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峰上。
云雀将巫王殇的头颅放置在桌案之上,已是令三大妖王震惊不已,待云雀将那少年道人的神通和残忍娓娓道来,便是冥蝎妖王也有几分心悸。
“莫要招惹他,传我之令,日后妖族不得再吞吃人族,若有违抗,当场格杀!”鲸吞妖王心中黯然,冷声说道。
“得令!”青狼妖王和冥蝎妖王以及云雀妖王恭声应下。
“这道人只要不离开这方天地,我妖族就都夹起尾巴!”鲸吞妖王恨恨不已的沉声说道。
“巫族多是莽撞之辈,静观在那道人处铩羽而归,等那道人前去洪荒之时,便是我妖族统领这方天地之日。”鲸吞妖王收敛了妖气,坐在座椅之上,叹息说道。
青狼妖王和云雀妖王虽是心有不甘,但是这妖族圣地虽说有四大妖王,但却已鲸吞妖王为尊,自是不得不遵从。
冥蝎妖王含笑应允,侧身回转之间却是目露莫名的神采,生撕巫族的巫王,这等霸道着实令奴家心醉不已,冥蝎舌尖舔了舔红润的嘴唇,那一刹那之间的妩媚溢于言表,若是被青狼妖王见到,只怕立刻沉迷其间,冥蝎笑语盈盈的返回了自家的洞府之内。
除却通天峰外,三座山峰鼎足而立,冥蝎妖王的洞府位居其中,其内毒雾弥漫,无数或大或小的五彩斑斓的长蝎四下游走,冥蝎轻迈双腿走入了洞府之内,慵懒的坐在石椅之上,望着四下游走的蝎虫沉吟良久。
“金霞冠,混元拂尘,皆是截教的至宝。”
“截教昔年虽只收真灵,不收妖族,如今截教落寞,或有可趁之机。”
“若是能拜在截教门下,岂不比在这妖族之中有天壤之别。”
冥蝎妖王面颊上浮现一丝冷笑,喃喃自语说道:“鲸吞,别人不知你的功法,我冥蝎又怎会不知。”
“鲸吞,便是吞下他人的修为,可笑云雀和青狼还蒙在锅里。”
“等你们知晓的那一刻,便是身死道消之时。”
冥蝎妖王伸出柔荑有黑色光芒笼罩一只体型较大的蝎虫,蝎虫与黑光之中随即变幻,幻化成于冥蝎一般无二的模样,面容呆滞如同死物一般的走了上前,冥蝎从袖中取出一套罗裙朝其抛落,黑光一闪便穿戴在其身上。
随即冥蝎身化一只寻常的虫蝎,悄无声息的朝山下爬去,数个时辰之后才来到了周天星辰大阵的边缘,耐心的驻足立于草丛之中,待瞧见有小辈手持令牌驱散周天星辰大阵,这才轻盈如无物的落在了衣袂之上,离开了东海妖族圣地。
包文正心中气闷之极,于上京降下了云头,迈步走进了一座酒肆之中,端坐在桌案之上,举起腰间的白玉葫芦饮下数口,而后望着酒肆之外的寻常路人,沉默不语。
筵前青幛迎人,当画里寻诗,添我得闲小坐处。
槛外杨柳如许,恐客中买醉,惹他兴起故乡情。
上京邀月楼便是闻名遐迩的酒肆,其内虽有上好的窖藏美酒,但因地处繁华又闹中取静,故寻常百姓因囊中羞涩自是不堪一进,其内落座之人皆是非富则贵。
松溪剑派莫香香身穿紫色罗裙,身形婀娜多姿,背负连鞘长剑迈步走入了其中,面颊略有薄怒,眼见邀约楼内座无虚席,心中更是怒意上涌,唤过小二与其寻找桌案坐下。
小二眼见这女子背负连鞘长剑,面颊上怒意涌现,虽是貌美却也不敢多言,遍寻不到空位,便将这女子带到了包文正的桌前,满面谄媚的笑容与其分说,而后不待回答,便起身离去,唯恐避犹不及的躲开了这女子。
莫香香眼见这身前的儒袍少年凝望着窗外,竟是对自家置若罔闻,心中的怒气也少了几分,便自顾自的落座在桌案之上,举起小二送来的美酒,不时举杯意图一醉了却心中的烦闷。
今日午间与当今武林四公子相聚与相府之内,向来自负才貌双全的莫香香,几近颜面扫地,便强作欢笑的等宴席散下,便婉言谢绝了几位少年才俊的攀谈,起身独自来这邀约楼中买醉。
想起那绣阁的绣阁钱芸以一曲“雁南飞”,赢得满堂彩之后,厅堂之中的男子皆是目露神采的频频举目,莫香香心中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钱芸与自家皆是名列武林四公子,但这钱芸素来孤芳自赏,不将众人放在眼中,却又偏得剑神山庄南宫问天的仰慕,这绣阁的钱芸便是少阁主,按照绣阁的门规向来是不外嫁的,可是这南宫问天又锲而不舍,反而将自家冷落一旁。
真不知这世间男子为何如此的自负。
“公子,你壶中的是什么酒?”莫香香鼻间嗅了几下,察觉到了异样,便开口问道。
包文正回首望着这莫香香,见其双眸清澈且面露一丝羞怯,哑然失笑也不言语,上前将葫芦中的陈酿为这女子斟满了一杯,而后悠然长叹的望着邀约楼内的宾朋满座,心中不胜唏嘘。
“我人族先前被那妖族视为果腹之物,今日又被巫族视作果腹之物。”
“石陂镇内血流成河,而这上京城内的百姓却是浑然不知,真是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莫香香嗅着这杯中的美酒,只觉得一股浓郁的醇香扑鼻而来,随即举杯轻轻一舔,便是察觉到这美酒定是过了百年的陈酿,于是含入口中细细品味,依依不舍的才吞入腹内,而后望着桌案上往昔最是喜爱的美酒,便觉得索然无味。
“公子,你能不能将这壶酒转曾与我?”莫香香讪讪地笑道:“若是不愿,可否与我一同对饮,我愿意百两纹银相赠。”
包文正回头望着莫香香认真的神情,有些疑惑的问道:“先前见你进门来,面色略有怒意,却为何见了美酒,便能尽数抛之?”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还挂念不悦之事,岂不是辜负了这美酒?”莫香香将昔日师尊所说的言词用了出来,故作豪爽的说道。
包文正将酒壶放在桌案之上,任由莫香香自斟自饮,又问道:“若是连饮酒也不能忘却哪?”
“人到难时需放胆。”莫香香有美酒在手,遍思昔日师尊所言,将最为应景的一句话说了出来。
想想有些答非所问,莫香香又故作豪迈的说道:“我看你不过是文弱书生,若不是为情所困,便是为仕途烦忧,须知这世间之事皆有迈步走过的一天,那时你再回首今日的烦忧,便会觉得无趣之极。”
包文正哑然失笑,想不到今日在这上京酒肆之中,竟然被一年轻女子以循循善诱的口吻说话。
“何故发笑?”莫香香举起酒杯,故作老神自在的问道。
“慢慢喝,不着急,这葫芦中的酒足够你饮。”包文正看出这女子不过是酒虫上涌,存心讨酒,啼笑皆非的笑着说道。
莫香香心中暗自发笑,这书生还道自家不过寻常女子,殊不知松溪剑派“酒剑双绝”莫香香的威名,这小小的葫芦不消片刻,便是滴酒不剩,届时便与你百两纹银,也算是互不相欠。
莫香香直到喝的醉眼朦胧,仍是不愿舍弃这等美酒,不得已之下包文正便将葫芦拿了过来,笑着道:“我便道你喝不禁这酒。”
“我还能喝,给我!”莫香香一头醉倒在桌案之上,口中仍是喃喃自语说道。
“唉,不知谁家的女子,长辈也放心她独自行走江湖。”包文正唤过小二腾出一间厢房,而后吩咐厨娘将这女子搀扶上了厢房之中。
而后,望着这街头的往来行人,再次陷入了思索之中。(。)
106:始正心谋算巫妖二族(上)()
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不时被浮云遮掩,而后随着清风掠过,上京城的勾栏酒肆仍是高朋满座,明亮的油灯星星点点布满了数条街道,包文正身穿白色长袍,衣袂在清风中随之摆动,手持酒壶坐在塔顶,望着这上京城中的繁华,心中却是感触颇深。
前几日在云雾山中与杨延峰和慕容秋雁问计,原本只为回馈这方天地的恩德,以望能够凝聚五气朝元,早日突破人仙之境,回归金鳌岛碧游宫中,从此成为不老神仙,可望与天地同寿,今日听闻那巫族口称后土娘娘的功德庇佑巫族,如今想来却是掉以轻心了。
不论是与清远国九府量天测地,摆出截教的上清无上混常日月经中的风吼阵,还是建立截教清远分教大开山门,招收人族的少年修道,都是被动抵御。
前者的风吼阵只是在巫妖二族肆虐之际,能得保人族的一方净土,后者便是悉心传授人族少年修道,若是要与那巫妖二族分庭抗争,也需要三五百年之后,这两者皆不是上策。
唯有设计将这巫妖二族一网打尽,将那些能够化形的大妖尽数诛杀,才能得保这方天地人族的安宁。
虽不知这妖族身后是否有哪些大神通者,但从巫族天吴口中所言的后土娘娘便可得知,若这妖族身后没有能与其抗衡之辈,又岂能这上千年来与巫族分庭抗争,因此要剿灭巫妖二族,势必不能仰仗金霞冠和混元拂尘的无上神通,以力毙之。
以力毙之若是引出这巫妖二族背后的大神通者,若是这金霞冠和混元拂尘也保不住自家性命,岂不是任由其宰割。自家的师姐无当圣母早有言在先,晋级地仙之境才会来此相迎,若是身处险境,包文正心中并无把握师姐无当圣母定会来此庇佑。
包文正坐在上京城中最高的祈天塔上,双眸望着脚下的万家灯火,面色渐渐的冷漠起来,随即挥动混元拂尘足下一踩,有白云托起身躯,便朝那清远国和大顺朝交界之处飞去。
“两军交战,斥候先探!”
这东海边缘的渔村城隍,如今因为少了人族香火供奉,已然是一筹莫展,只待自家能遣动清远国君迁徙人族,因此自这渔村城隍处先探听巫妖二族背后的仰仗之辈,倒是容易许多,若是事不可为也便罢了,若是有可趁之机便设法尽数灭了巫妖二族。
腾云驾雾之术瞬息千里之外,不过盏茶功夫,包文正的云头便已经来到了清远国和大顺朝交界之处的渔村区域,眼见那城隍庙泛起了淡淡的金光,便朝那处落了下去。
城隍庙中,朱子文身穿天庭官袍,御赐笏板在手,含笑来到了城隍庙外,见云头落了下来,便上前拱手施礼,道:“上仙大驾光临,我这城隍庙可谓是蓬荜生辉。”
“朱城隍客气了,倒是本座叨扰了。”包文正还不得空暇与清远国国君提起此事,此番前来本是只为打探巫妖二族的虚实,因此倒是颇为客气的说道。
“只是不知事情可有进展?”朱城隍此刻最为关注的,便是这清远国君何时能分驻一些百姓迁徙至此,也好得享香火,于是便开口问道。
包文正心中冷笑,昔日这城隍朱子文面对妖族肆虐百姓便是冷眼旁观,那石陂镇的城隍面对巫族肆虐更是无力抵御,往年得享香火,却不能庇佑百姓平安,如今渔村之祸才过去几日,便又惦记起百姓供奉的香火了。
“如今清远国的上代君主便在我门下修道,些许小事应易如反掌”包文正面带淡然,含笑说道。
朱子文大喜过望拱手抱拳,面上略带一丝谦卑的笑容说道:“一切便仰仗上仙了!”
包文正故作豪爽的笑着道:“不牢城隍挂念,待我回转洞府之后,便为你将此事办妥。
“今日前来,也是念及朱城隍昔日将美酒尽数赠我,恐这清风朗月之下无以解忧,本座便前来与你共谋一醉。”包文正含笑说道。
“请!”朱子文心中大喜过望,对这包文正也生出几分好感,便邀请其进入城隍庙内。
包文正故作不悦的说道:“美酒在杯,岂能无清风明月为伴,不若你我在这城隍庙外相坐如何?”
“上仙也是酒道中人!”朱子文本是这大顺朝的进士及第颇有文采,因生前家中便以酿酒为生,自幼便是爱酒之人,听闻包文正这一番话,心生感触便放下了心中的一丝介怀。
朱子文从大名府城隍处,已然是得知这包文正乃是上清通天圣人门下的高徒,虽然天庭之中玉帝素来不喜这截教众仙,但自家不过十八品的小神,天庭不宣不得入内,因此这天庭中的纠葛与己不甚相关,这包文正又是如今唯一的仰仗,自是有意攀附。
包文正将白玉葫芦放在桌案之上,与这朱子文交杯换盏的寒暄多时,这才将话题引到了巫妖二族身上。
包文正故作惆然的问道:“这妖族虽是法力不弱,但是朱兄在此坐镇,竟敢肆虐人族,难道不怕城隍上奏天庭,待天兵天将临尘,将其尽数剿灭不成?”
“唉!”
“上仙有所不知,据闻这妖族有一妖师名曰鲲鹏,自洪荒之时便有名号,乃是法力通天的上古大妖,天庭也不愿轻易招惹。”朱子文叹息说道:“人族的魂魄若是可保无碍,不过是投胎转世换了皮囊而已。”
朱子文面色黯然的说道:“便是等闲有三五千人被吞吃了魂魄,首先身死道消的便是城隍,其次便是责罚地府的阴神,天庭的诸仙既然是事不关己,又不得玉帝御令,又怎愿无端去招惹妖族。”
“看来这城隍一职,也是多灾多难哪。”包文正面显黯然,感同身受的叹息说道。
朱子文收敛了黯然的神情,强作欢颜的笑道:“还是上仙逍遥自在,不但得保长生,还不受天庭管束,着实令小神羡慕!”
包文正含笑不答,以免话题被这城隍岔开,故作狐疑之色的问道:“昨日那石陂镇中有巫族肆虐,言倒是巫族尚有祖巫为其撑腰,祸害了数千人族,如此说来,石陂镇的城隍倒是有了大难?”
朱子文遥望着苍穹,而后手中金光一闪,御赐笏板持在了手中,叹息说道:“城隍一职虽得享香火,却是位卑言轻,上仙请看我手中的御赐笏板。”
“城隍不奉诏不得入天庭,但却可凭借御赐笏板登上南天门,只是一旦擅自前去,轻则贬去神位投胎转世,重则身死道消。”
“石陂镇城隍昨日已经登上了天庭,地府中也传来了消息,因石陂镇数千人族被吞吃了魂魄,这石陂镇城隍于诛仙台上难逃身死道消啊!”
包文正也故作黯然的叹息,沉默不语,见此番打探已有了结果,便将话题岔开,只谈风月,一直从夜间畅谈到了天色蒙蒙发亮,这才起身告辞。
朱子文与城隍前拱手相送,包文正挥舞混元拂尘,腾云驾雾飞入云层之中,朝云雾山方向而去。
云雾山中云雾笼罩,包文正拂袖驱开门户入内,神识笼罩之下已然洞察了众人的动向,与道观之中落座苦思。
这妖族背后有上古大妖鲲鹏为其撑腰,巫族身后又有祖巫在侧,便能以力毙之这一方天地的巫妖二族,也不能贸然行事,若是惹来鲲鹏和祖巫为其复仇,岂非是与这方天地的巫妖二族玉石俱焚,此乃不智之举。
“若是能引这巫妖二族鹤蚌相争,再推波助澜,令这二族拼死相斗,才是上上之策!”包文正回想起渔村和石陂镇的惨状,眼眸中浮现一丝恨意,面罩寒霜有杀气萦绕,喃喃自语说道:
“现如今这妖族的妖王云雀应该有所畏惧,才会在渔村愤然退走。”
“昨日又活撕了巫族的巫王。”
“虽是震慑了这巫妖二族,得保人族百姓的平安,但若要挑起两族争斗,却是不易了。”
包文正神识笼罩着云雾山,洞察到姬青莲身穿淡青色罗裙,折腰身入微步,正盈盈走来了道观,便收敛了面上的神情,恢复了常态望着姬青莲迈步走进了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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