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有六个美国,那他们也许有的想帮助英国,有的想帮助德国,有的谁也不想帮,最后就是对欧洲不产生影响。那么,就让德国占领全欧洲吧。苏联不还是占领了整个东欧了吗,又怎么样了呢?希特勒并不比斯大林更糟糕。
I:(这要争下去就问题太大了,所以我换了个方向)事实上,问题不在于欧洲,而在于如果美国分裂成六块,那么你们就会形成另一个欧洲,内斗不息,就像欧洲一样。
J:现在欧洲有几十个国家,他们也没有内斗不息。他们互相之间可以自由地旅行,统一使用货币。美国只会做得比他们更好。
I:那是现在。你想想100年前的景象。那时候欧洲的民族主义高涨,接连打了两次世界大战。也许最终分裂了的美国也会变成像如今的欧洲一样,成为一个大的共同体,可是在那之前,你们恐怕也要打上一两个美洲大战才会收手呢。
J:不,这是不一样的。
I:有什么不一样呢?欧洲国家林立,因此打仗;凭什么美国就会不同呢?以前的世界可是武力横行的。
J:可如果南北美国是和平地分开的,你认为他们还想再打仗吗?你想,如果当年南方退出联邦的时候,林肯潇洒地挥一挥手,说,再见,祝你们好运!这样的事情都可以和平解决,还有什么不能通过谈判来解决呢?
I:这倒是。——那么自由党人是反对一切战争的吗?
J:是的。
I:可如果有这种情况,比如像这次伊拉克战争,假设我们有确凿的证据,知道伊拉克人民被暴君所压迫,普遍希望能够推翻暴君,可苦于力量不足。这时联合国通过决议,决定出兵解救伊拉克人民。这样的战争你也不支持吗?
J:不支持。我认为,谁要去打仗,谁自己去打,不要用国家的名义。你希望解救伊拉克人民吗?那你捐钱吧。如果你正好是个青年男子,那么你自己扛上枪去打萨达姆吧。
I:那是不可行的!个人组织是绝对打不过正规军的!你带杆枪去伊拉克去就可以打败他们的飞机、坦克、大炮吗?
J:你也可以买飞机、坦克、大炮啊。不是有人捐钱吗?
I:这倒是,美国的飞机、坦克、大炮都是私人公司生产的,只要你出钱,他们就会卖给你。可是,志愿者组成的军队能打败正规军吗?
J:为什么不能?他们也将经过一切和美军类似的训练,装备同样的武器。
I:但是,如果招募不到士兵呢?大家出钱交税还可以接受,自己上前线就会犹豫很多的。
J:难道现在上前线的不是美国人吗?如果大家都不愿意承受这个牺牲去和暴君战斗,那就说明政府无权去发动这场战争。如果人民认为这场战争必须打,那么就会出现志愿者。你要知道,志愿者的士气和军队是完全不一样的,因为他们自愿来做这件事,而军人只是在做一份工作。
I:这种设想倒有点像美国初成立时,用民兵来代替军队一样。
J:对,我认为目前美国的问题就是离他们当初所订立的宪法越来越远。政府越来越大,而且扩大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这些都是违反宪法的。你再看看那个《爱国者法案》!我希望他们能够回到宪法所规定的美国上来。
I:可是,你要知道,美国宪法曾经“严格”地被执行了很多年,最后人们根据形势进行调整,才到了目前的这个地步。你所理想的政府,不是没有试过,比如这个用民兵来代替正规军,可是最后被证明不符合现实,美国又强化了联邦政府,成立了强大的军队。这一切过程,都是不可避免的。就算你今天把当初的美国再来试一遍,最后仍然还会变成一个结果。
J: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试一次。
I:比如持枪权吧,这是当初宪法所保证的。我也明白枪支是公民反抗政府的重要手段,并且在正常情况下,人们将只把枪支用于自卫。可现在,在这个酒吧里,如果那些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们都带着枪,你和我还能够这样安坐着吗?我们不能总假设别人是理智的、清醒的。
J:你知道当初那些西部的人们是怎么做的?在酒吧的门口,有个“挂枪处”,所有配枪进来的人,都必须把枪挂在那里,不然酒吧就不卖酒给他们。
I:哦,如果他们不肯解枪,那么大概也有不须挂枪的酒吧,不过,如果你去那里喝酒,那么后果就只好自负了。
J:对,你自己选择。
I:这倒有点像我的一个想法。我的看法是:将来政府迟早要消失,取而代之的将是些保安公司。这些保安公司负责你的安全,同时开出不同的条款,比如这个公司不允许你配枪,他负责你的全部安全,那个公司允许你配枪,但就又会有其他的很多规定。这两个公司互相竞争,我们从中选择比较适合自己的公司,和他们订立合同。这样,你和这个保安公司是平等的合作关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们简直是在被政府压迫。
J:这可真是个有趣的想法。
I:同样的,还有高福利的公司,就是你交很高的费用,但他保证你的福利,就像保险一样。那么,又有低福利的公司,你交的费用很少,但如果你穷苦了,也没人来帮你。这些公司费用,就相当于税,不过现在我们没有选择而已。每次和公司订合同,可以在四五年后再讨论是否续约,也就和现在4年搞一次选举差不多。关键在于,这些公司互相竞争,为了拉
客户,他们肯定会尽可能多地为我们考虑,而不像政府那样,垄断了这些服务,所以会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的怪胎,自给自足地扩张剥削,而不理会人民的真正需要。
J:可是,如果这些公司之间起了争端怎么办?
I:那会有专门的仲裁公司来处理。
J:如果仲裁公司的处理不合理怎么办?有没有上诉的途径?最高的一级仲裁是什么?权威来自哪里?
I:没有更高的仲裁公司了。当初你启用这家保安公司的服务时,合同上就有一条,说明了本公司如果和其他公司起了争端,将由何家仲裁公司来处理。你如果对这家仲裁公司不满,你可以选择别的。
J:那你怎么防止仲裁公司的腐败、作弊?
I:关键在于仲裁公司之间的竞争。在未来世界,资讯充足,一个仲裁公司做出不合理的仲裁,其他公司和个人马上就会知道,这样这家公司很快就会失去客户,最终退出市场。由于有这样的压力,他们不得不提供最好的服务。他们必须维持自己的信用,不然就赚不到钱。长此以往,那些“坏”公司就被市场淘汰掉了。
J:嗯,很有趣的想法。
I:总之,就是将一切都商业化,让利益来驱动,让那些强加给人们的国家、政府、宗教、道德都见鬼去!
我所提到的关于未来的设想,只是个初步的构想,细节我自己也没有仔细考虑过。倒是吉姆所极力推崇的自由党人新天堂,我回家后自己又想了一下,发现了他的一大漏洞:他要求政府从除了安全之外的所有事务走开,一切都由个人的志愿活动来承担。从表面上看,这是极右,即主张个人完全自由,个体充分发展;但这和极左却又暗通了。他总在假设人有愍恻之心,因此社会问题可以通过人们自觉、自愿地来解决,这和马克思假设人到了共产主义社会后极为自觉、劳动成为人的需要、大家各取所需的设想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对政府深恶痛绝,但也不能不同意恐怕现阶段这仍然是个“必要的邪恶”。我们牺牲自己的自由和权利,交给政府我们的部分权利,换取安全和其他利益。目前我们可以做的,只是警惕政府不要越过我们给它所授的权力的范围,不要侵犯我们作为个人本身的权利。也许,将来,我们才可以开始考虑让政府和国家脱钩,让国家这个概念消失,这样才能形成政府之间的良性竞争,最终通过竞争,提供给我们最好的服务。
第二部分 2004年第20节 独立日焰火晚会的参选签名(1)
如我以前介绍过的,我们亲爱的恰克同志,今年刚满25岁,立刻就冲出来竞选众议员了。他需要1500个签名才能够上选票,而为了对付敌人的挑剔,他需要收集到2000个签名以防不测。7月1号我们蒙郡自由党开会时,他才收集到近300多个签名,离8月2日的期限已经不远,因此他决定乘着美国7月4日独立日的东风,来发起两次征集参选签名的战役。
两次活动都是定在附近的焰火晚会上。这是美国人民所喜闻乐见的一种庆祝方式,每年的独立日庆祝活动几乎都少不了的。恰克在他的选区内挑了两处,一处在一个叫安布勒(Ambler)的小镇,他们星期五(7月2日)晚上在当地的中学放焰火;另一个在阿宾屯(Abington),在7月4日当天。我们公司给独立日放了两天假,从7月2日一直放到7月5日,我便参加了恰克在安布勒的活动。其他参加的还有恰克的一个朋友菲尔,以及我们的老相识吉姆、达仁、乔和葛锐格。
我们计划下午6点的时候在安布勒火车站碰头,吃恰克准备的比萨饼,7点钟时赶到安布勒中学,开始战斗,9点钟时开始放焰火,我们就撤退到附近的一个酒吧,由恰克请大家喝酒。不过由于吉姆、乔和葛锐格都比较忙,只能在7点钟时和我们在安布勒中学直接会合,所以只有我、菲尔和达仁在安布勒火车站享用了恰克带来的比萨饼。菲尔是恰克少年时起的朋友,年初刚从大学毕业,还没找到工作,所以比较有时间,常帮恰克出来跑,恰克目前筹集到的签名就是他们俩上次一起干的。
恰克这次准备得比较充分。首先,他提供了印有他的名字的签名表,我以前从吉姆那里拿的签名表都是整个宾州通用的签名表,目的是让在全州进行竞选的候选人上选票,比如总统、参议员的候选人。这次是专为恰克筹集签名的,所以签名者必须来自他的选区,而且签名表上必须要印有他的名字。当然,我们也各自带了几张全州通用的签名表,这样万一有人是从外地来的,还可以也让他们签名。不过,恰克估计,焰火晚会这种纯粹当地的活动,大部分人应该都是来自他的选区。
另外,他把大家的手机号码都打在一张小卡片上,我们不会在焰火晚会里失散。他又打出了他所在的选区的所有城市名,以备签名者参考。他还准备了一堆名片,我们每人拿了10张,如果有人对恰克感兴趣,我们可以把名片给他。
到了安布勒中学,菲尔半开玩笑半感慨地说:“我们就是在这里被虐待了4年!”原来他和恰克都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恰克先找到他的一个朋友,用他的地方停车。回来后他对我们说:“我的朋友说停一辆车收我4美元,但我不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达仁听了笑着说:“一定是在开玩笑呢。”我说:“我猜是因为中学的停车场今天要收费,5美元一辆车,不然她不会这么说的。”果然,后来吉姆遇到我们,一见面就伸手要5美元的停车费。恰克掏出了一张5美元的钞票给他。这个细节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吉姆是个小业主,远比做学生的恰克有钱,而且他也不是吝啬的人,曾经一出手就给付费参选签名捐了400美元。很显然,他认为今天是来帮恰克的忙,那么所有的花费,当然应该找恰克报销。
焰火将在中学的草地上放。我们商量了一下战术问题,最后决定大家分头行动,分别卡住进场的几个进口,拉人签名。话音未落,吉姆已经转身拦住了正在旁边走过的一对夫妇,拿着签名表说:“你们可以为我们签个名吗?我们想帮助恰克·莫顿上选票。”那位女士有些疑惑地问:“恰克·莫顿是谁?”吉姆神气地一指站在旁边的恰克说:“就是他!”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那位女士立刻说:“哦,我认识你!我看过你的辩论!我同意你的很多立场。”恰克赶紧说:“谢谢。”吉姆马上乘机说:“那么请您签个名吧。”这两个人自然立刻二话不说,签上了大名。
首战得胜,我们都士气大振,立即分散去站岗。我和达仁、菲尔走了同一个方向,然后再各自分开到不同的路口。这次我有了可以隆重推出的候选人,自然气势不同以前,见人过来后,先说一声:“晚上好!”别人一般都会回答一声“晚上好!”然后我就说:“您可以为我的朋友恰克·莫顿签个名吗?他将在11月竞选众议员,可首先他必须筹集到1500个签名,才能出现在选票上。您可以为他签个名吗?”
有的人也会问一句:“这个人是谁?”我便告诉他们:“他是维拉诺瓦大学法学院的学生,今年25岁,是个好样的年轻人。”有时候我还指指草地上的人群说:“恰克·莫顿就在那里。我们一起来搞这个活动的,只不过我在这边,他在那边罢了。我不能给你指出他在哪儿,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就在这附近。”
由于这次更加师出有名,所以回应比上次积极了些。当然,也多了一种拒绝的方式:“对不起,我不了解这个人,因此我不能签名。”这时候,我往往会抬头找一找恰克,不过从来也没有找到过。后来听吉姆说,他曾经在遇到了这样的回答后,一个电话把恰克叫了过来,希望恰克的出现能够打消人们的顾虑。不料那一对夫妇围绕恰克的政治立场,向他足足询问了有15分钟,最后还是决定不签。恰克后来无奈地对我说:“讨论政治是很有趣的,不过我觉得这时间如果用来筹集签名会更有效。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一两分钟后我就会退出了。”
今晚的另一个好处是,美国人往往把焰火晚会当作是一次家庭活动的机会,基本上都是拖家携口地出动,而一般一对夫妇中只要有一个人签了,另一个人也不会拒绝。反正我这次特地准备了两个签名表,可以同时左右开弓,两个人一起签,也不浪费时间。不过也有些夫妇中的其中一个好像是迫于无奈地被我拦住后,另一个人却带着孩子继续往前走,然后站在不远处,满脸不耐烦地在那里等。这种情况下,我当然也不好意思再冲上去要求另一个人来签名。
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却是,经常有人被我拦住时说:“我已经签过了。”看来是菲尔已经进一步冲到我的前方,抢先埋伏了。我只好换到另一个路口,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接下来的发展,和以前的类似活动也就大同小异,仍然是有人问也不问,大笔一挥就签了的;也有人丝毫没有兴趣,或者说不想参与政治就直接走开了的;仍然是有人会问:“他是哪个党的?”,然后听说是自由党后立刻掉头就走;也有听说是自由党后神色顿时缓和下来,很乐意地签名的。
到了8点左右,恰克给大家打来电话,要进入下一阶段作战,目标是草地上的人们。这时离焰火晚会开始只有一个小时,大部分人都已经在草地上铺开毯子,坐在上面聊天玩乐,等待晚会开始了。我觉得他们坐在那儿挺自在的,一开始不好意思去打搅,又在路口坚守了一阵子,才走到了草地的最后面,从那里开始战斗。
结果却顺利得出奇。想来是因为这些人都在无聊地等着焰火开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