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在水面,微微漾起一圈涟漪,紧接着水井内壁自水面部分凝结起冰凌,顺着井壁一路蔓延,冲出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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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越密切的盯着前方,腹部的剑伤让她疼得只吸凉气,怎能不惊,究竟有多久没有被人所伤,她记不清楚了,作为娘娘身边的红人,她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说地位尊贵,就单论实力来说,天底下除却圣人之列,鲜有人能对她造成威胁。
虽然对往生宗的先天剑心早有耳闻,但她从未放在心上,而今却因此吃了大亏。
林语越眉头微微皱起,若是在青园之外,她自信自己可以碾压李涵雪,只是在古怪的青园,她被束手束脚的无法完全施展,这让她极为不舒服。
再看李涵雪,亦是受了不轻的伤,她紧锁眉头,死死地盯着林语越。
“天机阁下一任阁主方念心,因伴随道花而生,拥有纯净的道心,先被陆茗娴教导,后来被天心老人收入门下。”林语越眯起眼睛说道、
李涵雪捏紧剑柄,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此刻,两人都在暗中调理伤势,灵气在体内奔波流转,两者的伤口都在缓慢的愈合。
“天机阁,是我教的逆徒组成的腌臜门派。”林语越喝道“而方念心是这些逆徒的弟子,居然企图进入我教圣地窥觊正统传承,真是可笑。”
李涵雪盯着林语越,神色郑重无比,“那我问你,按你的说法,曾赐予天机阁镇阁天符的张继先天师,就是伙同叛教了?”
张继先三字一出口,林语越的脸色顿时变了,沉声道“放肆,你胆敢污蔑仙师?”
张继先三个字像是有奇异的力量,让林语越为之变色,事实上在九州的正一道立教历史上,张继先天师做过太多让门下弟子为之不解的事情,先是同意宋主的迁教,另寻一座龙虎盘踞的山间,然后把龙虎山送入青园,再接着就是赐予天机阁逆徒镇阁天符,何为天符,一位天师毕生只能画出两张天符,其中一张要悬挂于天师印,保护门派圣地,另一张贴于己身以备不测。
天符在就是天师在。
而张天师居然赐予天机阁一张,这就让人满头雾水,不知道其中意味。
林语越体外灵气明若圆月,体表有银色光辉流转,如仙子临尘,显然因为李涵雪的话而感觉到愤怒。
正一道。乃是道家正统门派,繁盛了数万年。
这数万年来,大山崩塌,长河干涸,沧海变作苍田,岁月悠悠,一切都在变化。
可是龙虎山正一道,却鼎盛如故,始终未变。自祖天师设立之后,它见证了多少王朝崩塌,多少名门正派的鼎盛和陨落,甚至见证了天地之主的更换,而它依旧存在,鼎盛。
拥有着天底下最澄净的道心的她,林语越自小便被当代天师收入门下,所以自然也知道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是唯独关于张继先天师的那段记叙,此种隐情,让她的师父——当代天师都不肯多讲。
而后来,她离开师门,来到娘娘的身边,查遍皇城所有的古史依旧没有所获,只是有个别古籍曾提及龙虎山祖地或有线索。
“我要过去。”林语越身材欣长,白衣飘飘。
李涵雪摇了摇头。
······
······
“你们当真要进文圣庙?”此时,恢复了大半实力的铃月早已解决了心头恨,带领何安在三人临近文圣庙约莫四五里的地方。
林一清点点头说道“虽然时机还不成熟,可我们已经等不了了。”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庙堂之高()
传说很久以前的百家争鸣时期,九州大陆存在过很多位超脱圣人的存在,或者说是类似于天下之主的存在,只不过当时并没有为天下冠名。
儒家的至圣先师,道家的太上仙人,以及后来的佛教的阿弥陀佛,据说都是与后来的天地之主平分秋色的存在,只可惜在三教至圣中最后一位持牛耳者阿弥陀佛逝去的千年后,秦主才证道成主,难免让人有些遗憾。
文圣庙,建立于独尊天下之前,也即是一三七二年,后来秦主独尊天下之后,儒家圣人不满天下为一人之天下,遂奋力反抗,引用儒家经典借古代圣贤之言论批评秦主,导致秦主心生不满,于是斩落儒家圣人以及半圣足足四百六十余人。
有儒家门生跪服在文圣庙前叩首相求,痛骂秦主昏庸无道,声声啼血,也就在那时,文圣庙内端坐的三位儒家至圣的雕像齐齐落下血泪,自行关闭庙门,在青园开启时飞入其内再无音讯。
“放屁,都是假的。”林一清在听完宁如意的话之后,给出了一句结论。
宁如意不满的问道“这都是史书记载,而不是野史,虽然不能全数作真,又怎么能说是假的?”
林一清哦了一声,挑了挑眉毛笑道“那我问你,史书是谁写的?”
宁如意道“自然是天下史官。”
林一清又问“那天下又是谁的天下?”
宁如意先是一怔,随即回过神来回答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林一清点点头,他伸出手跟何安在讨要酒葫芦,拧开以后痛饮了一大口,抹抹嘴巴笑道“世间浊雨随风去,我自清白在人间。”
何安在一头雾水,宁如意也是被他搞得云里雾里。
倒是铃月嗤笑一声,讥讽道“酸来酸去让人恶心。”
逍遥自在的白衣少年对于铃月的骂声豪不在乎,笑着摇摇头不再说话。
这一刻,却无人看到他眼底深处一抹黯然神色一闪而逝。
临近文圣庙,自远处望去就觉得颇小的庙宇,临近了看依然如此,似乎有些更小了,有些配不上那个赫赫有名的称号,三丈高,六丈宽,青砖红瓦,没有围墙,没有栅栏,孤零零的一座庙,再无其他。
有天光凝聚成柱垂落在庙宇之上,如水倾泄,仿佛是有仙人在天上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窟窿,正好让这光落下,当真若‘黄河之水天上来’。
文圣庙高踞于一座孤峰之上,与长河对峙,犹如一位气态庄严的老人俯瞰着万里山河。
几人在距离文圣庙不过十丈的距离止步,不远处的文圣庙庄严肃穆,何安在体内的封天册微不可察的颤动一下,这细微的动作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何安在看着前方,咬着牙,用极其细微的嗓音,向铃月问道“我们该怎么进去?”
这一路走来,他看到周围零零散散出现许多骸骨,皆是面向文圣庙的方向叩首跪地的姿势,在其前方甚至有些血肉尚存的尸体散发远超于渡海境的威势,亦是跪伏在前方。
如此诡异的情况,叫他不得不警惕起来,况且几人之所以止步于此,也是因为何安在与宁如意一路以来也有着想要跪伏的压力,他们所能承受的极限仅限于此,若是再往前走,恐怕他也会跟身后的修士尸体一样叩首臣服,再也无法行动半分。
铃月盯着前方。
这个时候,林一清拍了拍何安在的肩膀,他的嗓音犹如春风,轻抚过何安在的灵海“你们两个老家伙,还是这么任性吗?”
他说话间,脚步一直未停,走过了青石板路,直接走到了文圣庙前,伸出手,轻轻推门,就像是回家一样的自然,然而庙门紧闭,纹丝不动。
这一刻,何安在恍惚间像是看到了自家先生,一样的无畏无惧,一样的温润儒雅。
宁如意是满脸惊愕。
铃月脸色古井无波,看不出什么变化。
“紧锁庙门,受人顶礼而不授业,算什么圣人?”林一清的手掌狠狠落在朱红色的大门,每一次落下都有金色涟漪荡漾而出,庙门却始终未开。
林一清闹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放弃了,他折回何安在身边,一手摸着下巴,一手负于身后上下打量起何安在,边看边不住地点头,满脸的不解。
何安在被他看的浑身发毛,问道“怎么了?”
“没事。”最终,林一清点点头,似乎是确认了什么,而后解下腰间那枚似刀似剑的玉佩递于铃月说道“开门。”
铃月点头,脑袋向后一荡,一枚指甲大小的逆方向生长的金色鳞片在其雪白的颈间显露,玉佩亮起一阵五彩的光华,汇聚在她颈部间的鳞片。
铃月阖上双眼,一身龙气凝聚于腹部,像是有一盏明灯悬挂在朗朗长空之中,随着她每一口悠长的呼吸,忽明忽暗,沿着浑身的经脉四处游走,逐渐敛入鳞片之中。
接着,她秀手轻轻点在鳞片上,随着一声脆响,金色鳞片竟然自行脱落,被她捧在手心。
有点点晕着金色气息的血珠渗出,被她用手指接到,放进嘴里心疼的吮吸。
“这是钥匙?”何安在眼看着铃月一系列的动作,心中不解,他曾在书里看过关于龙族的描述,清楚地知道逆鳞的存在,与方才鳞片所在的位置没有什么差别,所以当下这样问道。
铃月神情严肃地看着手中的鳞片,认真点点头道“这就是开启文圣庙最为重要的东西。”
金鳞流转出无数的神光,轻轻将几人笼罩在下方,那份压抑在何安在与宁如意灵海上莫名的压力竟陡然消失,脚下如陷泥泽的阻力也随之而去。
仿佛那些神光自主有魂,主动避让开来。
几人越来越靠近文圣庙,铃月口中念念有词,每一句结束,金鳞上的神光就有一缕凌空飞入文圣庙,瞬间没入其中。
越来越近。
那些围绕着文圣庙的金色光芒明灭可见。
亦是一条条写满儒家条规的金色。
正门口有四条白玉蛟龙的雕像盘踞,每一条口中皆有明珠,那些神光都是从此散发而出。
“庙门开,就只能你二人入内。”铃月止步于门前说道“文圣庙一直以来的规矩,唯有儒家门生方能入内。”
“还是这种酸臭的规矩。”林一清背负双手,明眸中流露出一丝不屑。
宁如意黛眉微蹙,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她的师门是摇光圣地,跟儒家八竿子打不着,更别提什么儒家门生了。
何安在看出她的思绪,开口道“铃月前辈,宁姑娘她并非是儒家弟子,这···”
铃月先是一怔,随即灿烂一笑,秀手抬起指着林一清道“有他啊,如果他承认了,那就万事大吉。”
“林一清?”何安在不解。
铃月神秘兮兮道“如果他承认这个小丫头是儒家门生,那么世间儒生,估计就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当然。”铃月打了个哈欠,“除了端坐在庙堂之高的那两位。”
。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他到底是谁()
铃月说完这几句话就退到一边,钥匙拿出来了,门是肯定能开的,至于都有谁能进去,谁进不去就不管她的事了,说好听点她是镇守文圣庙的神兽,说难听点就是个实力强一点的看门的。
他们儒家那些酸臭的读书人的事,她是不乐于参和,之所以给何安在提那么一句,也就是想看看林一清的麻烦。。。
虽然铃月知道林一清的雕像也坐落于文圣庙里,但是怎么说林一清当年因为一些小矛盾跟那两位大人闹翻了,如今让他承认一位儒生身份,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跟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同,是面子的问题。
这世间的凡人,哪怕是超脱于世的圣人,也是很在乎面子的。
何安在虽然知道林一清不是什么寻常人物,但是万万没有把他跟儒家门生有过什么联想,当下也是用疑惑地眼神看向白衣少年。
林一清看了看铃月,后者眉眼间满是遮不住的幸灾乐祸,他轻叹了口气,又看了看何安在的期待的目光,无可奈何地说道:“行吧。”他朝着宁如意扬了扬下巴继续说道:“你过来。”
宁如意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走到林一清面前,林一清自腰间解下那枚似刀似剑的玉佩,围着宁如意左右转了一圈,说道:“我问你,儒家门规数千条,你读过多少?”
宁如意略加思索,抱一抱拳如实回答道:“自幼曾在圣地读过些许,实在不多,只是····”
还没等她说完,林一清便摆摆手打断道:“行了,读过就行。”他把玉佩递给宁如意又继续说道:“拿着吧,你虽然不是儒家门生,但是拿着此物,想来里面那些老头也不会说些什么。”
宁如意将玉佩拿在手中,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感觉透过肌肤泌入心里,浑身只觉得暖意洋洋,如沐春风。
文圣庙的大门缓缓开启,没有万丈神光,没有奇怪诡异出现,就好像是兜兜转转回到自己家乡,推开了关闭许久的家门,一缕阳光顺势而入。
待两人身影消失在门内,林一清一屁股坐在地上,丝毫没有大儒的风范。
铃月站在他的身后,缓缓开口道:“图什么?”
林一清举目望去,天空是从很远处的泥土里升起来的,天空红彤彤的越来越高,把远方的平原也映亮了许多,使绿色的草地变得像血染一样通红,还有横在前方的河流。
“这么多年了,青园还是一点都没变。”林一清幽幽叹了口气,感叹道。
铃月道:“我觉得之前听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我听过很多大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自己的一声。”
她轻轻将头发挽在耳后,露出一丝淡然的笑:“你这个儒家至圣懂得很多大道理,结果呢?”
林一清眯起眼睛看着远方,过了许久才说道:“懂了那么多大道理,就真的要过好自己的一生吗?”
何安在的脚掌轻轻落于地面,发出一声细微的擦响,文圣庙在外面看来算不得宏伟,但是金玉其内,雕栏画栋,亮脊飞檐。
正中的泥塑雕像立于一丈左右高的底座之上,身着儒家长袍,合手行礼,栩栩如生,慈眉善目,一眼望去就知晓这是位满腹书文的老人。
北面有着些许大碑,记载着儒家条规,有篆、隶、行、草、楷书等不同的字体记载,而在至圣先师左右分别有复圣,亚圣的雕像,亦是栩栩如生。
想来能在这文圣庙正中的只有那位传说中的圣人——至圣先师,面对着师祖,何安在自然不敢有何不妥行为,儒家门生之礼,一板一眼马虎不得。
在泥塑金身南面是一方空地,似乎之前有一方圆形的水池在此,而今被挪走,能看出明显的挪移痕迹。
宁如意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右侧的亚圣金身的腰间,似乎是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瞳仁急剧猛缩,顿觉口干舌燥,猛然低头看着手中玉佩,再次抬头。
“文圣庙好像跟平常的庙宇没什么不同,我们究竟要寻找什么?”何安在侧过脸询问,却正看到宁如意脸上阴晴不定的变化,疑惑问道:“怎么了?”
宁如意吞了口唾沫,握着玉佩的手轻微颤抖,“你看这个玉佩像不像那位亚圣腰间佩戴的玉佩?”
“怎么可能,师祖已经是多少年前····”何安在剑眉皱起,不解地把视线头像亚圣的泥像,话语戛然而止,他的眼睛里被那个似刀似剑的玉佩挤满,何止是相像,完全是一模一样。
何安在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确认无误,就是同一个玉佩。
“你想想铃月说的话还有对林一清的态度。”宁如意小声提醒。
是的,就连真龙都忌惮无比的存在,能够在苏主手下救下一条真龙并把它藏在青园中的人,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况且再加上铃月说的,若是林一清承认宁如意的身份,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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