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_青城十九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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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青城十九侠- 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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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吸住,往下缓缓降落。百忙中往下一看,下面山坡上站定一个中年道姑,穿着甚是破旧,正伸一手往上连招。虬鸟身不由己下降,已离地不远。白猿眼尖,认的是多年未见祖师的朋友郑颠仙。此来必有原故,不敢妄杀,忙从鸟背纵落,拜伏在地。那只母虬鸟也被颠仙止住,站立山石之上。白猿叫了几声,颠仙已知来意,便对它道:“那妖道所炼法宝甚是厉害,涂雷本难诛他。只缘恶贯满盈,为清波道友乾灵牌与灵符、飞剑先声所夺,已伤了他一件厉害法宝,不舍取出应用。如被涂雷所迫,势必铤而走险,难免功败垂成,此人一逃,后患无穷。颜虎不久与黑狐相遇,你和虎、猱均非敌手。此乌我有用它之处,可饶它一命,交我带走。我这里有一玉匣,内藏一把飞刀,收发极易。我今传你口诀,事完交与吕灵姑带走。此刻急速赶回,先助徐雷杀了妖道。等五日上必与黑狐相遇,可留吕伟父女相助,有此飞刀,便无患了。”白猿大喜,连忙叩谢,传了用法,拜别颠仙,飞奔而回。
  行近岭侧,正遇妖道祝功初上阵时。祝功因上次用妖法暗算虎王没有成功,几乎吃了大亏,先疑虎王法力在己之上,一直没有轻举妄动。及至当日与虎王同席对面,细查虎王言谈、举止、神情和所佩兵刃,哪一点也不像道术之士,心便有些活动。后来涂雷出现,米海客一吹大气,虎王率领连连奔来,妄想妖法取胜。心终惧着虎王,以为金猱虽猛,不过是个畜类,绝不会行法术,可以手到成功,便让别人去敌虎王,自己去敌金猱。谁知金猱连连身手娇捷;动作神速:祝功妖法又极平常,不似米海客能随心应手,才一接触,便被连连杀了个手忙脚乱,抓伤了几处。总算长于闪避,没有当时送命,已是便宜。哪容得他有缓手行法工夫,几个照面过去,祝功知道厉害,又恨又怕。好容易冒着奇险纵出了十来丈,慌不迭掐诀运气,贴地飞行,往前急走。满拟一面飞逃,一面匀出工夫,行使妖法,伤害连连性命。不料连连纵跃如飞,比他运气飞行并慢不了许多。
  祝功妖法准备停妥,回顾连连追来,相隔甚近,暗骂:“不知死的孽畜!”正欲回身伤它,恰值白猿赶到。白猿自是识货,一见妖道脚不沾尘,凌虚贴地而行,手中掐诀,嘴皮乱动,料定他不怀好意。又知上前救助,未必能及,便将颠仙玉匣举起,如法一试,果然一道银光,电一般飞出手去。祝功正回身要下毒手,猛然回顾,便已尸横就地。白猿见飞刀如此神异,不顾说话,抢前飞跑,若稍晚一步,米海客就非漏网不可了。
  康康回来在白猿之前。先和白猿一样,被只小虬鸟驮上高空,欲下不得。方在为难,幸那虬乌双眼已瞎,痛晕了头,疾飞了一圈,仍回离原地不远。康康看出它伤重,气力渐竭,便两脚紧夹鸟背,双爪抓定长颈骨,运足神力一扭,活生生将鸟颈扭断。虬鸟一声惨啸,立即废命,连双翼也未收拢,不一会斜落地面。康康跳下身便往回跑。一到,正值妖童将大小四只狮獒放出,于是随了虎王、黑虎,连连一同上前。虎王、二猱敌的是三只小的,吃吕灵姑暗放了两只药弩,射中葵眼,不消片刻,先后弄死。仅一只小狮獒,因涂雷事前悄嘱虎王,要留一只活的,吃康康生擒了去。顾修夫妻本非虎王对手,余党为禁法所制,不能相助,再吃金猱这一上前,计采珍首先惨死。顾修心痛爱妾,身又负伤,支持不住,纵身欲逃。虎王挥手一叉,透胸穿背,死于就地。这些首恶,只便宜了杨天真一个。
  大家说完前事,虎王因二猱呼唤豹群、驴队一直未到,不解何故,忙命二猱查看。
  一会回报,才知虬鸟、狮獒全是豹、驴克星,闻声胆寒,连先来的几只俱都避开,在左近潜伏,不敢遽进。二猱又只啸了两声,没有再催,都在观望,以待后命,没有上来。
  虎王连骂了好几声“无用东西”。重命二猱传话,吩咐豹王率领,先行分别回去。此后双方已成一家,各不相扰,无论何处相遇,不许侵犯。二猱领命去讫。
  中行与顾修、五虎等人多半至交,起初受了诱迫,虽与素志相反,并未碍及交情。
  就是约请双侠赴宴之时,也还是同谋一事的人。虽被张鸿一席话所动,心感吕伟高情义气,仅不过想以德报德,不愿把西川双侠一世英名败于一旦,本心终还偏向顾修一些。
  哪知这一念之善,反而保全了自己。
  谢道明素常不善顾修所行所为,和中行又是生死至交,中行拖延不举事,便是受了他的劝告。昨晚妖道米海客一到,谢道明已早听说顾修心存叵测,再见妖道相貌凶狡,举止狂妄,以及说话的口气,料知来意不善,己代中行发愁。及知火乃金猱所放,妖道并未将它捉住,足见法力并不十分高明,心才略放了些。顾、祝、杨三人来过,灵姑走去,为防顾修多疑,谢道明便告知张鸿,暗中尾随下去,直跟到顾修安置好了妖道,回转房内。一听他和同党私语,竟是想借妖道之力,谋夺中行田业,以图大举,心中大惊。
  见天将近明,连忙飞身内寨,直入中行房内,告了机密。说:“顾修狼子野心,忘恩负义,现又开门揖盗,请来妖道师徒。此时彼此尚无嫌隙,已是这样。妖道娇恣凶淫,作恶多端,你为人正直,日子久了一个看不下去,言语不周,怠慢了他,岂不立时便有杀身灭门之祸?务要早作打算才好。”中行闻言,虽然又惊又怒,总觉宁人负我,我不负人,且待日后现了反迹再说。谢道明又力说:“你当机不断,必贻后患。”
  中行渐为所动,仍不主张破脸为仇,意欲就着明日席前拿话点明,并说明自己甘于退隐,不愿出山,情愿当众将建业村这片基业让他,自率家族徒众,仍回隐贤庄故居长享清福,以终天年。既可杜绝好谋,又可使朋友交情全始全终,用心不可谓不厚道了。
  偏生顾修受了妖道怂恿,竟率同党反戈相向,意似杀尽中行和不附己的全村人众,方始消恨。中行见他心肠狠毒,又受双侠、谢、韩等人一激动,这才无名火起。后来顾党被涂雷禁住,没有打成。事完想起自己几遭灭门之祸,适才双方如真动手,又不知要死伤多少人。如无涂雷在场,打败固无幸免,即使胜了,也非好事。似这样只诛妖道和两个首恶,不特消弭了一场大祸,还保全了自己的名声,异日传说出去,也决无人会说自己不是。心里对涂雷感激到了万分,称谢不已。
  偏巧涂雷一来,就看中那些狮獒,想留养一个玩玩。知道带回山去,师父定不肯容,想交给虎王代养。白猿深知此兽性野猛恶,终必为害,不是正经修道人应有之物。见生擒了一只没有弄死,先埋怨了神虎一阵。又暗地告知虎王说:“这种恶兽万留不得。但是涂雷还没上过它的当,正在兴头上,必不肯舍,劝也无用。最好他能带回山去,清波上人必不肯容,如容也必有处置。若不带回,必交我们代养。可推说崖前豹群、驴队最惧此兽,不能同养;如另行觅地,一个照看不到,便出乱子。千万不可答应。”虎王最信服白猿,果然一会涂雷托他代养,虎王如言推托。并说:“适才豹、驴因闻此兽吼声,竟敢违令不前,即为明证。”涂雷知虎王与己深交,又见猿、虎直向虎王吼啸,不是万分有碍,一点小事,决无不允之理。方在为难,中行因听妖道说过豢养之法和吃的东西,立时揽了过去,愿代涂道友驯养此物。
  白猿不料中行会从中包揽,因见是虎王朋友,又正直义气,无法再行拦阻,只得教虎王告知涂、戴二人说:“狮獒爪牙锋利,生长甚速,捷比猿鸟,力逾百虎。年久,口中更能喷毒,人兽当之,立死不治。性更猛恶凶残,一发作,不论亲疏生熟,一概全要伤害,迥非人力所能制伏。这只小的才生不过四五年,适才对敌时已有那么厉害,大家都看见的。尤其可虑的是,此兽终年不交,只每年冬至夜一阳初生时,淫性大发,无论雌雄,到时均须求偶。如无配对之葵,立时性发疯狂,无论人兽,见即伤害,为患奇烈。
  并且每日非有新鲜血肉不食,伤生大多。戴村主既代留养,第一,要准备好能杀能擒之法,并向涂大仙学一禁制之法,以备万一。第二,饮食务要及时充足,不可惹其犯性,犯即难治。第三,此类幸是一只公的,比较还可设法。为防它冬至求偶,可在事先三个月内物色下二十条肥壮母牛,与葵栅相对,可望而不可即之处。每日好与食养,勿使力耕,仅给牛腿带上重物,一月三次使其急奔。母牛乍见此葵,害怕已极,见惯自然稍好。
  另打二十条粗铁链备用。到了冬至前半夜,将牛放在木架之上,用链仰面朝天锁住。先将葵、牛喂饱,然后将牛蒙上双目,推人类栅,任其一一交合。牛虽一交即死,但可免却大祸。还有英粪又毒又臭,葵栅须建两个,中设拉门,颈链要粗要长。比如今日葵在西栅食宿,明早便将肉食人在东栅,由房顶或栅外将门拉开,这东西鼻子最灵,闻肉即至。乘其狂嚼之时,将门关闭,然后入栅打扫粪秽。第三日又复照样倒换,要免灾害,这几项缺一不可。妖道因有妖法禁制,故无如此周详,村主却丝毫大意不得。稍一发性,立即撞钟鸣锣报警,当命虎、猱驰来相助,或者还来得及;否则只要被挣断锁链冲出栅来,即使虎。猱闻警赶救,人兽受伤的也不知有多少了。”
  白猿原意说得这等难法,涂、戴二人必有顾虑,因而作罢,岂不免患?谁知二人都是死心眼,涂雷还传授了一套禁法。中行口虽应允照办,以为六葵之中此类最小,还不到长大难制地步,受人大恩,怎这点小事都不给办?又亲见虎、猱诛戳大獒并不怎么艰难,即使异日长大难制,虎王相隔不远,再行求救也还来得及,何必示人以怯?仍旧一口承担,毫无疑虑之容。他这一好面子不要紧,几乎惹下杀身灭村之祸,此是后话不提。
  白猿见他二人粗心大意,料知后必有害,都不听劝,也就不便再教虎王深说。
  一会村人来报:“顾修尸首已在家中盛殓,装裹时忽然发现脸上和双腿上中了好几根毒针。五虎弟兄和顾氏家人俱在痛哭咒骂,说是彼此对敌,不该暗箭伤人;否则以顾修的本领,虽胜不得虎王,决能逃走。并说虎王粗野性直,素不会放暗器。此针虽系山人惯用之物,但是早来山人业已败逃净尽,杀得亡魂丧胆,决不敢来;双方动手,谁也没见一个山人影子。全村只谢村主会医病伤,与山人时常交往。必是戴村主怕顾修夺了此村,立意除他,既借着外人之力赶尽杀绝,又恐顾修逃走日后报仇,暗约谢村主,借了山人毒针,暗下毒手。顾村主已然败阵可以逃生,身未及纵起,便已毒发难支,才被虎王叉死,不然不会死得这么容易。一齐神前立誓,此仇不报,决不甘休。”
  中行原定殓时亲自前往吊祭,闻言一问在座诸人,除灵姑、张远曾用飞弩暗射过两只狮獒外,谁也不曾使用暗器相助,更无会用飞针之人,好生奇怪,竟不知那放毒针的人是谁。中行还欲往祭,查问针的来历,吕、张、谢、韩四人俱说:“双方已成仇敌,你既不忍斩草除根,早晚难免寻仇报复。对方是个妇人,有甚理可讲?先还略知自家不好,这时受了一干小人蛊惑,情急心窄,此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势必和你拼命,无理取闹,白受侮辱,还不能和她一般见识。万一顾党再跟着作闹,逼得非打不可,我们自然不能袖手,一个不巧,便会伤他们一些人。我们虽居必胜之地,可是他们必要四布谣言,说我们已然放了,又复后悔,怕他们将来报仇,借吊丧为名,想一网打尽,连死友的寡妻都不轻饶,必欲置于死地。虽然是非久而自明,终归不值,还以不去为是。”
  中行只得作罢。
  事后一打听,果然好些顾党俱怂恿顾妻,等中行吊祭时闯出拼死,豁出一死,好使中行永背恶名。继知识破好计,又怂恿顾妻拿着死人所中毒针,去至寨堂辱骂寻死,顾妻已为所动。幸亏五虎中也有明白人,虽恨中行不够朋友,无奈当时既无力报复,却指使一个女流去做这等撒泼无赖行为,传到江湖上去,大丢人,执意不允。只想乘吊祭时,连同顾妻,大家向中行挖苦刻薄一顿,因中行未去,也就罢了。
  顾党多半为绿林巨寇,平日造孽甚重,起初满想拥戴顾修大举。当日事败,一多半回家领了家小,收拾细软,各投生路。还有三十多人,俱是单身汉子,拿了中行所赠盘川和自己衣物银两,本因事起仓猝,没准主意投奔何处。见滇中五虎暂留村中等候顾妻扶灵上路,不好意思就走,乐得借着护送为名,结伴同行,就便共商日后行止事业,省得大家分散再聚为难,还显得朋友义气,便都跟着留下。滇中五虎本对中行切齿,正打主意另觅栖身之所,见有这些人异口同声相随进山,心想:“本山幅员辽阔,土地肥沃,附近万山丛杂,其中尽有开辟田业之所。中行当初还不就是一些人随便选了块地,建屋垦田,便创下这片基业?何不学他的样,在本山远处觅地开辟,异日复仇也方便些。”
  当下由杨天真领头和众人一说,俱都惟他马首是瞻,全体应允。众人本部分到了牲畜、田土、田猎用具,先没算计及此,无心携带。主意打好,只五虎兄弟不好意思来取,余者俱厚着一张脸,各回住所,除却日土不好迁移,把平日分到的牲畜、用具全数取走,一一整理包扎,静候明早捆载以去。
  中行闻报,付之一笑。因自猿传了颠仙之命,吕、张二侠须要留住数日,中行说:
  “虎王寨中无人伺候,虽有灵物服役,终不如村中饮食起居舒适方便。”坚留大家俱在村中快聚。并命人连王守常夫妻也接了同来。白猿知道灵狐厉害,欲使虎王避开,自己先往一探,便劝虎王允了。于是除涂雷坚欲回山复命,只允再来看望不肯久停外,大家俱在村中居住。约定明早派康康和神虎去迎接王守常夫妻父子。当夜宾主只顾欢叙畅谈,全未怎理会到顾党起行之事。
  第二日一早,杨天真独自一人代众告辞,来见中行。吕、张二侠和虎王等众人避向别室,由中行、谢、韩、方奎等亲出接见。天真暗示,三五年内,或俟顾修之子成长,必来奉访。并说:五虎弟兄无颜回滇,拟在远近山中开辟田业,就便埋头学艺,艺成去寻仇人领教。大家在此打扰数年,一旦远别,因有孤儿、寡妇同行,仇敌在此,恐万一触动悲愤,言语不周,辜负了诸兄放行好意,特推自己来此面辞。昨日众人取去牲畜、用具,中行便料他们要在左近山中寄迹,所说原在意中。情知仇恨已深,劝解无用,只说了句:“是非心迹,久而自明。相见有日,再图领教。”各自交代了几句江湖上的过场话,天真便即告辞。中行还欲命人护送相助照料,见天真坚辞,也就罢了。
  顾党行李、牲口和妇孺乘坐的马匹、山兜均已齐备,天真作别回去,便即上路。顾家妻子紧随顾修夫妾两口棺木,自免不了哭哭啼啼。出村下冈,走不多远,又遇上十多个同党。
  这些人也多半是些单身汉,只有三两人带着家眷,十九是五虎旧部和知交。本因无颜再留,想在途中等候五虎到了,共商进止,不曾走远,俱停在冈麓左近树林之中。后来久等五虎不至,疑心受了中行阻拦,再不就是遭了金猱、黑虎之害,既庆自己见机早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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