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问啊,把你的耳朵伸长了,舌头吐出来了,用你的脚指头想想吧。”
小姑娘发泼了,我要是站在她跟前,恐怕造就被她提着耳朵,横眉冷对了。
“呵呵,好的,好的,我知道了。那你刚才干嘛那么悲伤?害我还以为你受了欺负呢。”
“我伤心当然有我伤心的理由嘛,”小欣的哭腔又来了:“错哥,你知不知道,派克,派克他死了。”小欣又哭了起来。
“派克?哪个派克?”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认识的人里面好像没有没有姓派的。
“派克,派克,就是那个派克。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派克,你想想啊,大笨蛋。”小欣又气又怒,对我的表现有着强烈的憎恨。
我想了一会儿仍是没有想起来,又怕挨他骂,只好试探着道:“是不是你家亲戚?”
小欣显然是被我气晕了:“你真是天下第一笨蛋。派克,派克,《罗马假日》里的派克。”
哦,我明白了,是格利高里派克。小欣是痴迷《罗马假日》的,我买了套音响之后,她跑到我家里把我一个人关在外边,然后在里面连看了三遍《罗马假日》,最后哭肿了眼睛跑出来说,错哥,为什么天底下的最美好的爱情却总是没有最好的结果呢。我当然没有办法回答这么高深的问题,只好哄她说,因为这是天下最狡猾的导演用来欺骗你们这些小女孩眼泪的,我们中国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就比这个好看多了。
小欣说,可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也是凄惨的结局。我咬咬牙,又从天仙配的董永与七仙女开始论证,最后一直讲到我爸与我妈,说他们几十年恩爱,日子过的不也挺好嘛,小欣才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哎,派克死了,你都这么伤心?那我要是死了呢,你都不知道什么样呢?”我叹了口气逗她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派克是我的fans,你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嘛。”小欣有点急,我大笑着道:“哇,原来派克是你的fans,小欣小姐,我也是你的fans呢。”
小欣意识到自己的语错,气急败坏的道:“死陈错,坏陈错,就会欺负人家。”话完却咯咯笑了起来,想是自己也觉得好笑。
“哎,痴迷偶像,也是小姑娘们的正常心态,可以理解。”“呸,呸,谁是小姑娘啊,人家今年都二十多了。”嘿嘿,小姑娘还真有心计,就是不肯报出自己的芳龄。
“哟,不是小姑娘了,那可是老姑娘了,哈哈——”
“陈错,我打死你——”女人对年纪的敏感永远超出我的想象。
闹了一会儿,我正色道:“不过,说真的,小欣,你也该交个男朋友了。”
“我不是已经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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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怎么不知道?”我是真的大吃一惊:“谁啊,谁啊,快说说。”
小欣哼了一声,说:“我怕说出来会吓死你。”
“哇,这么厉害,花泽类还是道明寺啊?”我打趣道。
“此人比花泽类和道明寺还要厉害百倍,他身高八尺,腰宽三丈,面如涂炭,眼似铜铃,使得一对如意铜锤。”
我呵呵笑道:“哇,说书啊,谁啊,这不都成了怪物了嘛。”
小欣咯咯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不要怨我啊。你听好了,此人姓陈,单名一个错字。”
“啊?我。”我笑道:“成了你男朋友倒不要紧,关键问题是怎么能成为怪物呢?”
小欣娇笑着说:“是你自己说的,可别怪我哦。”
笑了一会儿,小欣说:“错哥,我昨天去看梅老师了。”
“哦,梅老师身体好吗?”梅老师是我和谭火大学时候的导师,对我们很是器重,还经常请我们到他们家去吃饭。小欣这小丫头也常跟着我们去,她人小嘴甜,很得老师和师母喜欢,竟比我们还受欢迎。
“梅老师最近身体不太好,听说是被人气的。”小欣神秘兮兮的说。
“气?谁敢气他?”我呵呵笑着。梅老师是我们系的一面旗帜,在学校有着很高的威望,听说学校最新推荐的院士人选里面他排第一。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这些年他一直忙活在科研教学的第一线,不辞辛苦的带了我和谭火这样的本科生。
小欣说:“我也是听梅师姐说的。”
“梅师姐?梅琳?”我有些吃惊,一个熟悉的女人的面容浮现在我眼前。“她不是到英国找她老公去了么?”
“是啊,不过最近刚回来。她在英国拿了博士学位,回我们学校任教了,还听说她要和她老公离婚了。”小欣就像机关炮,把她听来的消息一一向我道来。
梅琳是梅老师的独生女,在学校读完研究生之后留了校,大四的时候教过我们一门无关紧要的课。由于经常去梅老师家,我和她早就很熟了。她老公去了英国念书,我们毕业一年后听说她也去了,不过他们离婚的事情我是早就感受到的。
(关于梅琳的故事在第二部《有情岁月》中会有详细介绍。)
“还是说说老师现在怎么样了吧。”我对小欣说道,梅琳回来了,抽个时间我会再去看看她的。
“梅老师现在正在评院士,老师的水平就不用说了,你也知道的,全国闻名。不过好像有人做手脚,评院士的事情不太顺利。梅老师一怒之下,就病倒了。 “
我默默叹了口气,梅老师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还是逃不开名利的圈子,也许一个院士头衔是对他这一生成就的肯定吧。
“好的,我回来之后就去看看梅老师。”我准备收线了,因为雨佳已经坐在我的旁边,一双小手在我身上摸锁起来。
“哦,对了,下下个礼拜,梅老师过生日,你到时候一定要赶回来啊。”
“好的,我一定回来。”望着暖暖的阳光下,火热的荫茎缓缓没入雨佳鲜红的唇里,我轻轻合上了电话。
第十五章
这一天便从我和雨佳的胡天胡地开始。雨佳完全放开了心情,全身心的迎合著我。做一个好情人,是这七天中我对她唯一的要求。
雨佳很好的进入了角色,一路挽著我的胳膊,口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即使是在有轨电车上,她也是肆无忌弹的咯阿咯笑著,高耸的胸脯昭示著她的青春与活泼,似乎要让所有人分享她的快乐。满车厢的男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却将我的胳膊越抱越紧,丰满的Ru房紧紧挤压著我,头也轻轻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本来不算是个很张扬的人,但望著全车男人的羡慕目光,也禁不住的有些飘飘然。拥有漂亮的女人,的确是值得男人骄傲的一件事情。
只是雨佳眼中偶尔闪过的忧伤神色,才微微透露她心中的悲苦。我和她,只是一个游戏。即便是游戏的主角,也不能破坏游戏的规则。
人生不也就是一场游戏麽?雨佳,你何必这麽认真哟!抚著她的秀发,我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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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佳似乎要让所有人都分享她的快乐,进入滑雪场的时候,雨佳提著滑板大声的叫著、跑著。在茫茫白雪中,她青春的身姿就像一个跳动著的灵性音符,每一个轻灵的脚步都能踏出动人的弦音。受了她的感染,我也抛开了心中的负担,跟在雨佳後面奋力奔跑起来。
“啊…啊…”我大叫著,长期以来压抑在心中的郁闷似乎都要在此刻释放出来。
雨佳望著我,咯咯笑著说:“陈错,你也会疯狂啊。”我仰面躺倒在雪地上,口中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气,望著她道:“我还有更疯狂的,你要不要试试?”雨佳很敏感的想到了什麽,轻啐了一口,脸红过耳。
这是片小小的杨树林。挺拔的杨树早已经没有了春夏的繁华,斑驳的树干横伸著些干瘪的枝节,青筋突兀间积满厚厚的白雪,到处是一片单调的白色。即使是隔著厚厚的羽绒服,我也能感到雪的冰冷。南方的冬天虽然也会下雪,却来的快去的快,不像北国这样一下十天半月,塑出一个银装素裹、玉冻冰雕的世界。
我使劲蹬了树干一脚,白雪便簌簌而下,落在我和雨佳的头上。雨佳扬起脸,虔诚的望著纷飞的雪,伸出一双手想去接落下的晶莹雪花,落入手中的却只有那几点凉凉的水滴。
我伸出舌头,舔舔落在唇边的一片雪花,点点冰凉的感觉稍微刺激了一下我的神经。我一把抓住雨佳的脚,笑著说:“你过来吧。”
雨佳咯咯笑著,皮靴一蹬,挣脱我的手,用劲摇了几下树干,然後赶快跑开,躲在远处看雪花纷纷落在我的身上,那神情象极了一个淘气的孩子。这似曾相识的情节撩拨了我的心弦,是不是每个女孩子撒起娇来,都会使用相同的手法,做著相同的表情?
雨佳最终还是回到了我身边,蹲下身来,把她刚刚揉成的一个雪团放在我嘴唇边摩擦著。我吸吮著冰凉的雪块,往她冻得通红的小手上吹著热气。
雨佳的脸色越发的红润起来,我轻轻吮著她的手指,唇中的温热感觉让她身上也躁了起来,另一只按在我身上的小手食指有意无意的在我身上画起圈来。她大概是太投入这个角色了,完全经不起我的挑逗。或许热恋中的人都是这感觉吧,我心中笑道。
在我们身边穿过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每个人都使劲的撑著手中的滑雪杆,长长的滑雪板在雪地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对于在南方长大的我来说,滑雪还是头一次。新鲜的感觉让我猛地窜起身,拉著雨佳说:“怎麽样?我们也试试吧。”
事实证明我带上雨佳去滑雪绝对是一个最英明的决策。她滑的棒极了,几乎可以拉著我前进。雨佳告诉我她小时候是她们学校滑雪队的,这就难怪刚才她那麽兴奋了。
我对于滑雪却完全是个门外汉,虽然有雨佳的谆谆教导,甚至还有不时的帮扶前进,我却仍然是不得要领,经常两腿叉开,在雪地上练起了一字马。
接下来的几天,雨佳领著我在C 市大大小小的景点出没。我们行走在山前湖边,穿梭在大街小巷。雨佳给我介绍当地的风俗习性、名优特产,我给她买些花里胡哨的小东西,请她吃她最喜欢的零食。我们象所有热恋中的人一样,如胶似漆,不论白天和黑夜的紧紧粘在一起。
雨佳已经彻底的转变成一个时髦的青春女孩,无论是休闲牛仔,还是短装外套,都尽情展示著她婀娜的身姿。只要跟我在一起,她就咯咯的笑个不停,闹个不停,象是要在短短七天之内在我面前尽情释放她二十多年的青春活力。
我曾经在公车上咬著她的耳朵说,我现在就想要了你。她丢给我一个妩媚的眼神,用酥胸拼命的挤著我的胸膛。当然也不能忘了郝露。这几天她每天早晚都给我打个电话,都已经成了习惯。她会很及时的告诉我货到哪儿了,很体贴的问我今天玩什麽了。这中间她又请我喝了次咖啡,聊了些简简单单的事。自从那晚以後,她的神情就有些奇怪了,我可以很大胆的盯著她看,她却总是回避著我的眼神,变成像雨佳那样的容易脸红。我心里有数,还不到瓜熟蒂落的时候,采青只果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干。
熟悉了的雨佳话也多了起来,告诉了我她的故事。就象无数个苦难的家庭一样,父亲抛弃了她和母亲,投入了别的女人的怀抱,而下岗的母亲又患了肺癌去世,高考落榜後剩下她和外婆在这城市中相依为命。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攒上足够的钱,为外婆治好因白内障而失明的双眼,让她重新看到这喧闹的城市,看到依偎在她怀里尽情撒娇的外孙女。
雨佳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看不出她脸上的神色变化,平平淡淡的,象在说别人的事情。只在她紧握的双手中,我才能隐隐窥到她内心深处的悲哀与渴望。
我是一个局外人,雨佳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发生著,我也不是第一次听说,听多了也就不怪了。悲天悯人的事情我很少干,因为我的悲哀和怜悯起不到任何作用,既然如此又何必要破坏自己的心情呢。
这人世中每个人的命运虽然不同,但却都会有自己的运行轨迹。我不知道雨佳的人生轨迹是怎样的,我也不清楚自己的轨迹,我只知道我和她也许就只有这一个交点,错过今次,我们只会越走越远。
想起阿琪走的时候说的话:“陈错,我很感激你,是你让我们终于没有成为平行线。虽然只有一个交点,不过对我来说,这也就够了。”我现在已经很少去想能找到一个与我生命轨迹最终重合的人。地球上几十亿人,能遇到一起的两个人是多麽不容易,我们还能苛求什麽呢?
我对雨佳说想去看看她外婆,雨佳张圆了嘴巴,惊喜的望著我,似乎是怎麽也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轻抚著她的头发说:“怎麽,你不愿意麽?”
“哦,不,不是…”,她用手背轻轻擦了一下眼角:“我只是没想到。”我拍拍她的丰臀,别说是她,就是我自己也没想到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雨佳望著我,犹豫了一会儿,说:“陈错,如果外婆问起你,我能不能说你是我男朋友?”我替她把外套扣上,把一条长长的围巾系在她脖子上,轻轻拍拍她的脸蛋,给了她一个最爽朗的笑容:“怎麽,你还想说不是麽?”
雨佳领著我在漆黑的巷子里缓缓穿行著,不知是冷还是怕,雨佳紧紧拉著我的手,一刻都没有松开过。我在她牛仔裤紧包著的俏臀上摸了两把,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别怕,有我呢!”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变得光亮了起来,渐渐听到了人声。这是一条小小的巷子,两边都是些低矮的青砖房,很少有上两层的。每一家的房顶上都有一个长长的烟囱,袅袅的炊烟缓缓升起。
一个女人招呼道:“哟,小佳回来了。”雨佳赶紧笑著招呼道:“李婶,还在忙啊。”见那女人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雨佳赶紧介绍道:“李婶,这是我男朋友。”说这话的时候,雨佳的眼光偷偷瞟了我一眼,象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腼腆的笑道:“李婶,你好。”李婶仔细端详我一会儿,呵呵笑道:“好帅气的小伙子啊。小佳真是好眼光。”雨佳脸红了一下,笑笑却没说话。
李婶看到我手上拎的东西,又道:“是来看外婆的吧,快去吧,她应该在吃饭吧。”雨佳拉著我向前走了几步,到了一个漆黑的矮屋前,轻轻推开门,高叫了声:“外婆,我回来了。”
屋内没有燃灯,借著窗外透进来的灯光,我才看的清楚了些。这是间十平房的小屋,正对门的是一个老式的神柜,上面摆著个小香炉,後面是一尊二十公分高的端坐在莲花之上的观音大士。神柜旁边是一个矮床,床上凌乱的堆著些衣物,两个大木头箱子从床底下伸出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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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佳开了灯,我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穿著厚厚的粗布棉袄,坐在一张矮桌前,瘦骨嶙峋的手中握著双筷子,面前的瓷碗里盛著些稀饭,另外一个瓷碗里装了小半碗黑黑的咸菜。
老人听见了雨佳的声音,转过头来欣喜的道:“是小佳回来了吗?”雨佳赶快按住老人将要坐起的身子,凑在她耳边大声道:“是我,外婆。”看到桌上摆的东西,雨佳眼圈红了,紧紧握住我的手,似乎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外婆,咱们不吃这些了,我们给你买了香蕉还有补品,来,尝尝。”雨佳蹲在外婆身前,拨开一个香蕉,轻轻送到她嘴边。
老人似乎感觉到了什麽,在雨佳身前摸索了一阵,说道:“小佳,是不是还有别人来啊?”
雨佳望了我一眼,又大声说道:“是啊,外婆,我带了男朋友来看你。”
“男朋友?我们小佳有男朋友了?”老人惊喜的道:“快过来,让我看看。”我赶紧走到她身前,雨佳指了指耳朵,我也学她的样子在外婆耳边说道:“外婆,您好!”
“好,好,小伙子,快坐。”外婆拉著我的手,让我坐到她跟前,深凹的双眼中隐隐现出泪光。青骨嶙峋的双手自我头上摸起,摸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