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明显。便这次为元弟求说,一半因是天良发动,一半也为自己势力太孤,看出妖师心意,想拉元弟下水,结为一气,以便增厚势力之故。
“甄济略说完了经历,力劝元弟以父母为重,徒死无益,不如顺从妖鬼,一同享受。
元弟坚持不允,说自己必是命中该有此难,朱真人和师姊法力高强,决不坐视,不久必来扫荡妖穴,诛戮妖鬼师徒,救他出险。二人正在辩驳,妖姬月娇忽然现形,说是奉了妖鬼之命,暗中考察二人言行,并以色为饵,诱令元弟降顺。说完,一面数斥甄济粗心,先前说的话虽非叛逆,已含怨望,如被另一人听去,便是祸事。一面又对元弟说:‘你莫错会了意,我们乃是迫于无奈。现你被困在此,内外隔绝,漫说朱真人不知你被陷,就是知道,听鬼老说,他知邪正不能两立,相去又近,早已炼好法术准备。再说你现在落他手内,一有什事,必先害你,性命仍保不住。你也深知,一旦受了鬼老胁迫,作恶大多,异日必无好果。无如陷溺已深,万难自拔,只好随着鬼老过一天算一天。我并非好人,今日对你这等尽心,也不是有什么意思,只因我和你表兄恩爱,几次想拼命救他,无如他那元神早已被禁,稍有举动,被鬼老识破,立受惨害,连鬼都做不成。为此日夕愁思,不敢妄动。因知你是朱真人的爱徒,又和他是至亲,这才想尽力相助,种点好因,为他异日免死之计。这里任是多好的人,只一失足,迟早必遭恶报。我并不劝你降服,但如若放你,我或能免,他便非死不可,这层自办不到。但我比他出入行动较为容易,法力也较高些。这地穴门户,又只我和小玉二人知道。难得鬼老有事他去,今晚子时起身,如无急事行法告急,需要三日才回,正是绝好时机。我听说朱真人师徒均往幻波池未归,只有一人守观,金鞭崖已用法力封锁,外人进不去,去也无法求救。鬼老出门也是为了想约同党,合力与朱真人一战之故。你不是说有两同门师姊一路去么?想必人在近处,可将地方说出。我愿代你前往送信,令她二人乘此三日之内,速往幻波池求救。
那幻波池在依环岭的地底,上有灵草飞泉掩蔽,昔年原是圣姑的故居,现被峨眉门下几个女弟子建作仙府。连日正在开山传道,不特朱真人,好些海内外仙人修士,以及峨眉许多能手,俱在观礼,只一告知,必定立时赶来相救。不过这一来,鬼老师徒恐不免诛戮。鬼老日夕筹计,苦炼邪法,原防到早晚有此一举。平日对我们说得虽凶,好似有备无患,不在心上,我却知他外强中干,决非对手。我把门户虚实,再一告知,只要按时到达,你必出困无疑。不过话要言明,我叛师犯险,所为何来?似我这淫恶女子,异日万无幸免,凶吉祸福早置度外。只请念在他是你的骨肉至亲,本来又非恶人,只为求道心切,无意中遇到左道妖人,邪法迷心,误入歧途,势非得已。我又冒险救你一场。到了鬼老师徒恶贯满盈,全数遭报之时,向你师长同门代为求恩,保他一命,就算是报了我。’
“元弟听她说得那么情至义尽,好生感动,一口应诺,只要洗心革面,休说甄济可以弃邪归正,另拜仙师,便是她也必可以免死。月娇微笑不答,只催快说地方,从速下手。元弟一想:‘妖姬话虽说得好听,到底难测。自己家中和这里俱不能告她知道,以防后患。并且二位仙姊尚未见着,不知此时到这两处也未?,想了想,便令往红菱噔去告知方、司二弟,转求师长设法,往幻波池求救。月娇一听红菱噔,面上突地变色,意似看出元弟不肯信她。说红菱嶝她不能去,还有别人可寻没有?又问现成的两位同门师姊为何不寻?元弟恐她生疑中变,只得将与二位师姊中道相失之言说了。并说如不为此,一人独行,怎会被妖鬼擒来?只把回家访友之事隐起未说。月娇方始相信,呆了一呆,忽然咬牙切齿,与甄济说道:“我以前和你说的话,近来想已看出,知道厉害了吧?务要记在心里。能在事前脱身,自是再好没有,否则到时虽有你表弟相救,也要警醒一些,不可随众自误,使我白用这番苦心。那银发叟是我仇敌,疾恶如仇,此去定必不容,但是此外无法救你表弟。你以前又以盗草之事种下恶因,为了将来救你,只得冒险一行,也说不得了。”甄济自是不舍,紧紧拉住,力阻月娇前往。月娇笑道:‘此外还有什么法可想?我虽妖邪女子,说出来便须做到,你不要拦。此老虽然疾恶,谅通情理,当为我至诚之言所动,也许无害。我早先不知他与表弟相识,如肯援手,便他一人,也许能够把人救走都不一定,由我去吧。’说完,身形一闪,便已隐去。
“月娇虽寻到红菱噔,但还未深入,便被守山老猿发现,用埋伏的禁制将她困住。
银发叟正督方、司二弟修炼,闻报,便命方五弟持了灵符,将月娇擒往洞中。月娇因银发叟以前有一门人死在她的手内,自料此行多半凶险,只图把话传到,为甄济将来开条活路。因是拼死前往,祸福全置度外,到了洞中,一毫也不害怕,未等对方发作,首先自承其罪,领死不辞,只容把话说完。随把元弟被陷之事说出,请即赐救。银发叟先见老猿所擒妖女是她,本已大怒,才一对面,便由手上发出一道白光,将她裹住,悬吊起来,欲使形神皆灭。听完前事,不等说出门户,便哈哈笑道:“你于我虽有杀徒之仇,但是此次擒到,并非你受妖鬼所差,存有敌意;乃为救人而起,自行投到。我素来光明,不肯假借,须凭随身法力行事,不喜捡人便宜。连妖鬼师徒所居密迤,俱因我法未炼成,不能一举手间全数诛戮,只他门下无知妖孽来此窥伺的,被我诛戮了两个。自我门人遇害,迟至今日,不曾寻他。我现除妖鬼,本身法力虽还不足,又不肯约人相助。但是救我门人好友,与除他报仇,乃另一事。我纵不肯破例前往,也有别人往救。至于妖鬼洞中虚实门户,出入方法,我已尽知,无容你说。你可回去,告知元儿安心,我以前见过他,便不遇你暗助,也无死理,可安心少待,静俟出险报仇好了。你这次幸免,再如敢来,形神皆灭了。”
“这时月娇已早被放落,这类妖女何等机智,看出银发叟天性好胜,什事都要用自己法力,又极重情理,曲直分明,知已不会再有加害,立即跪下,哭诉自己也是好人家女儿,吃妖鬼摄去,迫充淫贱之役,妖道妖法厉害,惯迷人本性,除非根骨深厚有道行的修士,或是两间正气所钟的贞姬烈女,决无幸兔。杀害门人,乃是妖鬼所迫,奉命诱害,情出不已。明知罪重,不免诛戮,只求将来遇上时释放残魂,俾仍得堕轮回,便是万分之幸等语。银发叟虽然怒斥未允,口气却缓和了许多。月娇随即拜辞飞去。
“‘方、司二弟一听元弟被困,自是义愤惶急,当时跪哭求救。银发叟道:‘妖鬼魔法也颇厉害,我此时尚难以全胜,故不便去。依环岭离此颇远,你二人往返费事,恐有失误。我与主人不识,朱道友也非深交,不愿往说。元儿所访朋友必是雷迅、方端和你二人。此事只可作为你二人为友行事,可速待我法宝。丹药,照我所说门径方向,用灵符护身隐形,由地底人内。到了妖鬼那里,将法宝、丹药交与元儿,令作防身之用,以备万一妖鬼期前折回。你二人若能在期内求到救援,兔受危害,顺路往且退谷送上一信。如遇元儿中途走失的同伴寻到,可告知此事。她们学道较久,幻波池诸人又多相识,求救迅速,你二人便无须前往了。’方、司二弟领了机宜,便即起身。路过且退谷,匆匆进门说完前事,便自飞走,至今未回。
“二弟方端本来往昔日故居金鞭崖下采掘获苓,为方老伯母配药,因为元弟之事甚急,未顾得去见方、司二弟,已奉师命出山往援,心中略放,便骑虎前往。不料到了金鞭崖下,遇见元弟的师兄五岳行者陈大真和一位姓程的道长正谈此事,忙上前行礼拜问,才知元弟该有此难。方、司二弟未到幻波池以前,朱真人便早知此事,一切已有安排。
元弟共有七日灾难,必须等幻波池开山盛会之后,朱真人方始能回来救援。现时元弟得方、司二弟送去的丹药法宝,决可防身,不致再有危害。不过妖鬼回山,如不急于元弟降服,尚可无事,挨到难满脱身;否则妖鬼只一心急,二次把元弟唤去,用妖法威逼,元弟只一用法宝抵御,保不定看出破绽。元弟虽然无害,妖女月娇和甄济却不免于受罪了。陈道长便是奉了朱真人之命,为防妖鬼乘虚去往观中侵扰,留守的人大意疏忽,中了诡计,被妖鬼师徒混入,特意回山坐镇。陈道长又恐自身法力不够,朱真人又不令撤去观外禁制进内,只在观外觅地来守候,又约了那位程道长相助,并说鬼老原是半阴半阳的邪法:山阴地洞,一干妖徒属阴,十九炼有元神,介于半人半鬼之间,有的直是凶魂厉魄凝炼成形;山阳也有洞府,内中徒弟属阳,以大弟子神目童子邱槐为首主持,也都炼有元神,并能离开本身飞出为恶,看去却和寻常道中人一般修炼,不似山阴师徒一身妖气,法力也强得多。
“鬼老对于门人忌刻酷毒,生杀任性,独对邱槐无可如何。当初鬼老本也旁门炼士,邱槐虽是他徒弟,但是生来高大,具有异禀,修为精进,不消数年,便尽得妖师传授,大有胜蓝之势。鬼老忌他,意欲假手妖人徐完将他除去,令往盗取鬼书阴篆。邱槐心直,闻命即行,一到北邙山鬼宫,便被妖人门下擒去。照着徐完为人,万无生理,不知怎的,竟将他看中,强欲收为徒弟。邱槐虽是妖邪,却极知恩感德,想起往年为盗,犯案落网,官府已将明正典刑,多亏乃师路过,看他异样,用妖风摄去,才由死中得活,又收为门徒,传授道法,才有今日,执意不肯背师降伏,在鬼宫中备受阴刑炮烙之苦,始终不屈。
徐完转受感动,为求异日之用,欲以恩结,将鬼书阴篆借他,井与订约,令妖人师徒炼此阴篆,另创一教。又告以妖师毒计,然后放却。邱槐自是心喜感谢,回见鬼老大闹,说自己素来忠心,为何毒计陷害?鬼老自知理屈。又以求得冥圣阴箓,以为至不济,将来也可修到鬼仙,和徐完一样,多厉害的正教中对头也杀他不死,不意之得,喜出望外。
邱槐已得妖人徐完做他靠山,阴篆在他手上,如何还敢得罪。再四巧辩,婉语奖慰,取媚妖徒。邱槐倒是吵过拉倒,鬼老却始终内愧心虚。
“师徒自来铁砚峰潜伏,修炼多年,创立鬼教。邱槐始终嫌他师父妖气,淫威暴虐,要往峰阳另立洞府,阴篆并未学全,却从别的妖人学了一些妖法。鬼老自立教宗以来,收徒日众,一意立威,刑法严酷,也嫌邱槐碍事,易使徒众轻视腹诽,又没法去他,此举正合心意,索性把最初相从的一些徒党都交邱槐带往山阳,自立门户,分作阴阳两道。
自在洞中专心炼那阴箓鬼道,凶焰益张,随时命人摄取童男女生魂为徒,稍有违忤,便加刑戮。同时又摄美女,以供淫乐。众妖徒习与性成,学得个个忌刻凶残,惨无人道,罪恶滔天。朱真人久欲除他,均以时机未至,还有顾忌,迟至今日。妖人师徒自恃法成,势益猖狂,恶贯满盈,不容再缓,方始定计下手。
“那银发叟人极好胜,虽记鬼老杀徒之仇,但是自身势孤,双方法力几乎相等,难于全胜。又以妖人徐完一层顾忌,所以上次擒到邱槐,只略为惩处,未加杀害。既不愿假手外人之力成事,又不肯舍爱徒之仇不报,为此特命方、司二弟代他行事,预示机宜。
现在奉命去往且退谷北方埋伏,等鬼老过时,骤出不意,予以重创。妖人师徒近更倒行逆施,摄取生魂愈多,人被看中,决无生理,命方二弟回来告知众人,在这三五日内,最好藏伏谷中,不可妄自走出,未成年的童男女尤应小心等语。又赐灵符一道,以备万一之用。方二弟归途又遇方三弟妹,言说方、司二弟现在左近埋伏。因是弟兄久别,匆匆回家禀知方老伯母,便和我们同往相见。
“那地方在且退谷外三四里一片草原之中,方、司二弟奉了银发叟之命,在彼设有奇门遁法,不发动时,人看不见,外观只是大小乱石和些树木错列其间。三人正在行法布置,见我们去了,惟恐泄露行藏,忙将门户开放,引进一看,里面就着原有大青石设有法台,占地数顷。四面均有旗门,另外附有三十六柄专戮凶魂厉魄的飞叉。风雷之声隐隐可闻,景象甚是森严。方、司二弟说他们刚由幻波池送信回来,到时开山盛礼方在举行,明早事毕,朱真人同了好些峨眉派的男女道友便即赶到。听那口气,也许今晚子夜以前,便有几位先赶来的。方、司二弟回山复命之后,他们师父银发叟不愿因人成事,却算计鬼老和几个有力的妖徒炼就元神化身,只有三阳真火能制。峨眉、青城诸道友虽然法力高强,扫荡妖穴自在意中,但为首诸妖邪行踪飘忽,机警绝伦,除他仍是不易,至多消灭他的原身,所炼元神仍恐被其遁走。现时北郊妖鬼徐完已然伏诛,党羽全尽,无可逃奔,只有竹山教诸妖邪可投,鬼老师徒事急必往相依。此地乃他必由之路,特命方、司二弟带了护身符篆法器、旗门飞叉,来此埋伏,设上旗门,用乙木丙火之法,连同专炼来诛戮妖人的太阳戮魂飞叉,以为一网打尽之计,永除后患。
“我二人到时,仙法尚未布置完竣。谈了一阵,知二人事完,便立即回山。他们虽想和师父求说回家省亲,住一二日再去学道,但是银发叟督饬甚严,近日修炼正勤,如非为了诛戮鬼老,援救元弟出险,直一步也不能离开,能否许他们归省,尚不一定。如干事完便中回家,又带着许多旗门、飞叉、法器之类,这些东西均不能往家中停放。鬼老师徒元神还许被飞叉钉在法牌之上,务须回红菱噔去消灭,随带到家,尤为可虑。所以事完即行,不能在外片刻停留。方二弟天性孝友,不舍就走。所设法台,又最好多添一人坐镇。恰巧陈道人赠了他一道灵符护身,便被留在那里,候到仙法布置完毕,将我送出阵地。本想回来享知家父,藏在附近偷看,方、司二弟力说鬼老师徒厉害,又当挫败忿激之际,遇上决难幸免。便他二人,近虽炼成飞剑法术,如非师父所炼法器、旗门、灵符俱都现成,只须到时心神镇静,如法施为,便能发生极大威力,身在阵中,仙法防御周密,不致受害,照这样也不敢攫其凶锋。并说他们师父十分期爱,此次许是故意托辞,不肯出面,有心要试他们勇气胆量,到时却在暗中防护相助都不一定。家父和司老伯父也力诫行险,才息了此念。
“现时元弟已决无害,二位仙姊如欲往援,最好是在亥于之交前往。事前应先往且退谷东南暗寻方、司、二弟,问明铁砚峰妖穴门户方向,以及出入之法。否则妖穴深藏地底,隐秘非常,埋伏重重,不特无门可入,并还打草惊蛇,反而误事。如于子时赶到,正好幻波池诸仙赶来,可以合力下手。即或妖人邪法厉害,一时不能消灭,战到天明,朱真人率峨眉、青城请道友也随后赶到,万无不胜之理,岂不稳妥得多么?”
南绮耐心听完前事,心始稍安,觉雷迅之言煞是有理。无如救人心切,意欲少时往寻方环、司明,询问妖穴出人门户。雷春父于和铜冠叟、方母四人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