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曦暗自思量着七婆的请求,口中稳稳的轻声回应,“你先起来说话,你又是如何找到大格特尔的?”
“婆子不起,如果能救同儿的命,老婆子我就算是跪死在这儿,都值得,我本就与大格特尔有旧交情,她在密林深处有间木屋,有紧急事情时,我会去木屋给她留下书信,自会有勇士呈送给她。”
七婆说话间,眼泪已无声流下,话刚说完,又是深深的跪拜,“求曦格特尔,求您了,救救同儿,救救他吧,呜呜……”
这是牧曦最见不了的场面,每逢有病人在她的面前掉眼泪,她就跟着流泪,此时更是泪水满溢,见七婆正爬在地上哭,她悄悄擦干泪水,走上前俯下身轻轻的拉起七婆的手臂。
“先起来说,你这个要求,只怕是不会那么轻易实现。”牧曦轻声的说着,手中取出帕子,待七婆缓缓直起身,轻轻的擦着她脸上的泪水。
“我也知道,这其中的艰难,但是为了这孩子的一条命,无论怎样,我老婆子拼上老命也要搏一搏。”七婆被牧曦拉扶着站起来,依旧不停的流泪,一边擦着,一边神色笃定的说来。
牧曦扶着七婆坐回到椅子上去,温和的说着心中的顾虑:“先别说同王子的毒能不能解,就只看眼前,可汗视同王子如珍宝,而我,至今还是被软禁的囚犯,如何能让王子留在我身边呢?”
“格特尔,虽然可汗对同王子是百般宠爱,但是,可汗现在醉生梦死,太平和淑哥的死,让可汗倍受打击,于是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到同儿身上,谁知,同儿如此一病,有不治之险,可汗的精神已经被压垮了,每日与酒相伴,几乎少有清醒的时候,如今的宫里,还好有萧将军带领着军队维持着不乱,但是,可汗已经将兵权交给了倍王子,那倍王子就是个纨绔子弟,毫无本事,只会吃喝玩乐,如今还未得到皇权,便已在嫌弃同儿了,将来,倍王子真的做可汗,那同儿和磊儿这两个苦命的孩子,怕是都要遭殃啊,磊儿还有个有勇有谋的景路王爷,但我们同儿呢,孤苦伶仃,孑然一身哪……”
话到深情处,七婆又是止不住的哭着,眼泪如雨,神情焦虑。
牧曦触景生情,被七婆感动,也为同王子担忧,同时,还有磊儿,这两个被卷进皇权之争的孩子,正处在火海刀尖上。
牧曦面色沉重,对七婆的诉求她始料未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泣不成的七婆,情急之中,想到了大格特尔曾说,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听从心里的那个声音。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保护两个孩子,虽然她不知道如何能实现,但,她的心就是这样想的,毫无杂念的目标。
“要救,就一起救,同是无辜的生命,不应成为争夺皇权的棋子被随意抛弃践踏。”牧曦不由自主的说出心中的想法。
七婆瞬间双腿一软扑跪在地,‘砰砰’的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感谢神灵,感谢大格特尔,感谢曦格特尔,神灵庇佑你们,老婆子感谢神灵的庇佑”
牧曦的心都跟着七婆磕头的声音撼动,直感觉她的头直接磕到了她的心上,每一下都震得心头一颤,这是一个老人重重的嘱托,是一个老人的全部希望,她的心情份外的沉重,既然应允,就要做到,答应下来容易,如何做到,便要好好的谋划一番。
她缓解着自己的心情,再次去扶七婆站起来,“好了,我已经答应你了,要实现这个愿望,我们要共同努力才行,先坐下来缓口气,再将情况详细的说来,看看能否找到解决问题的机会。”
“好,嗯,呜,好的好的”七婆立即释然的答应着,扶着椅子站起来,不停的擦干眼泪,极力的平复着哽咽按牧曦的示意,坐在椅子上。
“回曦格特尔的话,现在情况是这样的,同儿在宫里是由我全权负责照顾,但是磊王子却是由倍王子负责关押着,同儿我这轻松的就带出来了,虽然可汗已经派人来问为何不回宫,但是,可汗对我还是很放心的,知道我定会保证同儿的安全,但是,格特尔要是想救磊王子,怕是就不那么容易了。”
牧曦听着七婆左一嘴右一句的讲着,轻声细问:“先讲讲同王子,如何能让同儿出宫生活,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呢?”
“回曦格特尔,大格特尔说了,同儿的病,只有你能治,只要在你身边,同儿必会安然无恙,至于怎么让他出宫到你的身边,我也没想好,我就是这么一个念想,只要让同儿活着,没病没灾,不被倍王子欺负,将来,如果宫中有变化,不被新可汗给杀了,总的来说,就是活着,我要让我的同儿,活着!”
七婆的话中似乎还有未尽之意,牧曦沉色望去,七婆眼色闪烁几个来回,思量之下,最终道出隐情。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可汗之争()
“实不相瞒,景路王爷的兵马异动,我早就知道,宫里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没有人说,因为,现在朝廷,可汗不理政事,倍王子又到处胡做非为,但凡是为国家着想的大臣,谁不希望有个勤政的皇帝呢,所以,很多人私下里都在流传着,说是在等王爷夺权,好支持王爷成为可汗,必竟景路王爷这些年,能征善战,为人正直,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但是,如果王爷成了可汗,那同儿会不会被王爷所排挤,因此而丢了性命呢,现在,看上去都是衣冠楚楚,谁知道做了皇帝之后会是什么样子?老婆子我在宫里住了一辈子,这些亲兄弟,亲骨肉,一旦到了那个宝座之前,就都变得淡如水了。”
七婆担忧不已的说着。
牧曦恍然,原来一切都是在暗流涌动着,只是她不知而已,回想起与王爷共同经历的种种情景,许多疑惑顿时豁然开朗。
如此,磊儿和同儿更要加紧救出来,看着窗外无风无云的天空,越是平静之下,黑暗越是浓重,压抑得久了,必然会砰然爆发。
牧曦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紧迫,这关乎到两个孩子的生命,她不得不更加慎重小心,必然要考虑周全才行。
“七婆,磊王子那边,你可有机会接触?”牧曦冷静的询问。
“有,这点您放心,在宫里,别管是谁管的地方,没有我七婆不能去的,磊王子那宫虽然偏僻些,但是,我随时都可以去,以前磊儿就对我没有敌意,自从上次我给那孩子说了你的情况后,每次他见了我,都份外的亲切,总跟我打听你的消息,我来的次数也少,不得已,多少说了些‘你很好,让他乖乖听话,好好学习’的鬼话,那孩子也乖巧的很,一说就听,再没出现过纰漏。”
七婆信心满满的拍着胸脯说,眼中虽然没有提起同儿时那般光亮,但依旧很是激动。
“看守磊儿的侍卫,你可有熟悉的人?”牧曦低声再问。
“侍卫,倒是没有熟悉的,那些呆头呆脑的东西,我从不搭理他们,倒是照顾磊儿的老妈子们,我会时不时的去调教管理一番,虽然这不是可汗指给我的事儿,但是,本老婆子就这脾气,看谁干的不好,我总是忍不住要去说说,否则,憋得慌。”
七婆略加思索后,回复着。
“好,我知道了,七婆,你能在这里住多久?”牧曦轻声问去。
“估计就这一晚,明日,怕是宫里就要来人来接了,那时再不回,就会出乱的,现在的场面,可容不得有半点的摩擦,稍不小心,就会惹出大祸的。”七婆为难的低声说着。
“七婆,莫强求,宫里来人接,你便带着同儿回去,此事关系着两个孩子的性命,我要仔细考虑再做细致的打算,你先顺其自然,一切照旧的去做,待我有了办法,再让小霞转告你。”
牧曦先安排下七婆,心中暗自思量,如今虽然磊王子有王爷的接应和照顾,但即使是同王子接出宫来,也不能马上就跟在她的身边,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河,要先给同王子找个暂时安稳的去处。
吩咐下七婆对格特尔的身份要注意保密,对方不再多言,又是千恩万谢的几番感激涕零,七婆悄悄的打开房门,十分警惕向四下张望,确认无人才小步快速奔向院外。
“七婆今天神神叨叨的”小霞迎着七婆的身影进来,正在关上房门,突然院门外一个飞影翻墙而进,直奔门前。
小霞毫不犹豫,拔剑在手关上房门来到牧曦身前站稳,刚刚还娇嗔耍小孩子脾气的脸,此刻顿时回归当初那冷峻如冰川的面容,严阵以待的目视房门,就等那身影现身。
谁知来人并没有破门而入的迹象,反倒是轻轻敲门,高声呼唤:
“颜姑娘,我是红霞,刚刚王爷不知为何原因,大发雷霆,正在柴房里对犯人痛下杀手,我几番阻拦都没有效果,刚刚我出门之前,已经看到王爷的伤口在流血了,颜姑娘,现在只有你能劝住王爷,请姑娘为王爷的身体着想,去劝劝王爷吧。”
小霞半信半疑的望向牧曦,用目光请示过来。
牧曦轻声平静的回应:“去打开房门,让她进来说清楚。”
小霞打开房门,红霞飞步奔到桌前,小霞一个翻跃,从红霞头顶跃过,持剑守在牧曦身前。
红霞面色焦急,额头满是汗水,前后胸都被汗水浸透,她慌张的目光祈盼的向牧曦望来,双手紧紧的握在身前,第一次恭敬的向牧曦深深行礼,口中依旧急促道来:
“颜姑娘,快去劝劝王爷吧,否则,他的伤口会全部裂开的。”
牧曦见红霞所言不像假话,情急所切应是发自真心,立即紧张的向门外望去,院中依旧空无一人,寂静如水般:“王爷在哪里?外面的人都去哪里了?”
牧曦依旧警惕的询问,怀疑的向红霞看去。
“颜姑娘,时总管已经将院内的侍卫全部撤到了院外居住和把守,跟同云宫是一样,院内只留下了您和小霞,金卓,双双几个女子,王爷正在柴房拷打犯人,火气甚是暴躁,已经打了近一个时辰,依旧还不肯停手。”
红霞再次急促的说来,双手不停在紧紧搓着,汗水从脸上滑落滴在地上,她竟全然不觉。
牧曦相信王爷的脾气做得出这种事情,立即站起冷静吩咐着:
“去,前面带路,小霞,带上药箱里的布条和止血的药粉,随我去见王爷”
小霞得令,收起武器迅速扶起牧曦跟着红霞直奔院外的柴房,金卓带齐牧曦需要的物件也快步的跟在身后。
双双此时已提了灯笼,来到门前快步的引着路,一行人,飞步向外直奔,出了院门,时艺向众人望来,略作思索,默默的转身离开。
如此一来,再没有人阻拦牧曦的行程,一路顺畅的来到柴房门外。
正要推门,只听到里面传来王爷怒斥的吼声,“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你害得牧曦余生都要在病痛之中度过,害得她每逢风雨便会痛苦万分,害得她每中剧毒如今已无药可解……”
红霞一个飞跃直到门前,猛的推门进去,‘啪啪’里面传出清晰的鞭笞声音,却没有相应的喊叫。
牧曦疑惑,跟着红霞的脚步缓缓的走进那昏暗的柴房,迎面看到,一个人被铁链吊着双手挂在房梁下,景路正用尽全身的力气挥舞着手中的马鞭,每挥出一下,景路的右腿都会跟着颤抖,刚刚包扎好的布条上,已经浸了大片的暗红色的血。
第二百二十二章 犯人身份()
“王爷?何事这般愤怒?伤口流了这么多血,这是连命都不要了吗?”
牧曦无声的走到景路身边,嗔怪着问去。
景路被突然到来的牧曦感到异常的紧张和意外,刚刚挥到半空的鞭子骤然放下,转身站在牧曦和犯人之间,极不自然的握住牧曦的手臂,嘴角抽动着,半笑不笑的说来:
“牧曦,你怎么来了,我的伤口,噢,我没在意,那咱们走吧,回去房里你帮我把伤口再包扎一下。”
景路突然转变的态度让牧曦更加疑惑,而此时,他身后的犯人似乎抓狂了起来,被铁链牵住锁在地上的双脚奋力的扭动起来,高高吊起的双臂也开始不停的挣扎,牧曦只听到犯人在景路身后直挣扎得铁链不停‘哗啦哗啦’地响着。
她轻轻拉开景路握住的手,侧头向那犯人看去。
“红霞,是你在这半夜三更的打扰牧曦来到这里的吗?”景路冲着站在犯人身边的红霞勃然大怒的骂道。
“王爷,这人是谁?”牧曦说话间,微微侧身想绕过景路去查看那犯人,一闪眼之间,在黑暗之中看到犯人的半张脸,似乎他正努力的想说什么,却丝毫没有发出声音。
哑药?!牧曦心中一惊,莫非这就是在同云宫里那个箱子中的犯人,是被自己给的哑药致使声音全无的那个人?
牧曦更加想看到真相,景路立即侧身横跨一步,再次拦在牧曦面前,忐忑的目光不敢与牧曦直视,口中依旧坚持阻拦着,
“牧曦,天快亮了,你也一夜没睡,明早还要给同王子看病,早些回去睡吧,这个犯人没什么大事,如果伤的重,我明日让巫医给他敷些止血的药便没事了,你快回去吧,我也累了,咱们都回去休息吧”
“王爷,这到底是谁,为何不肯让我知道他的身份?同云宫中的箱中人便是他吧?既然是犯人,为何不在牢中,却在这柴房里拷打,王爷又为何跟他说的句句都与我有关?”
牧曦连连逼问着站在面前的景路,凛冽的目光将让景路不得不扭过头,一时站立不稳,身体向一侧歪倒过去,尔术赶紧上前稳稳的扶住。
她冷眼撇过他的脸,面前没了阻碍,直步来到犯人身前,“小霞,掌灯过来”
牧曦吩咐许久,却未见有人回应,不禁扭头去寻,小霞手中持着烛灯,依旧站在门口,两只脚来回相互踩蹭着,就是原地不动的纠结,烛火照在她的脸上,看得到她紧咬着嘴唇,眼睛四下闪烁的忐忑之情。
牧曦顿时了然于胸,小霞也是早就知道这犯人的身体的,在这房子里,还有可能不知道的,她放眼在几个人身上扫过,双双站在门边的角落里,努力的向犯人看去,似乎跟牧曦一样很想知道犯人的情况。
“双双,你去将灯举到他面前去。”牧曦微声吩咐着。
双双立即取过小霞手中的烛火,轻盈盈的从牧曦身边走过,直奔到那犯人身前,只见双双刚一在犯人面前驻足,竟不由得失色一抖,手中的烛火差点掉落。
牧曦稳步来到犯人面前,双双紧张的神色向她看来,压了压失色的表情,再次将手中的烛火轻轻的凑到犯人身前。
“牧曦”景路在身后呼唤着,仅仅是一声呼唤,后面似有意阻拦,却话说一半,再说不出口,由着尔术将他扶到桌边寻个箱子坐下,扭过头,依旧不敢直视牧曦的目光。
借着烛火,牧曦侧目向犯人望去,他的身上依旧穿着在箱子中那身犯人服,此时已经被抽打的破烂,腿上身上多处鞭痕正向外流着血。
他的双脚虽然站在地上,但被铁箍紧紧的扣住由铁链锁在地上,让他只能原地不动,双手被最大限度的吊在梁上,全身绷得像根木杆一样直。
犯人的胸口正急促的起伏着,听得到他更加急促的呼吸声,烛火闪烁着,牧曦向他的脸望去,这一望,让她触目惊心。
牧曦大惊失色的失声惊呼:“林羽朗!!!”
羽朗的双唇不停的开合着,无声无息,不知他在说些什么,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上上下下来回打量着,满是关切之情,他努力挣扎着,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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