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远可有办法寻到药材的来路?”李婉立即询问。
“这不是我们所擅长,隔行如隔山,若是三五个人的应急之用,还有办法,如果大批量的货源,恐怕水深,摸不清路,反被牵连。”青远表情凝重,深思着回应。
“经营药材的行内人,我们倒是有一个,只是,怕她不肯帮忙。”李婉意味深长的说。
“颜姑娘吗?我们伤她太深,怕是难以推心置腹,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走漏风声,便是在刀山火海中奔走了。”青远担心不已。
“她不会帮助我们,但,或许,可以帮助朗儿。”李婉的心中开始有了初步的谋划。
“今日便是朗儿的大婚庆典,你强逼着他嫁给了太平公主,现在怕是连朗儿也不肯与我们亲近了。”青远伤感的说着,目光望向门外。
“陌夏,去取我的玉镯来,公主应该快到了。”
“是,夫人”陌夏应声取来锦绒包金边的小匣子,递到李婉面前。
“我的儿子,不高兴,不情愿,做母亲的,又如何能够开心快乐,但谁叫他身负重任,就不应该纠缠于儿女私情之间,要成大事,需要的,是隐忍谋划!”李婉一字一顿,狠狠的说着,将匣子放在身边。
渐渐的一行车马,浩浩荡荡的向毡房走来,队伍中,远远的便看见羽朗头带红翎,身披红袍,腰配宝剑,昂首马背之上。
按礼数,羽朗与公主一一跪拜,李婉沉稳端庄的坐在中堂之上,取过匣子,拿出一支翡翠镯子,面带微笑的拉过太平公主戴满戒指的手,正要给她戴上,突然公主夺过镯子,后退两步。
“这就是所谓的祖传之宝啊!”公主来回翻看着镯子,藐视的眼神横扫了一圈。
“这是母亲最珍贵之物,你怎能如今轻视?!”羽朗怒气斥责。
“什么呀,不就是个翡翠吗,水头也不咋地,也不透,也不翠啊,翡也就这么一点点而已,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的宫里多得是这种便宜货,哼,真是穷人家没见过大世面。”
太平公主两眼一翻,双手一抱,“我还以为真是宝贝呢,又给你行礼又是递茶的,真浪费本公主的时间!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去折磨一会儿那个奴隶好玩呢!”
“不可以对娘亲无礼,从此以后,也是你的娘亲。”羽朗斥责道。
“你开什么玩笑,我娘是萧皇后,早就去世了,哪里迸出来这么个土包子的娘。”公主眼睛在毡房里审视了一圈,嫌弃的转身便走。
“公主!”羽朗气极,抓住公主的手臂欲将她拉扯回来。
“朗儿……由她去吧。”李婉平静的低声说道。
“这就是你想要的儿媳??”羽朗甩手放过公主,满腹的怨气,问向李婉。
“林羽朗,你给我过来!今夜与我春宵好梦,明日还得出征呢!”太平公主没走多远,便转身咆哮。
羽朗还准备再说什么,两名侍卫从门外恭敬的向他微微行礼,“驸马,请回宫。”
李婉望着负气离开的羽朗,远看着公主的车马队伍又浩浩荡荡的离开,扬起的尘土漫延遮住了天空,毡房门前,一只破碎的玉镯被沙土掩埋。
“她,必须,死。”李婉微笑着,目送公主离开。
第三十五章 淑哥来访()
“姑娘,你也这般为难我吗?”南雪望着厚重的枷锁,凄凉的说。
“人在江湖,不得不防,我也是刚刚学会。”牧曦毫不退让。
“好,来吧,被锁着,总比在昏迷中被杀要好。”南雪深深的咽着口水,因为他再清楚不过,这铁箍对颈部的束缚有多么残酷。
牧曦毫不犹豫的将铁箍戴到南雪的咽喉上锁好,当一切束缚完毕,方才从怀中取出解药递到他的手中。
牧曦不由自主的又向着屋顶的天空望了望,夜深了,连鸟儿都回巢与家人团聚,可怜我们这些囚徒,在这里互相残害。
“你给我用的什么毒,这么准时,每日子时便会自动发作,四肢麻木随后昏迷不醒。”南雪的声音已经恢复了许多。
“状元醉,是我自己配制的独门药。”她面无表情,巫医已经昏睡,似乎刚刚的吵闹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
南雪已经被牢牢的锁在墙上,今夜只能这样委屈他了。
牧曦身心疲惫,胸口一阵闷热,头脑再次眩晕,想扶墙站住,却不想身边没有可支撑之物。
“姑娘!!”
在南雪紧张的呼唤中,砰的一声倒地不醒。
终于醒来,没有梦魇,睡的还算是香甜,睁眼之前便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气,似曾相识的味道。
“哎呀,姑娘醒了,呵呵,公主,医师她醒了。”额古基正在点头弯腰的向着一个窈窕女子献着殷勤。
牧曦坐起来,定睛再看,淑哥公主。
她一个翻身赶紧下床,恭敬的行礼,“不知公主驾到,牧曦失礼,咳咳……咳咳……”
“还真是没好啊,不过也是,被太平打成那样,没死都算是你命大了!”淑哥公主端坐在自己带来的椅子上,甩着手帕对着牧曦指点着说。
牧曦胸口憋闷,用手努力的按抚着,尽量压抑着咳嗽。
额古基见牧曦回答困难,赶紧接过问话,点头递笑的说,“是啊,公主,这医师昨夜又昏过去了,现在还能醒过来,那就是命大,就是命大了,若不是您公主的光辉关照,怕是这人今天就死了,还是公主仁慈,公主不仅貌美,心肠更是美啊。”
淑哥公主被这一通假的不能再假的奉承话,拍得笑脸莺莺,忙用手帕虚假的摭住脸颊,似乎害羞的娇嗔,“别乱说话,让太平听见,小心撕烂你的小嘴。”
“哎,是,小的听公主的,公主让说小的就说,公主不让,那是袒护小的,是小的几辈子修来的福份。”额古基深深低着头,应和着。
“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的话,小的是额古基。这医师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一颗就能……吗?”公主略略低下头,侧着眼睛,瞄着额古基,窃窃的问。
“哎,额古基就是有十个八个脑袋,也不能欺骗淑哥公主啊,谁欺骗了美丽善良的淑哥公主,会遭到天神的惩罚的!小的说的决定是真的,一点假没有,小的亲自试了几颗,……嗯……嘿嘿,效果特别好,特别好!!只是小的是男的,要不就奉献给公主试试……”
“住口!说什么呢!真不知廉耻!!”淑哥公主满脸愤恨的打断额古基的话,随后又用手帕遮住脸颊,压低声音向着他追问,“你当真试过?”
“试……啊,嗯嗯!嗯!小不决不说谎。”额古基这次学乖,直接点头,用力的点头确认。
“咯咯咯咯……”牧曦听着淑哥公主躲在手帕后面,发出一的阵像母鸡下蛋一样的笑声,只觉得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公主殿下,前日淑哥公主向牧曦寻保养调理的方子,因当时牧曦身子不适,让公主失望了,是牧曦的不是,自上次回来,牧曦连夜赶制了些秘方,如果公主不嫌弃牧曦的草药粗劣,倒是可以试上一试。”牧曦轻轻行礼,淡淡优雅的说。
只见那淑哥公主的两眼立即放出光芒,“当真,拿来我看。”
“是,公主。”牧曦取出利用药室的材料,早就制好的药丸,恭敬递到公主面前。
“启禀公主,假如您也需要些调理心情的方子,只要给牧曦几天的时间,便可得到。”
淑哥公主拿着药丸正左右翻看,听得牧曦委婉的呈请,更是喜出望外,立即走到牧曦面前,耳语,“大概几日可得?本公主急用。”
“三日便可得精品,七日可得尚品,公主需要哪种?”
牧曦回话间,恭敬的回望着压抑喜悦的淑哥公主。
“还有这么多方子,真不愧是宋国的神医。”公主摇摆着花枝乱颤的脑袋,四处乱看着,强憋着不笑出声来。
“我都要,你三日给我送一次,七日再送第二个方子,可能做到?”公主再次靠近牧曦,低声耳语。
“可以”牧曦微微笑答,“只是……”
“只是什么!”公主见牧曦似乎要提条件,立即变脸质问。
“只是……牧曦不知能不能,活到药方制成那天。”牧曦赶紧深表歉意的回话。
淑哥公主翻着白眼,审视着四面漏风的石屋,“嗯,也是,我那个不杀人就难受的妹妹,还真是说不好她哪天抽疯,就把你杀了。”
思考了许久,牧曦见公主掂着碎步缓缓走向门口,回眸一笑,“这样吧,你住到我的宫帐旁边去,我让下人将这里所有的药材一并给你收拾过去,这个额……”
“额古基……”侍卫赶紧轻声补充。
“嗯,这个额古基为人诚实可信,做事也踏实,忠心可嘉,也一起住过去吧。那两人……”
牧曦见公主指着巫医和南雪正在犹豫,缓缓上前,“启禀公主,这制药有些体力繁重的活计,牧曦身体羸弱,额古基大哥又不适合这种粗累的劳动,要不,这两个奴隶,就遣给牧曦使唤,为公主制药,可好?”
牧曦见那公主用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巫医,嘴角愤愤的扭动着,赶紧轻声说,“这制出来的药材,最好是有人替公主试一下,公主金枝玉叶,一旦哪里出现纰漏,牧曦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好吧,让他给我试药,那个壮的,给你干活!哼,就这么定了。”
“是,谢公主仁慈。”牧曦微微行礼,望着公主一步三扭的离开,无数的侍卫冲进来七手八脚的将南雪,巫医押解出去。
跟着侍卫们的队伍,牧曦回首石屋,不知接下来,又会遇到怎样的境遇。
第三十六章 魔头孟亦()
从奴隶营,到淑哥公主的宫帐,牧曦还算是特殊待遇的有马车可坐,而南雪则被铁链牵着一路走来,公主的马队早早就回到了营帐,而牧曦等到达时,已近黄昏。
牧曦被安置在距离公主宫帐较近的一处奴隶毡房,巫医和南雪被锁在外面的奴隶桩上。
夕阳西下,牧曦在堆满药材的毡房里,勉强找到个栖身之处,看着窗外漫天的红霞,这里,比石屋温暖许多,如果能在这里度过冬天,至少,就现在的状况来看,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了。
“啪”
“呃—……”
外面一声鞭子抽打的声音之后,一个沉重的哼哼声。
牧曦冲到门外,一男子正在挥鞭抽打着被牢牢锁在桩上的南雪。
“住手!”牧曦大叫着冲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只见这男子眉似剑,目似鹰,冰冷的面孔没有一点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牧曦毫不畏惧的反问。
那男子双手紧握马鞭,踱步来到牧曦身前,行走间,绿色的锦袍在夕阳下反射着光辉。
“你就是那个从宋朝绑回来的朗中吧。”男子阴森的看着牧曦。
“姑娘回毡房里去,不要招惹这个魔头。”南雪挣扎着提醒着牧曦。
“啪”说时迟,那时快,那男子面不改色,身形未动,却迅速回手挥鞭向着南雪狠狠的抽打下去。
南雪一咬牙,无声忍耐。
“是又怎样!”牧曦夺步上前,再次想保护南雪。
那男子突然无声的再次举起马鞭,向着牧曦便要抽打下去。
牧曦本能的低头转身躲避。
正在此时,忽听不远处一声呵斥,“住手!跑我的宫帐前来撒野,打狗也不先问问主人!”
牧曦寻声望去,淑哥公主在几十名侍卫侍女的前簇后拥之中,一步一摇的走过来。
那男子恭敬向公主深深行礼,口中却振振有词,“启禀淑哥公主,这三个人,都是我家太平公主的奴隶,我替我家公主管教奴隶,不必询问淑哥公主的意见。”
淑哥公主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男子的态度,只是轻轻整理着头上的发簪,若无其事的说,“孟亦,去告诉你家太平,这三个人,她姐姐我用几天,前些日子我不想用,现在突然改主意了。”
“启禀淑哥公主,太平公主命属下带南雪回去。”孟亦直接说明来意。
“这驸马刚出征,她就寂寞难耐了!!还真是我的好妹妹啊。”淑哥公主挥手一甩,“由她去吧,不过,只能带走南雪,把这个女的,给我留下,而且,七日之内,不许再来捣乱,坏了我的好事,我去找你的太平公主算帐!”
“是,孟亦不敢。”
“公主,这……”牧曦眼看南雪就要再入虎口,情急之下正欲上前阻拦,忽见南雪俯首向她微微的摇头。
牧曦看着侍卫们将南雪从桩上带走,孟亦离开之前,回头向她冷眼扫视的目光,让她不寒而栗。
当众人全部散去,南雪被强行带走时,攥紧的双拳,紧闭的双眼,那种无奈无助无望的画面,在牧曦的眼前久久不能散去。
“有……有……水吗?”
寻着声音,巫医不知何时清醒,背靠着桩子坐着,向她喃喃的祈求着。
牧曦自小便跟随着爹爹,收养孤儿,求助贫苦,向来最见不得这种受苦受难的惨状,但,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越是见不得的画面,越是天天都发生在眼前,甚至,是她自己的身上。
人善被人欺,好人真的没有好报吗?南雪的话犹如刚刚说过,余音还在耳边缭绕。
她独自感伤,取来水和食物,趁着天空还有一点余光,给巫医换药,查看伤情。
“你……你……心肠……真……真好。”巫医两眼感激的望着牧曦,平静的说。
她不想说话,每当这种思绪万千的时候,她反倒无声无息,只是麻利的处理着伤口。
“南……南……南雪……明天……就……就……就会……回来……的。不……不……不……不要……担心。”巫医没有了阴险的面孔,倒像是个兄长,劝慰着满脸伤感的牧曦。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的,南雪还有‘状元醉’,牧曦立即觉得释然。
“你……你……笑……笑……真美。”巫医盯着牧曦,红霞的光辉映着她粉嫩的面容,弯弯的细眉,像两条垂柳,微微上翘的双唇,如同沾了露水的花瓣。
牧曦见巫医出神的表情,手上略一用力。
“哎……哟……我……我……错了……知……知……错了,饶命。”巫医立即被痛得大声求饶。
“没了双脚还不长记性”牧曦半笑着斥责道。
“我……我……知道……你……你……想救……救我,但是,如果,她,要,杀我,你,别,别,阻拦。”
巫医突然平静的话,有板有眼,口吃顺畅了许多。
牧曦心中一惊,巫医望向淑哥公主宫帐的眼神里,似乎有无尽的哀愁和苦楚。
她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他,曾经淑哥公主的驸马,那远处公主的宫帐便是他当年幸福甜蜜的记忆所在,如今,物是人非,天攘之别,与巫医相比,牧曦感觉自己还没那么惨。
直到牧曦回到毡房,巫医都保持着眺望宫帐的姿势。
果然不出巫医所料,太阳初起,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毡房外渐渐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牧曦一夜都在期待着南雪的消息,和衣而睡,刚听到有动静,飞奔出去,正是孟亦带着众人又将南雪抬了回来。
刚一见到牧曦,孟亦抬手便要打,只听得巫医坐在地上,一声大叫,“哎!你……”
孟亦见四周宫帐立即有人行动出来,举到半空的手又收了回去,但仍恶语相逼的直奔向牧曦,“怎么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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