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没发生……”
牧曦瞥然一笑,命人从陪嫁的匣子中取了一贯铜钱,交由领头的侍女,微笑的吩咐着,“拿去分了,都起来吧。”
侍女们又是一番感谢行礼,各自喜滋滋的去收拾着赏钱。
一番事情下来,本就有些郁郁寡欢的牧曦,翻看关晓留下的书信,上面的大致内容,“多名医师失踪,皆与半笑散有关”
突然一个冷战,牧曦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三章 又遇抢婚()
半笑散,用药极其考究繁琐,其中许多名贵药材稀有少见,在毒药里,也算得上是高精尖的奢侈品,寻常人家从财力人力上都不可能制作拥有,为什么一年内接连有医师为这件歹毒的东西而失踪呢。
颜牧曦肌如玉润的手指,轻轻提着关晓留下的书信,正在暗自揣测。
“少主。”珠帘外,一个脆声声的小声音悦耳的传进来。
“林儿,快进来。”慕林的到来,让牧曦沉闷的心情突然流进一股透亮的温泉,表情立即舒缓许多。
“家里人回去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牧曦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长一岁的姑娘,抬手将珠帘打得噼啪乱撞,一个闪身两三步就迈到自己面前,与周围郑家的侍从相比,自己的这个随行丫头就是个愣头青,牧曦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
“嗯,该照应的都照应到了,该打点的都分发下去了,嗯……少主确定不留下几个自家人照顾你吗?”慕林两只眼睛像两个铜铃眨巴眨巴的看着,牧曦总是说她瞪起眼睛来,眼睛大的像牛眸。
慕林其实算不上是随身的丫头,更像是贴身保镖和助手,牧曦整日行医出诊,在江湖中常来常往,接触各色人物,难免有意外和危险,颜庄主便在众多医师弟子中,选了会些拳脚功夫的慕林陪伴左右。
牧曦拉过慕林的手,心中计划着,这个保镖助手如果陪嫁,会不会把郑家的房都掀翻起来,和霭的吩咐着,“来,先坐下,喝口水,陪陪我。”
慕林倒也懂得一些规矩,四下张望,见所有侍女都稳稳的在旁边站着伺候,只是向牧曦身前挪了挪,没敢放肆僭越,低声打着小报告道,“二爹不肯走,正赖在外面哭呢,要死要活的,我拿他真没办法了。”
牧曦立即悲由心起,泪水不受控制的涌进双眼,“那就让他迟一点再回吧,二爹待我像娘亲一样,从小在身边就没离开过,舍不得也是正常的。”
嫁进郑家,身边没一个像样的可以随行陪嫁的人,牧曦本就感觉孤独无助,如今亲人们的难舍之泪,便成了一座冰山,压在她心里,又冷又重,感觉几近窒息,真情难掩,一行热泪夺眶而出。
“少主,要不我们都随你陪嫁,我改,我一定改还不行吗?”慕林一见牧曦伤感,心痛的不行,扑通跪在地上,拿出手帕怜惜的擦干少主的泪水,自己却也哽咽不已。“我以后学猫……走路,不跑,不蹦达,笑不露牙……”
慕林一席话,惹笑全屋人。
侍女们纷纷低头强忍着不乐出声来,牧曦更是破涕为笑,只觉得慕林真是可笑可气,又率真的可爱。
“好了,二爹在外面撒泼,你在这里撒娇!还好意思告状,一丘之貉。”牧曦夺过手帕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嗔怪着慕林。
“秋天还有仙鹤吗?不都飞走了?”
又是一片窃笑声。
牧曦无语,只剩下笑了,温和的拉起慕林,她不希望娘家的人们跟着自己到大户人家里去受各种规矩的制约,她不希望亲人们因为自己而不快乐的生活,慕林虽然没有文化,但善良率真,心肠是极好的。“就这样胸无点墨的活着,就这样吧,不要改变,更不要因为我而改变。”牧曦心中打定了主意,决定自己嫁进郑府就好,让江湖人还是留在蓝天碧水的江湖中。
“少夫人,不好了,有人抢婚!!”一名侍卫急促的跑到门前大声禀报打断了牧曦的深思,“请少夫人锁好房门,大管家正在组织家丁……”
侍卫话说半截,只听甩着“啊”的尾音向下坠落,随即扑通一声闷响从楼下传来。
“哈哈哈哈……”
杂乱的奔跑声中,一阵放荡的浪笑肆无忌惮的来到门前,侍女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被踹倒在地。
事态变化太快,牧曦心中一惊,不会是半笑散的迷案落到自己头上了吧,也要被失踪了吗?
慕林此时的反应比那些懂规矩的侍女迅速得多,抽出短剑,跃步站在慕曦身前,横眉立目,严阵以待。
几个虎背熊腰的歹人冲进来,将吓得发抖的侍女们像收拾鸡仔一样,提起来堆到房间的角落。
“把那个新娘子给我绑了,就她今天扎得大爷我肚子痛!”
牧曦面不改色心不跳,心想,是福不是祸,祸已经在眼前了,躲是躲不掉的,堂堂乐游山庄少庄主,上至皇亲贵族,下到乞丐流氓,从两兵对峙的血染战场,到孕妇临盆的难产血崩,牧曦见的多了,虽然年纪轻轻,却练就了处事不惊的沉稳心。
尖嘴猴腮的秦公子,桃粉色的长袍内衬着翠绿色的内衫,一步一颠挺胸昂头的大步跨进门来。
牧曦又是一股恶心,胃里翻腾着想把五脏六腑都吐到这个人的脸上。
“小丫头片子还有保镖那!”秦公子色迷迷的将慕林从上到下来回的扫视了几圈,阴森森的说。
牧曦虽然厌恶这个花花公子,但就凭这副龌龊模样,她能断定,医师失踪案与秦公子无关,更或许,他只是这个案例中的一部分,那么。牧曦心里推测着,自己可能被这秦公子拉到一个未知的圈套里了,那这幕后之人,可谓是机关算尽,足够聪明。
“这对眼睛大爷喜欢!来人啊,把这个保镖也给我收了,今天晚上大爷我要一剑双娇!”
膀大腰圆的打手们得了秦公子的指令,卷起袖子七手八脚的向慕林袭来,慕林也不示弱,轻轻推开牧曦,向前一步拉开架势,手中短剑左右开攻,翻转腾跃灵活躲闪,几十个回合下来,壮汉们没得到便宜,纷纷退切回去。
“秦公子的毒想必是被在下医好了吗?”牧曦看着慕林已经汗流浃背,身上多处被划伤流血,金针在手,牧曦趁双方僵持,缓缓走到慕林身边,偷偷为她按点止血舒筋的穴位,从容的拖延时间,期望郑家的外援来救,“您这是打算恩将仇报,就不怕得罪于我乐游山庄与郑家吗?”
秦公子借双方打斗的功夫,也没闲着,这会儿正在墙角的侍女身上挨个的去扒拉,一屁股躺到侍女们的身上到处乱摸享受着。
“当今太后,是我大姨妈!谁怕你这个江湖混混!郑家,哼,你的新郎官此刻还在宫里给皇帝做什么长生不死药呢!连我的毒他都解不了,哼,是冒牌货!”
秦公子嬉笑着,翻身强搂过一个身边的侍女,向着打手们尖声咆哮,“来看戏的吗?一起上,给我把这两娘们抓回去做大爷第三十二,三十六个小妾!”
慕林已经体力不支,房门外没有一点郑家侍卫的声音和迹象,难道,今天就要失身于这个泼皮无赖?牧曦把心一横,与其嫁给这个连数字都不会数的癞蛤蟆,还不如直接恶心死自己算了。
“秦公子,你若再无礼,我颜牧曦今日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秦公子真的像个癞蛤蟆一样猛的弹跳着蹦起来,像是公鸡被掐住了喉咙,硬扯着嗓子手指牧曦叫嚷,“好,成全你!大爷今天收这些小女儿就知足常乐了,来啊,都杀了吧,别留下活口!也让江湖人知道知道,我秦爷不是随便就能欺负的!”
此话一出,打手们再无顾忌,下手狠毒,招招致命,尽管慕林全力护主,却不敌群狼,只护着牧曦被逼得连连向墙角退却,不出几回合,慕林伤痕累累,兵刃离手,扶墙而立,准备拼死一搏。
“等等,大爷我亲自动手!”眼见局势已定,秦公子一步一颠的推开准备再次进攻的打手,满脸奸笑的走上前来。
第四章 再入虎口()
牧曦搀扶着勉强支撑的慕林,看来救援是无望了,正当牧曦抱定以死相拼的决心,突然听到屋顶似有声响,“是关晓吗?”牧曦的真希望从梁上翻身跃下的那个帅男,此刻能够依旧这样潇洒的出现在面前。
秦公子颠颠的来到牧曦面前,一支像没啃完的鸡爪般的手抓过来,“来来,给爷亲亲小脸儿,这粉嫩粉嫩的……”
慕林翻手一拳正打到秦公子脸颊上,只打得他翻倒在地,被打手们拉扯着搀扶起来。
“哎哟,满天的星儿啊!我的牙!”秦公子一手捂着脸,一手夺过一把宝剑,回头一剑直刺进慕林的胸口,剑落血涌,慕林闷声瘫倒下去。
“林儿!!”牧曦一声哭号,慕林已血泼气尽。
牧曦最亲近的人就这样死去,剑刺心口,连挽救的机会都没给她留下,牧曦的心也在流血,一下子全身血液都是冰的。
再抬头时,秦公子的剑锋已至,牧曦扭身一躲,秦公子用力过猛,身体直冲到慕曦面前,手起针落,她借秦公子回身的瞬间,一针狠狠的刺进鸠尾穴。
“哎哟!你个丫头片子,还扎我!”秦公子一声咆哮,举剑用力的向牧曦刺来。
牧曦抱定了视死如归的决心,也不躲闪,牙齿咬得嘎登直响的瞪着秦公子,直恨自己不会武功,不能杀完这些打手,给慕林报仇。
突然,秦公子的动作停滞在原地,牧曦看着剑尖指在身前,划破嫁衣落在地上。再看秦公子,胸前被一把利剑穿刺而过,已经气绝倒地。
穿着蓝紫色锦缎的侍卫!牧曦一眼认出他来,叫什么名字来着。
众打手见主人被杀,穷凶极恶围攻而上,锦缎侍卫飞脚踢开打头阵的两个打手,迅速将牧曦拉到身后,一手挥剑招架来袭,一手不时的护住她的安全。
与慕林大不相同,这人的功夫相当了得,若不是顾及牧曦,这些许打手,他三五下便应该可以结束战斗了。
牧曦靠在墙上,看着他张驰有度的前挡后拦,手中宝剑像是加长了的手臂一样灵活自由,身形稳稳的就像是他的表情,冷静而又俊朗,双目炯炯,眉宇间不时流露出刚毅沉着。
医师失踪案的主谋,这个人倒是有点像。牧曦倒是更加冷静,眼前刀光剑影打成一片,她居然还在审时度势的揣测着自己的心思。“你是谁,想做什么?为何救我?”
半柱香的功夫,一队身穿短袍士兵模样的人马从门外冲进来,不由分说的加入战斗,得到援助的锦缎侍卫如鱼得水,三五回合内就打完收工。
“林儿……”牧曦见战斗结束,再次扑倒在慕林身边,切脉的结果依旧是毫无生机,怎能想到,水灵灵的大眼睛,就这样再也睁不开了,她有好多话,好想说给慕林听,但她此时除了无声流泪,什么也没做。
“颜姑娘,请节哀”
似曾相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牧曦感觉所有的力气都随着眼泪流出去了,依旧无声流泪。
“颜姑娘,秦家打手很快会回来的,此地不宜久留。”锦缎侍卫再次催促。
“你走吧,我不会去为你诊病的。”牧曦强压着哽咽,头也不回冷冷的说。
牧曦用手帕轻轻的为慕林擦干净脸颊,低头看那锦缎侍卫依然站在身边,没有离开,也没有移动,更没有声音。
突然,牧曦脑后一震,“呃……哑门穴……”昏昏不知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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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蒙中,牧曦见到娘亲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吩咐下人,“去准备水来,她有些发烧,怕是会口渴。”
一声哼哼,睁开眼,居然是锦缎侍卫的手正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牧曦想伸手去打开,左右挣扎,居然双手被反剪绑着!想兴师问罪,却发不出声音。
“呃……哑门穴……”牧曦记起来了,这该死的假侍卫击中了自己的哑穴。
在看周围,是一辆马车里,假侍卫被刚刚自己的挣扎像是被吓到了,迅速退到车门口,空间有限,依旧是跪坐着,恭敬的向牧曦深深的作揖行礼,“在下林羽朗,情况所迫,请慕姑娘见谅。”
见谅?原谅你就不是我少庄主牧曦了!捆我在这里,还让我原谅,想的真美好。她心中恶狠狠的想着,不能说话,但心里却不示弱。
牧曦躺在车厢里,感觉着从双手传来的阵阵酥麻刺痛,透过车窗的缝隙,天色已经渐亮了,按时辰算,哑门穴被击大概需要两到三个时辰方可苏醒,自己应该不到两个时辰便清醒了,说明这云朗下手很有分寸,留了余地,再看这个男人,跪坐在门口,一脸正气,举止有度,行为规矩,心思平静,除了捆得有些痛,他应该是不会再有非礼僭越的意图。
羽朗见牧曦努力的活动着双手,很痛苦的样子,于心不忍,“羽朗如替姑娘松绑,姑娘可否能安心随羽朗回家诊病?”
牧曦当云朗是空气,充耳不闻,无声的在心中回复,“就不,待我的双手因滞血而麻木,你别说诊病,连切脉都不可能了!”
羽朗被牧曦甩了一脸的不屑和愤恨,低头沉默片刻,又温和的说,“姑娘有些发烧,是不是先给自己开些方子,要么先喝口水?”
牧曦确实感觉到自己有点风寒之症,是昨夜慕林的惨死,让她心生急火,导致寒风侵体所致。
慕林……牧曦再次双泪横流,孤苦流浪的慕林自从被父亲收养,便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还打算给她找个好去处快乐一生,谁知,就这样因为自己的婚事命丧他乡,如今自己又身陷囹圄,不知爹爹现在可知道女儿的状况。
牧曦心中苦闷,眼泪像涓涓细泉,止不住的从冰雪般的肌肤上滑过,润湿了雾鬓风鬟,螓首蛾眉的小脸,像被细雨淋了的绽放桃花。
羽朗看着牧曦无声的哭泣,如坐针毡,起身想要离去,转个身又扭回头来,抬手似乎要扶起牧曦,搓搓手掌又缩了回去,几经纠结,终于小心的挪到牧曦身边,拉过她已经有些发紫的双手,仔细翻开衣袖,取走针袋,打开了束缚的绳索。
牧曦努力的抽回自己的两只手臂,酸麻之后,当血液流通的时候,无数针扎般的刺痛,她咬着嘴唇忍耐着。
论武功,牧曦就逃不出这个云朗的手心,再听外面杂乱重叠的马蹄声,还有一小支队伍在跟随着,看来逃跑是没有机会和可能了。如果医师失踪案真的是这个羽朗谋划的,那么自己此时的对手,是真正的有勇有谋,或者说,她刚出火坑又进了虎口了。
牧曦擦干了泪水,伸手向羽朗索要金针。
羽朗犹豫了半天,才将针袋握在手中,仅给牧曦抽取其中一支金针出来。
好不容易,终于可以解了哑穴,又走针调整,祛风御寒。牧曦刚刚完针,牧朗便急切的将金针夺过去小心的收到袋中,似乎这针能要了他的性命一样。
但自古暗器哪有只藏一处的道理,金针也是同样。慕曦见羽朗放松了警惕,回手在腰间一摸,一枚细针已经悄然在手。
第五章 仇家紧逼()
“来人,取水来”
牧曦趁着羽朗转身向车外招呼的机会,举针便刺过去。那羽朗的武艺的确精湛,来势有风,立即察觉,就地一个翻滚,狭小的空间却游刃有余,灵活自如,还没等牧曦反应,双手已经被紧紧钳住,牧曦被死死的压在车厢墙壁上,翻身向后一背,抽出绳索又捆了个结实。
懊恼不已的牧曦气的牙根痒痒,恨不得咬他一口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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