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赃物?”“对,吴钱富和‘手子’您知道吧?”“‘空手财神’和那个满天下干销赃的?”“不错,是他们经手的‘罗刹淡涎草’,卖到我这里了,您要吗?”
“我要那劳什子干什么?”厍老板由惊奇变成了生气,“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那男子愣了一下,“知道什么?”
“海天镖局的时净念就是被人用‘罗刹淡涎草’毒死的,这种草不易得不常见,谁有‘罗刹淡涎草’谁就是凶手。那海天镖局的冷悟情要是知道了能善罢甘休吗?你是不是要害死我?”厍老板大怒到。
“呦,我是个做买卖的,不知道这些江湖仇怨,您别见怪,还望您多多见谅,多多见谅。”他边作揖边说到。
“好了,今天我身上不舒坦,你的事改天再说吧。”“那不敢耽误您。我和这庄稼汉还得再定张借据。您慢走。”
凤舞看见厍相投头也不回一溜烟地走了。
他们俩说话时走得虽不快,凤舞的耳功也算不次,但却只听了个大概,“罗刹淡涎草”、“凶手”、“时净念”没听清楚,但买卖贼赃她听见了,对那男子又增加了几分厌恶,又见他走进了农舍,想听听那窝囊废还能说些什么,遂蹑足潜踪,来到农舍窗后,刚想在窗户纸上捅个窟窿,可突然凭借着武学的修为,感觉到屋内有一股勃勃不凡的正气,是上乘功力修行者的征兆,略一思索,放下尖尖玉指凝神倾听,但搞不清的是到底谁在屋中,窝囊废自不会是。
难道是那庄稼汉?亦或是那庄稼汉的老婆?忖来,她估计是另有其人。
只听屋中庄稼汉的声音传出,“少镖头,您又救了我一回。”
“没什么,上次是成全一个孝子,这次是帮了一个丈夫。”
这声音令凤舞简直是吃惊不已,竟是那窝囊废的,而且中气十足,宛然有侠之大者的韵调。
“自从您替我扛了偷镖货中红玛瑙寿星的事,我一直”“别再提了,最后不是都送回去了嘛,早就没事了。”“您别再瞒我了,我后来都知道了,就是怕给您再找一次麻烦没敢到镖局去当面谢您,也是没个像样的礼物。那次我是没事了,您却受了老镖头重重的责罚,差点”
好像是少镖头示意他停下来,不要再说了。
凤舞又听见屋里的少镖头道:“你是个孝子,你娘见过一次玛瑙十分喜欢,你就立誓要让娘随了心愿,可你家道不好,走了几年的镖,省吃俭用攒下的钱也不够买一小块玛瑙的,可伯母那时却病重,你怕娘有个万一,正巧我们海天镖局保的一批货中有一尊红玛瑙雕刻的寿星,你就偷偷地拿去给娘看,我爹发现了派人去搜寻,凑巧我去找你家的方向,这个忙我不能不帮。难道让我送一个孝子去做大牢不成?”
“可您的大恩大德我”“好啦。有水吗?我渴了。”“您看我,我这就给您沏茶去。”
遂凤舞就听到有脚步声离去,又有脚步声靠近窗户。
“知道了人家的秘密只要好好保守住,也就无伤大雅了。我是应该教训教训那个姓厍的,可如果在这里,人家会把麻烦找到一个丈夫的头上。”话音刚落,衣衫带风起。
凤舞不知又有何事,往窗内一瞥,人去屋空,正起疑间,突然发现一名老者不知何时已来在自己身前,“姑娘,你爱上他了。”说完这句话又踪影不见。
这来去飘忽的老人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凤舞凝思片刻,忖来此人必是“情侠”大人,因为百姓中早就将这位大侠传为了神人,塑像画像遍及天下,尤其是那一袭贵洁不贵华的白衣,就更无认错之理了。
“我爱上他了?”就在她脑中心中一片混乱时,农舍中传出了那庄稼汉呼喊的声音。
“少镖头,少镖头。欸?这里怎么有一打银票啊?这少镖头!这钱我不能要!”
经常干逼良为娼的妓院老板厍相投是活活拉肚子拉死的,这个消息是转天听说的,直到后天中午,她才总算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打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厍相投正是毒害“铁帚大侠”时净念的凶手。冷悟情察出厍相投有一个姘头叫“银面砒霜”刁玫,就是被时大侠锄的奸,可冷悟情不敢确认,就用诈语诈他,察言观色中有了些把握,遂隐隐地跟踪他回家。厍相投贼人胆虚,不敢大白天察看“罗刹淡涎草”是否少了,夜深人静密室查点被冷悟情当场捉住并逼问出真相,而后又逼着他吃下特别厉害的泻药,给“铁帚大侠”报了仇大快了人心,而且还毁了毒草。
“我真的爱上他了?‘情侠’大人的话我总不该置疑吧?可是这是真的?”
《商议》(五)()
就在凤舞自己跟自己商议间,小木屋中的商议更炽。
“天外族是要先对付本教,然后进而助偏邦外族得天下。”姜教主道。
“教主,咱们与天外族可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我倒是跟他们打过几次交道,他们可不像对咱们有什么敌意,而且天下间他们的势力也是有限的。怎可比老太公桃李满天下?”
“冷镖头此言差矣。”邵卞乌驳到,“天外族就是自知强弱才不敢太过张扬,他们这是‘扮猪吃虎’之计,紧要关头使个暗招子也是绝对不可以小视的。这可并不是杂家挑事,如今他们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差一层窗户纸了。还非要捅破吗?”
“他们好大的狼子野心啊!”史震气到。
姜不今姜教主此时皱眉不语。
司寇理硕亦如此。
屋中的商议鱼爱媛不便参与,但保证屋中商议之会的顺利进行她可要管,这不,即使现在她自己也正在跟自己商议,同样是加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感觉着周围一切不该发生的动静,这是她在多年捕快生涯中磨练出的技能,否则的话早就不知道已经倒霉多少回了,而且肯定回回倒的都是大霉,都是意想不到的大霉。
那一日,鱼爱媛闲暇无事,到江浙一带游玩,经扬州时结识了正在楚馆之中巧笔丹青的费标费瞬恒,她早就知道这个人但从没见过,六扇门总捕司寇理硕曾经邀他进三法司衙门当差为疑犯画像,可他不肯,嫌当公差拘束太多。
“你有一种常人少有的美,我不单单指在女人中说的。可不可以让我把你的美留在纸中?”这是费瞬恒见到鱼爱媛第一眼时说的话,鱼爱媛自不会吝啬自己的美,遂费标就请媛媛到时来看画。
“你起得够早的。不是应该再过半个时辰吗?”“我也不是光为你的画才早起的,人间的美景往往就在我们赖床的时候昙花一现。画呢?”“我送去装裱了,你稍微休息一下,我去取。”“还是我去吧,我想马上看到装裱后的这幅画。在哪家字号裱的?”“‘留芳’,因为我太喜欢这个字号了。”
走过了两条街,“留芳”就在眼前。
“掌柜的,费画师的画裱好了吗?”
掌柜的很仔细地“观看”了一下,好像认出了是画中人,“好了,好了。”接着他冲后面喊道:“讲子,把‘地’字号的画儿装匣子里拿出来。”
鱼爱媛一听‘讲子’这个名字心里一笑,暗忖:‘讲子’?‘糨子’?取这个名字在这里做伙计还蛮恰当的。
只听后面有人答应了一声,却没人把画拿出来,掌柜的有些尴尬,冲鱼爱媛一笑一点头,转身一撩门帘。
鱼爱媛抬眼一看,帘里正有一个像个小麻子的中青男子,手拿一幅半展的画卷正在出神地看着。
掌柜的有些不乐意了,催促道:“你干什么呢?快点,人家客人等着呢。”
那男子唯唯诺诺地答应着,舍不得地将画收起装进长条抽匣盒子,又套上一个长条绸缎套子交给了掌柜的,就在掌柜的出来撩帘之际,突然那“小麻子”认出了鱼爱媛正是所画之人,眼神就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一样,直直地盯着鱼爱媛,直到帘子全部垂下来。
当鱼爱媛付了账走出来的时候,心里不太痛快,暗自嗔道:看什么看,那眼神真讨厌,人家把画儿送到你这里装裱不是让你看的。再说你真懂得去观赏吗?你要是懂,何苦在这里让人吆来喝去的。
边嗔边走到了一处僻静干净的地方,她想好好观赏一下自己的画像,等把象牙的卷轴打开一看,一个含羞带臊竟然还略显英气的自己就映入了她的眼帘,难得费瞬恒还画得与自己一般高矮,简直像照镜子一般。
在鱼爱媛看这幅画第一眼时,多少对费标有些埋怨,自己明明是一个成名女捕头,可他却把鱼爱媛画得像是一个初懂人事的小姑娘,但凝注了半晌之后,微微叹道:“我何尝不愿远离江湖做一个这样的寻常女子呢?”
本来嘛,要不是鱼爱媛的师父们看中了她的天分,她也不会成为一个武林人,继而也不会当上一个女捕头,没准女承父业,当个教书的女先生。
叹罢,她又发现了一件事情,自己的绰号叫“无骨白鲢”,不但是她长得欺霜赛雪,而且平时喜穿白衣,因为白色能代表女人的高贵,后来名头也创出去了,也就不穿其它颜色的衣裳了,但是画中的她却是一身粉色,实在想不起自打懂事以后何时何地穿过粉装,思来想去没有头绪,她又观了观画中自己,穿粉颜色的她不知平添了多少分的恬美,令人神醉神驰。
“我并没有画你穿的是粉衣啊?”费瞬恒用疑问回答着拿画回转的鱼爱媛的疑问。
“有人改了我的画儿!这也太不像话了!他知道我是谁吗?”这是费瞬恒看见那幅画时第一眼所说的话。
“不过画功倒不弱,还不至于糟蹋了我的画,不过他不经我许可就”这是他看画第二眼时说的话。
“颜色搭配得也比较鲜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但好像”这是他看第三眼时说的。
“罢了!改得好,改得好,好一幅‘粉衣妙人图’。”他的第四眼。
又过了一会儿。
“这这太难得了!一身粉衣和画中人是那么协调,先前我的那幅画儿侧重阴柔妩媚,只画出了一个大美女,而你的美却不止于此,你的美应该是圣洁可崇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但就是想不出该如何修饰,改画儿的人肯定通晓画中‘捕美’之道。好,好,这简直太好了!”费瞬恒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快!快带我去见见改画儿的人!他值得我学的东西太多了!我要好好请教请教他!”
一直在旁边的鱼爱媛沉默地看着激动得像个孩子似的费标好一会儿了,这时才容她说了一句话,“咱们到‘留芳’去问问吧?我想你要找的人应该在那里。”
“他已经走了。”
“走了?”鱼、费二人异口同声地盯着“留芳”的掌柜道。
“啊,走了。今天早上给他结的账,真有点儿舍不得啊,装裱是把好手,他还有些文采,‘留芳’这个字号名字还是他帮我改的呢。”
“那他叫什么名字?”也几乎是鱼、费同时问的。
“他也没说大名儿,我们这儿的人都叫他‘讲子’,不过叫他‘糨子’他也答应。”
“说要去哪里了吗?”这回是费标急切地问。
“没有,他走的很急。”
就这样,他们俩失望地走出“留芳”。
费画师更是尤甚,叹道:“唉,与高人失之交臂。平生憾事以此为最啊!”
“等一下。”鱼爱媛的目光突然落到了一家成衣铺子的招牌上。
“秀芳”,这是那成衣铺子的字号。
“也许他根本没走远。”鱼爱媛向费标道。
“难不成他改行做裁缝了?”
“进去了不就知道了吗?”鱼爱媛当先跨步道。
可不等他们进去,他就先出来了,并且手里还捧着一个包袱。
“我的画儿是你改的?”费瞬恒上前一步问到。
“失礼了,我只是觉得颜色上不太妥当。”讲子道。
“难怪有人说‘真人不露相’,讲兄弟你把此画改得如此微妙却只说颜色有误。走,咱们找地方去喝两杯,让我好好向你取取经。”他说着就来拉讲子。
讲子一笑闪开,道:“好,刚才就算在下谬谦了,不过在下于丹青之道确实知之有限,之所以能将此画改得尚可入费老兄你的法眼,那也是因人。”
“因人?”费标转头看了鱼爱媛一眼,但只见她苦笑皱眉一耸肩,示意自己并不与此人相识。
“费画师不必多思了,我与鱼捕头至多算是神交而已。”“神交?那你之前可曾见过她?”“此时此地之前,那就是在费画师的丹青中了。”
费标听罢眉头立时皱在一起,然后低头展画观瞧。
这时,讲子走到了鱼爱媛的面前,一顿首道:“鱼捕头。在下伯讲。”
“‘怪才’伯讲?久仰,久仰,难怪把画中的我改得那么好。”“哪里。鱼捕头才是女中豪杰名满江湖。这个送给鱼捕头。”“这是什么?我们吃官家饭的,可是‘无功受禄寝食难安’。”“这是鱼捕头画中穿的那件衣裳。”“你那么急的离开‘留芳’,不是为了到这成衣铺来为我做衣裳吧?”
鱼爱媛的口气中似乎有些担忧。
“是。”伯讲犹豫了一会儿才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个字,这样鱼爱媛倒不能不接了。
打开包袱拿起来一看,料子好坏暂且不论,手工竟然像她母亲为她做的嫁衣一样精细,她不知该说什么好,“谢谢。”她也只能说这两个字,不过显得比伯讲大方一点,接下来还是她先开的口。
“累的你连饭碗都没了,真不好意思。”“没关系,我杂七杂八的活儿都会干一些,到哪儿都有饭吃。”“那就不耽误你了,请便吧。”“好,那就后会有期,告辞。”
这回他连愣也没愣一下,但又不像是生气了。
鱼爱媛此时的心情比较复杂,自己也说不上来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她刚想叫低头看画看到现在的费瞬恒,突然一个老人出现在眼前,面色不太好看地说道:“姑娘,他爱上你了。”
话音一落,老人踪影皆无,比美景逝去得还要快。
等老人走了好半天,她才想起那老人正是“情侠”大人,旁边传来费标的自语声:“因人?因人?”
“他真的爱上我了吗?老太公可是曾对‘情侠’大人姻缘判定之能评价不菲啊。”这是鱼爱媛在林中小木屋外自言自语的话。
《商议》(六)()
由于她自己与自己商议的工夫要比凤舞的长,所以木屋中所商议的大事已经商议得更深更切了。
“有姜教主和众位与我们东厂通力合作,那小小的天外族自不在话下。”邵卞乌高兴地道。
“合作不敢当,只是尽匹夫之责的绵薄之力。”
“姜教主太过歉了,不过大家也确是为国家为朝廷出力。”邵卞乌道。
“就是,想那天外族虽是一患,但毕竟还算是个江湖帮派,可皇上连我们大内侍卫都分派到了,可见万岁爷的决心了。”史震道。
“史侍卫说的对啊,而且陛下时常对老太公和老太公创立的月尊教赞赏有嘉,待大功告成,对姜教主肯定有大大的封赏。”
“封赏?这”姜不今听罢东厂厂公邵公公的话居然面现难色,会开到此刻之先还没见他这样过
就在这时,外面林中突然“玎玎当当”的有兵器碰撞的声音,但屋子里的商议却丝毫没受搅扰,一是因为那声音并不足以压过商议的声音,二来外面的人也不是吃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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