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子,亏你到了十六七岁,怎么连一点事情都不晓得,你要知道人家生小儿,就是我们方才做的那个玩意儿。”
他拍手笑道:“原来原来原来是这样的,我还要问你,人家本来是两个人做那勾当的,怎的反是一个人生小孩呢?而且全是女人家生的,我们男人从没看见过生小孩,这又是什么道理呢?”她笑道:“谁和你来缠不清,连这些都不晓得,真是气数,不要多讲了,我们回去吧。”
他笑道:“好姐姐,你回去也和小平去弄一回,看他舒服不舒服?”她听了这句话,兜头向他一啐道:“你这个糊涂种子,真是天生不该生,地不该长,怎的这样地油蒙了心,说出话来,不晓得一些高下呢?”他笑道:“姐姐,肯就肯,不肯就算了,急的什么呢?”
她见他这样呆头呆脑的,不觉又好气,又好笑,又深怕他口没遮拦露出风声来,可不是玩的,忙哄他道:“兄弟,你不晓得,我和你刚才做的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他翻起白眼问道:“告诉别人怎样?”她恐吓道:“如果告诉别人,马上天雷就要来打你了。”他用手摸着头说道:“好险好险!
还亏我没有告诉别人;不然,岂不是白白的送了一条性命吗?“
她笑道:“你留心一点就是了。”
他又笑问道:“我方才教你和小平去弄一会子,你为什么现出生气的样子来呢?”
她正色说道:“你晓得什么?这件玩意,岂能轻易和人去乱弄的吗?”他笑道:“怕什么,横竖不是一样的?”她急道:“傻瓜,我老实对你说罢,他小呢,现在不能够干那个玩意儿呢。”他问道:“干了怎样?”她笑道:“干了要死的。”他吓得将舌头伸出来,半晌缩不进去。停了一会,哭丧着脸说道:“姐姐!你可害了我了,我今天不是要死了吗?”她笑道:“你过了十五岁,就不要紧了。”他听了这话,登时笑起来了。
她说道:“我们到外边去摘杏子罢!”他道:“可不是呢,如果没有杏子回去,小平一定要说我们干什么的了。”她也不答话,和小才一直出了后园门,走到两棵杏子树下,小才笑道:“你上去还是我上去呢?”她笑道:“自然是你上去!”小才撩起衣服,像煞猢狲一样爬了上去,她站在树根底下说道:“留神一点,不要跌了下来!”小才嘴里答应着,手里摘着,不多时摘了许多的杏子。用外边的衣服兜住,卸了下来,自己也随后下来。向她说道:“姐姐,我们回去吧!”她向小才说道:“你先进去吧!我要解手去。”小才点头进去了。
她走到东边一个荼蘼架下面,扯起罗裙,蹲下身子,一会子完了事,刚要站了起来,这时后面突来一个人将她凭地抱起,往东走了几步,将她放下。她又不敢声张,偷眼往那人一望,原来是个十九岁多的少年,生得凶眉大眼,满脸横肉,向她狞笑道:“今天可是巧极了,不要推辞吧!”她晓得来者定非好意,无奈又不能声张,只得低头无语。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人竟像饿虎擒羊一般,将她往地上一按,她连忙喊道:“你是哪里来的野人,赶快给我滚去。”
话还未了,瞥见那人飕地拔出一把刀来,对着她喝道:“你再喊,马上就给你一刀!”她可吓得魂落胆飞,还敢声张么。霎时间,便任他狂浪起来。一会事毕,那人搂着她又亲了一回嘴,才站直来走了。
她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心中倒反十分愉快。因为小才究竟年轻,不解风流,谁知无意中倒得着一回趣。她慢慢地走进园门,又朝外边望望,那人早巳不知去向。
她顺手将门关好,走到书房里,只见小才和小平两个人掏着杏子,满口大嚼。见她进来,小才忙问道:“你到哪里去了,到这会才来?”她一笑答道:“我因为看见一只野兔,我想将它捉来玩玩,不想赶了半天,竟没有赶上,放它逃了。”小才笑道:“你这人真痴,兔子跑起来能够追上风呢,你就赶上了吗?”她笑道:“我见它头埋在草窠里,当它是睡着呢,从背后抄上去,不想它来得乖觉,忽然跳起来就逃去了。”
他们正在谈话之间,猛听得更楼上,当当当地连敲四下子,她才将闲话丢开,别了他们,一径向前面而来,将门一重一重地关好,上了丽华的绣楼。进了房,但见他两个交颈鸳鸯,正寻好梦,她一想再迟,恐怕要露出破绽来,忙走进来,轻轻地将二人推醒,说道:“天要亮了,你可不能再耽搁了!”二人听说这话,连忙起身,披衣下床。
明儿走过来,替丽华帮着将衣裳穿好。刘文叔这时也将衣服穿好,推窗一望,但见雾气重重,月已挂到屋角,东方渐渐地露出鱼肚的色彩。他忙将窗子关好,走到床前,向丽华深深一揖,口中说道:“荷蒙小姐垂爱,慨然以身相许,刘某感谢无地,刻骨难忘。惟望早酬大志,宝马香车,来接小姐。”这正是:无限春风成一度,有情鹣鲽订三生。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五回触目烟尘鸦飞雀乱惊心声鼓鲽散鹣离
却说刘文叔讲过这一番话以后,她慌忙还礼答道:“愿君早酬大志,恢复汉家基业,扫除恶暴,为万民造福。丽华一弱女子,又以礼教束身,不能为君尽一寸力,殊深自恨!惟望勿以丽华为念,努力前途,则幸甚矣!”刘文叔躬身答道:“多蒙教诲,何敢忘怀?此番起义倘不能得志,愿以马革裹尸,了我毕身志愿,如蒙上天垂佑,得伸素志,虽赴汤蹈火,断不负卿的雅望也!现已四更将尽,不能再稍留恋,仆去矣。”他说罢,忙放步下楼,丽华和明儿也跟着送他出了后园门,丽华执着他的手呜咽问道:“你们几时起义?”刘文叔道:“差不多就在这数天之内了。”她呜咽道:“愿君一战成功,丽华坐候好音便了。”刘文叔道:“但愿有如卿言,后会有期,务希珍重。”他说罢,大踏步走了。
丽华伫望了半天,等看不见他,才怏怏地回楼。明儿笑道:“姑娘真好眼力,我看这人,后来一定要发达的,将来姑娘可要做夫人了!”她低着头也不答话。
停了一会,天色大亮,明儿对着穿衣镜,正自梳洗。丽华瞥见她穿的妃色罗裙后面,一大段青汁和泥污,她不禁心中大疑,忙问道:“明儿,你罗裙后面,哪里来的那一段肮脏东西?”明儿听了这话,忙回头一看,不禁满脸绯红,半晌答不出话来。丽华愈加疑惑,加倍问个不祝明儿勉强笑道:“还是昨天晚上在园子里滑了一跤,跌在青草上面,弄了一大段青汁。”她笑道:“你这话恐怕不对吧,这青汁污呢,既然是昨天弄上的,为什么昨天晚上我一些儿也没看见呢?”明儿张口结舌,答不出一句话来,放下梳子,只是播弄裙带。
丽华到了这时,心中反而懊悔起来,暗道:“己不正,就能正人了吗?这种情形,推测起来,准是做了什么不正当的事情了。但是她也十六七岁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今天如果执意逼她说,她一定是不肯说,反要激起她的怨恨来,一定要来反噬我,那不是糟了吗?”她暗想了一会子,只见明儿坐在那里低着头,一声不响。她又暗自说道:“同是一样的女儿家,她不过生长在贫穷人家,到我家来当一个奴婢,其实我自己不是也做下了错事吗?在人家说起主子原是占着面子,她们奴婢难道不是人吗?”她想到这里,倒反而可怜明儿了,芳心一软,不觉掉下泪来,明儿见她这样,自己也觉得伤感,便伏着桌子,也呜咽起来。
两个人默默的一会子,还是丽华先开口向明儿道:“现在不用说了,你做的不正当的事,就是我不好,我如果不为惜才起见,又何能教你如此。”她说到这里,便咽住哭将起来。明儿听了这些话,心中更是动了感触,泪如雨下,站起来走到丽华身边双膝跪下,叩头如捣蒜地说道:“奴才知罪,奴才该死,千万求小姐恕我的罪,我才说呢。”丽华忙用手将明儿拉起,说道:“你只管说罢,难道我还能怪你吗?无论如何,总怪我先不正的了。”明儿含羞带泣地将夜来一回事,细细地说个究竟。
丽华跌足叹道:“可怜可怜!一个女孩子家,岂能轻易失身与人的?何况这苟且的事情呢!明儿,我虽然做下这件违背人伦的事情,但是我既然看中刘文叔,我向后就誓死无他了。
太太她不晓得,我也是要去告诉她老人家的。但是我现在替你设想,十分可怜可叹,以后千万不要再蹈前辙才好呢!懊鞫薜溃骸闭庖彩俏颐遣恢窠诘目喑晒媚锟硭∥遥咽歉卸鞑痪×耍∥矣植皇乔菔蓿闭婊挂プ瞿切┟涣车氖旅矗?
“
她说道:“能够这样还好,只怕知过不改,那就没有办法。”
她们谈了一会子,明儿梳好了头,又将裙子换了,跟着丽华下楼去定省了。这也不在话下。
再说刘文叔回到白水村,见了刘縯、刘仲以及刘良等。刘縯问道:“兄弟昨夜敢是又到田上去料理什么事情的?”刘文叔笑道:“原是为两个朋友留着不准走,在那里饮酒弹琴,直闹了一夜,到此时才回来。”
他刚刚说到这里,瞥见外面有一匹报马,飞也似地跑进村来。马上那人直跑得气急,到了门口滚鞍下马,大叫“祸事了!祸事了!”刘縯等大吃一惊。大家拢近来齐声问道:“何事这样的惊慌?”那人大叫道:“宛城李通因为设谋不密,全家被斩,李氏弟兄现已不知去向,宛城的贼兵,现在已向这里出发。赶快预备,马上就要到眼前了!”刘仲大叫一声:“气死我也!叵耐这些不尽的狗头,胆敢来捋虎须,不把这班贼猪杀尽了,誓不为人!”刘縯、刘文叔等,忙去披挂。接着邓辰带了一队乡勇,拥护着两辆车子,上面坐着女眷,蜂拥而来。刘縯等裹扎停当,提着兵器上马。刘文叔浑身铠甲,腰悬两口双股剑,外披大红兜风,头戴百胜盔,骑在马上雄赳赳,气扬扬地准备厮杀。把一班平素笑他没用的人,吓得人人咋舌,个个摇头,都道看不出他竟有这样的胆量!连刘縯等也都暗暗称奇不置。霎时西南方烟尘大起,金鼓震天,刘绩知道贼兵已经逼近,忙指挥乡勇,排队以待。不一刻,贼兵的头队已到村前。刘縯、刘仲、刘文叔,各自领兵接战。
届时喊杀连天,那一班百姓携幼扶老,哭声震天漫地向东北逃难。刘縯等混战多时,只见贼兵愈来仍多,势如潮涌,自知寡不敌众,便向刘钟道:“二弟!此刻万万不能再恋战了。
再停一刻,就要全军覆没了。赶紧收队,向小长安去,再图计议罢!傲踔俚溃骸蔽乙彩钦庋闹饕狻N弈稳芎兔妹媒憬悖衷诓恢阑畲嫱觯医パ耙惶丝础!八蛋眨瓒呙硗蝗胫匚В逦魍唬缛胛奕酥场Q傲税胩欤姑挥醒白乓恍┯白樱慕乖辏蠛鹨簧创游鞅苯巧仙绷顺隼础?
瞥见刘文叔在柏树林子旁边,和一队贼兵正在那里混战,见他又要兼顾女眷十分危急,他不禁心中大喜,大声喊道:“三弟休慌,我来救你!”刘文叔正在危急之时,忽见刘仲到来,精神陡添百倍。刘仲催马前来和那个贼将搭上手,不到三合手起一矛,那员贼将仰鞍落马,奔到阎王那里去交帐了。
一队贼兵见主将已死,无心恋战,霎时东奔西窜,散得精光。
刘仲向文叔道:“你保着车辆,在此休要乱走。我去将大哥寻来,大家一同到小长安去,再图计议罢!”刘文叔点首答应。
刘仲略憩一憩,提矛上马,杀入重围。只见刘縯杀得浑身血污,独将四将。刘仲眼中冒火,拍马前来迎敌。
刘縯见刘仲杀进来,满心欢喜,忙问道:“三弟寻着了吗?”刘仲一面迎敌,一面答道:“寻着了。”刘縯精神百倍奋勇大杀,满想将这两个贼将结果了,好领兵夺路。谁知那两个贼将,兀自转战不衰。正在杀得难解难分之时,瞥见东北角上,喊声大起,贼兵纷纷逃散,转眼看见一员女将,坐下桃花征驹,手持梨花枪,身上也无披挂,只穿一件银红紧身小袄,露出半截粉藕似的膀子,飞花滚雪价地杀了进来,把一群贼兵杀得人翻马仰,鼠窜狼奔。霎时冲到面前,刘縯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妹子伯姬,心中大喜。
但见她娇声唤道:“哥哥!请住手,将这两个贼小子,交给我!”她搅动梨花枪,便和两个贼将相搏。
刘仲在那边与两个贼将杀得目眩心骇,难分高下。刘縯更忍不住,拍马上前,帮着刘仲厮杀,杀到分际,刘仲大吼一声,手起矛落,将那员贼将刺死于马下。还有一个贼将,连忙兜马落荒而逃。刘仲便纵马追赶。刘縯忙摇手道:“二弟,穷寇莫追!收兵要紧。”刘仲便兜住马,正要和刘縯来助伯姬,只见伯姬马首挂着两个人头,从那面杀了过来。刘縯便和他们二人一齐冲杀出来,到了柏树林下,收集残兵,幸喜还有两千余人。
刘文叔道:“为今之计,先到小长安,大家再为聚议罢!这里万不能再耽搁的。”
话犹未了,但见那班贼兵自被他们冲散后,便四处抢劫焚烧,无所不为。立时火光冲天,哭声遍野。刘縯心中好大不忍,仰天长叹道:“本欲扫除莽贼,拯救百姓,这样一来,反而害了百姓了。”刘文叔劝道:“兄长徒自悲伤,于事何益。先自保重要紧,天长地久,恢复有时。目下急切,先要预备,再图报复要紧。勿以小挫,即欲灰心。”刘縯含泪点首,指挥兵队直向小长安进发。
还未到半路,猛听得四处的喊声又起。一队贼兵,斜次里冲了出来,为首贼将甄阜、梁邱赐,双马冲出,摆开兵器,拦住去路,大叫:“刘家贼子,留下头来!”
刘仲大怒,大吼一声,放马直冲过去,和甄阜对手厮杀起来。
这里刘縯心头火起,舞起双鞭,接着梁邱赐大杀。刘文叔哪里还能忍耐,舞着双股剑,飞马前来助战。这时贼将队里冲进一个人来,手持大砍刀,也不答话,接着刘文叔厮杀。刘伯姬耍动梨花枪,便要出来助战。
刘元忙摇手道:“你万万不能前去,你一去,我们这班人,岂不要束手待毙么?”
刘伯姬只得暂耐着性子,勒住马,闪着秋波观阵,只见垓心里十二只臂膊撩乱,二十四个马蹄掀翻,好个厉害。只杀得尘沙蔽天,目眩心骇,足足杀了八十多个回合,未见胜败。
刘伯姬催动桃花征驹,冲入垓心,替回刘文叔和那员贼将接上手,奋勇大杀起来,战了二十多回合,刘伯姬拍马落荒而走,贼将不知死活,跃马追来。梁邱赐忙大叫道:“曾将军!
休中了这婆娘暗计!盎坝涛戳耍坏霉蚁齑Γ艚砺渎怼K凳背伲鞘笨欤矣窒欤美骱Φ牧呵翊停龅亟芬坏停且恢Ъ∏〈铀飞戏晒?
梁邱赐大怒,撇下刘縯,拍马舞刀,直奔刘伯姬。伯姬毫不畏怕,拍马相迎,各展本领,大杀起来。刘縯深恐伯姬有失,忙催马追上,双战梁邱赐。好个梁邱赐,双战他兄妹二人,展开大刀,翻翻覆覆地舞了起来,不慌不忙,敌住二人。甄阜和刘仲又战五十余回合,仍是未分胜负。甄阜腾了一个空子,把手中的枪向后一招,只见大队的贼兵,一齐冲杀上来。刘文叔死力护住阵线,无奈来势如潮水一般,四处难以兼顾。眼见阵线立刻被冲散了,刘文叔心如刀绞,拼命价的冲杀不了。这时刘縯见大队贼兵掩杀过去,知情不妙,忙撇下梁邱赐突围来寻饷械。可怜突了半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