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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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迹-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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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先告诉我,现在洪门除了东林党,给你足够的银子,你能拉拢哪些朝廷的人,最好是那些暗地里支持白莲教和洪门的人?”

    冯晟皱着眉头想了想,答道:“礼部侍郎吕坤吕大人、工部给事中曲乔迁曲大人、还有户部郎中韩取善,这几人是典型的墙头草拿钱办事。至于其他的人,还需要细细调查一番了。”

    “嗯。”唐寅点了点头,又道:“越多越好,品级越高越好,一定要在三日之内办成。”

    “不知堂主拉拢他们作甚,那种人只会白白浪费银子罢了。”

    “无妨,反正他们最后都得死。”唐寅冷哼一声道。

    “甚么?”冯晟吓了一个激灵,“不知道艾晗说的是什么计划,要拉上这么多朝廷命官?”

    “你附耳过来,这计划暂时不能泄露给更多的人。”唐寅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京城,马良庵。

    在帝都护城河边上的马良庵,在这景致最美的时节里,绿柳如烟轻抚来来往往的行人,十里飘絮曼荡清风,周围大街小巷喝声萧鼓绵延不绝。远远眺去,马良庵一壕春水半面花,庵内庵外,漆墙梵宇,碧瓦朱甍。

    这里紧邻河水,不远处又是街巷上的酒楼茶社,位置颇为独特。自从丐帮占据这里之后,打理的越发井井有条,昔日的荒凉萧条一去不复返。

    马良庵里,新建的小楼上,镂花的滤纸轩窗竹帘低垂,锦缦茵榻边紫罗兰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静悄悄的室内光线朦胧。一面落地屏风后面放置着一张檀木圆桌,圆桌上摆着几盏热茶,氤氲水气弥漫,桌旁几人正在商量着什么。

    “老九,明晚上集会的事安排好了麽?”年纪四十岁的七袋长老秦响问道。

    “都安排好了,长老,等明天晚上我们分舵下的堂口把饷钱拿来,媚仙楼的小娘子可就能赎回来当长老夫人了嘿嘿嘿”一旁,络腮胡须的老九谄媚着。

    “哦——?啊哈哈哈哈”一听老九说到媚仙楼那个漂亮的歌妓,秦响顿时一阵神思荡漾,心中像被猴挠一样。他已经惦记好久了,奈何手上无钱,只能垂涎着小娘子的身姿。

    “让他们越早来越好。”秦响自觉失态,定了定身子,清一清嗓子说道。

    “好嘞——”

    夜空中一道一道的亮光划过,闪电刺眼,如利剑划破苍穹。屋子刹那间亮如白昼,又转瞬即逝。

    “你们的心还不够狠。”

    冷风吹着,洪门总堂内油灯摇曳。

    洪娄坐在太师椅上,二郎腿微微翘着,目光看着低头不语的众人。堂下,还依次站着唐寅、冯晟以及罗佑等一干洪门大小头目。

    这一次,唐寅既成功收艾晗于麾下,又狠狠打击了一下城南这些小帮派蠢蠢欲动的心思,也极大地震慑了其他帮派。可以说名利双收,得到了帮主洪娄的赞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会有人到处传播,一传十、十传百,且越传越邪乎越穿越厉害。

    洪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洪娄抽出身上的开山刀来,轻轻抚着,一缕丝发随着动作滑落肩上,戛然而断。

    他声音清冷,目光阴鸷而又专注,“做事要果决,也要对自己有着自信。我们都是一步步走到今天来的,要互相扶持才能走的更远,走得更稳。我们本就不是要做英雄的,我们要做的,是枭雄。”

    手上将开山刀收进刀鞘,洪娄目光盯在摇曳的火光上,眼神似是有些迷离,视线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上,语气渐高:“唐堂主的计划我已经采纳了,你们回去好好准备,我们要一战成名!”

    屋内,声音隐隐如雷鸣。屋外,未知的小虫在嘶鸣。忽然,天空中闪烁一下,轰隆隆——惊雷打响。

    轰隆的一声巨响,有如千万匹战马飞奔而来,踏石飞溅震动天地。声波夹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从京城上空激荡而过。总堂伴随着阵阵惊颤,许久才渐渐止歇。

    摇曳的火光,暗黄的光线,将洪娄的话语一个字眼、一个字眼的钉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艾晗,我洪门现在缺少一个像锦衣卫一般能打能杀的堂口,这件事交给你来办。你是唐堂主推荐的人,我放心,起什么名字你也自己看着办。”火光下,洪娄幽幽说道。

    “帮主,暗器门有一门暗器,名为血滴子。血滴子以革为囊,内藏快刀数把,控以机关,用时趁人不备,囊罩其头,拨动机关,首级立取。为暗器门第一暗器,我想取名叫做血滴子,一来彰显洪门第一的名号;二来,也算为暗器门做最后一点事情。”艾晗沉沉的说。

    “好,听你的,就叫血滴子。人手你到各堂口随便挑,我要的,是结果。”

    “艾晗明白。”

    雷声滚滚,敲醒俗世几度梦;春雨绵绵,洗净太虚几点浊。

    弄情阁。

    这里只能算作京城里二流的妓院。只不过有一个人,使得这里一流起来。

    消金窟,歌舞酒,风华之地雪月场;烟柳巷,勾栏院,教坊之地温柔乡。

    秦楼楚馆,纸醉金迷。青楼一向是某些自诩不凡的伪君子快活的好地方,比如说,老九。

    裸露着、娇嫩的脚尖,轻轻点着柔软的毛地毯,妙人儿倚在弄情阁顶的阳台扶手上,静静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人流。作为弄情阁的红牌,柳红理所当然的住在顶层。殷红的薄纱轻轻在含着香气的风中飘着,裸露着的背影令人无限遐想。

    秦响看中的女人,老九也看中了。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柳红声音很轻,很柔。

    在她身后,往上几步石阶后面,垂下的玛瑙珠帘内隐约一个人横卧着,织鸳霞帔锦被盖在身上,身影慵懒的扭动。

    “要我说,秦响这老东西就是太心软了,所以是时候腾出个空位置了。”老九懒懒的说着。

    阳台上的女子沉默了片刻,声音飘来:“你与洪门什么联系的?且不怕有人说你吃里扒外麽?”

    珠帘后面,老九手指在锦被上摩挲,视线看着柳红,似乎并不介意将秘密告诉给她,“丐帮与白莲教无非就是打打杀杀的,洪门有钱有势未来无可限量,我又何苦去做一个叫花子。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何苦一棵树上吊死?又有谁不曾被骂过。实话告诉你,明天晚上,京城内的丐帮,将不复存在。”

    柳红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街道上的风沙带着不详,吹滚着细石向紫禁城移动。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袅袅亭亭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楚腰纤细掌中握,红妆漫绾上青楼。

    日斜归去人难见,青楼远,队队行云散;欲将幽恨寄青楼,争奈无情,江水,不西流。

    土地庙。

    “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唐寅摸着长枪,问向身旁的冯晟。

    “禀堂主,已经打听到,明晚是京城的丐帮在马良庵的集会,届时他们必然放松警惕,我们的机会来了。借此机会让丐帮帮主雷霆发怒,肯定带帮众到京城来找我们洪门打一波。”冯起道。

    “丐帮和白莲教的实力如何?”

    “那白莲教经过齐鲁一战后,已经是元气大伤。不过有姬郁非压阵,倒是很快稳住了阵脚。再加上白莲教声名在外,已经联络了京城里的不少大帮小派,人数四五百左右。

    丐帮那边,参与集会的头目陆陆续续赶回来,基本都会出现,人数只有一百多。”

    “冯晟啊,我以前家里穷,所以就会上山砍柴。有一次呢,我看见老鼠在偷吃从树上掉下来的果子,如果捉住这只老鼠的话我晚上就有鼠肉吃了。但是我没有过去,你知道为何么?”

    冯晟摇了摇头。

    “因为我看见有一条蛇,满身花纹的五步蛇,猛地扑过去,杀死了老鼠。那时我过去的话,晚上还会有蛇肉吃了。但我还是不能过去,你又知为何?”

    冯晟还是摇了摇头。

    “因为天空‘嗥——’叫一声,天上的老鹰扑了下来,把正在吞老鼠的五步蛇叼走了。”

    这时冯晟恍然大悟,终于点了点头,嘴角笑了。

    白莲教,总堂口。

    “王嘉胤,我且再问你一遍,前些日子齐鲁一战的泄密真不是你做得?天师也不是你杀得?”

    白莲教内,一众大小头目聚集在堂口,商议与洪门约战的事情。

    “大哥,这件事情真不是我做的。一定是有人想要栽赃于我。”

    交椅上,王嘉胤气的面红脖子粗。天师的事情姬郁非已经问过自己不下三次了,分明就是怀疑自己贪功贸进,勾结外人。而天师被自己救出,半路上气血攻心而死,如此大的事情,就免不得姬郁非要猜疑一番。

    “该不会是王嘉胤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好意思说吧?这么大的功劳要是被郑老爷知道是你做的,岂不是大功一件,一高兴封你做了大哥都不一定呢。您说是吧,大哥——”

    那边,交椅上,智多星吴应阴阳怪气的说道,一面还故意看看姬郁非那张看上去波澜不惊的脸庞。

    一直以来,自己虽然位次比王嘉胤高上不少,但帮主明显重视王嘉胤比自己要多得多,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很是妒忌。难得落井下石的机会,吴应怎么会放过,自然要狠心挖苦一下。

    姬郁非也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吴应这么一说,心里顿时犯嘀咕起来,膈应得慌。看着王嘉胤的眼神闪了一下,变化了许多,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吴应!休要血口喷人。我王嘉胤行得正坐得直,还有什么事情见不得人?说没做过,便是没做过!”

    “哼!无非是掩耳盗铃罢了。试问一下,有谁见过贼喊捉贼的?”吴应针锋相对,语气咄咄逼人。

    “你说这话简直是在放”

    “够了!砰——”

    堂上,第一把交椅,姬郁非猛地一拍桌子,喝出一声来,响荡在空旷的地方,震耳欲聋。吴应吓得一缩脖子,王嘉胤把剩下的话也生生咽回了肚子里面,整个堂口顿时安静下来。

    “这件事情,谁都不许再争论了,就此揭过去。王嘉胤,我看你今天说话有些面红气喘,中气不足,是不是病了?这样,我准你一个月的假,好生回去歇息着,几天后的约战你也不必去了。有我们在,你放心罢。好生养病。”姬郁非脸带微笑,转头谆谆的对王嘉胤道,一副关心体贴的样子,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帮主我”

    “王嘉胤,病了就好生歇息着,可别辜负了帮主的好意啊——难不成你还不愿意接受?”吴应阴涔涔的笑着,他会意了姬郁非的用心,故意接过话去。

    “养病养,便是了——”

    王嘉胤低垂下头,没有被人看到,脸色阴沉如水,牙关咬的咯吱咯吱响。

    什么脸色面红气喘、什么中气不足、什么病入膏肓!大哥啊,你怎么就能听信吴应的鬼话?我王嘉胤为白莲教兢兢刻刻,自问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大家的事情,可老天,为何要如此待我???王嘉胤在心中愤怒着,咆哮着,失望着。

    “王嘉胤能安心养病,我也就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啦,不必老是担心着他的身体了。如此,我们剩下的人就商量一下几天后约战的安排罢”姬郁非说道。

    “大哥,我既然需要养病,就先行告辞了。”王嘉胤从交椅上站起身来,冷冷道。

    “啊——那好快来两个人送他回去。”姬郁非心情似乎很好,要人送王嘉胤回去歇息。

    “不必了。小弟一人,回得去。”王嘉胤一拱手,折身离开。

    姬郁非眼中,戾光一闪而过。吴应看着,嘴角上扬,勾起一丝弧度。众人看着,个个幸灾乐祸的神情,因为难得见大哥眼前的红人吃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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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洪门(四)() 
繁星点点,月光如水,马良庵前面的护城河水里,腾起阵阵烟雾,与月光交融,如同遮盖着一层轻纱。河水清亮,澄澈如银河,在星辉与月光下,发出淡淡的光泽,有种说不上的灵气与秀美。

    “兄弟们,来喝喝喝,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秦响醉醺醺地举着酒碗一一与马良庵里大小头目碰杯,今天收上来的份子钱大致一掂,约有五六百两,简直是要富得流油,他一边喝着酒一边想着弄情阁的小娘们儿,心里更快活了。

    夜里,马良庵外幽寂的树林与蒙蒙迈开的街道上光线交织着,一片奇怪的安谧。

    既然杀戮并未有发生,或许还在来的路上

    喝过不少酒的秦响被老九搀扶进房中,躺在榻上,经过一番调理,喝下醒酒汤,他的头疼稍微缓和了许多。

    看着外面幽黑的天色,秦响便唤来守在小厅的老九,他撑起一点身子,缓缓地开了口:“老九啊,你去外面照顾一下兄弟们,不能喝的就给抬回屋里去。还有,今天晚上来的都是大小头目,叫巡逻的也不要喝晕了。”

    老九抬了抬头,然后,想了一声,匆匆下楼去办。

    在小楼底层,瘦削精明的老九牵过马匹便沿着马良庵后门那条小路,蹬着黄泥,朝街道那边过去。马蹄踏踏踏的跺着地面,穿过闹市,临到一家酒坊门口。

    那前方立着一个人,便听老九颇为不耐烦道:“汪文言,你拦在这里做甚么?”

    老九人影过来,青衣皮甲,手里持着一柄朴刀。他揉了揉眼眶,吐出一口气,不屑道:

    “秦响这家伙估计打死也不敢以身涉险,对分舵下诸堂口不能痛下杀手,收回实权。若是我掌位行事,定在三日内将此事摆平。汪先生不辞辛劳还是回去吧,我还有要事要操办,待天亮时,这舵主之位,我志在必得。有我执掌马良庵分舵,纵然千军万马也是调教个服服帖帖的。”

    酒坊那里,汪文言窠黑粗糙的脸抽了抽,胸膛起伏。缄默了好久,黑瞳死死盯着对方,喘着粗气,而后,便是怒吼:

    “你这个草包!秦舵主待你不薄,你竟然觊觎他的舵主之位,你简直是大逆不道!还有,马良庵分舵下大大小小一十八个堂口,平日里你以为他们对你恭恭敬敬的,真是以为你自己能镇得住他们?那不还是仗着秦舵主对你的抬举才给你几分薄面吗,你若将秦舵主取而代之,马良庵分舵必将万劫不复哇!!!”

    向来脾气温和的汪文言,此时有股难以言喻的愤怒,那种积攒在内心长久以来,压抑着的烂泥扶不上墙的郁气,终于在这刻爆发出来。而对象,就是眼前这个经常登门拜访的青年。

    “你想杀舵主造反,你想活着做人上人,但你也要给丐帮一条活路啊。马良庵分舵一倒,京城之地将彻底成为洪门的天下,丐帮大势必去。不是每个人都想像你那样活着,也不是每个人有你保命的功夫,杀完人就像宰一条畜生!住手吧!”汪文言语气停頓,便又是一声怒吼:“滚啊,还当我是先生的话就回去!”

    老九既有些被对方一番言辞震撼了,心中也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再跟他讲下去,就是说通了,这天也是亮了。老九捏了下手里缰绳,朴刀一横,想要纵马一口气冲过去,同时开口道:“汪先生,看在你往昔救我一命还教我识字的份上,我不杀你,你赶紧离开,好自为之。”

    “驾——”

    噔噔噔的马蹄声响起,汪文言想要拦住,但显然不可能,那是飞蛾扑火。被奔马带过的疾风刮倒,汪文言口中气骂:

    “糊涂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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