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我生下来的骨血,兰香虽是勾栏之身,但也不愿将自家女儿卖与他人为女。”兰香一脸卑微,笑着说道。
包文正叹息说道:“为了给你养老送终,你便甘愿宝儿日后随你一般,在这勾栏之地,一对玉臂千人枕吗?”
兰香面颊上阴暗不定,沉吟片刻才道:“此事关系重大,公子单凭一说,奴家又怎知公子,日后是否会善待我家宝儿?”
“一百两纹银,便是十个女童也能买来,若不是心中喜爱,我又怎会花费这许多的钱财。”包文正冷笑着说道。
老鸨花枝招展的笑着走来,冷眼一撇兰香,笑着道:“公子愿意将宝儿买去,日后便是为奴作婢,也是这丫头的福分,此事奴家便可做主!”
“大娘不可!”兰香惊慌失措的惊呼道。
“贱蹄子,你道我是与你商量。”老鸨露出几分冷笑,接着说道:“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中,便是将你活活打死,官府也不会治罪于我望月楼。”
“你已经多日未曾接客,若不是我心存良善,你母女早已流落街头与野狗争食,今日你若允下则罢,不允则先将你打死,再把宝儿卖于公子!”老鸨附身在兰香的耳边低声说道。
兰香闻言浑身一颤,惶恐不安,不敢在做言语,眼眸中尽是惧怕和悲伤的神色。
包文正见状心中一叹,随即将银票放在桌案之上,笑着说道:“既然你做得了主,便将宝儿带下来吧。”
“好嘞!”老鸨上前接过银票,回身间仔细查看确定无伪,便花枝招展的笑着朝望月楼之内走去。
“兰香,我为你赎身,日后天下之大,你何处不能去,也算是为宝儿回报你的养育之恩。”包文正叹息说道。
兰香闻言附身跪下,哭泣说道:“公子心善,不若将奴家也带回家中,伺候公子和夫人,只要能得见宝儿,兰香便是心满意足。”
“不行!”包文正冷声说道:“若是你口舌不稳,胡言乱语怎办!”
“为你赎身之后,我再给你二百两纹银,自此之后远走他乡,不得再与宝儿相认!”包文正断然拒绝说道。
这兰香注定勾栏之地了此一生,晚年凄凉,虽然包文正将其赎身,但却不能再与宝儿再有接触,以免被其所累。
老鸨怀中抱着一发髻蓬松的女童,折转了出来,那女童正睡得迷迷糊糊,面颊上菜色以及瘦弱的身躯,无不显示一直处于不足果腹的境地。
包文正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宝儿抱在了怀中,又将兰香赎身之后,将二百两银票和卖身契一同递给兰香,便怀抱着宝儿踏入了夜色之中。
上京皇宫大内戒备森严,城墙高约三丈开外,其上的禁军身穿亮银甲胄,手持铁枪威风凛凛的守护者皇宫城墙,火堆汹汹燃烧将城墙外十丈之远映照的清晰可辨,宛如白昼。
上空中有无数鹞鹰飞舞盘旋,但凡有信鸽近前必定将其扑杀,可谓是如同天罗地网一般守卫着皇宫大内,城墙之内临近后宫更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手持火把驻足而立,与屋檐下的灯笼相互辉映,但凡有人接近必定以暗号为凭。
后宫中更是宛若白昼,各处宫殿皆是灯火通明,门外皆有宫女和宦官束手而立,叫人分辨不出其内到底是否有人。
包文正运转真元将宝儿护住,腾云驾雾来到了皇宫上方,停下了云头,运转三灵六通之术测算之后,便朝一处宫阙降下。
甘露宫金碧辉煌,虽是已然深夜依旧灯火常燃,新皇杨钊远闭目坐在床榻之上沉思,身后则是年轻貌美的“静妃”正在为其推拿,这静妃本是中枢阁老臣赵郑芳的嫡孙女,不但秀美无双,更是贤良淑德,擅长曲调,多得新皇杨钊远的宠爱。
“皇上,日夜操劳国事,还需保重龙体,才是社稷之幸,百姓之福。”静妃柔声说道。
“爱妃不知,如今朕登基不久,国事丝毫不得掉以轻心。”杨钊远叹息了一声,对于父皇杨延峰昔日能将清远国,治理的与辽顺二国分庭抗争,才知道是有多不容易。
清远国九州虽各有府衙,也有多年精干老臣守护一方,但是清远国的朝中事务皆待天子杨钊远一言而决,御笔一旦做断便是金口玉言,关乎万千百姓的生计,自从登基以来,杨钊远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每日入睡皆需汤药,就连睡梦中多有朝事的推演。
“吱呀一声!”有风将甘露宫的房门推开。
杨钊远心中不悦,凝神望了过去,便欲开口斥责门前的宦官和宫女,却见一身穿锦袍衮服,头戴霞冠,手持玉柄镂空拂尘的少年道人迈步走了进来。
“大胆!竟敢擅闯后宫禁地!”杨钊远怒声喝到,身后的静妃也是面颊上有惊慌之色,藏在杨钊远的身后,用锦布遮掩住身躯,目露怒色。
“住嘴!”包文正俯视着看似挥斥方遒的新皇杨钊远,冷声说道:“你便是杨延峰的儿子杨钊远!”
“连你祖父杨景泰也不敢再本座面前放肆,念你不曾见过本座,今日就不与你计较!”包文正目露寒意,冷声道。
杨钊远见门外此刻仍不见有侍卫前来,这才沉静下来望着眼前的道人,冷声说道:“道长到底在何处修行,居然口出狂言,先帝的名讳又岂是你敢直呼!”
“云雾山中修行。”包文正淡然一笑说道:“想不到杨延峰之子倒是有几分胆色,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云雾山?”杨钊远心中惊骇,昔日在云雾山中所见至今仍是历历在目,得登大宝之后这才得进天子密室,洞悉了昔日的传说,于是急忙上前躬身说道:“仙人法驾临尘,杨钊远不识仙人,还望勿怪!”
“我怀中此女,交由你赡养,她若一生欢悦,我许你清远国江山稳固百年。”包文正望着怀中的女童,声音转缓说道。
杨钊远恭声说道:“仙人放心,钊远必定视若己出,让其一生富贵荣华。”
静妃身穿亵衣,乖巧的上前接过包文正手中的女童,恭声说道:“民女必定好生教养,待其及笄之后选一门亲事,不负仙人所托。”
“若有难事,可往云雾山中来。”包文正望着宝儿白净无暇的脸庞,叹息说完,迈步走出了甘露宫,足下生云,托着身躯,飞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杨钊远满面惊喜交加,遥望着云端,心中暗喜不已,回首望着静妃怀中的女童,面颊上露出欢喜神采。
“降旨,册封此女为碧鸢长公主!”杨钊远哈哈大笑说道,往日心中的烦闷尽数扫之一空。
“皇上洪福齐天,自有仙人庇佑!”静妃怀抱碧鸢长公主,盈盈跪下呼道。
后世有史书记载,时至清远国九十五年秋季九月初三,静妃诞下一女获新皇龙颜大悦,册封为碧鸢长公主,视为掌上明珠。
孙薇薇今世能够在皇宫之内成长,又有新皇杨钊远的照拂,命数已改,只要清远国不亡,孙薇薇转世投胎的“宝儿”便可一生荣华富贵,自此孙薇薇的因果已然是尽数化解。
包文正催动云头,朝凉州府而去,这吕三娘今世投胎本是一寻常船妇,如今与夫君在泗水流域的一支支脉之中,以撑船为生,待许一些钱财与其,化解了前世的因果之后,便需去清远国和大顺国交界之处,看一看那妖族到底有怎样的神通,居然胆敢视我清远国人族为果腹之物。
有念到此,包文正心中升起几分怒意,面颊上浮现一股阴霾之色,云头又快上几分,一路朝凉州府飞去。(。)
097:诛妖孽叹百姓疾苦(上)()
凉州府码头的集市上,沈玉芬因心中喜悦,便是脚步也轻快了不少,在沿街的摊位上购买了日常吃食所用的食材,走过了酒摊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番这才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打了半壶的黄酒。
百姓活计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而沈玉芬的夫君便是这泗水流域松江河上的船夫,为人老实本分,也有一把子力气,但却只是勉强果腹,若非昨日有贵客临门,便是这几枚铜钱就能打上半壶的黄酒,夫君王顺也是数月未曾沾唇了。
“王家嫂嫂,听闻你家船上可来了贵客,便是只打些酒水,不怕晚间王顺哥哥伺候不了你吗?”有青壮调笑着说道。
沈玉芬抬眼望去,见是江上的船夫王小七,于是单手叉腰笑着道:“刚成亲不足数月,这夫妻之间的事,你倒是长进了不少。”
“晚间可莫要累坏了身子,白天撑船双腿打颤才好。”沈玉芬已为人妇,荤素不忌的笑着说道。
王小七本是与这王顺夫妇熟络,于是挤眉弄眼的笑着道:“我道前几日王顺哥哥直冒虚汗,感情是嫂嫂的功劳。”
“啐”,沈玉芬虽是感觉面颊发热,但是常年在这船上风水日晒,倒也瞧不出异常,笑骂几句转身便离去了。
松江河上零零散散的停靠着许多船只,皆是在这河面上讨生活之人,如今随着凉州官府修整了官道之后,乘船的人就越发的少了,只能以捕鱼为生,虽是不缺吃食,但生计却每况越下,越发的艰难起来。
昨日黄昏之时,有少年公子孤身一人便来到了王顺的船上,包下了王顺的船在这松江河上游玩,这少年公子出手甚为阔绰,倒是令王顺夫妇欢喜不已,只盼能将这公子伺候好了,临行之时再有赏钱,因此今日沈玉芬便来到集市上将吃食所用尽数购齐。
沈玉芬将午间的吃食先行准备,远远望见自家的木船自河面上回转,便欲转身进简陋的屋舍之内,望见那船头上驻足而立的少年公子,只见那公子身穿白色长袍与秋风中随之摆动,更有风雅之气,令沈玉芬心中为之一叹,双眸之间略过一丝哀意。
及笄之时也曾幻想着嫁给书生秀才为妻,只是这松江河上一寻常船女,便是得见了文人秀才,也不是贪图一夕之欢,沈玉芬虽是寻常船女,又怎愿如此作践自己,待到年龄略长,无奈之下便嫁给了这老实本分的王顺为妻,这一晃眼已经是五载过去了。
包文正驻足立于船头,望着这松江河上零零散散的船只,远处有炊烟淼淼的升起,神识笼罩之下便洞察到了沈玉芬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为之一叹。
这沈玉芬便是吕三娘的投胎转世,早已嫁为人妻,只因自小在船家长大,并无机会读书习字,再加上贫寒已久,风吹日晒之下早已不复姿色,再加上略有一丝贪婪的性子,与寻常的船家妇人倒并无分别。
“公子,今日这清蒸鱼定然昨日要强上几分。”沈玉芬将吃食放在桌案之上,谄媚的笑着道。
包文正虽已不食人间烟火,但是此行本是为了了结前世因果,因此举箸尝了几口,虽是并无出奇,但是违心的笑着道:“却是鲜美了不少。”
沈玉芬心中宽慰,笑着道:“今日我早早的便去了集市上,只为准备公子的吃食。”
“你有孕在身,却为我如此操劳,待我离去之日,当酬谢于你。”包文正笑着道。
沈玉芬闻言大喜过望,作揖道:“多谢公子打赏。”
望着沈玉芬转身离去的背影,包文正心中颇有些感慨,沈玉芬和前世的吕三娘的三魂七魄并无不同,只是因为境遇不同,便有了如此的差距,若非是相貌有几分相似,当真是判若两人。
回想起一甲子之前的武林七公子,正道六派的掌门,以及魔教的厉方和魅姬,哪一个不是纵横江湖,只因未得机遇,如今便是一把黄土。
“姬青莲。。。。。。”包文正喃喃自语说道:“昔日的故人便唯有你了。”
包文正在王顺的船上又停留了数天,日常的钱财不曾短少,临走之时将一袋碎银仍在了桌案之上,王顺和沈玉芬夫妇则是感激涕零,恨不得俯首跪下道谢。
来到了集市上,包文正又买下了一座酒肆,吩咐掌柜每日只需全数购下王顺船上的鱼虾,酒肆赚取的银两尽数分文不取,便起身离开了集镇。
王顺夫妇因只是寻常的船家,若是多给银两反而怀璧其罪,引来他人的觊觎,倒不如授人予渔,只要日后劳作,终究是可以安度此生。
此番下山,孙薇薇和吕三娘的因果已然是作了了断。
包文正身形一晃散去了锦袍衮服的幻化,腾身而起有云朵托起身躯,金霞冠飘落在头顶之上泛起霞光,混元拂尘持于手中,腾云驾雾往清远国和大顺朝的交界之处飞去。
清远国和大顺朝以沧澜江水为界,因历年来征战不休因此罕有人烟,但在沧澜江与东海的汇流之处,已然远离二国有千余里之遥,有百姓为了躲避刀兵建立了数十个村落,经过百年来的繁衍,人丁逐渐的兴旺。男子与天晴之日便在沧澜江中以鱼虾果腹,女子则喂养家畜并以劳作度日,本是一世外桃源。
三十余年前,与东海捕捞鱼虾之时,便有人得见数丈之大的云雀展翅高飞,又有豺狼虎豹在海面上奔跑,回转之后说起此事,反倒惹人讥笑。
自从一年前,有数丈之大的碧眼苍鹰自东海而来,沿途自村落上掠过,这才让当地的居民不寒而栗,这碧眼苍鹰身躯已有三丈开外,双翼展开更如一片乌云遮盖了天空,自低空飞过那卷起的气流,犹如飓风过境,吹倒屋舍砸伤了不少村民。
而后便有虎豹豺狼自海面踏波而来,皆是有二丈来高面目狰狞,途径村落时已然有数十人人葬身于口,更有数丈之长的巨蟒自水中游来腥风扑鼻,随即破空飞起消失不见。
这一幕吓坏了村落中的百姓,本是为了躲避刀兵才隐居此地,不料这东海之上竟然有此等诡异之物,数月内便有三个村落因亲眼得见,便举家搬迁,或是回转清远国的凉州边境,或是去了大顺朝的疆域之内,只为了躲避这些野兽。
也有十余个村落的村民不曾得见,闻言之下皆是半信半疑,不愿舍弃多年辛苦置办下的家园,并有好吃懒做的闲人索性占据了离去的村落,久而久之再也无人见过这些野兽,皆是安居乐业恢复了以往安静的生活。
半年以前,有白雾自村落之外升起,起初村民还道是海边升雾也是寻常,但是这白雾自从隔绝了通往清远国和大顺朝的道路之后,竟是从此再不曾散去,这才有青壮前去探访,有惊恐凄惨的叫声从白雾中传来,这一去便是再没有回来。
村落中人听闻此事之后,再次挑选通晓一些武艺的青壮儿郎,持枪带棒的再去打探,也是消失在了白雾之中,自此村中的老人便道,这应该是有妖孽用法术封锁了去路,这是要将村民圈养当做果腹之物。
老人这一番话语,如同一层乌云笼罩了十几个村落,自此之后百姓心惊胆战,不敢再出海扑鱼,常常宰杀三牲于海边跪拜祈福,往昔的世外桃源变成了人人自危的绝地。
长则一月,必有妖怪自东海御风而来,与村落中吞食数十人之后,方自离去,村民虽也有抵抗,但那长枪和弓箭射在妖怪的身躯上,只听闻“叮叮”作响便落在了地上,竟是连那鳞甲也刺不破,妖怪带来的血腥和屠杀,犹如巨石压在百姓的心中,将这村落围绕。
包文正腾云驾雾不多时便来到了村落上空,俯视着地面那一道高约五丈开外的云雾,将其内的村民尽数包裹,那白色的云雾中有各色斑驳的气流围绕而生,或黄或青或黑,纠结交缠在一起,阴冷的腥臭味道从白雾中弥漫到了空中。
再看那云雾之内,村落的上空怨气冲天而起,村落内破砖残瓦十分荒凉,唯有形若枯槁的百姓躲避在角落当中,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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