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官左良玉手执流月长刀率先出战,没有骑马,只是冷冷的站在敌阵之前,长刀刀身一杵,便像一座山似的动也不动。
一名白莲教将领提刀杀过来,战马踏踏踏的掀起一阵尘土,刀光霍霍,直直劈向左良玉的头盔。
青州城上,白莲教一干头领激动的站了起来向下观望。就连明军这边,梅之焕也忍不住探出脑袋,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人能在骑兵的恐怖冲击力下完好生还。
“噗嗤——!”
血光滔天!
只见敌军战马一声悲鸣,硕大的马头高高抛了起来,马身被瞬间劈成了两段,左良玉周身数米之内,犹如下了一场血雨。
那名白莲教将领伸出手臂在地上爬动,口鼻喷血不止,手指剧烈颤抖着去够离他不远的另外半截身躯,指尖还未挨着裤腿,便停了下来,死了。
“不堪一击。”左良玉冷嗤道。
“左先锋壮哉!全军听令,攻城——!”
梅之焕一声暴喝,五万大军全军出击,黑压压的一片人潮便是如饿狼扑食一般涌向青州城,左良玉骑上战驹,一马当先,杀向城门楼。
一**箭矢呼啸着掠过天空,噼噼啪啪落不在城池上不同的地方,有的钉在城楼上、盾牌上,更多是在城墙上掀起一片片血花,不少中箭的白莲教兵士跌落下了城墙
青州城上简陋粗糙的木架被推着搭在墙垛上,身着明军铠甲的将士们口中含着刀,密密麻麻攀爬而上不惧死亡,少数中箭中枪中刀者稀稀拉拉的落下来。
刀锋、溅射的血花、铁枪在这朗朗的乾坤下交织,厮杀声、哀嚎声混杂交错在一起,在城头上一直蔓延开去。
“让这帮乱臣贼子见识见识我大明火炮的厉害!!!”
青州城远处,梅之焕下令开炮轰城。
“恸—恸—恸恸恸——”
十几门沉重的大明火炮,几乎是在同时间发射,炮口喷出黑色的物体和火焰、烟雾,沉重的炮管、基座在炮弹出膛的那一刻,猛烈的弹了起来。
对面,青州门楼上的殿宇,静静的等待着十数发炮弹拖着长长的火焰划过空中,然后又落了下去。城上的白莲教叛军听着巨响,呆呆的望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排列的炮弹接触到殿顶瓦片时,轰轰轰轰轰轰——
一瞬间几十上百具无头尸体被轰上天空,血肉在空中喷溅开来,他们不甘的眼神,无知的脸庞,破碎的肢体,最后见识了一下青州城的空中俯瞰图
青州城内。
知府衙门里喧闹的酒宴,厮杀的城池,刀锋暗藏而出。
幢幢人影摸着混乱出了巷口,分出两拨。一拨直扑城门楼子,另外的人马去向另外的方向。
大街小巷冷刀擦着血色的风,无数双脚步踏着崎岖道路,靠向名为州府衙门的地方。喝酒划拳的衙门,在顷刻间,刀锋划破欢乐的氛围,无数道黑影突然冲破了桎梏爆发出恐怖的冲击力。
杀戮、鲜血、人头,在一个措手不及的瞬间展开。
剧烈冲击,厮杀的人影当中,一个高俊身材的白面小生舞着重达三四公斤的镔铁梨花画戟,撕开了人群。府衙楼下,衙门倒塌,一袭黑衣的明朝锦衣卫士,犹如黑色的浪潮涌入进去,破开了门前的贼兵,一路砍杀。
“青州已破,降者不杀——”
谢洛白口中大声嚷嚷着,随着衙门陷落,许多贼兵不战而逃,真个以为青州城已经破掉,慌忙中竟然踩死踩伤许多人,在在思逃。
“叱—”谢洛白一戟将一名贼兵钉在墙上,随即翻身抽出来抡在另一面杀来的两名贼兵身上,戟身与刀身碰撞,两名贼兵被打翻出去。谢洛白嘴角冷笑一声戟锋一抖,俩贼兵马上见了阎王。
“呔——朝廷狗贼,休要张狂,速来受死!”
府衙外,远远地,白莲教一名小头目急领二百人前来平息府衙之乱,名叫王嘉胤。
王嘉胤身高八尺,与谢洛白一般高大,二十六七的样子,手执两杆大锤,精壮的肌肉透示着肃杀的气息。
“噹——”
两人兵器撞击在一起,谢洛白画戟一挑利用兵器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猛力打压王嘉胤,王嘉胤双锤来回格挡,身子竟也灵活得很,两人谁也没占着谁的便宜。
一名头裹白布的士兵执刀冲过来,煞是威风。
“别”王嘉胤还没来记得说完,只见谢洛白身影一晃。
疯狂冲过来的人影,也只见前人半跃而起,梨花画戟随着手臂挥出,一刺,锋利的戟劲在顷刻间呼啸压过来。
第一时间里,王嘉胤的眼中,谢洛白的身形速度极快。然后便是撕裂出一片猩紅,撞到画戟上的白莲教小卒,转眼间人头飞起。
谢洛白落地,手臂执戟指着王嘉胤,动了动嘴皮不知说了什么话。随后,脚下一拧,地上旋出一个涡来,跨步而出。身躯如离弦箭矢,轰的一下冲了过来。
街道上就那么点空间,王嘉胤退无可退,只得手中双锤一摆,悍然迎杀过去。
挥出的半空中,一柄是谢家祖传梨花画戟,另一面是符合使用者武功的特制铁锤。
双方兵器的钢口在凌空‘噹’的一声撞在一起,爆出的火星在这光天化日下却尤为醒目。两人撞击一下,稍稍顿了顿,方才稳住身形,随即双臂又狂舞摆动。
转眼间,两人便是呼呼呼的交手数十下,火星接连闪烁。两边兵器横挂撕磨,响起一串啊呀吱呀既难听又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谢洛白每一次出招都用尽了全力,自打参军以来他还没有遇见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对手,现在他有些兴奋。
疯狂的挥砍,身着狰狞铠甲的王嘉胤却是不断的在后退,同样疯狂的格挡下对方的每一戟每一棍,然后便是反击回去。
这样的情况大概坚持了十多个呼吸之间,王嘉胤忽然一咬牙,身形猛的从狂风乱轰的戟影中挤出来,向后跨步一晃,退开一段距离。
“想跑?”于此同时,谢洛白冷哼一声,提戟便是照着对方后背刺去。而在前方,王嘉胤奔跑的身影陡然间一頓,然后便是转身。
转身的刹那间,凶风乍起,冷光森森的铁锤在他手中猛的由上而下直砸下来。
声音在空气中爆喝:“破了你——”
谢洛白汗毛一竖,当即顿足收戟,往头上横挡。在那一瞬间,巨大的金属碰撞声呼的一下炸开。谢洛白脚下的砖块在这一刻承受不住力道,如同泥沉,陷下去一块。
他们交手太快太狠,不管是周围的明军黑衣内应还是白莲教士卒,都不敢随随便便上前插手。
他俩乍一交手,大多数人都没看懂局势是怎么一回事,兵器已压到了对方身前,就听王嘉胤咬着牙,呲出声音道:“臭小子,你快不行了吧。还想拼命?你撑不住的。”
谢洛白身子本来就比王嘉胤瘦削不少,刚才拼力厮杀,握戟的手似乎有些虚脱了。
“必杀你!”双方死拼着力气,可谢洛白大吼着,全身已经开始颤抖起来,不过王嘉胤也好不到哪里去。
话音刚落,两人身下只听呼的一声,两人互换一脚踹在对方腹部。谢洛白踉跄退开数步,‘哇’的一口鲜血吐出,洒在街道的地砖上,摇摇晃晃,触目惊心。
王嘉胤同样赤紅眼眶,嘴角流血,怒喊道:“再来!”
谢洛白只是稍擦擦嘴角血迹,眼下便狂奔杀来。双手握着画戟横起来,披风挂月般刺过去。
“噹噹噹”的响声接连不断,两人难解难分,倏忽间,谢洛白见王嘉胤右腹来不及格挡显露出破绽来,心中一喜,画戟打压住两柄铁锤便是一脚踹了上去。王嘉胤心中冷哼一声,居然轻易分开一柄铁锤砸在了谢洛白腿上,谢洛白急忙收腿,依然被打了个正着。
握枪一下子不稳,谢洛白腿脚吃痛还未来得及反应胸前又是一锤,‘砰——’谢洛白闷哼一声胸前的软甲都撕开了一道口子,嗓子一甜便是吐出一口血来。
“受死吧!朝廷走狗——”
王嘉胤抬起锤子正要砸下去,谢洛白已经不指望能够侥幸活下来。
这时耳边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矢从数十米开外呼啸而来,王嘉胤挺住身子舞锤格挡,‘啪唧’箭矢掉落在地上,但紧接着,又是一支支箭矢飞来,王嘉胤格挡不及居然胳臂上中了一箭。
鲜血渗透甲胄溢到了外面,染紅一片。再坚持下去,王嘉胤怕也是坚持不住了。
“讨贼总督梅之焕在此,何人胆敢伤我大明将士!”
远远地,梅之焕的喝声传来,马蹄声踏踏踏地在逼近。
“撤——!牵马来,众兄弟随我撤去大明府,有天师在那里,我等一定能守住!”
“多谢梅帅出手搭救。”
谢洛白抚了抚胸口,硬撑起身子说道。
“无须客气,你我师徒一场我也得救你不是?当务之急便是乘胜追击,趁那大明府收兵未稳,一举拿下。如此,大势可定也。”
梅之焕一面摩挲着手中弓弩一面谋划着。
大明府,大雨如注。
这样的雨天是不利于攻城的。
巍峨的城墙高耸在谢洛白目光的尽头,令人望之生畏。
城外的景色在漫天的雨幕下是看不到的。
青色甲胄的人拖着佩剑沿着城墙巡视了一圈,城墙上的人群顶着倾盆大雨来来往往,搬运着武器箭矢。有的输送伤员,疼痛的惨叫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传进他耳朵里。
城门楼上的屋檐下,王嘉胤拖着双锤过去坐了下来。一名白莲教弟子带着药物赶过来,赶紧給他胳膊上进行包扎处理。
卸下王嘉胤的肩甲,褪开袖口,一条长长的伤口翻卷着皮肉,浸着雨水有些发白。看着对方在包扎着白布上药,王嘉胤望着地上溅起来的雨花道:“今天这么大的雨水官兵应该是不会再攻来了”
梅之焕所指挥的明军连续半个月攻城,白莲教得益于大明府城坚粮多,才堪堪抵挡住官军一波又一波如潮水般的进攻,但仍是死伤惨重。
其实迫于朝廷的压力,梅之焕才不得不加紧剿灭白莲教,否则又会给某些人落了话柄。
双方都是迫不得已。
王嘉胤把手里的铁锤往脚下放了放,舒展着手指的关节,有些发酸发痒。
昨日白昼,梅之焕的攻城颇为有些激烈,明朝的兵士屡次攻上了城头。
其中一个叫左良玉的先锋,很是厉害,差点让他带人冲下城楼去抢夺城门。多亏自己拼死戍卫城门,才没被他得逞。反倒是那日的叫什么谢洛白的方天画戟小将,这两人一唱一和居然伤的自己不轻。
这时那名帮他包扎的士卒颤抖着声音:“是啊这么大的雨,那帮官兵应该不会再来了。昨日小的差点以为大明府就要沦陷了他们他们简直不要命的”
待这名小兵上好了药,包扎了伤口,王嘉胤重新穿戴肩甲。趁着此时空闲,他便是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将披风卷在身上往墙角靠了靠,半眯着眼睛跟说道:“官军现在争分夺秒,拼死也要拿下,怕的就是一旦我等席卷其余各州的兵马回笼过来,到时怕是他们攻打个一年半载也拿不下。”
“原来这样”那名白莲教弟子努力撑出一个笑容,“王将军武艺高强、义薄云天,又是有勇有谋,有您在一定能守住大明府的。”
对方说的话,王嘉胤很是受用,毕竟他一直对自己的能力引以为傲。被人说到了这上面,自然会
陡然间,王嘉胤蓦地目光凶悍的睁开,一个激灵握起双锤从墙角爬了起来,深吸一口气,“什么声音?”
然而,他的疑惑尚未表达给身旁的白莲教弟子
瀑布般的的雨帘下,嗖嗖嗖,数百甚至上千的弓弦拉动,箭矢飞蝗而来的声音,乍然间穿透雨幕,划破长空响了起来。
“有敌袭——!”
王嘉胤连忙举起手中的双锤拼命格挡,往牌楼里撤退,啪啪啪的箭头如同雨点般击打在锤面上,白莲教大旗在冷风中瑟瑟抖动着。
他看见之前与自己说话的那名小卒张大嘴巴似乎想要呼喊着什么话,眼神充满了惊恐,密密麻麻的箭矢却是已经將他钉死在墙壁上。最致命的一箭,直接穿透喉咙。
“这样的天色还在下着倾盆大雨都敢打过来”王嘉胤吐出嘴里的雨水。
城墙上奔跑、呼号的声音接连不断传来,箭雨一下,这些声音便是少了许多,很多人已经死了。
“杀上来了——!”片刻平静过后,城墙上的白莲教士兵冲了出来,高喊着,抽出刀去迎战趁机杀上来的明军将士。
在王嘉胤视野的尽头,灰蒙蒙的雨帘里守军和攻城的明军近身厮杀在一起,然后便是一只只断手从混战里抛了出来,掉到了地上。
歇斯底里的大叫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声,陡然间在城头上充斥着。
每个人都不要命的挥舞着手中的屠刀,劈在每一个看得到的敌人身上。
明军攻城云梯前端忽然撞在城墙前垛上,上面结实的倒刺哐的三声插进了墙体,一连串攀爬的声响在距离王嘉胤不远的城池下响了起来。
下一秒,王嘉胤披风扬下场。铁青狰狞的甲胄一跃而起挂在身上,王嘉胤跳下了牌楼。
两柄铁锤唰的一下从手里抡出,切断了雨幕,朝着一颗刚冒出的明军头颅盖过去。铁锤盖过,那名士卒爬上来的身子,直接被砸瘪,半颗脑袋成了浆糊。
稍缓,王嘉胤从旁边捡起一支没人的长枪,便是照着云梯下面看不見的地方用力投掷下去,锋利的枪头传来第一声冲破**的响动后,便是接二连三的噗哧声。整条云梯上的人,估计被穿了血葫芦。
王嘉胤挥起手中的铁锤,两三下将云梯砸断。随即,看向了还在厮杀的另一边,从云梯爬上来的明军将士越来越多,迸发出炽烈而汹涌的呼喊声,战斗声夹杂在漫天的风雨中。
大明府似乎摇摇欲坠。
逐渐蔓延整座城墙,整装、增援、堆积过来的大明府城内的白莲教弟子不断的想要将那缺口堵回去。人堆里血光滔天,不断有残肢断手从里面崩飞出耒,倒地的尸体铺砌了一层。
站在尸首堆上的一个青壮的汉子,只身着简单的甲胄,肩臂上披风飞舞,手里的画戟异常凶猛。攻势如海潮一般,横扫千军,绵绵不断的戟锋挥舞着撕裂开扑杀过来的守城士兵。
王嘉胤看见了他,捏了捏手臂上的戟伤,眼眉一横的举着双锤冲了过去。
那边,那人远远地就望见了王嘉胤,舔了一下嘴边的血迹,狰狞的调转画戟,同样抬起了手臂,将身旁砍过来的刀锋一把格开,随后把身子朝后一側,脚下连跨着雨水,冲向了王嘉胤。
“贱寇!尔敢造反!”
“官逼民反,不得不反!”
两柄铁锤,一杆画戟,简单到了粗暴,刹那撄锋。
哐的一下,磕在了一起。两人都不由自主的被对方巨大冲力抵开,后退一步。
“这次不错,再来!”
名叫王嘉胤的人张狂着,咬起嘴皮,双锤翻转向上一举,便是做着这种姿态冲了上来。
谢洛白梨花画戟唰的向下一戳,又是奋力向上一拉,划开了雨幕。
王嘉胤为人稍倾向于防守,见对方人影过来便是这样进攻,右脚不由得向后慢了半拍。
画戟,铁锤横挂到一起。
大雨滂沱中,清脆的兵器碰撞的那一刻,谢洛白左眼微眯,横壮的梨花画戟一沉,身躯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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