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嘴钢管和双钉三个尖齐齐冲媛媛来了,没等近前,刘、微生二人就双双跌倒。
司寇理硕收回铁链子绕着鱼爱媛游走保护,手下渐渐起了杀机。
董能想拦,但始终开不了口,毕竟人家是为自己的舅父血恨,可事情没闹清楚前就打成一团,而且对方还是六扇门的总捕头,万一出事就一发不可收拾,这是他不想看到的,他不跟他舅舅一样,他宁肯真真正正做个打把势卖艺能逗人愉悦的“欢喜虫”,也不愿干强盗贼匪的营生。
老太公辛辛苦苦创下的江湖宁静来之不易,能维持得住更是苦难,可要是破坏它较之却要轻省得多。
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他舅舅,而且他母亲临终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好好孝敬舅父,如今易轻死得不清不楚,他要不管跟谁也交待不下去,原来的意思是找这个名声不错的总捕头主持公道,完事之后,其余四人要是愿意改邪归正,“五欢喜”这个杂耍班子的大梁自己就一肩担了,反之就分道扬镳,不过以现在的情形看,就算完了事,“五欢喜”的干系他永远也脱不了,董能现在心里想的是说不定要穷余生之力来为这四人收拾烂摊子,且还未必收拾的完,有心转头就走,可一看战局,司寇理硕已经怒发冲冠,即使是四人围战眼看也就要不行了,人家堂堂六扇门总捕大人要杀几个绿林人是既合情又合理的事,到时非但没人会为这四个人叫屈,恐怕只有拍手称快的,最后董能一咬牙。
“布阵。”话音未落,他已和四人围成一圈。
司寇理硕一听“布阵”二字先是一愣,忖:“五欢喜”会什么阵法?怎么连我“搜细猎微”都不知道?
突然,五人不再来回蹿跳,而是围着他转圈,手中各自的兵器向圈内快速地一进一退,不管一招是否奏效,都是一击即退,出手很齐,愈来愈快,圈子也愈来愈缩。
司寇理硕忽然感觉到自己简直就像掉进了一个装着无数大虫子的陷阱,有力使不出,而且这些大虫子还在不停地撕咬,不是纵跃不出这个圈子,但不能把媛媛留给虫子们。
这便是董能根据“五欢喜”中“虫子们”的武功路数创出来的“虫锋陷阵”,一旦将对手陷于阵中,一般武林人完全可以活活困到体力耗尽而死,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用,但董能绝对有这个把握,至于他是不是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估计连他自己也快说不清了。
此阵的玄妙与“飞蝗大阵”有异曲同工之处,专耗人体力,尤其是此等情形,一人为保护另一人而不得过于大范围地移动身形。
司寇理硕就像一个装满水的铁皮桶周围在受着挤压,虽然挤到一定程度就挤不动了,但是桶里的水在随着挤压而晃动,接着就是一点一滴的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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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镖》 四()
济南府外,马上的郝佳活一抱拳道:“戬兄。。biquge。info”
冷悟情还礼道:“佳活兄。”
郝佳活向身旁看了一眼又道:“这位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冷悟情又抱拳道:“缜兄。”
慎缜也还礼道:“悟情兄。”
华夏是礼仪之邦,虽然这些俗套看似麻烦,但却到什么时候都不可废,不可省。
慎缜开口道:“悟情兄,小弟在前些时日收到一个秘密送来的匿名字笺和清单,说有批从南京黄两墓中被盗的冥器经一个叫‘手子’的人托到了贵镖局保到山东济南。‘手子’已经落网,大刑之下供认不讳全都招了,一切密报皆属实。当然,此番前来不是要抓悟情兄,治兄之罪。既然已到此,海天镖局的这趟镖就算走完了,只要悟情兄将镖交与官府即可。如果能劳烦弟兄们辛苦一趟再保到南京,在下便感激不尽了,事成之后一定在知府大人面前给弟兄们请赏。”
一个堂堂官家的捕头能将话说到如此地步实给足了海天镖局面子,冷悟情忙道:“当效其劳,况且有些事还要跟缜兄回去说个清楚才是。”
慎缜心中一宽,忖:好一个通情达理的冷戬冷悟情,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他一面吩咐捕快们揭封条清点赃物,一面对郝佳活道:“这些东西就请佳活兄带回府衙,由你我看管一晚,悟情兄也请赶快安顿,明日一同上路。”
冷、慎二人都是中气十足,话声洪亮。
镖师和趟子手们听见他们的对话没一个埋怨劳累的,这不仅仅因为一个是镖头,一个是捕头。
天黑了,司寇理硕在“虫锋陷阵”中有好长一段工夫了,虽然铁手飞抓仍是矫若游龙,但他盏茶工夫之前就开始喘粗气了,毕竟是个老人,这已经不容易了,好在头脑还是清醒的,“五欢喜”故是在耗他的体力,可他们自己的力气也不是源源不断的。
“五欢喜”中的“吸髓蚊”微生雪脚下已经跌跌绊绊,司寇理硕看出了这一点,当铁手再次碰到尖嘴钢管的时候,一股阴柔却强劲的力道就传了过去,微生雪眼看就要摔倒,她一倒“虫锋陷阵”就无法连成一气,不破自乱。
董能立时喊了一声“换”,两人一转立刻交换了位置,将铁手的力道卸去了一半,剩下的由董能接了过去,且阵中微生雪担当的力气他替了一多半,就这样,“虫锋陷阵”完好如初。
司寇理硕只好在其余三人身上找缺口,可向光铭拼命,步量力那能以逸待劳的“量力步法”应用其中,刘侣更是一贴“走油子的膏药”。
正在他叫苦不迭的时候,“嗡儿”的一声哨响。
司寇理硕听到此哨声心里甭提多敞亮了,因为他知道“禁碑”郝佳活到了,郝家祖上是猎户,虽然他当了捕头,但所使的兵器还是寻常猎户爱用的哨棒,不过他的哨棒是古铜的,有杯口粗细。
董能将螺丝柱立于身后,挡住了这一哨棒,接下来不得不退出“虫锋陷阵”,与郝佳活单打独斗。
司寇理硕借此机会忙点了媛媛足上的穴道,往背上一背,可剩下的“四条虫子”又把阵合上了,他担心媛媛的伤势,铁手飞抓一抡护住左、右、后、上、下五方,直接向微生雪撞了过去,并向郝佳活高喊,“快走!”
冲出“虫锋陷阵”的司寇理硕没往济南跑,因为前面太荒凉没有屏障可保,何况自己的体力已剩不多,还要保护媛媛,直奔着西北方一大片树林就过去了。
郝佳活断后且战且退。
司寇理硕现在有点担忧,不过好在听出媛媛的呼吸不算微弱,想来应该中的不是什么太厉害的毒药,但脚下不敢慢,直到进入树林也不松懈,走的全是弯弯绕的路,好在有郝佳活相帮,把“五欢喜”的“虫子”们甩远了不少。
又跑了一碗茶的工夫,找了一棵比较大而茂盛的树,司寇理硕背着媛媛上到枝叶比较繁密的地方,先给她诊了诊脉,心头稍稍宽了一点,又分开树叶观看动静,见郝佳活提着古铜哨棒老远跑来,后面万幸不见“虫子”的踪影,等跑到近前,飞抓一出搭到他肩头一带,他就“飞”到了眼前。
其实此时的司寇理硕已经没有这样的功力了,这只是郝佳活看见是总捕头的飞抓没躲而顺势随之纵到树上。
司寇理硕继续观察着树下,口里道:“你怎么来了?”
“是劳先生让属下来的。”郝佳活说,“他已暗地里向属下亮出六扇门的秘使牌,说总捕您要利用海天镖局这次走镖钓‘冷家四怕’,但有人已经打乱了您预先的计划。”
“有人打乱了计划?”司寇理硕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头是皱着的但脸仍没转过来。
“对,慎兄已经接到匿名举报,抓了‘手子’,海天镖局的货也带回了济南府衙,但没为难他们,冷总镖头还答应一起把这批赃物保回南京。劳先生怕呕血鸽误事,才让属下来找总捕头。”“那他自己为什么不来找我?”“他说他是秘使,他找一个捕头说说话倒没什么,但不宜多见总捕大人,劳先生现在正暗暗地看着那批赃物。”“安全吗?”“这个请总捕头放心,有‘莫测先生’在暗,‘捕意捉形’在明,安全得很。”
司寇理硕暗忖:好一个“莫测先生”,做事周到,可你向郝佳活亮了秘使牌就有点……
“老夫要恢复一下体力,媛媛不准出事,你明白吗?”“属下明白。”“你真的明白?”“总捕在恢复功力之前鱼捕头若掉半根汗毛您只管拿属下试是问。”
司寇理硕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开始调吸吐纳,潜运内功。
一夜过去,天已大白。
司寇理硕脸上的气色也好看了,功力一恢复到六七成立刻跳到树下快速而大距离的探察了一番,然后又回到树上,“你马上带着媛媛从东面回府衙,一刻也不准耽误。”
“是。”郝佳活背起鱼爱媛如飞般掠走。
正如司寇理硕所料,和刚才根据痕迹线索所判断的一样,“五欢喜”报仇的心和怕留麻烦灭口的心都很重,果然在林中找了一夜没走,也就是“搜细猎微”寻觅的地方即隐蔽又安全,要不然“虫子们”一晚上的艰辛不可能白费。
司寇理硕不愿和他们纠缠,找到后不让他们发觉,悄悄地躲到树后,看准了微生雪的兜囊,一飞抓过去手到擒来,得手就立刻“走为上”,不管身后远出“虫子们”的漫骂,翻出一个小瓶一闻是解药,其余的东西往后一扔。
此时心中苦笑,他暗道:二十多年都没这么狼狈过了。
司寇理硕脚下加紧,不一会儿的工夫就进了济南城,再一快步就进了府衙,还不到正午时分,先给媛媛上药,直到确认无大碍,这才放心去问那批赃物的事。
府衙的差役恭恭敬敬地告诉司寇总捕慎缜和海天镖局的人一大早已经押着赃物上路去南京了。
一刻不闲,他马上追了下去,边追边忖:这其中有蹊跷。是谁举报了“手子”?海天镖局一路没事,偏偏到了地方让我们官家的人给“劫”了?“五欢喜”又来得那么是时候。不对,一切别是“冷家四怕”在安排吧?难道……不可能,他们绝对不会在济南府衙动手,就算郝佳活不在,慎缜也不是白吃饭的,除非我瞎了心教个饭桶出来。
忽然,有只鸽子低空在他身旁一起飞,他立刻停住脚步,鸽子也马上飞到他手里。
虽然此时的司寇理硕心里比较乱,但还不忘在它的背上心疼地轻抚几下才取下鸽子脚上的小竹筒,然后放飞了它。
司寇理硕打开竹筒里的短笺一看是劳暾去写的,说他已经悄悄地跟上海天镖局和南京府衙一行人,望他早日追过来做定夺。
这次的消息总算是鸽子送来的。
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一个人本事再大也斗不过岁月催人老,更何况还是刚恢复过来的身体,别看一大队的人只是先走了一段工夫,司寇理硕一口干粮没吃使展开浑身解数一个人飞奔到快天黑也没看见那一大行人的影子,本来可以叫济南府的衙役给备匹快马,但既想钓“鱼”就绝对不可惊着“鱼”,从官道上直奔到一片风卷黄土的旷野时才停下来,不是累了,而是他突觉此地有一种古战场的意味,风声似兵将的呐喊,卷起的黄土仿佛战死的亡灵在拼命借着这一粒一粒的微尘还魂,还想跟不管活着还是死去的敌人再大干一场,不过最重要的原由还是他发现这里在不久前真有大站一场的痕迹。
他发现土地上有好多凌乱的脚印,但不是打斗留下的,而是很多人神魂颠倒致使脚下虚浮站不稳乱晃荡弄出来的,或是一齐中了什么厉害的迷魂药,亦或是听到什么能迷惑心神的声音,立刻想到了一个女人,就是昔年“武林四巨擘”中唯一的巾帼,人称“挽韵寻欢”的乐言周。
“一曲珍珠落玉盘,天涯知音觅寻难。”确实是没有多少人能听到结尾。
他走到南面,看见地上有很多形状不一的土印,而且距离密集,那是一次击落多种暗器的迹像,“四巨擘”中“穿雨不湿衣”毕天珠的兵器是一把神胶铁伞,伞面是拿“南海神胶”做的,刀枪不入,强弓硬弩更不在话下。
地上还有一节一节寸许宽的奇形印迹,“四巨擘”里的“赤练”佘川页就有条精钢打造的蛇骨软鞭。
司寇理硕愈看愈头疼,最使他关注的是一个人的足迹,浅的可以说要不是几十年的经验就根本看不出来。
“四巨擘”之首“无形”丰佥刃的剑术可说是旷古烁今,轻功功力更是空前绝后,“四巨擘”中其余三家还有些争斗,但他们谁也不敢对丰大剑客有一丝一毫的不敬。难道说他们全都来了。他们不是受老太公点化不在过问江湖事了吗?
乐言周开了家琴坊。佘川页养蛇,经营蛇皮、蛇肉、蛇胆的生意。毕天珠做伞为业。丰大剑客本来就吃喝无忧。怎么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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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镖》 五()
正如司寇理硕所想的那样,不久之前遁迹江湖的武林“四巨擘”真的跟这支押着既是赃物又是宝物的队伍碰了面了……
以冷悟情和慎缜为首的押送队伍刚一踏上这片自古兵家开战之地,就看见黄土地中的官道上多出一个坟头来,前面一座三尺碑黑黝黝的,竟是生铁铸的,样式稍嫌腐朽,上面用魏体写着“仇人冢”三个字,当然除了诸葛知了没几个人认得出来是什么。。biquge。info
正在大家虽都是走南闯北不少个年头亦觉诡异间,传来一曲生平都没听过这么动听却很凄凉的琵琶弦声,凄凉得甚至仿佛可以让听到的人愿意随着上一个音调消失而去。
趟子手和捕快中已有不少人心跳的节奏刚一听到此乐就跟着它的韵律而走,自打懂事就难忘的事一齐充入脑中,很快的就有不少人接二连三的晃荡起来开始喃喃自语。
似诸葛聪一些内功高的人在旁一听,他们说的竟是些平时烂在肚子里也不愿告诉任何人的秘密,而且眼前还好像出现了幻像。
“娘,我姥姥留给您的那对金镯子早让我爹给一个妓院的相好儿了,他怕您知道弄了对镀金的蒙您到死也没告诉您。”
“木须四子,我的堂兄,祖上的武功秘籍是我拿的,这也不赖我呀,是你喝醉自己给我的,酒醒你就给忘了,你被咱大爷天天骂,最后窝囊死了也不算冤,你干的那些丑事别以为人家都不知道。”
“区子充,你偷我老婆还替我出主意捉奸,还要我把老婆卖到窑子里去。你不是爱钓泥鳅吗?好,我找个水深泥多鳅也多的地方直接把你给踹了下去,让你拿自己去喂泥鳅,这才叫死的理所当然。你该谢谢我,哈哈哈哈哈……”
这真是“此曲绝非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那它是属于哪个地方的乐曲呢?
突然,那堆黄土坟头一声大响像炸开了一样,从里面飞身蹦出一个拿着铁板戴着腐尸骷髅面具的人,那铁板上有些宽厚,下较之窄薄,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小棺材盖。
随着这个酷似从坟下棺材里蹦出来的死人的出现,铁碑下土地里也有个“人”脸画恶鬼面谱举着碑跳了出来,和先蹦出来的那“人”用手里的傢伙一起抡,用挂起的风把纷飞的黄土往队伍那面催,竟一直带到了队前。
冷悟情此时异常的冷静,冷眼观局风神如将,见状,大斧一摆飘身至近前,没用多少招,不但阻住了二“人”,还用斧风把黄土都排到了地上,一粒土渣也没让它靠近己方的人。
那二“人”虽不是对手但冷悟情不恋战,回身与早在镖车旁护着的慎缜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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