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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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人话梦-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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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邰璋一转眼神,突然看见旁边有个红鼻头赤红脸的人在收拾桌子上的空碗,“老沙,姓宰的这个小子得罪过你吗?有什么事告诉我,我给你报仇去。”他半开玩笑地道。

    那人先是一阵呵呵地傻笑,“大吉大利平平安安。”

    空问艰和邰璋马上就被老沙的话弄得莫名其妙,紧接着,当然就是为老沙不是个正常人而惋惜地苦笑。

    可杨板照并没有苦笑,反而自言道:“‘大吉大利平安侠’牛钻才”

    等冷悟情听完诸葛聪说的事,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笑。

    “还有一事要禀告东家。”诸葛聪又道。

    “说。”“在四盗和‘飞蝗兵’夜袭镖局时,有一条链子给咱们帮了大忙。”“一条链子?”“对,不知从哪里甩来的链子,听局子里的人说,那条链子挂起的风声很冽很利,有点像那个蒙面人的链子”

《走镖》(十)() 
现在夜深了,冷悟情还没睡,没有麻烦自己的两个童仆,独自正在向厨房走来,不是因为饿了,而是有些馋了,知道今天有练夜功的,有贼夜间行动,镖师和趟子手自也不能闲着,伯师傅肯定在厨房值夜,虽然已经过了大家吃夜宵的时候,但伯师傅一定还在厨房。

    此时的伯师傅正躺在一条板凳上,没武功底子的人想这么歇着还不如上刑呢,一个身穿粉色衣衫,颈带金项链的绝美女孩子正在跟他说话。

    “你这么睡不累吗?”“早习惯了。”“怎么不回床上睡去?”“因为有个人还会等我给他做夜宵。”

    “他不会自己做啊?”那个女孩娇嗔到,“你没来之前,他就得饿着不成?”

    伯师傅苦笑一声,“谁让我是厨子呢?”

    “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你瞧瞧你”说着,女孩那只五指如春葱般的柔荑向伯师傅的脸抚摸了过来,不过,伯师傅及时制止住了自己的幻想,还抡圆了赏自己一个耳光。

    你真龌龊!伯师傅自忖骂到。

    “有蚊子吗?”

    “少镖头。”伯师傅立刻站起来道。

    “耽误伯师傅歇着了。”“少镖头说哪里话来,我就是干这个的,还是鱼蓉面?”

    冷悟情点了点头。

    伯师傅立刻从大水坛子里捞出一尾鲜鱼,干净利索地宰了之后,刮下鱼鳞,又游刃恢恢地使出独门的手法,用调羹刮下鱼肉弄成肉泥

    其实做法是比较麻烦的,但伯师傅却没让冷悟情等多少工夫,不一会儿,一大海碗冒着热气的鱼蓉面就端到了冷悟情面前的桌上。

    当伯师傅把一双干净的筷子递了过去的时候,冷悟情还在闭着眼猛吸那从碗里冒出来的香气,筷子在手就更没说的了,不过冷悟情不像一般武林人那样狼吞虎咽地吃东西,他喜欢慢慢咀嚼那面中的味道,尤其是伯师傅做的。

    面碗已经空了三成,冷悟情此时发话道:“自打你一来,镖局里的人就有口服了,我也不用半夜饿得等不及去抓干馒头吃了。”

    “我伯某人是一个厨子,岂有让人饿肚子的道理。”伯师傅笑道。

    “可在以前,海天镖局的厨房里净是厨子,可老有人吃不上东西,还老有人跟厨房的人拌嘴,甚至动手,弄得厨房动不动就有人不干了。”冷悟情说完,一根面条进口,细嚼慢咽起来,等下了肚才道:“我真是吃不够这种把生鱼肉和进生面里再做成面条的鱼蓉面,就是香。我在认识伯师傅前,我有幸吃过老太公做过的这种鱼蓉面。”

    “那当然,你是教中‘上三天’中的‘人星’嘛。”伯师傅坐在对面道,然后一语不发地看着他品尝自己还不算十分得意的杰作。

    又三大根面条入肚。

    “后来听说你离教以后就没消息了。本来我不确定你就是,毕竟很少有人见过你的‘庐山真面’。可知了当时听见了你唱歌,虽然你改了些声调,他还听别人说起过那天晚上链子带起的风声。伯讲是你的化名,但江湖上‘怪才’这个绰号却认的是‘伯讲伯把局’这个名字。没错吧?”冷悟情道。

    “不错,我是老太公的长孙。”“那你何苦离教呢?生气那教主之位?可那么些日子的相处,我觉得你应该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离教就是怕有人拿我说事于当今教主不利,所以才化名遁迹江湖。”“不过你是个不甘寂寞的人,所以就闲游各地,不知是哪天累了,就跑到我这里当了一个厨子。”“我并不太想瞒你,否则就凭你刚才知道的那些未必就能真的确定我谁。”

    冷悟情淡淡一笑,其中并不包含什么,“说说吧,这次怎么帮的我的忙,要我怎么好好谢谢你?”冷悟情又一根面条入口。

    “‘谢’字谈不上,原来我看局子中少了三员将,这次保的东西又那么贵重,就暗中跟上了镖队。本来看见诸葛、红、屈三人回来了,但又发现司寇理硕和鱼爱媛在后面跟上来了,怕有别的事,反正也跟局子里请好了假,就没回去,不过我比他们跟得紧。”伯讲看了看冷悟情,“你知道后面有人跟着对吧?你现在可一点吃惊的样子也没有。”

    冷悟情一口面咽了下去,笑道:“说实话,你跟没跟在后面我不知道,六扇门的人跟着倒是我早就预料到的。”

    “为什么?”“可能六扇门的人不知道,我们海天镖局的人已经知道那是‘冷家四怕’耍的把戏。局子里的老人不少,早有人看出那是冥器了。”“那你还接这趟镖,岂不是知法犯法?”“机会难得,‘冷家四怕’总爱捉弄我们,前番金锤镖局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但我就是逮不着他们。更何况这次还有六扇门的人也想钓‘冷家四怕’,就是我不想接恐怕都不成。”

    他说罢又吃了一根面条。

    “听说那‘冷家四怕’和‘弓锚刀枪’四大盗一样,原来跟海天镖局都有些关系。”“不错。那笾做侍女伺候了家父几年。羊舌洁喂过镖局的马。后院的几棵大槐树就是仲信搏种的。乜第典掏粪的时候,局子里的人就从没听他有过一句怨言。可在家严离世前,他们不知怎的,从原来不会武功变成了武林高手,专与我们镖局作对,而且手段不同凡响,绝对是成心戏弄我们,也不知海天怎么亏待了他们。”

    虽气愤,但冷悟情还是忘不了鱼蓉面,“真是越说越来气,还是你说吧。”

    “‘烫冰’我看见了,没什么好说的,不知道是个真癜假癫的人。后来我看见了昔年的‘四巨擘’。”说着,伯讲起身走开,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让自己的嘴干净了一番,这才道:“恕个大罪,那是‘无形’丰佥刃、‘挽韵寻欢’乐言周、‘穿雨不湿衣’毕天珠、‘赤练’佘川页四大巨擘。”

    这时,冷悟情也不吃面了,放下筷子仔细听。

    “我怎么也没料到这四位大人物会出现,本来我是真的不敢管这件事的,可后来”他顿了一下,又去清理一下嘴,“只得拼着我与丰大剑客的渊源,试上一试了。”

    冷悟情紧皱眉头看着伯讲疑惑地道:“你为什么提老太公时不去”说到这里突然住口,刚要起身让伯讲拦住。

    “你不用去漱口的,爷爷之所以能做教主,这就是原因之一。”

    “还是你了解老教主啊。”冷悟情的口气中充满了一种敬意,对拥有自己所不能具备的气度的人,“那敢问一句,你与渊源是”

    “不瞒你说,怹老人家是当今准教主夫人的恩师,也曾传授指点过我的艺业。在那种场合我不便明说,所以就演示了三招,估计可能会起些作用,总算怹老人家赏下我那次的脸。不过,要是二次前来,我就无计可施了,后来我又跟了些日子就回来了。”“那顾、边二人呢?和你又是有怎样的牵扯呢?”“我当时确实没想到他们会在那里。记得几年前,我游历到衡山脚下,看见两个童子在打架,我把他们拉开问是怎么回事。”“孩子能有什么事,几句口角,或是争什么吃的玩的。”“非也,非也,他们并没有跟我说瞎话,说是实在无事可干才打架玩儿的。”“无事可干打架玩儿?”

    也难怪冷悟情不理解,他小时侯练功习文压根就没有空闲的工夫,更别提“无事可干”。

    “我当时也觉得他们打架的理由很莫名其妙,于是乎我就教给他们一些比打架更好玩儿的事。”“什么事?”

    此时的冷悟情已经又抄起了筷子,好在面还没变得太凉。

    “台上作艺的本事。”

    “什么,什么,台上作艺的本事?”冷悟情不及把面条咽下去道,“妙哉,妙哉,‘怪才’就是‘怪才’。”

    “不错,的确是才,冷总镖头亦是才。”语言文雅,但像是呆傻之人说的,语调中傻气很浓,紧接着还有一阵傻傻的笑声。

    等这个人背着手走近厨房门口时,伯、冷二人看见了杂役老沙,还是那英俊却赤面呆傻的面容,但二人神情依旧,一点惊讶的样子也没有。

    此时的他虽跟往常举止无异,但背后却背着一对豹尾钢鞭,这种兵器前端平头无尖,鞭身上有节,一节粗,一节细,一节粗,一节细也许这种钢鞭不像豹尾,但在这个看上去傻乎乎的人身上就像了。

    “当啷”一声响,两截断了的柳叶刀扔在当院。

    “宰乐获的?”

    老沙点了点头。

    冷悟情继续吃面。

    “总镖头不想问问他下场如何?”老沙仍用傻里傻气的声音说到。

    “不想,我想‘傻豹’沙乐塔给了他应有的惩罚。”冷悟情不看他,边吃边说,又听到一声“嘿嘿”傻笑。

    “所以我说冷总镖头是才,别看我只是让自己易容成红鼻头赤红脸,但要认出我还是很不容易的。”“我也不是光凭自己认出的你。是小聪。”“‘谛听’?可那天在山东我一言都没发呀?”“他听出了你脚步的声音,而且那时侯你正不在镖局子里。”

    说完了,他才将一口面咽下去。

    “不将姓宰的赶出海天镖局是不是给我面子?”“你的面子我肯定要看的,但也不全是。毕竟家严在世时没把柳刀、藤杆、神飞分得那么清。我想要他们各发挥各的长处,各司其职,按劳取酬,这样有利于镖局的生意。镖局中的人不团结是早晚要发生的,我利用宰乐获把这件事提前一下,早解决了早省心。我还要谢谢四盗和‘飞蝗兵’的夜袭,让我们镖局的人知道了为什么要团结。”

    冷悟情说罢,边吃边暗忖:走镖出去的趟子手们更会团结。因为他们在听“摄魂冥曲”时自己说了什么?别人听见了什么?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我还要感谢乐言周乐大姨,你要不闲弃,认你做干妈都行。忖罢,他会心地一笑。

    “总镖头知道宰乐获的师承吗?”依然是傻乎乎的话声。

    “不是令尊门下吗?”伯讲显然是不想让冷悟情吃面的兴致再被打扰,故此替他问到。

    “最初并不是。他的师承与伯师傅的家里还有些渊源。”

    “哦?”伯讲皱眉又问道:“他起初是哪一门的?”

    “永州江乡钓雪门。”沙乐塔尽量控制自己傻傻的声音道。

    这五个字一出口,伯、冷二人都不由得暗暗一惊,那钓雪门乃唐代“孤舟老人”江雪江公羽所创,老太公当年习学武艺就在钓雪门第三十九代掌门门下。

    “老太公有个师弟,姓‘和’名‘言皆’。和言皆和大侠是宰乐获外公的义兄的师妹的表哥。”沙乐塔解释到。

    “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啊!”伯讲自语到。

    “后因他练武不勤被逐出了师门。我父亲与和大侠素来交好就收留了他。开始还挺感恩,本来原名叫‘宰获’,非要跟我排‘乐’字辈,可他却经常暗地里抱怨我父亲管他有多严。总算他勉勉强强学了点东西,就被我父亲写信举荐到了西北惊弓镖局,‘大吉大利平安侠’牛钻才牛大侠那里做趟子手。”“就是羿烦耀的惊弓镖局?”“不错,我父亲就为了这件事临死的时候还在说自己的不是。那小子大概嫌西北太苦,为了报复就开始在惊弓镖局瞎折腾。羿烦耀本来就不是做生意的材料,还总喜欢惹是生非,每回都是牛大侠为他收拾残局。宰乐获就在羿烦耀的面前说牛大侠如何倚老卖老,还说牛大侠把镖局子里不少的钱全都中饱私囊了,弄得羿烦耀后来总是成天价跟牛大侠吵个不停。人家牛大侠本来就不爱干这个提心吊胆的买卖,那全是看羿烦耀长辈的面子上。为躲清闲,人家正好就坡下驴,金盆洗手归隐江湖了。最后不用问,惊弓镖局的生意自然是一落千丈,亮镖会姓羿的还败在老镖头的斧下。最终,惊弓镖局关门大吉,才有人从总镖头做到了强盗。”

    “可不知道后来他又怎么就混进了海天镖局?”伯讲道,“遂你也就做了海天镖局厨房的打杂儿。”

    “本来姓羿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他还歪打正着地成全了牛大侠。我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改没改,要是洗心革面了,能帮就帮他一把,可他就是‘狗改不了****’。为了顾及少镖头的面子,毕竟是有个当家的,开始我也就没管。可没成想,冷镖头还挺给我面子,那我就自行清理门户好了。”

    好在这会儿有伯讲跟沙乐塔搭腔,冷悟情才能好好吃面,边吃边听,好像听说书一样,还真有点惬意。

    这时有人来了,是海天镖局的门房,姓归叫归则同,他原来是趟子手,因为受了重伤不能再走镖,就做了镖局的阍人,可月钱却不比以前拿得少,当归则同看见背钢鞭的沙乐塔时也只是一愣,然后来到冷悟情面前躬身一礼,道:“镖头,门外有一个左手矛右手盾的人求见。”

    “是不是姓申?”冷悟情没有停筷。

    “小的问他名姓,他不说,只说要马上见镖头。”“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小的到过镖头的卧房,是孔雀和廉好这两个童子告诉我的。”

    冷悟情听罢,心中一得意。

    “小的去的时候他们在睡觉,小的叫醒他们问镖头您的去处。孔雀说:‘现在是丑时一刻。’廉好说:‘不错,丑时一刻镖头应该在厨房用夜宵。’果不其然,您真的在这里。”不是归则同爱啰嗦,因为他知道镖头非常得意这两个童仆,不是什么人睡着半截觉突然被叫醒,都能马上知道是什么时辰。

    不错,冷悟情喜欢极了孔雀和廉好这两个孩子,简直可以当西洋大座钟用,所以走镖时才没舍得带着。

    “让那个‘矛盾’的人进来吧。”

    “是。”归则同一转身刚要去,吓了一大跳。

    那个“矛盾”的人突然来到他面前险些撞上,几乎鼻尖贴到他的鼻尖了,归则同慌忙一退,斥道:“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刚才问你名姓你不说,现在又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你当我们海天镖局是”

    “则同,忙你的去吧。”总镖头既然说话了,归则同自然欣然答应了一声,看了“矛盾”的人一眼就退了下去。

    那人开口道:“我还想跟你打。”

    冷悟情一口面挑进嘴里,“为什么?”

    “只有跟你打的时候,我的脑子才能仔细去想幸花水的事。”“想清楚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吗?”“相当重要,你不知道,对我来说,能让我解除对一个人的怀疑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我在吃面。面凉了热第二次就不好吃了。”“我可以等。”“等什么?等热了第二次的面吗?”

    申恨疑皱了一会儿眉,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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