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蛋他,不是凡人,不是凡人啊!”刘二婶说完,不再多言,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往村里走。春杏见问不出什么,有些烦躁的跺了跺脚,又拜托了花临,这才快走几步搀住刘二婶。
花临看见春杏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自己,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重重的点头。
眼看着她们走远,耳边又听见观川叫自己。花临回头一看,只见观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登上的肩舆,正对着自己伸出一只手。她不满的嘟嘟嘴,嘀咕道:“急什么?差这么点时间吗?”
观川挑眉一笑,反问她:“咱们清晨就起床,这会都日上三竿了你还不准备走?”
花临呐呐不言。
观川见状又说道:“昨晚你就挨家挨户的告别过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别拖延时间,该走了。想来什么时候不能来?”
花临哼了一声,又回头对众人挥手,这才把手放进观川掌心,“啰嗦。”
众人看着他俩,却是心中松了一口气。之前赵厚同他们半遮半掩的说过这男人的身份——最大的修真门派里最厉害的弟子,以后还有可能是掌门!这样的身份,以后花姐被欺负了,他们也没法给她出气。现在见这男人对花姐不错,自然只有高兴的份儿。
等肩舆走远了,白芷才小声说道:“想不到,那样趾高气昂的公子,也有伏低做小的时候。”这时,她已经恢复了男装打扮,一则是这么多年过去,也习惯了男装,二则,也还是怕麻烦找上门。
赵厚却叹息一声,“现在看着是不错,以后的事就不好说了。”
白芷仰头看天上南飞的大雁,喃喃道:“以后的事,谁说得准?”
肩舆不疾不徐的走出赵家村地界,往朱镇的方向去。
花临探头看了看外面缓慢倒退的景色,不禁问道:“我们用飞剑不是快许多?”
观川没好气的反问一句:“有这时间,用来修炼不好吗?”
这话说得火药味十足,花临疑惑的看了观川一眼,“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观川眉毛一挑,反问道:“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清楚。”
我做了什么了?花临摸摸下巴,一脸沉思,半响才回道:“我没做什么坏事啊。不就是昨天晚上睡觉时抢了你的被子……不至于气到现在吧?”
“你抢我被子的时候还少?”观川鄙视的瞪了她一眼,提示道,“那个刘二婶说的那谁谁是怎么回事,我没听你提起过。”
“谁啊那谁谁?”花临拿起茶杯,观川横眉竖眼的……顺手就给她满上了。花临慢悠悠吸了一口,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你说钱小猪是吧?”
观川也不说话,只是挑眉看着她——当然,其实他也不知道钱员外家的公子是个什么东西,他连员外是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是哪个小家族的‘真’公子不长眼,哪里知道此公子非彼公子。
花临思考一下措辞,挑挑拣拣的说道:“也没什么,就是那钱小猪自作多情。他以前是伺候胡不归那厮的杂役弟子。”
“不过是个杂役弟子?!”观川不可置信的哼了一声,“一个杂役弟子也敢肖想我的女人?”
花临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满的反问道:“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好吗?好歹他还是正经找了媒婆上门提亲的,你呢?”
花临这么说,原本只是想让他明白,提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自己没答应。谁知,观川却理解成了:花临因为自己没上门提亲,所以不满意了。于是,他在心中诅咒那个叫钱小猪的杂役几句后,向花临虚心求教提亲是怎么回事。
但花临自己也不清楚,随口敷衍他几句后,说了一句“呆子。”然后闭上眼睛,打·坐·修·炼。任是观川花招尽出,也不能撼动她的决心分毫。
“好吧,好吧,你赢了。”观川这么说着,敲敲桌子,左鬼一下子出现在窗户边,“你……你去安排,莫要失了本公子的面子。”说完,又对着花临哼了一声。
左鬼却是一愣,仰头看着观川不容置喙的表情,只能一头雾水的摸着脑袋答应下来。
几天过后,赵家村众人看见一队铁甲骑兵护送来的浩浩荡荡的‘聘礼’是什么表情暂且不提。
这会,肩舆晃了大半天终于到了沧澜城。
沧澜城是一个沿海的城市,盛产一种叫白脂岩的石头,因此,城中大多数建筑都是由此砌成。城外不远处就是沙滩和海岸,蓝天碧水白沙滩,还有来往的商船漂泊海绵,当真是个风景如画的地方。
沧澜城东城的港口从不停歇,商船来往频繁,远处的海面上忽远忽近的全是大船的白帆。这儿不仅有通往其他城市的船,就连通往血红大陆几个主要城镇的商船也有不少。
花临看着眼前的壮观景象,惊呼一声,“这地方……真漂亮。”
“美则美矣,藏污纳垢。”
“为什么这么说?”
花临的话才说完,外面响起一个沉稳悦耳的男声,“鄙人赵志远,特来此处恭迎公子大驾。”
“这人竟然还跟我同姓呢?”花临说着,不待观川阻止,凑到蛟蛸帘子前往下看,只见是一个长得挺帅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三个美妇,除了身边那个面容略显僵硬和憔悴,其余两个都是笑的一脸温婉的模样。
观川不等她看清楚就把她拉回到身边,不轻不重的说了花临一句,然后示意右鬼不用理会他们。
赵志远显然是习惯了他的态度,也不介意,殷勤的在前面带路,时而指挥着守卫将沿途的行人修士驱赶到一边。
花临观察他的行为举止半响,不由说道:“这人……我不喜欢。”
观川闻言倒是神色不明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递给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第八十七章()
花临端起不知名的鱼汤一口饮尽,惬意的抹抹嘴;这才询问起一大早就不见人影的观川。
石头尖细的尾巴在半空中甩了几个圆弧;笑眯了眼,幸灾乐祸道【他啊,被青玄大人抓走了。】
花临微微一惊,连忙追问。可石头却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家伙;来来回回说的都是对青玄的满腔爱慕之情。
【我看坏人被抓走就很开心了;谁管他是为什么被抓走?】
花临郁闷的瞪了石头一眼;决定将自己从石头滔滔不绝的;只针对青玄的赞美中解救出来。
“你去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说着,提溜起石头的尾巴将它扔出出窗外,然后很无情的把窗户缝合上。
又酷又帅威武雄壮法力高强什么的,说的一定不是青玄那个辫子大叔……花临想着;深深的叹一口气,这才盘腿在窗边小榻上坐下。
她像往常一样将心神沉入内府,控制着周身浅蓝色的灵气缓慢而不停歇的从经脉往丹田行去,又一点点化作真气融入身体。往日里不听指挥的灵气今天也格外乖顺,偶尔花临分神时也会顺着之前运行的轨迹行进;分毫不乱。
花临开始还高兴的很;只觉得修炼格外顺畅,渐渐的又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往常不用半个时辰就存满灵气的丹田,这会居然还是半空的状态。
她开始有些焦躁不安,但也不敢随意停下修炼,只能在维持着灵气运转的同时小心检查。最后在丹田的后面找到一颗半透明的小金珠时,更是如临大敌。
只见那颗小金珠在丹田正中‘滴溜溜’转个不停,旋转的同时抽丝剥茧一样把丝丝缕缕的灵气吸走,渐渐的,外界的灵气也不足以供给小金珠的需求,它旋转的速度一点点慢了下来。
随着小金珠旋转的减慢,花临开始觉得丹田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身体却像被固定住一样动弹不得。
观川进屋正看见花临飘在半空中,屋内灵气干涸,心焦不已,也顾不上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只拿出一块巴掌大的墨绿色物体放进墙角的香炉中,丰沛的灵气从香炉里蓬勃而出。
他捧起香炉摆到桌案上,眼光看着黑影逃走的方向,轻轻呼出一口气,“又是他。”
花临并不知道这些,只觉得灵气又源源不断的补充进来,把干涸的丹田填满,浑身舒畅不已。也有了空闲继续打量那颗小金珠。
观察许久,花临开始只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不禁猜测到:这难不成就是金丹?
她琢磨半天,见那珠子除了‘偷’灵力也没有别的动作,松了一口气,决定还是找观川问问再做打算。
花临打定主意,正要收回心神,却是异变突起。只见那珠子像是吸饱了灵力,像发馒头一样膨胀开来,在花临心惊胆战以为它要把丹田撑破时,却猛地收缩成黄豆大小的一粒,在她来不及反应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花临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似是在飘飘荡荡,传入耳中的声音分外熟悉。
“小幽,去抱抱女儿,一会该冷了。”
“你去烧饭。”
“好。”
“小幽,你不要跺脚,等下地又裂了。”
“裂了换个地方,正好这儿我住腻了。”
“好,你说的都对。”
“小幽,咱们女儿会转圈圈了。”
“骗人,里面明明还是蛋黄。”
“我明明看见了。”
“善渊你在做白日梦!”
……………………
花临被脑子里乱糟糟的声音吵得头疼,再回过神,正看见自己从高处掉下来……有多高?高到能看见下面两块巨大的陆地,还有中间颜色诡异的水面。高到能将附近的星河看得一清二楚!
她来不及疑惑这是什么状况,脑海中只剩下三个字:死定了!!!
好在老天没准备让她直面被摔死的恐怖,强劲而肆虐的罡风将花临圆润的蛋躯翻了个个儿,正好让她看见背后渐渐远去的纷乱人影。
他们似乎在打架,距离最近的是一个穿着金色鳞甲的女人,她正提着双枪追着一个黑衣服的男人打,争斗间与花临的距离越拉越大。
不等她看清楚,风又吹得她晃了几晃,而后花临就觉得自己像竹筒里的筛子,正被人竭尽全力的摇晃,还是非要摇出三个一的架势,眼前的景象比打翻的水墨颜料更加难以分辨。
在她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摇散黄的时候,身体被一双有些冰冷的大手一把兜住,花临松了一口气,再往之前的方向看过去,那里已经模糊得只剩下一群光点。
花临依稀看见角落里一抹金光一闪而逝,然后她感觉自己落入一个很暖和的地方,虽然黑了点,但是很安稳,而且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无处不在。
“至少没有摇散黄的危险了。”花临喃喃自语,伸手想要擦擦额头的冷汗,一条温热的手帕很是贴心的附上她的额头。
花临舒服的喟叹一声,睁开眼正看见观川低眉顺眼目色柔和的洗帕子。
“你回来了啊!”花临说着就要站起身,一伸腿却踩了一个空。她觉得不太对劲,低头一看,只见自己飘在矮榻上,顿觉十分茫然,心想:“这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在榻上坐着的?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我居然会飘了!”
观川看着她却是倍感欣慰——任谁一推开门后发现自己晚来一步老婆就要出事都会被吓到的!差点以为是那几个老不死来过了好吗?!
观川想着自己担惊受怕的心情,没好气的弹了她一个脑嘣,“自己要结丹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修炼的?”
花临还在神游天外,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捂着额头继续一脸茫然的看着观川。半天都回不了神,愣了好一会才说道:“我被你打散黄了怎么办?!怪你打断我,我好像把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观川闻言皱起眉头,想到她之前分明是顿悟的状态,连忙摆手说:“我不闹你,你赶紧想想!顿悟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忘掉!”
那一脸焦急,简直恨不得能替比花临这个当事人动脑子想想。
花临被他这火急火燎的样子一吓,脑中灵光一闪,扑到桌案边提笔就写,写完了还颇为自得的掀起纸片吹干,“恩,这样就不会忘了。”
观川接过纸片一看,手都抖了。这是什么东西?顿悟的什么?夫妻日常吗?!
“你在想什么?”花临看观川变幻的脸色,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你的脸好红!”
观川脸上红晕渐深,沉默半响,忙做出认真的样子端详手里鬼画符一样的字,许久也看不出所以然,只得问道:“这是什么?”
花临展颜一笑,得意洋洋道:“我刚刚做了一个梦啊,我梦见我变成一颗蛋,然后有两个人一直在我边上说话,恩,我写下来了,这就不会忘了。”
说着,又拿起笔在另一张纸上涂涂抹抹。
观川见状无奈的摇头,只当自己又被她耍了一次,取出食盒在桌上摆开。“好了,这都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等会再写,先来吃饭。”
花临嗅嗅鼻子,依言放下笔到另一边坐下,“刚才师叔叫你去什么事啊?一大早的就不见人影。”
观川夹了一块五花肉放到花临碗里,略一思索,道:“都几个月前的事了,没多大事,你甭理他。那就是个老神经。”
花临略带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又扒了几口饭,然后恍然惊醒——“几个月前?!”
观川淡定的点头,往花临碗里夹菜的动作丝毫不停,“不就几个月么,入定几个月又没什么好吃惊的。好了,快点吃饭。”
真的没什么好吃惊?花临恍恍惚惚的吃完饭,等观川把碗筷都收拾了还觉得自己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桌上烟雾袅袅的香炉突然想起自己肚子里突然出现的不知名珠子,扯着观川说道:“对了,我丹田里有一颗奇怪的珠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珠子?妖丹吧。”观川略一思索,从书架里翻出一本簇新的《识妖录》,粗略翻过一遍后指着其中一行字念道:“妖者,与人相似而有兽之专精,腹蕴妖丹,与金丹同。”他沉吟片刻,放下书对着花临勾勾手指,“过来我看看。”
花临依言过去,等观川的手摸肚子上才觉得害羞,只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吓人。算了……反正一张床都睡过了,她偷偷低头,见观川闭着眼一脸严肃认真,又悄悄的带点失落的松了一口气。
半响,观川松开手奇道:“应该是妖丹,和我以前的金丹很像。这还是我第一次用神识看妖丹,和金丹也没什么区别嘛。”
花临连连点头,掐着手指算一算更是得意不已,“你看,我才修炼三十二年,这就是融合期了!”
观川闻言却难以露出笑模样,苦笑道,“这速度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对劲!”说着,眼神又落在花临新写的字上。他走过去弯腰念到:“金甲女人……两块大陆,无尽之海!”
话音刚落,已经是大惊失色。
花临被他受惊过度的样子吓到,连忙问道:“怎么了?”
观川沉吟半响,突然将那两张纸揉做一团,烧成灰烬,而后看着花临一字一句的说:“不管你是看见的梦见的听说的,这件事除了你和我,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花临见他眉头紧皱,语气严肃,连忙点头答应,等他神色稍缓,才问出心中的疑惑,“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
“因为,这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我很久以前就告诉过你。”观川顿了顿,见她还是一脸迷茫的样子,只得道:“你看见的应该是桫椤大陆,血红大陆,还有无尽之海。”
花临点头,心里隐隐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大约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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