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留下的银钗。
那天参加婚礼的总共只有十六个人,是我们两家的至亲和好友。娘家的人算我总共才六个,很多亲属我们都没告诉。严君家派来的车是什么来着,我忘记了,现在燕莎商场旁边有个售车处有卖的,大概800万人民币一辆,当然,接我的那辆是借来的。中午11点,被打扮的古色古香的我被那辆不属于我的车接到一家拥有宽敞庭院的饭店,饭店的原址是一个清朝王爷的府邸,园林的装饰都那么古色古香。
一下车,我被一个突然看到的景象惊呆了,好可爱的一个花轿,严君的表妹在轿子旁边等候多时,手里拿着那个被我念叨烂了的红盖头。她说:“嫂子,你就要过门了,戴上它,娇羞点,哥哥在大厅等你。”我蒙上盖头钻进花轿,被抬起的一刻快乐的只有捂住嘴才能止住笑,生怕被轿夫听到以为我是多少年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呢。
下轿的时候我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场面,也不习惯这样蒙着脸走路,结果…
结果我麻利的从轿子里钻出来,又麻利的把盖头掀开,这才发现,这十几位亲友和饭店穿着宫廷服装的服务员都在左右两侧排好队看着我呢,大家哈哈大笑,有人说:“古代哪有这么揭盖头的新娘子!”我不好意思的马上再把盖头蒙在头上,表妹给我正了一下,可能是要把一个好看的花纹冲着正前方,她低声说:“嫂子,你这身打扮真古典,别露馅啊!”我心里这个不服气,谁说我不古典了,大家都说我长的像林黛玉(瘦的时候),走到世界上哪个地方我都是中国女人,在中国哪个地方我都是古典女人,但封建社会捆绑女人的枷锁不在我的脖子上,因为我信奉的是贞操在我心,哪怕生下来就不是处女,我也一辈子都贞洁。
从下轿的地方走到大厅,我的速度慢极了,学着三寸金莲的小步走着走着。表妹扶着我找到拜天地的地方,此时严君的舅舅开始作这场传统婚礼的司仪。我和我看不到的这个人拜天地,拜高堂,对拜之后成夫妻。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个天,有个地,从今往后,我们便是这天地间最亲密的人,我们已经找到另一个世界里另一个自己。就算是我们已有过前生的约定,今生找到你还是这么的不容易。盖头下的我又湿了眼圈,努力的克制住感情,从盖头下面的空隙我看到严君的手,轻轻的攥着拳头。后来听妈妈说,他那时的眼圈有点红,呵呵,他没有盖头挡着,所以被大家看到了。
拜完天地,我被表妹扶到后屋,那天的我没有主张,全凭别人的摆布。我被揭开盖头,有人指挥说一会开饭了,我要和严君一起出去祝酒。我的心神完全没有在那上面,一心想着入洞房呢。此时严君已经闯进后屋,他第一句话是:“你是谁呀!”
记得有一次我给他打电话他也是这样说的,此时我嫁给他了,他还是这样说,我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他说:“谁呀?这么漂亮,哪个傻小子这么有福气啊。”我特别甜蜜的说了句:“你——”他说:“各位姐姐妹妹大娘婶婶,你们能不能先出去一会儿?”有人说:“不会吧,新郎,这就要入洞房啊?”说完笑声一波一浪的。
他说:“哎,猜对了!知道还不出去。”大家笑着出去后,他走进我说:“老婆。”
然后我们就什么也不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我回应了一句:“老公。”
然后我们轻轻的拥抱了一下。他说:“我们去祝酒吧,希望婚礼尽快结束,我带你回家,新房和你见到的不一样了。”我们刚要出去,他说:“等等,宝贝,你看我偷了什么?”我一看,他手里拿了两根蜡烛,是我们拜天地时摆在台子上的,他说:“留一辈子。”
至今,这两根蜡都摆在我们的书房,写到这里时,我看了它一眼。
每个婚礼的来宾说的话大概都差不多,我们的婚礼也不例外,例外的是我们这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小夫妻。司仪让他和大家介绍一下他眼里的我,他说的特别简单:“我妻子,对她的评价只有两个字:贪财!”说完他还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等待我们的反应,我丝毫不紧张的看着他能变出什么花样,他接着说:“大家今天来都随了份子没有?”底下说:“随了不少呢。”然后一片欢笑。他说:“很不幸的告诉大家,今天随的只是今年的份子,明年后年大后年一直到八十岁,我们每年都要结一次婚,这个主意是我贪财的妻子出的,大家要怪也只能怪她,但我会帮她收钱的,你,你,你,下次都别想逃过。”大家笑的前仰后合,他哥哥说:“你真是娶了个聪明的妻子啊,我也想通过结婚赚钱,就想着结一次,然后离,然后再结,怎么就没想到一直结,从不离呢!”
轮到我说话,事先准备的忽然都忘记了,我站在那里傻愣了半天,羞涩的笑了一会,很认真的说:“我一直在怀疑我的选择。”说完也停了一会才继续:“我怀疑我是不是嫁给了女人,因为听说只有女人才这么浪漫,才这么懂得女人的心。刚才有人说我贪财,不假,我不仅贪财还贪爱,人还特别的谨慎,但我还是决定嫁给他,不管他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我知道他是我的爱人,也是爱我的人。”“服了!”
台底下有人说。此时严君忽然冒出一句没心没肺的话,他说:“今天晚上我让你知道我究竟是不是男人!”我快速的钻到妈妈身后,红的脸都不好见人了。心里恨死他了,他从来都这样,什么话都说,气死人!我相信他是男人,只有男人才这么不要脸。他说喜欢极了我羞涩的小样,说羞涩是性感的极限。我也喜欢他羞涩的样子,那次我要画他人体时他脸红的一刻,‘可爱’大概就是那种感觉。
婚礼在傍晚结束,没有摄像,没有摄影,就像是一次亲朋的聚会。我们走时收到一个服务员的礼物,很简单很小的一个礼物,她说:“我没有什么好东西送你们,但觉得你们太可爱了,所以想表示一下心意。”我说:“每个姑娘结婚的时候都会非常可爱,只要她和新郎是真心相爱。”
我的父母从饭店出来后就与我辞别了,妈妈最后亲了一下我的脸,成熟的控制着感情,爸爸赶忙揽住她的肩,说:“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啊,邋遢精终于搬走了!”
严君开车带我回家,路上忽然变了主意,他说:“我带你去我初中的学校里看看好不好?”我说:“好啊,可是我们穿的衣服是不是像逃工的演员?”他说:“管他呢,走吧。”我们到学校的时候大门已经关上了,他穿着清朝的衣服和把门人说了半天,老大爷笑着说:“年轻人啊!”原来他小时候曾经在这里埋过一个心愿,只是他已经找不到埋藏心愿的地方了,那里盖了座实验楼。他说:“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是还愿了。”问他是什么心愿他也不说,只是带我在黑暗的校园里站了一会儿。我心想这时万一哪个学生看到我们,非传出学校里闹鬼的事来不可。
前一天虽然没有睡好,可是那天我的精力却特别的充沛,一点倦意都没有。回到家时,我发现他悄悄把窗帘床单被子以及灯罩都换成了红色的,加上红彤彤的我,红彤彤的盖头,谁如果不明白什么叫喜气洋洋,就真应该到那个房间里看一眼。这就是我从小到大盼望的洞房,不是简陋的亭子,也不是和我哥一起拥挤的被窝,也没有韩国的鲜艳颜色,这里的一切都是梦幻的红色。
第34章我们分别在两个卫生间里冲澡,我那天用的几乎就是冷水,却一点也不感觉冷。
等待了两年的甜蜜,如今应该是最甜的时刻,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只想哭,想透彻的哭一场。或许因为爱的不容易,或许是因为我太珍惜了,也或许是每个新娘都会有的担忧,那种百感我无法用语言描述。忽然面对到一个现实的问题:“我一会穿什么出去?不穿?穿三点?穿性感的内衣?这些都被我抱进了浴室,因为在那之前我也没有决定好。”最后我决定穿那套白天穿的衣服,因为那是租来的,呵呵。其他的衣服以后还有机会穿,不是吗?那套古典衣服刚好配我的红盖头啊。
我重新盘好未干的头发,穿好复杂的衣服,心里还琢磨着一会儿怎么脱呢?这么不好穿。然后蒙好盖头,悄悄走进卧室。他还在另一个浴室没有出来,里面也没有水声,后来他说他紧张的不敢出来见我,天!没想到他比我还紧张。
我试想过无数次新婚之夜的情形,用尽了一个姑娘所有负责幻想的脑细胞,却惟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新婚之夜。两个渴望性爱,又为了甜蜜而等待的年轻男女,曾经有过两个晚上同眠共枕却什么事也没发生,然而在新婚之夜,居然成了第三个这样的晚上。
我在盖头下听着秒针的走动,滴答滴答。也不知过了多久,如果你问我,我会夸张的告诉你:“大概一年。”其实只有十分钟,他轻轻的进屋,先在我旁边坐了一会,又绕着我走了几圈。我似乎闻到一股烟味,或许是婚礼现场被别的男人沾染的,或许是他自己刚刚悄悄的抽了几根,后者的可能性大。他似乎把我当成了怕见人的丑妻,那掀盖头的手始终下不了决心。我在等,等自己成为真正的幸福的女人,等那一刻,我看到他,这个被我看过想过万遍的脸,也会有不同的神色。
等着盼着,我的泪水已经充满了眼眶,本想悄悄擦拭一下的,他偏在这个时候掀开了盖头,刚巧看到我溢满泪水的眼。所有的甜言蜜语都只是琐碎的符号,我脱口而出的话是:“女人长这么大特别的不容易。”才几岁的时候,我就被一个男人侵犯过,尽管没有什么严重后果,但在那时的小小心灵上还是留下了伤害。长大以后,路上遇到流氓不算什么,单位里,那些穿着衣冠的禽兽何其嚣张,不和他睡觉就没有工作。恋爱的路上,我多少次幻想渴望和良能够灵肉合一,如果做了,他也照样会离开我,什么同生共死的意愿都敌不过世俗的眼光。然而,又有多少男人用是否处女来检验女人是否纯洁,用是否有落红判断这个女人是否值得爱。幸好遇到严君,他让我相信海誓山盟不是年少无知,他让我相信这世上的确有不在意女人过去的男人,他只相信爱。
他捧起我已有泪痕的脸说:“是啊,要吃很多的粮食。”我说:“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他用手放在嘴边比划了一个‘嘘’说:“小白兔,不要说,你就是我一个人的,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我真的哭出来了,哭出声来,或许我不仅仅是在为自己哭,也是为那些曾经相信过爱情,而最后却被伤害的连男人都不相信的女人而哭。那泪水也是感动的热泪,为他对爱的理解,对女性的尊重,为自己的幸福,为这难得一刻。
我告诉他我是处女,之所以从来都不说,是因为我不想用此证明我的纯洁和清白。我还给他讲述了一些我身边发生过的让人伤心的事,就那样哭着说,说着哭,他就那样爱抚着我的头发,那未干的头发直到在他的手中完全干掉,直到他解开我的发髻,都没有解一个我的纽扣。他穿着一条肥大的睡袍,是我之前走了好多家商场才选到的。我依旧穿着那套租来的衣服,躺在他温暖的怀抱里,睡着了。
晨光照在床头的时候,我发觉自己的上衣纽扣不知何时被他解开了,是在我的梦中吗?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他说:“宝贝,你太可爱了,是在装睡还是真的睡觉这么死。有人把你抬走了你都不知道。”我说:“如果抬我的人是你,我会装的不知道。”他说:“等待的日子这么久,终于到了梦想成真的日子了,我却忽然发觉,我一点也不着急。”我说:“你说这话我可不高兴哦,好像我没有诱惑力一样,要知道我的三围是标准+,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他说:“不是,可能是爱的太深,我都把性这个事给忘了,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问题,抱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居然没有想法。”我说:“你要是真的不着急就再等两年,不过我想告诉你,我和一个如此英俊潇洒的小伙子在一起,可是早就按耐不住的有冲动了。”
他豪爽的笑着把我抱到他身上说:“那你不早说!”又一个翻把我弄下来,在我耳边轻轻说:“我不会把你弄疼的。”
我的手伤复原期,医生说会疼的睡不着觉,可我一点也没有疼,那时我相信爱是止疼剂。第一次,传说中要撕心猎肺的疼,我只感觉到爱穿过我的每一根神经。
他对我说:“宝贝,我们一起去冲凉,谁也不要看床单上有没有那滴传说中的落红,你的纯洁不需要用处女证明,只需要用心体会,你是处女,更用不着落红证明。”浴室里,我特别紧的抱着他,是为了不让他看清楚我的身体,只能看见我的脸,被水浇的湿淋淋,我猜那一刻应该挺好看。他说:“宝贝,你知道吗?你今天看到的我的水平还真是120秒,这可不是我的正常发挥,是不想你疼,结果搞的我也跟处男一样。”我说:“你本来就是第一次做爱嘛。”他说:“也对,是第一次做——爱。”
完美有多美,要看心胸有多宽。
蜜月后我们一直过着蜜月一般的生活,直到现在。但每一个时期的甜蜜都不同,每一个时期的苦涩也不同,所以我讲述的不是故事,而是生活。
婚礼的第二天我们就开始为要建立的事业奔忙,我的工作室连同那里的每一样设备都是我一点点积攒钱买下的。至今都还记得那个打印机的牌子,买打印机之前,我去客户公司结
款,结果公司的老板想抵赖,他说:“你一个小丫头,赚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说:“劳动是一种付出,需要有回报,至于我的钱做什么,不在你的管权范围之内。”他说:“我这个月打算给希望工程捐款,就准备拿你的设计费来捐了,你对此不会有意见吧?感觉你是很善良的。”我说:“不,给希望工程捐款的钱我打算从另一个客户的设计费中支出,你给我的设计费我要去买一台新的打印机,好能打印更好的稿子,给更多的人服务,赚更多的钱,更好的帮助困难的孩子。”他说:“你嘴巴还真厉害,不过我就是不给,你能把我怎么样,你设计的标志我已经用上了。”我说:“好,那你等着赔三倍的款吧。要知道出来混的女人通常比男人还厉害,因为你不知道她背后有多少男人。”我有时候装的很厉害,是一个让你摸不透的女人。那天最后我拿到了钱,但是心情无论如何不会好。
我拿着钱去买了激光打印机,抱着打印机进设计室的时候我就特别的委屈,一个人坐在房间悄悄的哭。这种事情我从来都不对严君说,怕他的脾气又冲去和人打架了。我的设计室就是这样一点点做起来的,而今,为了自己心爱的人的事业,我要把这里的一切都卖掉,换成一些纸币。
我们把这些都卖给了一个熟悉的朋友,交钥匙那天,我又进去环顾了一下四周,心里担心着严君他是否知道我为他做的这一切。我的爱一旦付出就是全心全意的,但我要求对方对我也一样全心全意,我给你钱,你可以不用还我钱,但我要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也要你给我一样多的爱。
我结婚那天哥哥和嫂子一起参加了,结果回到家,他们却为此又打了一架。嫂子说她也要婚礼,说从来没有当过新娘子觉得委屈。我哥说:“不是你自己也说婚礼麻烦吗?”她说:“那时候不觉得委屈,可是现在看到你妹妹的婚礼,我也想要了,你给还是不给。”我哥说:“婚姻都给了,婚礼当然也可以给了。”这件事本应该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