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玄也疲惫地叹了口气,叹道:“姑奶奶,你可算是走不动了,我们几个都被你遛了一中午了!”又回身吩咐几个随行的侍卫道:“你们几个也累了,都过来歇会儿吧!”
几个身着便服的侍卫听了这话,纷纷跑过来休息。灵儿坐在凉亭下,倚靠在柳逸玄的身上,喘着粗气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游人。柳逸玄向升官要来水壶,对灵儿问道:“灵儿,你喝水吗?”
灵儿摇了摇头,表示不渴,柳逸玄见她不喝,自己便举着水壶咕嘟咕嘟起来。这时一位妇人带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从旁边经过,灵儿看那孩子生得可爱,一直静静地盯着他看,那小孩子一手抓着大人的衣裙,一手拿着一块重阳糕在嘴里啃食,看到灵儿坐在旁边偷偷瞧她,便冲着她嘿嘿一笑。
灵儿看到那小孩在吃东西,便觉得自己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她抬头对柳逸玄说道:“玄哥哥,我饿了。”
“饿了?这好办,这京城里有的是吃饭的地方。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饿了。”便回身来问升官和几名侍卫,“哎,你们谁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吃饭的地方,像什么大的酒馆饭庄之类的?”
一个看着有几分老成的侍卫说道:“柳大人,小的倒是知道一个去处,就离着相国寺不远,公主要是饿了,可以到那里用膳。”
“哦,是什么去处。你快说说?”
那侍卫道:“那家酒楼名叫‘云鹤楼’,和城东的‘孙羊店’是齐名的,进了西城门就可以看到,掌柜是李府尹的弟弟。听说那里的菜肴酒水都不错,京城的许多达官显贵都爱到那里光顾。”
“噢,是吗,那好,既然咱们是出来玩的,怎么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走,就去这个‘云鹤楼’尝尝!”说着就对灵儿使个眼色。“走吧妹子,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灵儿一听要去吃好吃的,立马来了精神。让侍卫们前面带路,出了相国寺的山门,直往云鹤楼去了。
一行人进了城门不久,果然看到一家高大气派的酒楼立在街道一旁,门口挂了三个大红的酒幌子和一面招牌旗。上书“云鹤楼”三个楷书大字。因为这云鹤楼坐落在城西,所以许多去往洛阳、长安一带的商贾们的经常在此摆酒设宴,有的为友人送行,有的为朋友接风,居住在城西一带的达官显贵们有时也会来此喝酒欢乐。
柳逸玄来到店门口,却发现这家店有些不正常,别的酒肆门口都是些进进出出的顾客。而这家豪华的酒楼门口却是人迹稀少。“咦,这是怎么回事?这家店怎么这么冷清,难道是菜价太贵,一般人都消费不起?咳,管他呢,反正今天钱也带足了。”说着便要走入店中。
柳逸玄刚要迈腿进去。却见店里挨着门口的地方有一张大桌子,桌子旁边坐了四五个魁梧大汉,那几个大汉穿着相似,像是哪个府里的家丁模样。这几个大汉一见有人进来,急忙起身到门口阻拦。
“哎哎哎。你们是干什么的?出去,出去,今天这里不招待别的客人,你们到别的地方去吧!”一个领头的男子说道。
柳逸玄一听这话,知道这是有人包了场子,又往四周瞧了瞧,也没见有什么人在楼下这一层吃饭,便问道:“是谁这么大的手笔,把整个云鹤楼都包了下来?”
那几个看门的家丁听了这话,一脸蔑视的对柳逸玄言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们都是朱太师府里的下人,今天是我们家公子包的场,要来宴请几位客人,你们几个要是识相的话,赶紧滚蛋!”
柳逸玄一听这话,可真是冤家路窄,心里直冒起一股火气,言道:“要是别人家的场子,本公子说不定会不跟他计较,可今儿偏偏是那朱达昌在这里摆酒设宴,本公子岂能不给他捧捧场?快去叫这家店的掌柜来,本公子要找个房间吃饭!”
朱太师家的几个家丁向来是欺行霸市,横行乡里,现在又见这柳逸玄这么不给面子,便撸起袖子恐吓道:“这位公子,看你这装扮也是个有头脸的人物,可今天这儿确实被我们家公子给包了,您真要是想硬闯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吆呵!怎么着,你还想跟我动手?”回身连忙对几名侍卫喝道:“来人!”
“在!”四名侍卫应声来到身前,“公子有何吩咐?”
柳逸玄指着太师府的几个家丁骂道:“这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想跟我动手,替我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是!”
这四名大内侍卫一拥而上,与那几名家丁厮打在一起。这几名侍卫都是从禁军里挑选的精干士兵,各个都是好身手,那太师府的家丁平日都是狐假虎威欺软怕硬,真要打起架来哪里是这些大内侍卫的对手。
“啊呀!啊!”
几个太师府家丁被这四个侍卫三拳两脚便打倒在地,一个个跪在地上哀声求饶。柳逸玄见这些家伙这么不禁打,只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
“一群废物,只知道狐假虎威,一动真格的就被打趴下了!”
正当柳逸玄洋洋得意的时候,却见楼上一人大声喝道:“什么人这么放肆,敢来搅大爷的场子!”
柳逸玄定睛往楼上细瞧,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朱太师的儿子朱达昌,那朱达昌刚才正在楼上喝酒,听到下面有打斗之声便出来瞧看,一出了房门便见一个小厮被打得鼻青脸肿地跑来报信,说楼下有人要硬闯进来,因此便火急火燎的跑来瞧个究竟。
柳逸玄往前迈了两步,对朱达昌微微笑道:“猪大肠。好久不见呐!”
那朱达昌一听声音这么耳熟,仔细一看竟是那日在孙羊店跟自己打架的相国公子。自从那日二人打过架之后,这朱达昌一直对柳逸玄怀恨在心,只是自己的老爹与那柳安国同朝为官。朱太师也曾对他多次训诫,让他少在外面惹事,免得给朱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后来又听说柳逸玄跟着宗泽去了前线,还屡立战功被封为了四品,而自己只是靠着老爹的面子得了一个六品的汝州团练使,因此心里对柳逸玄多有畏惧,不敢轻易得罪,今日虽见他打了自己的人,但也不敢借机报复。
朱达昌走下楼来,对柳逸玄道:“噢。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相国家的大公子啊,不知我这几个家丁怎么得罪了你,你要动手打他们啊?”
柳逸玄道:“本公子要进来吃饭,他们几个竟敢阻拦。还出言不逊十分嚣张!因此我就代你管教管教他们了!”
这朱达昌听了这话,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忍住心中怒气,说道:“这家酒楼已被我包下,柳公子要吃饭就到别处去吧。”
“那怎么能行,我今个儿就是奔着这‘云鹤楼’来的,岂能白跑一趟?你请客也好。宴会也罢,这‘云鹤楼’这么大的地方,哪里容不下我们的这一张桌子?”
“就是嘛,这里空荡荡的,干嘛不让我们进来吃饭,你又不是这里的掌柜!”灵儿见柳逸玄在前面跟朱达昌理论。也走上前来助阵。
这朱达昌转头一看,柳逸玄身边还跟着一位美貌的女子,再来仔细一瞧她的面容,竟然认出她是钦宗的妹妹玉灵公主。
“公公主?”朱达昌连忙又跪拜道:“不知公主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
朱达昌这一跪拜,让柳逸玄和灵儿都吃了一惊,灵儿眨着眼睛看着柳逸玄,心里嘀咕道:“咦?他怎么认出我来了?我现在穿着便服的呀。”
柳逸玄也觉得奇怪,灵儿今天是微服出巡,也没提前想别人通报,这朱达昌怎么会认出灵儿的?便问灵儿道:“灵儿,怎么,你们以前见过?”
灵儿歪着脑袋瞧了瞧朱达昌那肥硕的体型和宽大的脸庞,摇头说道:“看着挺眼熟的,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便问朱达昌道:“哎,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公主的啊?我今天穿成这样还被你认出来了!”
那朱达昌回道:“公主不知,小人也多次随家父进宫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安,曾在太后宫里见过公主数面,因此记得公主的容貌,今日既是公主来此用膳,自然不敢拦阻!”
灵儿听了这话却才明白,这朱达昌的姐姐正是钦宗的皇后,是自己的皇嫂,自己虽不记得见过朱达昌,却也觉得几分眼熟,便对他言道:“哦,既然如此,你就平身吧。”又轻声说道:“本宫今日是微服出巡,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份,你可替我保密哦!”
“是是是,下官知道了。既然公主来此用膳,下官这就让这家店的老板去准备。”朱达昌言道。
柳逸玄见两家都有亲戚,又不好伤了各自的脸面,便对朱达昌说道:“这就不劳朱公子了,你不是还有客人吗,这里我来安排就行。”
众人正说话间,却听得楼上又有一人开口问道:“朱公子,那几位是都什么人啊,过来一块坐坐吧?”
柳逸玄回头往楼上去瞧,却见一位身着白色长衫,手拿一把折扇的书生模样公子正站在楼梯口说话,柳逸玄仔细去瞧他的面容,却一眼认出来他。
“是他?他不就是那位金国三皇子吗?他不老实在驿馆待着,怎么跑到了这里?”
第十章 云鹤楼(下)()
那金国三皇子一身汉人装扮,手拿一把折扇,笑容满面地向楼下的众人走来。柳逸玄认出他是金国皇子,便一把抓住朱达昌骂道:“好你个朱达昌,你竟敢暗中私通金国来使,好大的胆子啊!”
那朱达昌挣开柳逸玄的拉扯,厉声言道:“柳公子请放尊重些!这三皇子是我们大宋的客人,圣上也有过旨意让我等好生招待他们,怎么能说是暗中私通呢?”
那金国皇子也走上前来劝道:“这位公子不要错怪了朱公子,是小王让朱公子陪我等出来走走的。”又说道:“久闻大宋是繁华富贵之地,今日又逢重阳佳节,我等在驿馆耐不住寂寞,才让太师的公子带我们出来走走,这事你家皇帝也已知晓,怪不得朱公子的!”
柳逸玄一听这话,又看了看他和几位随从的装扮,便判断完颜佑所言应该是属实的,但他却不明白,为何钦宗迟迟没有决断,若尽快给了他们回复,也好打发这帮人滚回金国去。
“噢,原来是这样,几位既然是金国使臣,就应该专心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为何还有这闲工夫在我大宋的都城里瞎逛?难不成是在打探我城中虚实,以备你们日后再次南下?!”
柳逸玄一语中的,让这金三皇子听了心中一惊,他仔细将柳逸玄打量了一眼,料定他必不是等闲之人,于是又强颜笑道:“这位公子是多心了,小王此次奉旨出使大宋,就是为了化解两国的矛盾,希望宋金两国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不再刀兵相见,公子怎能这么怀疑我们呢?”又转身对朱达昌问道:“这位公子是何人,为何对我们金人如此怀疑?”
朱达昌介绍道:“他是柳相国的大公子,现任御林军副都统。”
那三皇子听了柳逸玄的身份,连忙笑道:“哦。原来是柳相国的公子,那柳相国对我大金存有偏见,怪不得他的公子也对我们抱有这么重的戒心,不过这也没什么。本王向来喜爱结交天下豪杰之士,特别是喜欢和你们宋国的文人墨客们交流,若柳公子赏脸,可否到楼上小酌几杯?”
柳逸玄看了那完颜佑一眼,觉得他完全是在假惺惺的作秀,表面上一幅和气生财的样子,还不知胸中藏着什么样的祸心?金国人此次假借和谈之名,实则是来探听宋廷内部的虚实,摆出一副罢战修好的态势,目的就是让宋朝君臣放松警惕。他们也好趁机准备粮草,以备再次南下。
“哼哼,道不同不相与谋,金国皇子的酒,我可没那福分受用!”柳逸玄见这金国皇子一脸道貌岸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演戏,真想下令把他抓起来,好好教训他一番,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又不敢太过造次,只好婉言拒绝。
完颜佑见柳逸玄不肯赏脸,只是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只是他身边的随身护卫见主子蒙了羞,上前对柳逸玄说道:“你好大的胆子,我们王爷是一国皇子,你家皇帝尚以礼相待,岂容你这般冷言冷语?”
这时,站在旁边看了半天热闹的灵儿也出来言道:“你才是好大的胆子呢。竟敢在我们大宋作威作福!你们金国人都是坏人,别在我们这里撒野!他是个皇子又怎么了?本姑娘还是”
“灵儿!不要乱说,我们去吃饭了,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柳逸玄急忙制止住灵儿,生怕她说出自己的身份。再惹来什么麻烦。
那完颜佑定睛瞧了一眼灵儿,却被她的美貌深深吸引,他没想到宋朝都城还有这般清新脱俗的女子,这完颜佑正值青春年少,哪能不被灵儿的美貌吸引,连忙又笑着问道:“这位姑娘又是何人?怎么也对我等充满敌意?”
柳逸玄道:“他是我的一位表妹,跟我一块出来玩的。”便回身拉了灵儿的手说道:“灵儿,咱们去吃东西吧,你不是饿了吗,快走吧!”又对店里的掌柜吩咐道:“李掌柜,给我们备下好酒好菜,送到这边的客房里来!”
柳逸玄不愿让这帮金人过多关注灵儿,一手拉住她直往楼下右侧的一间雅室里走去,那掌柜听了吩咐,急忙让小二到后厨准备饭菜送去。
那金国三皇子见柳逸玄对自己好不待见,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看着他们一行人进了雅间去了。朱达昌在旁边笑道:“三皇子千岁不要生气,这个人跟他老爹是一个脾性,咱们还是上楼继续喝酒去吧。”完颜佑点头笑道:“也好,那咱们就继续喝酒!”说着也带着自己的一帮人去了楼上。
柳逸玄带了灵儿进了雅间,云鹤楼的伙计们知道他们是贵客,也是热情的招呼着,不一会儿便将酒菜准备齐全,柳逸玄让升官陪着几位大内侍卫单在一个桌子上用饭,自己陪着灵儿在雅间内吃东西。
灵儿边吃边问道:“玄哥哥,刚才那个三皇子真的是金国人吗?怎么看着和我们汉人差不多啊。”
“他现在是穿着我们的衣服,假扮成了一个汉人,所以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不过你看他身后的那几个护卫,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噢,那他跑到我们大宋来干嘛啊?玄哥哥,你不是说金国人在跟我们打仗吗,那朱公子怎么还请他们吃饭呢?”
“唉!这些跟你也说不明白,这就是政治,你不懂。金国人虽然在跟我们打仗,但他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才派他们的皇子来探听虚实,你皇兄见到金国皇子到来,以为他们是真的要议和停战,这不正跟朝中的大臣们商议,要不要答应金国人的条件。”
“金国人的条件?什么条件啊?”灵儿一边啃着一支鸡翅,一边问道。
“还能有什么条件,问我们要银子呗!金国人说只要我们大宋以后能年年进贡,并尽快把今年的贡品交给金国,他们就答应从边境撤军。”
“那我皇兄会答应他们的条件吗?”灵儿急忙问道。
柳逸玄叹了一声,说道:“这可说不准,就看你皇兄的造化了!”又对灵儿说道:“好了,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应该关心这些,好好吃你的饭吧。”
柳逸玄不想让这些烦心事打扰灵儿的心情,因此不愿跟她多说什么,他只想看到灵儿每天开开心心的样子,这是他待在北宋的唯一动力。然而天不遂人愿,造化捉弄人,就因为这一次的偶然外出,就因为与这金国三皇子的一次偶遇,竟会给这位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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