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笑道:“不妨事,蓝儿可以同时娶他们几个,朕不会怪你的。”
“可是,”陆风澜急了,说“蓝儿只想娶他一个,不想要其他人。”
女皇不笑了,看着她,平静地说:“蓝儿,男人是要宠爱,但不能把他们宠上天,女人有三夫四侍是寻常的事,我们不比寻常人家,娶夫不仅为了开枝散叶,还是为了巩固皇权,你看哪个大户人家不是夫侍成群的?以前你小,再怎么胡闹,朕也不会怪你,如今大了可要明白事理才是!”
陆风澜抬头看着女皇认真地道:“皇上,以前蓝儿是胡闹,但现在蓝儿已经改过,也知道了情爱,知道两情相悦的结合才是美好的,蓝儿如今已找到了知心爱人,蓝儿许了他一生一世,再不会娶其他人来让他伤心难过,求皇上允了蓝儿的请求。”
女皇回到书案后坐下,看着跪在地上的陆风澜,又看了看一旁不语的安靖王,问:“皇妹,你怎么看?”
安靖王已经听出了女皇的不悦,虽然对女儿的执着有着欣赏,却也不认为她应该拒婚,便向女皇行礼,道:“皇上,这事对蓝儿来说是有些突然,还是待臣回去多加劝解才是。”
女皇见陆风澜一脸不情愿,倒也不想把事情搞僵,便依了安靖王,指着案上的几幅画卷说:“也好,这些画卷皇妹带回去让蓝儿看看,这都是朕精心为蓝儿挑选的,可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啊!”
话题一转,又问道:“蓝儿,你大皇姐跟朕说了你们所说的话,那些可都是真的?”
陆风澜就知道见女皇非问这些不可,早想好了对策,回道:“皇上,那是不是真的蓝儿可不知道,不过以蓝儿的想法来看,八成是假的,皇上请想,这人怎么可能飞上天去?”
女皇说:“到也不全是假的,蓝儿说的双面绣不就是真的吗?”说着看了她一眼。
陆风澜皱眉:“双面绣?”
女皇把安靖王送来的绣品拿起来说:“不是蓝儿教会素雅的吗?”
陆风澜恍然道:“哦,是,这是蓝儿在书册上看到的,说给了四弟听,开始蓝儿也不信,谁知道四弟竟然给绣了出来。皇上,蓝儿可以看看吗?”
女后看她不似作伪,便说:“蓝儿看看吧,真是不凡呢!”
陆风澜上前接过认真看了看,果然不错,虽然不比现代的工艺,但也非比寻常了。不由笑道:“想不到四弟真的绣了出来,看来那书册上也有可信的啊!”
女皇叹道:“是啊,可惜蓝儿怎么就把那书册给烧了呢?”
陆风澜也沮丧地说:“唉,说什么都是蓝儿的错,当时我一看那里面说什么男人当家作主的,真是气愤,这不是胡扯吗?这要是传了出去还得了?就让玉奴把它烧了,早知道它有这么好,说什么蓝儿也不会烧了它的。”
女皇无奈地说:“好了,烧便烧了吧,蓝儿还记得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比如武器方面的?”
陆风澜想了想说:“蓝儿一时想不出什么来了。”
女皇苦笑笑,说:“好吧,蓝儿回去仔细想想,这些公子的画像你带回去好好挑选,选好了告诉朕。”
陆风澜还想说什么,安靖王抢先说:“臣遵旨。”
女皇摆摆手,陆风澜只好跟着安靖王退出。
陆风澜憋了一肚子的气,跟着安靖王出了宫门,骑上马闷闷不乐地跟在安靖王身后。她真没想到一回到凤都就面临着被赐婚的下场,早知道是这个样子,说什么也不会回来的。
安靖王唤了一声:“蓝儿!”
陆风澜应道:“是,母亲。”催马上前二步,与安靖王并行。
安靖王道:“前阵子,朝里出的事,想来蓝儿已经知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还是不要跟皇上顶撞才是,如今适婚的郡主只有你一人尚未婚配,皇上把这些大臣之子许给你也是一番好意,你可不要任性。”
“母亲,”陆风澜不满道:“孩儿的婚事为什么要跟朝庭的利益绞在一起?孩儿只想跟风淇一个人成亲,其他人孩儿又不认识,也不喜欢,母亲还是帮女儿推了吧!”
安靖王摇摇头,叹道:“孩子,你看哪个皇室之女的婚事是自己说了算的?哪一个不是跟朝中大臣盘根错节绞在一起?皇上许婚有她的用意,做为臣子只有接受,不能推诿。”
陆风澜愤然道:“如果女儿不回来,难道皇上也要给女儿赐婚不成?看那画像也不是一天二天就在那里的,只不过是女儿刚巧回来,被皇上抓了个现成的罢了。母亲,女儿除了风淇断不会娶任何人,如果皇上逼我,大不了我再离开,永不回来。”
安靖王瞪了女儿一眼,喝道:“不许胡说。”
陆风澜不甘心地住了嘴,默默地跟着安靖王回到了王府。安靖王带着她到了书房,张青云把画卷放到书案上出去了,留下安靖王母女两人对坐不出声。
半晌,安靖王才拿起一幅画卷打开来看了看,对陆风澜说:“我看这孩子挺好的,蓝儿过来看看。”
陆风澜不动,说:“母亲,孩儿不愿意,也不会去看,回头母亲还是推了吧。”
“蓝儿,”安靖王喝了一声,有点生气,说:“长这么大了也该懂点事,婚姻大事,由不得你胡来,你喜欢风淇,母亲也不阻你,但其他人你也要娶,哪怕你娶回来当摆设也要娶!”
陆风澜忽地站起来,对安靖王道:“母亲,既然不喜欢那娶回来何用?当摆设岂不是害了人家?女儿以前虽然糊涂但现在不想害人,女儿心意已决,母亲还是不要逼女儿才是。”
安靖王“啪”的一拍桌案,怒道:“你这个忤逆不孝之女,你,你想气死母亲……”话未说完咳了起来。
陆风澜虽然气愤,但见她咳得厉害,有点担心,上前扶她坐下,放低了声音,说:“母亲,不要生气了,蓝儿不该跟您顶嘴。”
安靖王叹了一声,这个女儿真是让她操心呐,以前的放荡不羁让她头痛,现在的固执专一又让她为难。想了想,唤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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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青云应了声推门进来,安靖王指着桌上的画卷说:“把这些画卷着人送到陆公子处,请他帮蓝儿选二个出来。”
陆风澜吃了一惊,上前拦住,叫道:“母亲这是何意?”
安靖王道:“既然你是为了他不肯答应,那母亲就让他来为你选,我想他会为蓝儿做出最好的选择。”
陆风澜自然知道她这样做的用意,这是逼着任芳菲同意她多娶几个。自己再怎么软弱也不会同意这样做,那对任芳菲绝对是一个最残酷的决择。
“母亲不是想让蓝儿再次离开家吧!”她对安靖王平静地说,既然拿她的婚姻来交易,就不能怪她不念亲情了。
安靖王看着女儿平静无波的脸,感觉到了她的坚持。
陆风澜接着说:“女儿不想刚回到家就要离开,但如果不让女儿随自己的心愿来安排婚事,女儿宁愿再次离开。”永不回来。
这句话她没说出口,但安靖王听出了她的话外音,不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哆哆嗦嗦地道:“孽障、孽障!你要气死母亲!”
张青云忙上前扶住她,陆风澜也担心地上前,却被安靖王推开。
安靖王喝道:“跪下!”
陆风澜犹豫片刻,还是不情愿地跪了下来。
安靖王指着她,含泪道:“母亲已经年过半百,没有几天活头了,只盼着你能听话成亲生子,母亲也就心满意足了,如果你两个姐姐还活着,母亲决不会逼你,可她们早亡,我们家只剩你一个,全家人的希望都放在了你身上,可你,你是怎么做的?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要离家出走?你可对得起母亲?可对得起为你担惊受怕的父亲?你把那个男人放在了心上,可你把父母亲人放在了哪里?”说着不禁泪下。
陆风澜也流下了泪,她对着安靖王说道:“母亲,不是女儿不把亲人放在心上,女儿爱您,也爱父亲,爱家人。要孩子,女儿可以生,可为什么非要女儿娶那些人?没有感情的婚姻您知道有多痛苦?女儿爱一个人,想给他一份完整的爱,这难道有错吗?还是说女儿要象以前那样做才是对的?”
安靖王气结,陆风澜接着道:“女儿跟芳……淇真心想爱,我不想在我们之间多出另一个人来破坏我们的感情,难道女儿这一小小的要求也不行吗?如果女儿娶了他们,又把他们丢在一边不理,那是害了人家,人家也是人,也是娘生爹养,哪一个不想嫁一个知冷知热的有情人?即使做不到情深意切,也是希望得到妻子的关爱,如果得不到定会心生怨恨,那时不定会闹出来多少事情。联姻是为了加强家族之间的关系,可如果婚姻不幸,不仅联系不成反成仇敌。女儿现在只想简简单单的生活,不想把自己搞得那么麻烦,这样对家人对他人都好。
皇上只不过是想把安靖王府绑在她的身边,不想让我们离开,所以才这样指婚,母亲您以前是怎样答应女儿的?您不是同意女儿要离开吗?既然要离,就要了断,这亲事就不能答应。恳请母亲想想女儿说的对是不对?”
安靖王颓然坐下,她如何想不到这些,只是她又怎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无力地挥了挥手,让张青云下去,示意女儿起来。
陆风澜站起身看着她苍老的容颜,心下难过,走到她身边蹲下昂头看着她,说:“母亲,离开吧,女儿不喜欢这里,如果不是想着母亲家人,女儿是不会回来的,如果母亲想回封地,女儿便跟着回封地,如果母亲想要游山玩水,女儿也一同跟了去。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地不好吗?为何还要在这里趟浑水呢?”
“唉!”安靖王长叹一声,摸着女儿的脸,说:“傻孩子,你当母亲没有想离开?母亲早已把手中的权力交了出去,也上了折子要回封地,可是让皇上退了回来。皇上是不会让我们走的,一方面是不放心,另一方面是她就只有我这一个亲妹妹,她知道除了我是没人是真心帮她的。”
陆风澜插了一句:“既然信任母亲,却又为何防着母亲?”
安靖王无奈地笑笑:“这就是帝王之术,既要相信又不能全信,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陆风澜不敢苟同地摇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样才是真正的帝王风范。象这样疑神疑鬼的,能成什么大事?”
“蓝儿,”安靖王喝止了她,皱眉道:“不许胡说,这可是要杀头。”
陆风澜不再言语,书房里陷入了沉静。
第五章 路 遇
离开书房,陆风澜回到自己房里,一个人躺在床上想心事。她真是后悔回来,只想着能跟任芳菲成亲,既慰了安靖王夫妻之心又了结了一桩心事,偏就没想到会被皇上指婚。如果跟皇上硬顶肯定是不行的,能想什么办法把指婚给推掉呢?
任芳菲跟在王夫跟前伺候,眼睛时不时飘向门口,这么长时间澜儿也该回来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一家人都在王夫房里叙着闲话,大公子与二公子都在,两人看着任芳菲不住口地称赞,送了不少礼物给他,见他落落大方,一点小家子气也没有,尤其听说他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更是赞叹不已。
王夫问:“春喜,你去看看殿下与郡主回来没有,这一屋子人都在等她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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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喜应了声,便出去打听着,却看见一个小侍慌里慌张地跑来,便喝住,道:“小蹄子,乱跑什么?一点规矩也没有,回头看不打断你的腿。”
那小侍看见是王夫身边的大侍,哪里敢言语,只不言语站在那里。春喜问:“什么事这么慌忙?”
那小侍见问,才说:“前面侍卫大姐派人让赶紧给王夫报信,说殿下在书房里教训郡主,让王夫赶紧着去看看,怕是郡主要挨打。”
春喜怔住了,便骂:“刚才不说,这会子我问了才说,你是木头,你等着回头再撕你的皮。”不敢多耽误,飞快地跑回房里,附在王夫耳边说了一遍。
王夫吃了一惊,来不及说什么,起身便往外走。众人不知为了何事,刚要问,却见王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众人惊呼着,早有任芳菲一闪身,扶住了他。
王夫脸色煞白,顾不得说什么,便带了众人向外走。
到了前面书房外,张青云看见了,忙上前见礼,并通知安靖王。还没等安靖王说话,王夫已经闯了进去,只见他上前一把抓住安靖王便哭开了:“蓝儿刚回来,你就要打她,是不是非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我生了两个女儿,让你弄死了一个,现在只剩下这一个依靠了,你还要怎样?我不活了,今天我非死在你面前不可!”
众人惊呼着把她们分开,安靖王皱眉问:“这话从何说起?谁说我要打蓝儿的?”
王夫哭着说:“天天盼,夜夜盼,总算把蓝儿盼回了家,这才刚回家你又要骂又要打的,是不是还想把她逼走,好,如果蓝儿走了,我这个老头子也跟她一起走,殿下您一家子在这里享受富贵荣华,我们父女三个哪怕讨饭也不会讨到你门上来。”
安靖王被他哭得心烦意乱,瞪着眼睛问几个儿子:“你们父亲怎么回事?谁说我要打蓝儿的?”
春喜忙跪在地上说:“是个小侍,说殿下在书房里训诉郡主,怕郡主要挨打,王夫这才急了起来。”
安靖王喝道:“乱嚼舌头的东西,拉出去打二十板子,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传话。”
王夫不依了:“好,给我传话你要打,是不是以后等你把我女儿打死了也没有人敢再给我传话了?”
安靖王被他闹得头痛,只好说:“好,好,好,不打,别哭了,我这里正烦着,”回过头对几个儿子说:“快把你们父亲扶回去。”
王夫擦干眼泪问:“蓝儿呢?你把蓝儿弄哪里去了?”
安靖王苦笑:“蓝儿回去了。”
王夫质问:“殿下出去时好好的,怎么回来便教训蓝儿?”
安靖王看了看任芳菲,只叹了口气没说话。任芳菲立即便明白了,起因是自己。只是安靖王夫妇对自己并无反对之意,现在又是为了何事?眼光无意中扫到几卷混乱中被碰散落一地的画卷上,有几幅已经打开,上面画的是青春年少的俊美公子,心顿时沉了下来。
缓缓上前把画卷捡起,放到桌上,王夫问:“那是什么?”
安靖王无奈只好把皇上赐婚与蓝儿拒婚之事说了出来,屋里人都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任芳菲。
任芳菲脸色有些苍白,他便知道事情并不是他与蓝儿想象的那样简单,单不说金夙蓝是安靖王府唯一的继续承人,便只这皇室宗亲的身份又有几人能够按自己的意愿来安排自己的终身?说好听了是为了维护皇家宗室的威严与体面,实际上就是为皇帝所摆弄的棋子,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与要求,所有的想法与要求都要视皇帝的意愿,看你这枚棋子有没有用,有多大的用,是枚重要的棋子还是枚废棋。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就这么快降临,一点征兆都没有,就这么砸了下来,让他有点措手不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行了一礼便缓步离开书房,众人眼前一花便已经失去了他的身影。
陆风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竟然想起了前世自己得知李震亭有外遇时的情形。那时她象被人从后背狠狠插了一刀一样,感觉血淋淋的,疼得她差点窒息。现在想起来,那种痛感依然清晰如故。
她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心口处,自言自语道:“己所不欲,勿施外人。芳菲,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来承受那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