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实际上,唯一明白自己是清白的人,也只有自己而已,如果不是自己杀的,为什么每次时机都那么巧合,为什么每次都成为了背锅的人?
巧合?偶然?
不,这是被设下的拳套,自己只是在棋手的棋盘里行走而已,有一柄刀刃潜伏在自己的身边,一直都在暗处替代了自己的位置,进行杀人……而等待他的目的完成之后,自己便已经再无作用,只能被迁怒受罚,不是处死便是废除修为,最后也少不了被对方给灭口,将真相永远掩盖,落得死无对证。
那这柄刀刃到底是谁?
这是一个始终让苍云猜不透的答案,他时刻都能洞察自己的动向,了解自己的下一步行动,能无声无息的接近自己和被害者的身边,将其杀死。
有一点,很不对劲,很突兀,也很惹人怀疑。
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去考虑过,刻意忽略了这种可能性。
苍云的呼吸变得微微急促了起来,他继续在思考,努力的去思考,将这几天内发生的一切,所有见到的人一举一动都彻底分析,重新推算。
安心梦被害时,自己在哪里做什么,所有见到过的人在哪里做什么?
琴音绝被害时,自己在哪里做什么,她所见到过的人又在哪里做什么?
东方尊被害时,自己在哪里做什么,在那里的人又是在哪里做过什么!
重新推演一边,重新推导一次,重新假设一次!
一个个无法被解释的问题被推翻,当前一种解释无法接受下一个问题的时候,便再次放弃这种解释,提出全新的假设来,假设、验证、证明、推翻,如此重复上百次,将所有的问题答案都汇聚在一起,抛出掉不可能的答案,将重叠的答案复述,得出一个最后的结论来。
真相,无法立刻被得出,但矛盾点已经掌握到了——
为什么,会在那种时候做出那种举措?
为什么,所有的事件发生里都有同样的一点?
为什么,自己始终走不出布局者的掌控?
为什么,即便到了现在也依然被蒙蔽了双眼!
只要能回答这些问题,答案自然会见到分晓。
苍云重新睁开了眼睛,这一刻他的眼中不在有任何的迷茫,他的视线扫视周围数人之后,突然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意来,声音由低及高。
“你,怎么了?”琴紫月不明白苍云为何这时候才放声大笑。
“我只是想通了一些问题。”苍云轻轻握着琴紫月的手,抓着她的手腕,对着北冥幽雪道:“谢谢。”
北冥幽雪神色怪异:“为什么道谢?”
“很快你就知道了。”苍云神秘一笑,转而对着北冥望说道:“北冥家主,您可以陪我走一趟吗?”
北冥望见到苍云突然恢复了正常,而且似乎心境彻底平复了下来,他虽有不解,但却点了点头,爽快道:“看来你已经捕捉到了一部分的真相,我可有陪你走一趟,但需要告诉我去哪里?”
“四圣祠堂。”
“哦?想去看一看案发现场?”北冥望眉头一挑:“不过现在去,那里也留不下什么线索了。”
“无碍,我只是想证实一件事情,唯独只有这里,我想不通。”苍云不愿解释更多:“我需要您作为门票,才能安然走进去。”
“想我一个北冥家主,却只能作为门票。”北冥望大笑一声:“好,我陪你去!走吧!”
北冥望伸出手,真元力涌动,空间涟漪泛出波纹,他伸出一指,隔空一划,空间之中有一道裂痕破开,拓展成一尊门扉,透过这门扉般的裂痕能够看见前方的四圣祠堂,这是天阶武者才能使用的精准空间跳跃,方圆千里之内,挥一挥衣袖便能转眼间抵达。
苍云回头,看了一眼北冥幽雪,嘴唇蠕动,似乎是在说什么话。
随后,他便踏入了裂痕之中,连同琴紫月和北冥望消失在演武场里。
“啧,我们还得步行过去么?”北冥都河咋舌了一声,大步流星的向着门外走出。
“父亲太着急了,都忘了等我们。”北冥流对此也非常感兴趣,他也准备前去,北冥霜落亦是如此,只是北冥幽雪却手持天问剑,没有任何举动。
“幽雪,你不一起么?”北冥流回头问道。
“不了,我还有事。”北冥幽雪将天问剑归入剑鞘里,转身脚步一踏,踩踏着虚空,在夜雨之中,白衣飘飞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罢了,她本就这性子,我们走吧。”北冥流摇头无奈道,自己妹妹就是这个性格,他也不多疑,转身离去。
夜雨淅淅沥沥,真相即将大白,各位看官们,准备好了迎接下一章了么?
第七百零八章 真凶()
祠堂作为第一案发现场,内部的摆设布置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模样,没有进行整理,数十人严密封锁着现场,不让人进去,即便是这夜雨之中依旧如此。
侍卫严阵以待,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前方的黑暗雨幕里,突兀的走出了三道人影,他们看了过去,立刻放下警惕的心思,敬畏道:“北冥大人!”
北冥望微微抬手,吩咐了一句:“你们可以离开了,不要让任何人接近这里千米范围之内。”
侍卫们有些错愕,但依旧点了点头,纷纷退了下去。
偌大的一个祠堂,立刻变得冷清寂静了起来。
苍云走进祠堂,笔直的越过断壁残垣,径直的走入了祠堂最深处的密室,他伸出手推开了房门,房间里依旧保持着以往的摆设,地面上的血迹依旧彻底干涸。
一切的场景摆设都可以让苍云无比清晰的回忆起来当天所遇到的一切,他立于染血的床铺之外,目光一点点的扫过每一个角落,每一个阴影,仔细的检查着,不放过任何角落。
“你在找什么?”北冥望问道:“这里的一切没什么值得搜寻的,不存在密道,更加不可能从内部走出去,这是一个完全的密室。”
苍云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的寻找着,希望能够找到最后一块的拼图,只要能找到一丝的蛛丝马迹就可以完善他的推理,成为铁证。
足足十分钟之后,他才停了下来。
双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发现……痕迹被清除的非常干净,连一丝异样都没有被找到。
“你发现了什么吗?”琴紫月抱着自己的肩头,也许是因为雨水的关系,她感受到了一股寒冷的气流萦绕在房间内,久久不散。
“没有,痕迹被清理的很干净。”苍云摇了摇头。
“那可真是遗憾,今夜还很长,在你找到自己所需要的证据之前,我有足够的耐心。”北冥望丝毫不失望,显得很是平静。
“不,不需要去其他地方了。”苍云摇头。
“你放弃了?”琴紫月鼓励道:“别灰心,还有其他两个现场没去看,还有机会。”
苍云视线偏转过来,他笑了:“我说的不需要去其他地方,不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找到而放弃,而是因为这里的一切已经成功的证明了我的推论。”
北冥望眼眸一凝:“哦?说来听听。”
“在这之前,可以先让我做件事么?”苍云轻声细语的问道。
“什么事?”琴紫月好奇的问道,她的表情有些迫不及待。
话音刚落,却见一道明亮的刀光闪烁而过,从中分裂成了四道刀芒,不偏不倚的斩向了她的四肢,冰冷的杀意毫无保留的扩散释放,转眼间就已经逼至身前!
这一刀,是为了截断她的四肢!
唰!砰!
刀芒划破长空,却在接近她之前,砰然破碎,发出了如同玻璃镜子碎裂的声响,北冥望平淡的一指,搅动的空间力量瞬间就将刀芒彻底震碎,半个身体挡在了琴紫月身前,轻松无比的拦下了苍云的发难。
“你这是什么意思?”北冥望目光带着不解,心中暗道这小子难道真的是疯魔了?居然对他的未婚妻下手,而且还这么狠辣。
琴紫月脸色惨白的后退了几步,满模都是难以置信之色,她似乎遭受了重大的打击,身体摇摇欲坠的靠在了墙壁上,眼瞳深处,一抹浓浓的死寂之色浮现,俨然是一副被挚爱之人背叛的可怜模样。
换做任何男人见到,都会犹豫和心软吧。
但苍云却视若无睹,心若铁石,他的刀刃遥指琴紫月,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村雨的刀刃上闪烁着妖异美丽却致命嗜血的锋芒,一如他此刻内心奔涌的情绪。
“你,还要继续装下去么?”
苍云发出轻轻的笑声,嘲笑着自己的愚蠢,也嗤笑着对方的滑稽:“这六天来,杀了心梦、杀了音绝、杀了东方尊,并且将这一切的罪责都扣在了我身上的人——”
“借着这个无人会怀疑的身份作为掩饰,将被害者、我以及文武八家都蒙在鼓里,暗中偷笑,讥讽着我们的愚蠢无能的人——”
“布下了近乎完美的密室杀人,能够在所有人的眼中隐藏住,并且能在我眼皮之下动手陷害我的人——”
“就是你!琴紫月!”
“你才是这三起凶杀案的真正执行者,你才是被埋在了我身边的利刃,你才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伪装者!”
声音落下,掷地有声,如同惊雷炸响,震的北冥望都是一阵头晕目眩。
“你说……我是,凶手?”琴紫月眼睛微微闭上,一行清泪留下,她的脸上满是绝望之色:“好……是我杀的,所有人都是我杀的,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辩驳,一切的罪责都推到我身上来好了,这样你就可以自由的离开了,反正都只是替死鬼而已。”
她说着,声音愈发哽咽了下去,强撑着笑容,却眼眶哭的红肿。
这幅绝望的模样,即便是影帝也无法演绎出。
北冥望眉头紧锁,他也有点分不清楚了,一边是哭成泪人的琴家二女儿,另一边又是面色冰寒的苍云,犹豫不决,也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谁说的才是假。
琴紫月的身形摇摇欲坠,拖动着身体,向着门外走去,轻声的哽咽道:“你想让我顶罪,好,我现在就去找东方伯伯和父亲……让他们放过你。”
苍云冷冷一笑:“你以为你走的了么?”
琴紫月身形一顿,面容悲戚道:“你还想杀我?”
“不,我不会杀你,你还有用,在洗脱我的罪责之前,你哪里也去不了,不仅是你,我也是如此!”苍云收回了村雨,语气平淡:“在离开北冥家驻地之前,我密语传声让北冥幽雪去通知其他七家的人赶来此地,以他们的速度,应该是马上就要抵达了,退路已经被堵死!这祠堂是被印刻下了阵势的,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走!”
他每说一句,都能从琴紫月的表情上察觉到一丝细微的变化来。
“你真的以为,我是打算从这里去寻找证据?”苍云双手抱胸,戏谑道:“我早就知道,这里的证据和痕迹,包括你被我斩伤的时候留下的血迹,早就被处理的干干净净,根本不可能留下一丝一毫……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拖延时间。”北冥望给出了答案。
“这是你自己闯进来的牢笼啊。”苍云讽刺的笑着:“在这里,你插翅难飞,紫月的这张脸庞这个身份,能够让你在四圣城内行走出入自由,如鱼得水,可你却没想到,现在的这里已经不是你的池塘了,而是我亲手给你缔造的油锅!你的身份反而成为了你的桎梏,可惜啊,如果你能离开我们的视线,哪怕半分钟,就足够你改头换面,安然离去,对么?”
琴紫月脸色变得更加晦暗了,她委屈至极,已经不发一言辩解什么,如果是被其他人冤枉也就罢了,居然是被他泼脏水,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不顾一切的信任他,最后却是换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你这么说,完全没有证据。”北冥望回过神来,补充了一句,他不傻,也不蠢,不会单纯因为一句话或者一个人的身份而彻底信任,于是他选择了听一听推论和解释。
“对,所以我会详细的解释一下,江浙这六天来的全部举动、经历,以及这三起凶杀事件的真相……一字不漏的说出来!”苍云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道:“至今为止,我们所有人的思维陷入了一个误区之中,都下意识的在缉拿凶手的时候,将自己身边的人排除在外。”
“这是一种惯性思维,相同了就很明白,但大多人都会被蒙蔽在鼓里,一叶障目。”苍云伸出手第一根手指:“那么,第一个问题,每次发生了凶杀案的时候,有哪些人始终会出现在现场?”
“我,她!”苍云指着琴紫月和自己。
不待二人说话,苍云竖起了第二根手指:“第二个问题,每次死亡的人,都分别与谁有过接触,谁能够在不知不觉之中取走他们的性命?”
苍云再次指了指自己和琴紫月:“我,她!”
“第三个问题。”苍云竖起第三根手指:“为什么凶手,总是要在我接触了被害者之后才动手?”
“因为她需要我去顶罪。”苍云自问自答。
“第四个问题,如果我去顶罪了,能够更好的掩饰住谁的存在,替谁打掩护?”
“第五个问题,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为什么同样是两人一起行动,文武八家的人始终都将目标放在我的身上,而未曾去怀疑过琴紫月么?”苍云摊开五指,质问道:“解答出这五个问题之后,你们还会依然坚持的认为,琴紫月,不……这个披着琴紫月身份和样貌的人,是无辜的么?”
雨夜的天空,乌云压境,一道轰鸣的雷光炸响,在天空划出一道雷弧。
门外,十多名人影立在风雨倾盆之中,文武八家的人已经到了。其中一人目光阴鸷的看过来,东方傲踏步而入,走入了祠堂里,盯着苍云,一字一顿道:“继续说下去。”
第七百零九章 抽丝剥茧()
“自始至终,我都在思考,为什么我的所有举动都会落入对方的掌控之中,似乎每一步都被牵着鼻子走一样,每当觉得无路可走的时候,总是会拉扯着前进,就像是有一根无形的丝线,牵扯着我的脚步。”苍云语气轻叹:“现在我才知道,这条丝线是情感和信任。”
“我太相信紫月了,几乎不会去怀疑她,她所说的一切,我都会毫无保留的去相信,从来不怀疑,所以哪怕是今夜她提及了北冥幽雪有所嫌疑,我都没有踟蹰,因为这是最后一个选择……”苍云苦涩的笑着:“可惜,因为这一点却被对方给彻彻底底的利用了。”
“你怀疑我,就是因为这一点?”琴紫月痛苦的靠在墙壁上,竭尽全力的表演着,眼泪滑落:“我以为,你会永远相信我……”
“是,你以为如此,而我也的确这么做到了,所以才会被你利用至今,不是么?”苍云毫不理会这虚假的眼泪,他接着道:“如果我真的将刀刺入了北冥幽雪的身体里,便是在彻底坐实了杀人的罪名,无人能为我开脱,我没有想到,是因为当时精神状态已经走入了极限,距离疯魔,只差一步!”
北冥流面容凝重,他依然记得不久前苍云那副模样,分明是心生死志万念俱灰的崩溃状态,的确只差最后一步就会陷入疯魔之中。
“可,北冥幽雪的那一剑,点醒了我。”苍云回头,视线落在那道白衣胜雪的身影上,微微颔首,再次道谢了一句:“谢谢。”
北冥幽雪眼眸微动,不做任何反应,只是握剑的手指微微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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