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真是奇怪了,这完颜洪时搞什么名堂,怎么就撤军回去了呢?”柳逸玄见金人忽然撤退,觉得必然有蹊跷,但又不知其中原委,只得心生疑问。
“你看看,我说了吧,这完颜小儿肯定是吓破胆了,见我们重兵把守城门,只好乖乖撤退了,哈哈,这些北方鞑子,就知道暗地里偷袭我们,一旦偷袭不成,就只好滚回去了!”
众将看到金兵撤退,更是欢喜不已,纷纷哈哈大笑,仿佛看到了明日胜利的曙光一样,可柳逸玄深深地知道,漫长的黑夜才刚刚来临。
第二十五章 螳螂捕蝉()
金兵撤退之后,柳逸玄暗自从相州守备刘浩的人马中挑选出一队哨兵,让他们悄悄尾随完颜洪的队伍,进而搞清楚金兵大营的具体位置,于此同时,康王赵构又差人往京城送去奏折,把山东一带的战况向钦宗做了汇报,并请求钦宗降旨,让兵部和户部调拨一批粮草过来支援,因为从目前的时局来看,宋金双方投入的兵力有二十多万,战争不可能三两天就结束,如果没有足够的粮草作为保障的话,那么本来就不堪一击的宋军就更坚持不了几天了。
到了午后时分,负责打探军情的哨兵陆陆续续回城,据哨兵回报,那完颜洪的兵马一直向东南撤退,行了五十多里才见到金兵的大营,并且金兵大营就驻扎在汶河北岸,距汶上县城只有五里之遥。
康王与众位将领得了消息,便在行军地图上将金营位置标注,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于带兵打仗的人来说,弄清楚敌人的位置和数量是最起码的要求。金兵驻守汶河一线,摆明了是在阻拦南面过来的援军,如果兖州的人马真要强行渡过汶河北上的话,势必会遭到金人的阻击。按照柳逸玄最初的想法,兖州太守孙文虎最好能绕过汶河防线的正面,由西路改道东平县北上,这样既可以让两支军马汇合,也可以避免和金兵发生大的冲突,因为毕竟完颜吉列手里是一支能征善战的队伍,并且他们的到底有多少人马也没有探听清楚。
到了这天的傍晚时分,去孙文虎营中联络的何冒赶回了城内。康王和众位将领急忙过来询问,康王问道:“何冒,你这一次可曾打探到兖州大军的下落?”
那何冒喘着大气地回答道:“小的这次没有白跑,那孙太守的人马就驻扎在汶河南岸。与汶河北面的金兵隔只有一水之隔。”
“那你可曾将本王的书信交与孙太守?”康王又问道。
“小的给他了,小的还说让孙太守带兵来我们东平,咱们两路大军合兵一处。共同北上救援济州!”
“那孙文虎是什么态度?可曾答应?”柳逸玄也在一旁急切的询问。
这何冒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犹豫了一会。吞吞吐吐地说道:“那孙太守说说”
“说了什么?”康王也着急的问道。
“他说他昨日接到的圣旨是即刻带兵北上救援济州,并没有接到与康王兵马汇合的旨意,并且走汶河一线是通往济州最近的道路,他不愿意将队伍带到东平一带。”
“什么?好个孙文虎啊,都这个时候了还给我耍心眼儿!”这康王一听孙文虎不愿带兵来东平,就已料到他心里的想法。这孙文虎本是童贯的外甥,宣和初年曾跟随童贯出征大辽也曾立下许多战功,后来童贯被杀。孙文虎被贬为兖州太守,因此对钦宗多有不满。此次济王被金兵围困,孙文虎早已得知消息,但他一直按兵不动,若不是钦宗派了钦差过来催促,他还不知道会拖延到什么时候。
孙文虎之所以不愿意来东平见康王,这其中的原因也是耐人寻味,首选来说,康王身为钦宗的弟弟,自然要比他一个州郡太守的官职要大。若孙文虎投靠了康王,那他的三万大军会顺理成章地该由康王来指挥,指挥权的易手会让这些长期割据一方的“土皇帝”很不习惯。这些地方将领平日里都是天高皇帝远,利用军权横征暴敛,哪能轻易受别人的管束?其次来说,这次救援济州的人马共有三路,一路是青州太守,一路是兖州太守,剩下的一路便是康王的这支人马,假如这场救援之战以宋军获胜而结束,那三路大军就会平分这份功劳。可是一旦孙文虎投靠了康王,那日后论功行赏的时候。还保不准会发生什么变故。
北宋的官员们向来工于算计,在这方面的眼光都比较长远。所以他们在外敌入侵时候的表现总是那么的令人不解,就跟这靖康元年发生的所有事情一样,让无数后世的研究者们既感到惊奇,又感到费解。谁能想到,一个十二世纪全世界最繁华的都城,一个诗词歌赋书法绘画都已达到顶峰的朝代,一个经济财富占了世界三分之一的国家,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被一个北方的游牧民族所灭亡、所统治,并且前前后后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这段残酷而又痛心的历史,即便是后世的人身处其中,也未必能真正找到答案。
“哎呀,这可就麻烦了,孙文虎不愿与我们一同北上,看来是担心我们抢了他的功劳啊!”宋军的将领们继续议论着,马梦龙一语道破孙文虎的想法,也惹来其他的将领们的附和。
“是啊,这孙文虎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凭他那三万人马也敢孤军与金人交战?这不是胡闹吗!”
康王见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连忙喝道:“好了好了,别说了,这孙文虎在山东已是经营多年,对这边的情况比我们熟悉,既然他不愿意与我们合兵一处,本王也不强求他,只要他能突破金兵的防线,及时赶到济州救援,本王就心满意足了。”
康王又来看这柳逸玄,只见他一脸愁容,在一旁盯着那张行军地图发呆良久,康王过来问道:“柳公子,看什么呢,有什么不对吗?”
柳逸玄指着那行军地图对康王说道:“王爷你来看,刚才何冒将军说孙文虎在汶河南岸驻扎,与金兵只有一水之隔,据末将所知,这汶河宽度不足一里,且现在正值深秋,河水回落了不少,孙文虎在此地扎营,我担心”
“你是担心金兵夜里会悄悄渡到南岸劫营?”康王立刻感知到了柳逸玄的担忧。
“是啊,这不是没有可能,完颜吉列也是老奸巨猾的人,并且已在汶河蹲守了几日,早已对河水的深浅有所了解,孙文虎沿河下寨本来就犯了兵家大忌,若那金兵果然夜里偷袭,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柳逸玄的这一番话让在场的将军们终止了对孙文虎的非议,康王仔细将地图查看了一遍,也开始担心了起来,那汝南节度使马梦龙说道:“金国人不会这么卑鄙吧?再说了,这孙文虎也是带兵多年的老将,不可能夜里不安排人在河边放哨的,只要哨兵发现了金人的动静,那孙文虎就会有所察觉,若我们事先察觉了动静,那他们的偷袭岂不是白费了心思?”
“嗯,马节度说的也有道理。”一向沉默寡言的相州刘浩也在一旁点头说道。
“金兵若从正面过河,孙文虎的人可能会有所察觉,可是他们要是绕过正对的河面而从上游浅水区过河,那孙文虎又岂能防备?各位将军,在下总觉得这事有点悬乎,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眼下正是紧要关头,那完颜吉列得知了兖州援军的动向,怎么可能不采取一些行动,若金兵偷袭得逞,那我们可就完全被动了!”
众人听了柳逸玄的分析,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马梦龙说道:“可那孙文虎不愿意跟我们一道,我们也拿他没办法呀,他要是真被金兵算计了,那也是他活该!”
康王问道:“柳公子,依你之见,我们是不是该去通知一下孙文虎,让他把营寨后撤几里,或者直接退到汶上县城?”
柳逸玄抬头看了看外面已经降临的夜幕,摇了摇头叹道:“怕是已经来不及了,此地距孙文虎的大营有五十多里地,即使我们赶到了,那孙文虎也未必相信我们的话。”
“那我们该怎么办?”康王急切地问道。
柳逸玄看了相州守备刘浩一眼,又对康王言道:“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主动出兵,前去救援!各位将军你们来看”柳逸玄又走到那幅行军地图前面对众人说道:“我们白天派出去的哨兵已经知道金兵大营的具体位置,在下愿意和刘将军带领一万兵马连夜前去探查,若见金兵果然要偷袭南岸大营,我们便抄他们后路,趁机把他们的大营给端了!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要我们能烧了他们的营寨,那些过了河的金兵看到火光必然大乱,只要金兵乱了阵脚,孙文虎的大军也可乘势反击,将这股南下的金兵消灭在汶河一线!”
众人闻听这番言论之后,对柳逸玄皆是刮目相看,宋军在实力上比不过金兵,指望硬碰硬的死拼到头来只能是大败而归,要想取胜的话只能是出奇兵、用奇计,而柳逸玄这招“黄雀在后”里还套着“围魏救赵”,的确令众人感到新奇,康王虽然初次带兵征战,但也觉得柳逸玄此计甚妙,便一口称赞道:“好,柳公子不愧是宗泽老将军带出来的兵,果然见识非凡,本王就给你这一万人马,让你这只黄雀去收拾完颜吉列那只老螳螂!”
柳逸玄闻言大喜,急忙抱拳谢恩,毕竟此计能否得逞,且待后文。
第二十六章 黄雀在后()
大汶河,古称汶水,是山东境内为数不多的一条自东向西流淌的河流,汶水发源于鲁中旋崮山北麓,途经泰山水脉,最终汇入水泊梁山。汶水流到东平一带,水势较为缓和,由东平城南绕道汇入梁山水系,因此这就给了东平城内的宋军夜袭金营的绝佳机会。
康王赵构答应了柳逸玄的请战要求,让相州守备刘浩带领本部人马随柳逸玄同行,除此之外,康王决定留下向金奎的人马守城,自己带领着马梦龙的人马出城,打算在城东三十里外的沙沟集一带做掩护,只要柳逸玄顺利袭取了金兵大营,自己便带着人马杀奔过来,争取将完颜吉列的这支队伍消灭掉。
柳逸玄让刘浩点齐本部人马,又让军士们饱餐战饭,趁着朦胧夜色往东边的汶河一带前进,今夜正是十月初四,西方的天空上只有一湾浅浅的月牙,此时又值深秋季节,月落乌啼,秋霜满天,行军途中难免会让人有一种阴冷凄凉之感。好在柳逸玄是一心要与金兵决战,胸中还积压着一股滚烫的热血。
柳逸玄命令白天探路的士兵在头前带路,自己与康王和众位将领紧随其后。大军行了一个多时辰便到了沙沟集一带,柳逸玄对康王说道:“王爷,这沙沟集已到,您与马将军就在此等候,末将就先行一步了。”
康王虽然不怎么喜欢柳逸玄,但看他平日里都在为军队的事情忙碌操劳,并且时刻都在提醒和鼓励着宋军的将士,这让康王相信他确实有一颗真诚的赤子之心,也相信他的胆识和远见确实要比一般的将领高得多。因此也对柳逸玄好生嘱咐道:“柳公子此去也要多加小心,若果然见金兵渡河而去,便及时差人过来禀报,本王与马将军会及时前去支援的,倘若金人并没有夜里偷袭孙文虎的举动。那你就悄悄带兵撤回来,不要惊动了金兵,以免被他们察觉。”
柳逸玄知道康王的想法,康王从内心里并不想轻易招来完颜吉列的仇恨,因为眼下东平粮草也没有多少,万一完颜吉列知道东平城里也有一位宋国的王爷。肯定会调转马头来围攻东平,等那时非但自己救援济王的任务没有完成,反而羊入虎口自身难保,那可就太麻烦了。现在趁着完颜吉列对东平城内的军马知之甚少而只把注意力集中在兖州援兵身上之际,对这伙金兵来个突然袭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不失为一种破敌上策。
柳逸玄离开沙沟集又行了十里,便让军士熄了火把,只点两盏落地莲花灯,这种灯笼光线较暗,灯笼打起来贴着地面,照亮的范围也有限,不容易被敌人察觉。柳逸玄让熟悉的路线的几名哨兵前面带路,小心翼翼地向这金兵营地摸索过去。
过了一片漆黑的杨树林。便是一快宽敞的河床地带,白天探路的士兵向柳逸玄回道:“柳公子,那金兵的大营救扎在河岸边上。我们只要顺着这岸边的白杨树一直走就到了。”
“哦,那此地离金兵大营还有多远?”柳逸玄问道。
“还有不到五里。”
柳逸玄听后暗自点了点头,对相州守备刘浩言道:“刘将军,前面不远处就是金兵大营了,金兵若夜间袭击南岸的兖州军马,势必会由两侧涉水绕过去。此处距离金兵大营已是不远,我看我们就先在此休息片刻。待小弟带一队人马前去打探一番,若探得金兵确实夜间有所行动。我们便杀入他们营中放火,若他们一如往常都在营中休息,那便是我的失算,我们也只好打道回府了。”
“好的,一切按贤弟的意思来办!”刘浩知道柳逸玄有夜战的习惯,几个月前他也是夜渡黄河盗取了金人上千条渔船,今日见他又要在黑夜中使出手段,对他也是言听计从。
柳逸玄点了一小队军士,跟着带路的哨兵往金兵大营悄悄行去,从枯草丛中爬上了一座矮小的土坡,这座土坡离着金兵大营只有一里之遥,站在这土坡之上便可以望到金兵营寨里燃起的篝火,黑夜中的光亮是最显眼的目标,柳逸玄一下子便确定了金兵大营的方位。
“柳公子快看,那就是金兵的大营了!”带路的哨兵指着坡下的营寨说道,语气中既带着一种惊喜,又带着一种完成任务之后的轻松。
“好的,我知道了,大家都不要出声,我们在往前靠近一点!”柳逸玄趴在枯草丛中,低声对身后的士兵吩咐道。士兵们听了命令,纷纷跟着匍匐前进,像发现猎物的蜥蜴一样,贴着地面向目标爬去。
柳逸玄只行进了百余步,便听到金兵营中传来马蹄和行军的脚步声,他抬头往金兵寨门口瞧去,却隐隐约约看见有无数的黑影来回穿梭,此时金兵营寨中的篝火渐渐熄灭了起来,只留一盏白色的纸灯高挂在辕门上角。
“好啊,这伙金兵今夜果然要有行动,幸亏我们来的及时,不然那孙文虎非得吃大亏不可。”
柳逸玄继续从草丛里探头观望,只见那些黑影出了寨门往左右两边分开,然后在黑暗中渐渐模糊起来。这些金兵夜间行军也是井然有序,并没有半点大的声响,这让柳逸玄不禁暗自惊叹。“怪不得这支军队能灭了北宋,像这般的军队素养,大宋禁军里能有几支人马做得到!”
随行的哨兵悄悄对柳逸玄问道:“柳公子,金兵已经陆续离开了营寨了,我们是不是通知刘将军带兵过来劫营?”
柳逸玄道:“先不着急,等金兵到了河中央再说,若是我们行动早了,那些过河的金兵听到动静赶了回来,我们岂不是要遭殃?所以说,等他们上了南岸再行动,到那时他们若得知营寨被烧一定会军心大乱,并且南岸的大军看到这边起了大火,势必会引起警觉,纵使金兵硬着头皮继续偷袭孙文虎的大营,怕也是耽误了最好的时机。”
约摸又过了一刻钟,柳逸玄听到金兵营寨门口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便知道金兵已经出动的差不多了,留下看守营寨的兵马肯定也没有多少,于是便带着身边的军士后退到刚才的土坡之上,柳逸玄通知传令兵去杨树林与刘浩传话,让他带兵前来劫营。
刘浩得了消息,带着手下的一万人马继续摸黑赶到土坡下面,柳逸玄对刘浩说道:“刘将军,前面就是金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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