉是怎么来的了,这个王府里,根本没有丝毫的人气,让人觉得无比的阴森。小心翼翼地走进屋,近香终于看到了斜靠在床上的昌邑王王后。屋里没有其他人,大白天的却窗户紧闭,光线昏暗。近香走近床前,哑声问道:“你生病了?”

王后答道:“没有。”

近香疑惑道:“那大白天的你……”

王后冷清清一笑,“你想说大白天的我为什么躺在床上吧?你看这个地方,到处都死气沉沉的,我除了躺在床上,再也提不起兴致去任何地方了。”

近香看着她疲惫死寂的脸,就想到了平君,于是她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王后回道:“我也不知道,反正这里就是变成了这样。你来找我,为什么?”

近香看不得她这样子,迟疑着答道:“我来看看你。”

王后冷清清地笑着起身道:“无缘无故的,你怎么会来看我?”

近香看着她,过了许久,才开口道:“皇后驾崩了。”

王后愣了一下,随即咯咯地大笑了起来,笑了不知有多久,才终于没了声音,然后她双眼晶亮地看着近香,像是魔症了一般,“那个地方,会杀人”

近香道:“为什么?”

王后答:“因为那里面厉鬼太多,外面进去的人,不是死了,就会疯了。”

近香突然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睛不知道看向何处。

过了许久,王后又说话了,“你为什么关心这个?”

近香无意识地答道:“因为一个故人。”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突然王后又开口说话了,这一次她的声音终于不是那样冷清,稍稍带了些人味儿,她说:“你回去吧,在我这里,你什么都不会知道的,因为我也不知道。”

近香缓缓地转过头去看她,然后不由自主地走到窗前,伸手打开了窗户,顿时外面的阳光洒落进来,一室温软。她回头看着王后,柔声道:“外面阳光很好,你打开窗子晒晒太阳吧。”

王后拿袖子挡住照进来的阳光,好一会儿才放下来,缓缓地走近窗前,望着外面尚未融化完的积雪在眼光下剔透晶莹,然后叹息一般,“原来已经是春天了。”

近香柔声道:“是啊,是春天了,可惜平君,她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王后稍微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们认识?”

近香万分伤感,“我们是很好的姐妹。”许久又道:“王后,我盼着你活得好好的。”说完转身出了门,身后传来王后长久的叹息。

走出王府,近香迎着太阳,向着长安的方向,望了许久。平君去了,她的魂魄一定会留在长安,不会回来,因为那里有她最牵挂的人。

回到府中,近香把那封信拿出来,又仔细地读了一遍。平君的字,比以前更漂亮了,只恨她不会写字,不然若能时常跟平君书信往来,平君也许就不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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