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遒,却一点也不曾欢喜,实在不愿你重踏姑姑的旧路。”
望着船舱外那清澈的河水,心神随着那泗水的荡漾想起昔日花前月下的场景,不免有些凄婉的说道:“若是能回到哪一日,姑姑宁愿抛下这绣阁阁主之位,从此为他洗手作羹汤,想必如今已然是儿孙满堂了。”
姬青莲望着姬如烟此刻的凄婉神态,心中有几分酸楚的上前轻声道:“姑姑,当年之事青莲也略有所知,你高居绣阁阁主之位,又怎能为儿女之情弃绣阁于不顾。”
“傻丫头,你还有的选择。”姬如烟回身拉着姬青莲的柔荑,双眸间恢复几分神采道:“这世上的男儿虽多,能配上我家青莲的却是甚少。”
“如今这船舱上却恰恰有一个。”姬如烟明眸善目中露出几分深邃,遥望远处的船舱说道。
“姑姑说的是南宫宇?”姬青莲不可置否的接着道:“这南宫宇虽说是神剑山庄的庄主,但是昔日内功出了点岔子,便终日酗酒萎靡不振,青莲甚为不耻。”
姬如烟摇头笑道:“我说的是包文正。”
“这包文正不过是少年郎,年岁相差甚多岂能相配,更何况他已有婚约在身。”姬青莲羞恼不已的道。
姬青莲接着说道:“青莲苦练武艺,一直未曾想过儿女私情。”
姬如烟长叹一口气,拉着姬青莲走进了船舱的内室,将肩上的衣衫往旁拨开,露出胸前的几道乌黑的指印,那乌黑的指印在白如凝脂的胸前分外的醒目。
姬青莲骇异的望着那一道不曾退却的指痕,那指痕略粗分明是男子所为。
两行清泪从姬如烟的面庞上淌落下来,随即姬如烟将衣衫整理好,望着姬青莲的骇异神情,这才拂袖擦拭去面颊上的泪水。
“你只知昔日乾阳山一战,姑姑焚香请来了仙人相助,却不知那是以姑姑的身子为代价。”姬如烟面颊上浮现出几丝恨意道。
“姑姑……”姬青莲眼眶一红哽咽的道。
“如今魔教卷土重来,倘若我正道六派不敌,届时若是焚香再请仙人相助,你也愿如姑姑这般作践自己吗?”姬如烟伸出柔荑抚摸着姬青莲的面颊的发髻,凄婉的说道。
姬青莲沉默不语。
姬如烟叹了口气接着道:“包文正与那孙薇薇有婚约在身又孤男寡女相处数月之久,孙薇薇仍是处子之身,可见乃是敦厚守礼的君子。”
“日前所谈更是主张正道六大门派与魔教一战,无非是借我六大派的力量去为天王庄复仇,如此有担当的男儿,难怪这孙薇薇和吕三娘竭力相争。”
“大名府的外门弟子曾报,这包文正年前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可是如今不过半载便有了不弱的修为,卜算之术更是旷古烁今,必是出自仙门无疑。”
“如今趁他不曾回转仙门,我将孙吕二女遣开,论心计和手段这世间能胜你的女子当真不多。”
姬如烟这一番话说完,姬青莲心中也是百转千回纠结不已,若是坐上了这阁主之位固然是了却多年心愿,自此位高权重威震江湖。但是如今正魔两道之战一触即发,若是到了焚香请仙人相助那一刻,却又委实不愿拿自己的身子作为代价。
“明日起,我便会将孙吕二女从包文正的身边支开,并吩咐明月舫慢些奔赴大名府,愿与不愿你自己好生思考吧。”姬如烟叹息的道。
姬青莲沉默的退出了船舱。
是夜,月朗星稀,姬青莲心中烦闷无法入睡,独坐在窗前望着明月和繁星点点,一直到了天亮,因内力深厚倒也不觉困乏,便起身走出了船舱。
只见包文正身穿白色长袍负手而立,站在船头望着天边的旭日,江风吹来那白色的衣袂翻飞,发髻也随着江风在身后摇曳,昔日温和的光芒辉映在身躯上,那飘飘若仙的气息迎面扑来,倒是让姬青莲心中略有些涟漪泛起。
包文正昨日已然在船舱中待了一日,只因这明月舫的绣女委实太多,与众目睽睽之下总有些如芒在侧,今日晨间见明月舫甲板之上倒是并无几人,于是便来到了船头。
明月舫推开波浪在这泗水中行驶,望着那旭日东升辉映着波浪,包文正心神沉醉其间感悟这晨间的生机和波浪之水。
晨间的旭日自东方升起驱散了夜幕,唤醒了沉睡了一夜的众生,而后渐至中天而散发炙热的光芒,一年四季的光照各有不同,万物在太阳的光芒下生长而又凋零,傍晚落于西山被新月所代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未停休。
包文正趁这旭日不曾刺眼,便运足目力朝其观望,待双目渐渐酸涩之时,却隐约看到那太阳的周身隐隐有一只庞大的金乌一闪即逝,待再次望去却仍是旭日的模样,适才的金乌莫非是眼花了不成。
“包公子。”姬青莲轻声唤过,便走了上前站在了船头,望着这旭日东升和江风拂面而来的清爽,也觉得夜间的沉闷尽数被驱散。
“公子昨日未曾走出船舱,可是身子不适?”姬青莲问道。
包文正闻言含笑说道:“明月舫甚是平稳,与陆地几无差别,只因这明月舫女子甚多,未防不便故留在船舱。”
姬青莲嫣然一笑如山花灿漫,略带歉意的道:“如此倒是青莲考虑不周了,这明月舫上虽是游玩的地方不多,但是却也有雨前清茗,我陪公子手谈几局可好?”
“包某不过是看过几卷棋谱,又怎敢在青莲小姐面前献丑。”包文正哑然失笑自嘲的道。
姬青莲掩嘴笑道:“公子十二岁便得中秀才,青莲也是钦佩不已,莫不是嫌青莲才疏学浅,不愿与我对弈不成?”
包文正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文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姬青莲遣过绣女在船头的甲板上放置桌案与棋盘,绣女从旁煮水沏茗焚香,二人于桌案前坐下。
纵横十九道,迷煞多少人。
姬青莲着一件浅水蓝的襦裙长发垂肩,用一根水蓝的绸束好,玉簪轻挽,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上好的丝绸料子随行动微动,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眉清目秀,清丽胜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
姬青莲柔荑捻起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之上,却不见包文正有何动作,不由得抬头望了过去。
只见包文正略有些呆滞的凝望着自家的面颊,姬青莲心中略有些慌乱,不禁白皙的面颊有些羞红之色,掩嘴轻咳了一声。
包文正闻听这声咳才醒转了过来,忙收敛了心神尴尬的拿起棋子,将心思放在了棋盘之上。
姬青莲心中也有些诧异,平日便是有男子瞧见自家时呆滞的神态,也我行我素不以为然,为何今日这包文正这般相看,边让自家有些心神不安,倒是当真奇怪。
068:保安镇人头祭先父(二)()
待太阳逐渐的悬挂在中天,气温也有所升高之时,明月舫甲板上的绣阁绣女穿梭而过络绎不绝,也有数名明显与姬青莲交好的绣女来此围观对弈。见这棋盘上黑白对弈竟然是难分难解,再仔细一看这落子之间分明是姬青莲刻意相让,双眸之间的狡黠之色被若有所思所替代。
绣阁空谷幽兰姬青莲的棋艺,在绣阁的一众真传绣女之间是首屈一指也几无可对弈之人,可是再看这包文正举棋落子虽是气势恢宏但是仍显稚嫩,看着二人自日出对弈到了日中,每每有合围绞杀之形却视作不见,二人战的难分难解。
姬青莲心中对于包文正的棋艺进境之速,也是略有惊奇,棋局初展之时便已瞧出包文正确实不甚熟悉,落子之时刀砍斧削意图甚是明显。但是随着棋局过半却渐渐有了几分长进,竟开始初试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包文正手拈棋子眉头紧锁,沉吟了良久仍是无法落子,这才注意到身侧已有不少绣女驻足围观,个个皆是青春年华身姿婀娜,一阵阵幽香萦绕其间,或是含笑不语或是眸子稍带狡黠之色,心猿意马之下更是难以凝神落子。
“青莲小姐棋艺之高实令文正高山仰止,在下早已经输了。”包文正望着这棋盘上的黑白之势虽看似难分难解实则另有玄机,于是抱拳施礼笑道。
姬青莲掩嘴笑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公子的卜算之术名震天下,棋盘之上不过解闷消遣,又何须在意。”
包文正闻言笑道:“待我回去苦练十年八载,再与青莲小姐一较高下。”
“公子大好男儿胸怀天下,若有来日届时青莲自当扫榻相迎。”姬青莲眉宇间流露出几分若有若无的情愫,眸如秋水暗波送来望着包文正说道。
这姬青莲本就是武林四大美女之一,才貌双绝自是不说,更难得是那顾盼婉转之间幽怜娇弱的气质,此刻一眼撇来竟然是带了几分情愫,仿佛空谷中的兰花暗自芬芳,却又期盼待良人前来。
包文正望着姬青莲这面颊上的柔美和眸中风情,一时之间也不禁有些恍惚。
寒暄了几句之后,在这众绣女婀娜身姿的围绕下,又听闻姬青莲这扫榻相迎和眉宇间那一丝令人心神荡漾的神采,包文正如芒在侧自然是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便告辞离去了。
待包文正身形渐渐走远到了拐角后消失不见,姬青莲身侧的真传七绣女便围了过来,窃窃私语又不时的低声浅笑。
绣阁真传七绣女日后便是绣阁的中流砥柱,因此姬青莲素来素来交好,但这些绣女既然能从数千弟子中脱颖而出又岂是寻常女子,此刻大多也然瞧出了绣阁阁主姬如烟和姬青莲的意图。
孙薇薇被阁主姬如烟和长老以询问昔日天王庄被剿灭一事支开吕三娘则被赵嬷嬷带到了船舱较为偏僻的区域,以争真传弟子仍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修炼武功为名,也是暂时不能与这包文正有接触的机会。
而偏偏此刻,向来不对男子假以辞色的姬青莲与甲板之上与这包文正对弈时刻意想让,那眉目间的风情让人为之侧目,而后又说出扫榻相迎言语双关的遣词,这一众冰雪聪慧的绣阁真传绣女岂能不知事有蹊跷。
姬青莲眼见这群姐妹越说越不像样子,烟嘴含笑之余那眸中略带狡黠的神采,分明是已经识破了此间的道理,作为女子的姬青莲也不由得面颊如火,嗔责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天色已近黄昏,明月舫在似水流域秀澜镇码头停下。
这秀澜镇位于泗水流域的分支之处,秀澜镇以调制的胭脂水粉而闻名遐迩,绣阁的绣女又怎会错过,因此阁主姬如烟便令明月舫今夜在此停靠,待明日一早便朝大名府方向继续航行。
当夜幕降临之时,孙薇薇这才从明月舫的议事阁中走转了出来,心中不由的略微诧异,天王庄被围剿一事今日已然说过了数遍有余,但是阁主姬如烟和长老仍是锱铢必究反复详询,言道是魔教狡诈凶残,为孙薇薇主持公道一事还须从长计议。
回转到了甲板之上,孙薇薇作为大名府的绣女,本是跟绣阁的总阁弟子也不甚相熟,又唯恐那吕三娘再次去纠缠夫君,便意欲前往包文正所居之处,却听闻夫君被姬青莲相邀已然下了明月舫前往秀澜镇去了。
孙薇薇这才有些明悟,想起在济州府浮生客栈中这姬青莲终日围绕在夫君的身侧,今日询问这天王庄惨案一事不过是两个时辰便可尽数了然,却一直从日出拖延到了夜幕,此刻这姬青莲又邀夫君前去秀澜镇,分明是对自家相公已然生了觊觎之心。
可是,孙薇薇还得强颜欢笑故作不知,一来自家拜师于六大门派之一的绣阁,倘若惹怒了阁主姬如烟和少阁主姬青莲,对于向魔教复仇从此敷衍应付了事,岂不是辜负了夫君这连月来的筹谋,天王庄的灭门血案何日才能昭雪,九泉之下的父母大人以及那为了自家而死的哥哥,何时才能瞑目。
二来,夫君的卜算之术委实太过神乎其神,若是阁主姬如烟和姬青莲不惜代价也要将夫君夺走。自家这武功虽然已经迈入了武林一流高手,但是在绣阁眼中仍是无足轻重,所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若是姬青莲当真起了杀机,莫说为天王庄复仇一事,便是自家的性命也是旦夕之间。
孙薇薇转念之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姬青莲身为武林四大美女又名列武林八公子之列,不论才智和武功都远不是自家所能匹敌,夫君虽是敦厚守礼却也难防这姬青莲的心计,为今之计唯有去寻吕三娘,合二人之力先将姬青莲排挤开方是上策。
赵嬷嬷此刻仍是端坐在吕三娘的船舱之中,望着吕三娘盘膝在床榻之上修炼内功,心中也不免有几分恻隐之心:一来这吕三娘贤良淑德对那包文正又是一片痴心,如今已然有了武功和容貌略胜一筹的孙薇薇与其争夺夫君,吕三娘本就只占了三媒六聘而不得那包文正所喜二来昨夜阁主姬如烟吩咐为了绣阁的日后兴旺,已然令姬青莲去于包文正多行结交,故近日着赵嬷嬷叮嘱这吕三娘修炼武功。
赵嬷嬷年老成精又岂能不知阁主姬如烟的心思,分明是要将包文正变成姬青莲的夫婿,否则二人结交又何至于刻意将吕三娘遣开。
但赵嬷嬷作为大名府绣阁的管事,阁主之命又怎敢不从。
“铛铛!”
孙薇薇叩响了吕三娘的船舱,听闻声响之后进门一看果然是赵嬷嬷在座,心中便知此事已然不会有错,与赵嬷嬷见礼之后便坐下嘘寒问暖百般的逢迎,只字不提此番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赵嬷嬷心中一叹,孙薇薇这些日子本是与吕三娘冷面相对,如今能找上门来想必是已经有所察觉,这二女都是自家调教多年的绣女,言道船舱中略显气闷,起身便走了出去。
“孙师姐,可是这明月舫上有发生了变故?”吕三娘听闻船舱房门开合之声,便纳气归于丹田,睁开了眼睛问道。
孙薇薇颔首轻声道:“想必师妹也察觉到了不妥吧。”
吕三娘起身走下了床榻,苦笑的说道:“赵嬷嬷守了一日,名为传授武功实则禁足于我,想必师姐也是一般无二吧?”
“师妹可知你我二人皆被禁足的缘由?”孙薇薇淡声问道。
吕三娘沉思片刻面上渐有诧异之容,盯着孙薇薇神情仔细揣摩着说道:“若只是师姐被禁足,还可道师门觊觎师姐手中的九幽心经。”
“可是,如今你我二人皆被禁足,不外乎令我二人都不能与夫君相见,可是师妹着实想不通阁主为何要这般做?”吕三娘蹙眉不解的问道。
孙薇薇叹了口气道:“适才我去寻夫君,听人说少阁主姬青莲邀了夫君去秀澜镇了。”
吕三娘心中惊疑不定的问道:“莫不是阁主刻意禁足你我二人,便是为了姬青莲能与夫君亲近?”
孙薇薇颔首不语。
吕三娘余光扫了孙薇薇一眼,也如她一般沉思不语。
此时谁先开口问策,便是落了下风。
船舱中沉默了约有半盏茶的功夫,二人面面相窥皆知洞获了对方的心思。
二人于船舱之中商议了片刻功夫,拿定了主意后,孙薇薇便起身离去。
月朗星稀,明月舫停泊在秀澜镇的码头之上,孙薇薇一袭玫红色的百褶罗裙罩体尽显婀娜身姿,抬目凝望着远处的灯火照耀下的秀澜镇人影依稀,耳听江水拍打着明月舫的船身,又有凉爽的江风吹拂在身躯之上,一阵阵冷意从心中升起,抬眸凝望着那明月在夜幕中不时有浮云掠过,额前发髻随风飘起之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