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恼不已的牧曦气的牙根痒痒,恨不得咬他一口解解气。想她自小被父母疼爱娇惯,山庄上下都望其项背,唯我独尊惯了,此刻被人束缚在股掌之间,越想越气,牧曦暗下决心,一定要让这个羽朗尝尝自己金针的苦头才行!
羽朗也是无奈的深深一叹,双手扶着牧曦慢慢的靠着车厢躺好,深表歉意的说,“委屈姑娘,羽朗见识过姑娘金针的厉害,着实害怕,如此束缚,羽朗也实属无奈。”
“将军,后有追兵!”窗外一声急呼。
“火速探明来兵身份”羽朗不假思索的回应。
“将军?看这身装束,他应该是辽国人,还是将军?”牧曦被束缚的太紧,努力的活动着双臂和和身体,正揣测着羽朗的身份。
听着马蹄声奔向远方,他一步迈到她身前,一把抓起绳索,牧曦觉得自己像只待宰的羊被他提在胸前,绳索紧绷深深勒进双臂的肉里,头无助的低垂着。
羽朗举手在半空,牧曦看着这手势方向,又是哑穴吗?这又是要打我吗?她撇着嘴忍着痛,怒目瞥了他一眼,无声,却也无力反抗。
又是一声叹息,牧曦又被轻轻的放下。
“颜姑娘,你的人此时应该还没有回到山庄,秦家就在京城,按时间来推算,现在的追兵十有八九是秦家前来寻仇,你最好不要出声,也算是自保。”
“将军,来兵打秦字旗帜,一路骑兵已近,还有一路人马穿着杂乱,似是江湖中人,合计敌方人数约在我军三倍以上。”窗外探子再报。
“命李副将带马车沿大路火速前进,无深副将带小队人马从小路绕回到秦兵后方,传启山来见我。”
牧曦侧靠着车厢,两眼盯着这个叫羽朗的辽国将军,指挥布兵有条有理,胸有成竹,沉稳冷静的脸看上去,份外的帅气,若不是被他强抢束缚,或许,还真会喜欢上这个阳刚睿智的羽朗。
“这车不能坐了。”羽朗深沉的说。
牧曦被羽朗像提绵羊一样从车上半拉半抱的带下来,外面清新的风,带来阵阵舒服的味道,放眼望去,无尽的树林。
“朗哥,叫我?”一名深灰色短衫打扮的毛头小子,飞奔到羽朗面前,一看那脚力便可知轻功不错。
“启山,带上她,到老地方等我。”
羽朗说着,双手抓住牧曦的双臂递到启山身边,并重重的叮嘱,“记住,她就等同于我娘,你死了,她也要活着!明白吗?我把我娘的命交给你了。”
启山牢牢的抓住牧曦身后的绳索,深深的一点头。
这里风湿宁静,应该还在北宋的境内,这些辽国的军队就直接进来抢人吗?牧曦正通过环境分析着自己的位置,突然启山挥起一个布袋将她的头套了个严实,又将双脚一束,拦腰一扛,牧曦四肢离地双脚被人紧紧的抱住扛在了肩上。
“放开我!”牧曦大头向下,挣扎着。
“颜姑娘,启山是我的兄弟,就像你的林儿一般,可以信任,他会带你离开险境,暂且护你周全。”一只手在牧曦的背上轻轻的安抚。
“对姑娘要温柔些。”
“是,朗哥放心,我就当这是你娘,嗯,不对,就当是你媳妇儿吧。”
“快走吧”
“嗯,按老规矩,我懂的,朗哥你也小心。
也不知道就这样被颠了多久,牧曦的头因充血过多,开始昏沉,四肢被束缚得太紧,逐渐失去了知觉,再这样坚持下去,自己怕是要脑出血而死了。
终于,奔跑跳跃停下来了,牧曦全身已经瘫软成烂泥,眼前被布袋罩着,任由启山把她提起放下,又背靠着柱子绑了个结实,虽然全身麻痛,但至少,头是正过来了。
牧曦心中明白,秦家真正要寻仇的对象,其实是自己,因为真正杀手秦公子的,是自己刺向死穴的那一针。云朗此刻替他御敌,无非是为了让自己替他出诊治病罢了,现在看来,被半笑散折磨的,必然是他娘亲,还是个孝子。牧曦心里对羽朗的恨渐渐被冲淡了许多。
从夜里被劫,到此刻也不知是什么时辰,牧曦滴水未沾,粒米未进,又一番颠簸折腾,大脑充血,全身疼痛,多站多久,便一点力气都没有,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绳索上,更觉得疼痛。
与粗手粗脚的启山相比,牧曦此刻倒希望羽朗能够早点出现。
“公主留步,公主!公主你做什么?”
一阵紧促的喊声过后,牧曦迷迷糊糊的听到许多人走到身边,头上的袋子突然被扯了下去,充血的眼睛火辣辣的疼,像是眼前蒙上了一层纱。
天色已经变暗了,眼前依稀看到一个女子,穿着辽国的服饰,奢华亮丽,绳索勒得太紧,牧曦胸闷气短,急促的努力呼吸,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我就知道,说什么寻医找大夫,根本就是找媳妇来的!”身前的女子声音尖脆,像是要唱大戏的叫喊。
“公主,朗哥说了,当她是亲娘一样,真的是找来看病的医师!”启山站在牧曦身前,不耐烦的解释。
“啪”的一声响,“滚!你算什么东西,做我的奴隶我都不要,下贱种!”公主鼻孔向着启天挥手一巴掌,依旧高声大嗓地辱骂。
“你凭什么打我,别人怕你,我可不怕!要不是看在朗哥的面子上,我……”启山气愤的用手揉了一下被打的脸,冲上去与那公主争执。
“你?能,怎样?哼!再嚣张,我让父皇杀了你!”公主一把推开启山,捏起牧曦的下巴,恶狠狠的尖叫,“你看你看你看,哪里有长成这样的医师!真不要脸,跑这么远居然就为抢个女人!辽国美人儿多的是!”
“看人家姑娘比你漂亮,你是嫉妒吧!有本事你现在就找你家皇帝来杀我啊!看你的羽朗将军到时候是不是恨透了你!”启山执着的再次站到牧曦身前,硬生生的将公主逼得放开牧曦倒退了几步。
“来人,把这个东西给我拉出去!!”公主气的直跺脚。
“就你那两个人,打得过我吗?”启山继续冷嘲热讽。
牧曦已经有气无力,肺噪口干,听得这两个人一来一回的逗闷子,强发出声音,“水……有水吗?”
只见那公主眼睛一亮,改换了泼妇的表情,假笑的迎上前来,“有啊,喝吗?来人啊,把我好不容易找来的……水,给她尝尝!”
启山感觉不好,挺身保护牧曦,怎奈那公主带来的侍卫们,早就有所准备,几个人一起上前将启山生生抬走直奔门外,另有侍卫抓起牧曦的下巴,将一壶液体硬生生给灌了下去。
第六章 被灌蛊毒()
几个侍卫举着一个水囊掐着牧曦的嘴硬生生的灌下来,还未入口,牧曦就闻到了浓烈的血气味,虽然极力躲避,仍然有许多药水被灌到了肚子里。
“住手!”
这个声音,牧曦来说,简直就是急时雨。
羽朗从门外飞奔进来,冲到牧曦面前推开众多侍卫,火急火燎地解着绳索。
“你给她喝了什么?”羽朗急切的看着有气无力的牧曦,愧疚与一种莫名的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毒,蛊毒……”牧曦终于等来了救星,喃喃的说道。毒水在牧曦的体内迅速蔓延开来,凡是蛊毒伸入之处,血液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快速奔流跳跃起来。
“哼,算你识货!看来,还真是个医师啊!不过,也没什么了不起。”公主昂首挺胸,冷眼旁观。
没有了绳索的束缚,牧曦全无力气的倒进羽朗的怀里,“中脘……中脘……”她要自救,现在还有缓解的机会。
“中脘?”羽朗自小习武,对身体穴位也是了如指掌,听得牧曦喃喃,立即醒悟,向她中脘穴点去。
牧曦本就腹中无食,现在半肚子毒水,随着中脘穴被击中,稍顷,胃里便翻滚折腾起来,俯身作呕,吐了许多清水,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才算是告以段落。
羽朗轻轻的将牧曦抱起放在床上安顿,两眼关切的看着面色如纸的她,大概是因为与心不忍,一股莫名的心痛,“感觉如何?”他轻声问道。
牧曦无力的摇摇头,“晚了……”全身的血液正到处乱窜,她现在只想静静的就这样睡着,好好休息休息,这一辈子还没像这样折腾痛苦过。
“不能睡!!!”
牧曦被羽朗摇晃得头更加晕,全身更加痛,不由自主的没忍住痛苦,轻轻哼了出来。对,他说的对,睡了,入蛊会更深,可能就直接死过去了。
她强撑着眼皮,宁心静气的仔细体会体内毒气的特性,“似乎,这蛊与我的体质并不允和,血气重,血液涌,这应该是阳刚之气所致,既然是重血阳刚之毒,为何毒水的颜色是清呢?”百思不得解。
“我的本意并非如此。”牧曦痛苦的一声哼哼,让羽朗立即束手而立,不知所措。
“解药呢?!!”羽朗冷眼责问着公主。
“不给!”
“这是什么蛊?”羽朗问的,也正是牧曦想知道的。
“血蛊!就是巫医好不容易培育了好多年的那个,你不是知道吗?”公主得意的笑着。
“会有何症状?”羽朗紧逼到公主面前,再问。
“嗯,好像是,吐血吧!听巫医说,寻常人,吐三次,就可以死了!挺快的,坚持不过七天!呵呵……”
“解药给我,她是我好不容易请回来给娘亲救命的医师!”他强压着怒火,冷冷的说。
“即然能给你娘解毒,那就先把自己的毒解了呗,解不了,说明跟之前那些医师一样,冒牌货,就该死!”公主转身回避着羽朗的目光,满心的得意。
“她已然被你折磨成这样,还如何能解毒?你这是要害死我娘吗?”羽朗再难压抑内心的愤怒,斥责道。
“谁呀,是你把她抢回来的,又不是我!之前你绑回来的那些医师,不也都被你杀了吗?怎么我杀这个妖精你就不肯了!!”公主的愤怒比羽朗更强势,斥责中夹带着酸味顿时更加严厉。
“那是……她不同,还未见娘亲的面,她已经将症状说的真真切切,她肯定有救娘亲的办法!”羽朗一时理亏,语气也弱了一截。
“哼!就你娘亲的身份,无论这个妖精救不救得活,你敢把她再活着放回去吗?”公主藐视的寻个椅子,稳稳的坐下,接过身边侍从殷勤递上的水囊,咕咚咕咚的喝出声音。
牧曦闭目休息,努力遏制体内暴躁的血脉,倘若平常还有调整的力气,现在的她已经精疲力竭,即使吐出了许多毒水,也仍然难抵毒性的蔓延,胸口闷热,一股鲜血终于按捺不住,夺口而出。
“慕姑娘!”羽朗失声呼唤,几日来牧曦高超的医术,和善的医德,冷静的处事,率真的性格,都让他对这个少庄主心生敬重,若不是为了急于给母亲救命,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如此打劫抢人的下下策。这一切的一切,他早已心生愧疚,如今,牧曦被折磨痛苦,性命攸关,这与他的初衷相差越来越远,复杂的心情,让他一改冷静沉稳的常态。
羽朗急切的奔到公主面前,锋芒逼人,“太平,解药拿来!”
“不给!除非你入赘作驸马!”公主高声向他咆哮。
“她死了,娘亲就一点生存的机会都没有了!你让我家破人亡,还怎会娶你!”
“死就死了,都死了,省得活受罪,你娘半死不活的你以为她高兴这样吗?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太平公主一句话,让羽朗全身的热血上涌,头脑发热,怒发冲冠,飞起一掌,这“啪”的一声尾音还在绕梁,“嗷”的一声哭啸接替而起,像半夜山野里野狼的嚎叫般刺耳。
侍女们将被打翻倒地的公主搀扶起来,只听着狼嚎的声音冲向门外,渐行渐远。
终于,安静了。
牧曦微微睁开眼睛,已经入夜,眼睛充血还没有恢复视觉,周围灰蒙蒙看不透彻,凭布置摆设,是一间破旧的客栈,窗户破损了许多,直接能看到隐约有树枝在风中晃动。
“还有七天,颜姑娘,我送你回去。”牧曦寻着声音,看到羽朗平静的来到床前,从腰间取下水囊,递到面前。
双手被束缚的太久,牧曦辛苦的想接住,但手举起离床不远就颤抖着垂落下来,刺骨的酸麻,算了,不喝了,她转过头,只想安静的缓解身上的疼痛。
一支硬朗的大手,小心的搂起她的肩膀,缓缓的依靠在怀里,牧曦惊讶的抬眼望去,羽朗逃避着她的目光,娴熟的打开水囊,终于喝到水,牧曦体内的血液正到处翻腾,此时的水显得份外的清甜,如一股甘泉涌进胸堂。
“你在发烧?这里距离你家不过三四天的路程,我即刻送你回去,乐游山庄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医馆,定有解毒的办法。”
牧曦抬手抓住羽朗的手腕,“来不及了,最多还有三天,以我现在的身体,怕是能坚持到明天这个时候,就算不错了。”
“三天!!还有别的办法解毒吗?”
“解铃还需系铃人”牧曦弱弱的说。
羽朗稍做思索,笃定的回答,“巫医!”
牧曦轻轻点头,心想,与聪明人对话就是省事,一点就透啊。
医师的职业习惯,牧曦的手不自觉的传来羽朗的脉象,“你身体不适?”
就眼下的形式,前有辽国吃醋的公主满怀杀心,后有秦家寻仇的队伍穷追不舍,牧曦分析着自己的内外处境,除了依靠身边这个羽朗,她再没有其它的办法能够保全性命。
牧曦挣扎着坐起身,凭切脉的迹象,他应该是胃肠不合。她借着微弱的灯光,在腰间又摸出一枚细小金针,向着羽朗的穴位正欲刺下。
只见羽朗触电般的从床上跳脱到五步之外,脸上惊恐未定,牧曦微微苦笑,体力不支,身体瘫软倒下。
“颜姑娘”他再次关切的来到床前,努力的观察着她的表情,一张清秀的脸上,经过颠簸苦楚,不但没有变得奚落,反倒增加了许多宁静,坚韧的精神,看上去,更让羽朗觉得怜惜。
“有吃的吗”
他赶紧从怀里取出食物,再递上水囊,搀扶依托着,牧曦总算是肚里有粮,心中不慌,增加了许多精神。
“这里距离你娘的住处还有多远?”
他意外的望着她,“现在出发,明日清晨便到了。”他以为她会恨极了自己,正惴惴不安的暗自谋划着,一来想说服她替娘亲治病,二来又担心她的毒发失了客死他乡。她这样问,难道,是想舍命为娘亲治病吗?
第七章 没有活路()
牧曦血眼朦胧的看着窗外,夜色已沉,身体补充了食物和水分,有了抵抗蛊毒的力气,被释放的四肢,又经过漫长的刺痛,已经恢复了知觉。
原来这公主的目标是让羽朗入赘做驸马,与秦家穷凶极恶的追兵相比,两害择其轻,牧曦在心中谋划着自己接下来该如何选择和应对。
公主将自己看成了情敌,入辽之后她必然会百般刁难,但对付这个盛气凌人的小姑娘,总比面对刀光剑影的秦家强。而眼下,解毒才是自己的首要大事,既然羽朗母亲一直被半笑散折磨,他家里定有许多解毒的药材,倘若帮助羽朗医治他的母亲,他必会全力以赴的保我性命,助我解毒。
分清形势,打定主意。牧曦静心的关注自己的脉象,蛊毒无非就几大类,虫蛊,蛇蛊,石蛊,竹蛊,任凭她如何探查,怎么也不能确定到底自己中的是何种蛊,难道这就是契丹巫蛊的厉害之处吗?牧曦敏而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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