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看了这拜帖差点没笑出声来,且不说字迹潦草难辨,就是这首诗写的也不伦不类,那像是个太学里的学生写的。他抬头又看了一眼站在堂下的柳逸玄,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这些学生整日里是怎样读书的,竟写出这类歪诗来!
柳逸玄看到秦桧瞅了自己一眼,也知道自己丑大发了,这秦桧是进士出身,标准的大宋高材生,看到自己的写的诗,岂不要笑话自己。不过他也没有自卑,因为自己本来就不是他们大宋的人,毛笔字也没练过几天,写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这钧州知府王孟海也在一旁伸着脖子来瞧,想看看是不是柳家私通郡王的罪证,秦桧既然已答应郡王不与他人泄露,自然不会给他瞧,连忙合上书信,又还给了向忠辉。
“柳公子,这‘少虚真人’可是你?”秦桧问道。
“是的,那日学生到王府去拜访,只是自己一无品级,二无厚礼,王府的几个小厮拒而不见,才出此下策,自称是什么‘少虚真人’,并在王府门房里写了这封拜帖!”
秦桧听了他的解释,也觉得合情合理,只是这幅清明上河图他倒来了兴趣,这柳家公子跑到钧州,只为了一幅画,实在令人不解,难道这幅画还有什么玄机不成?此时秦桧并未听说过清明上河图这幅画,因为张择端画完之后直接呈给了徽宗皇帝,名字还是徽宗给题的,这幅画自入了皇宫就收于内府,也只有少数几个徽宗的宠臣见过,外界并无人知晓。
秦桧见这幅画是郡王的私藏,他既然顾虑重重,可见这幅画是他心爱之物,也没再多问,毕竟此次来钧州是为了查案,不是来赏画。
秦桧对柳逸玄说道:“本官听你所说,倒也合情合理,只是和你一块来钧州的这位公子又是何人?我看他一身秀气,难道也是来看画的不成?”
灵儿一见这审了半天的案子,终于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了,忙要告知身份,好好吓唬一下这些官员,却不想柳逸玄连忙答道:“他是他是我的表弟,也跟我来钧州见见世面?”
“你的表弟?姓甚名谁啊?是哪个府上的,为何来到钧州?”秦桧见这二人形影不离,关系定然不一般,这王孟海也曾跟他提及过,怀疑灵儿也是京城里哪位大官的公子,二人一块来钧州送信。
柳逸玄笑道:“他是我舅舅家的表弟,从苏州来的,在我们府上住着,和我一块读书,所以这次学生偷偷跑出京城,也让他跟着来了!”
“原来是这样,听你方才之言,看来真是冤枉你了?”秦桧审到这儿,心里也有几分明白,这无非就是王孟海和朱太师联合诬陷柳安国而已,这朱太师在朝为官,一味主张和金兵议和,秦桧也看他不惯,这次又见他诬陷柳安国,自己早已为柳安国感到冤屈,觉得这个案子没什么太多疑团,想尽快结案回京复命。
王孟海听了这话岂能愿意,连忙说道:“大人,这怎么会是冤枉了他呢?他私自来钧州只为一幅画,岂能让别人信服?我看他就是暗自勾结郡王,企图谋反!”
“狗官,你休要胡言乱语!假如我真是来勾结郡王,为何光天化日招摇过市进了王府?假如我真是有书信送于郡王,为何送完信不早早离开,还要在这钧州待上两日?难道我父子会蠢到故意给你留下把柄吗?分明是你与你那卑鄙无耻的老岳父暗地里密谋陷害我柳家!”柳逸玄忍无可忍,破口大骂。
“你你你”王孟海被他问的无言以对,只得又对秦桧说道:“大人,这柳家谋反之事,人证物证皆在,您得禀明圣上呀!”
秦桧道:“哪有什么人证物证啊,你那些证人都不足以证明柳家与郡王私通!这柳家公子来钧州看画,被你的人误会,我看你就上报给你岳父大人,让他收手吧!再者,这郡王千岁乃是太上皇御封,岂能与他人合谋造反,我看是王大人误会了郡王。”
秦桧自然不糊涂,这案子明显是两位老臣不和而引起的明争暗斗而已,这在大宋朝堂里比比皆是,没什么新鲜的,只是自己作为钦差,既要完成任务,也不能得罪了别人,只说是一场误会,并不是恶意诬陷。
向忠辉听了秦桧的论断,也松了一口气,连忙笑道:“秦大人果然明鉴,不能听信了这些小人之言,老夫对圣上忠心耿耿,绝无谋反之意,倒是某些心怀不轨的奸佞小人,圣上才应该多多防备!”向忠辉显然意有所指,这王孟海也听得明白。
秦桧对堂下说道:“经本官查明,柳相国之子私通郡王一事,证据不足,不能立案,即日将此二人当堂释放!”然后惊堂木一拍,叫声“退堂!”
柳逸玄和灵儿听了自然高兴不已,觉得这秦桧还不算是昏官,只是围观的百姓一时扫兴,觉得没什么意思。这王孟海一见要将此二人释放,哪里肯依他,连忙喊道:“慢着!我要将此事报与太师大人!秦桧,我看你早已和柳安国串通一气,故意偏袒柳家父子,看我不奏报太师,参你个渎职之罪!”
话音刚落,那些企图离开的群众又纷纷围观了过来,正是:人生不顺十之九,你肯罢休我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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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奉旨回京()
那日公堂之上,钧州知府王孟海不肯善罢甘休,扬言要上报太师府,告秦桧个渎职之罪,秦桧见他不识时务,情绪激动,只得厉声喝道:
“王大人,本官是奉了圣上的旨意来钧州查案的,任何人无权干涉!你要告本官渎职之罪,尽管去告,本官现已查明,这柳家公子私通郡王一事,证据不足,难以服众,即便到了大殿之上,本官也不怕与那老太师当堂对质!我劝你还是早点收手,免得给太师大人惹来什么麻烦!”
秦桧的一席话倒是把这王孟海给镇住了,他只不过是个五品的知府,想要上告钦差谈何容易,只是这次这么好的翻身机会,不能眼睁睁看他溜掉,一时心有不甘。
“秦大人,这些证人虽不足以证明柳家父子有谋反之罪,但至少说明柳家有谋反之嫌,不能把他们就这么放了!”
“这个本官自会奏明圣上,你不用操心了!”
王孟海一见秦桧根本不买账,一时也没了办法,常言道“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这钦差大他两级。
正吵闹间,门外一衙役来报:“禀告钦差大人,门外来了一位公公,说是有圣旨到了!”
秦桧一听有圣旨传到,连忙摆开阵势,驱散闲杂人等,将传旨的公公迎入大堂之上。柳逸玄和灵儿远远的望去,这位前来传旨的太监,正是宣德殿内府中侍张公公。
众人跪拜,张公公宣读圣旨:“御史中丞秦桧及钧州府合府官员听旨!钧州一案牵连皇亲国戚与当朝元老,事关社稷安危,朕要亲自审理,现命秦大人将柳家公子带往京城,即刻动身,不得有误!”
秦桧领旨谢恩完毕,忙来问张公公:“公公,前日圣上派本官前来督办此案,为何这会儿又要亲自审问?”
张公公道:“秦大人,您还不知道吧?此事已惊动了太后娘娘,太后怕玉灵公主和柳家公子在这钧州受了委屈,所以才让圣上传旨,将他们带回京城!”
“玉灵公主?怎么又出来个公主?”秦桧一时不解,倒是满头雾水,却见张公公匆匆向柳逸玄和灵儿走去,张公公忙向灵儿跪拜。
“下官参见公主!”
这声跪拜让秦桧和钧州的大小官员吃了一惊,谁也没想到这位男儿模样打扮的白面小生竟然是公主,更没想到的是,这钧州府还把她关进了大牢,一时合府官员又大惊失色,怕是惹下祸患了。
“什么,他竟然是公主?”秦桧张着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是啊,她就是太后娘娘最宠爱的玉灵公主啊!”张公公笑道。
“这,这这太不可思议了,本官有眼无珠,不知公主驾到,还望公主恕罪!”秦桧连忙跪拜,这钧州郡王和钧州官员也连忙下拜。
灵儿见终于可以说出自己的身份了,一时也觉得松了一口气,说道:“不知者不怪,老千岁和秦大人,你们都起来吧!”
向忠辉和秦桧连忙谢恩平身,这钧州知府王孟海早已一身冷汗,不知如何是好,跪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心里直打哆嗦。“这下完了,她竟然是公主,我还把她关到了大牢里,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非得要了我这命不可!”
秦桧见王孟海久跪不起,对他说道:“王大人,起来吧,公主已让我等平身了!”
“下官有罪下官有罪,下官不知公主驾到,还误将公主关入大牢,实在罪该万死,还望公主开恩呐!”
灵儿见王孟海跪在地上求饶,一时也没理他,忙回身来问柳逸玄:“玄哥哥,这个狗官该怎么罚他呢?”
此时的柳逸玄心情十分复杂,虽然钦宗传旨让他们回京,免了在钧州的这些麻烦,但他心里却来了更大的担忧。此次他私自离京,本想掩人耳目,早早回去,却不想在这钧州一待就是七天,除了惹下这个官司之外,他还私自带公主出来,若让太后和皇帝知道,非得治他重罪不可,他不知回去如何向他的父母交代,也不知如何向太后交代,万一太后一怒之下,不许灵儿再待在柳家,他又将如何是好?
“玄哥哥,这个王知府我们该怎么处置啊?”灵儿见他发呆,又问了一遍。
“这个有秦大人在此,还是让他来处置吧!”柳逸玄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仍然还是疑犯,哪有什么权利处置那王孟海。
秦桧道:“公主放心,下官回去必将钧州之事禀明圣上,如何断绝,还要听圣上的旨意。”
张公公又对柳逸玄说道:“柳公子,这回你可闯了大祸了!那日朱太师上奏圣上,说柳相国有谋反之嫌,圣上一时无奈,把柳相国关进了刑部大牢!”
“什么?那我父亲现在何处?圣上为何轻信那老太师的谗言?”柳逸玄听到柳安国被关进大牢,一时也担心了起来,这私自离京的是他,为何皇帝要治他父亲的罪?自己本来就已经后悔,却又听得自己的父亲也被连累入狱,更是懊恼不已。
“公子不用担心,相国大人已于今日豁免出狱了!”张公公笑道。
“哦,张公公,为何圣上又将我父亲放了?”
“柳公子不知,那日相国大人被押入大牢,令堂一时无奈,连忙跑到宫中向太后求助,还说公主也跟着你来了钧州,太后一听柳相国下了大狱,公主也不知去向,又连忙召见了圣上,太后对圣上说:‘要是柳安国都成了反臣,那大宋朝就没有几个忠臣了!’圣上听了这话,一时也没了办法,只得传旨,将柳相国释放回府,又打发奴才携圣旨来了钧州!”
秦桧听了这话,才恍然明白,以柳家和太后的关系,一般人岂能挑拨的开,这柳公子又和公主这般亲近,将来两家联姻也是必然之事。想来这次朱太师偷鸡不成蚀把米,看他又如何收场。
这钧州郡王向忠辉也来向灵儿请安,向郡王笑道:“那日公主到我府上走访,我只觉得公主看起来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今日老臣才明白,原来您就是那位太上皇十分宠爱的玉灵公主啊,恕老夫老眼昏花,没能认出!”
灵儿道:“向郡王不必多礼,三年前郡王进宫面圣,当时我也在父皇的书房里玩耍,老千岁怕是那一次见过灵儿吧?”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就是那次!那时公主是女儿装束,不想今日打扮成了男子,老夫一时却也认不出来了!”向忠辉边说边笑,这才明白,当年太上皇将清明上河图赐予自己的事,怎么会被这位柳家公子得知,原来这柳家公子所说的“宫里的朋友”就是这位玉灵公主!
公主的到来让钧州城又热闹了一番,没有人再去关心什么谋反的事,都争着来到街道两旁要看公主。张公公奉旨前来迎接公主,早已把车辇也一并带来,柳逸玄让人到客栈把行李收拾了,把马匹也牵来,正要打算回京,却忽然想到那幅清明上河图他还没有看呢!
“张公公,我此次来钧州,就是想到郡王府去看一幅画,没曾想这画没看成,就被知府给抓了,这会子要回京城了,我想到郡王府去把那画看一下!”说着就要骑马追赶早已回府的钧州郡王。
张公公连忙拦住,说道:“柳公子,这圣旨上说,让你即刻回京,不得耽误,你怎能再做拖延?”
秦桧也在旁边说道:“柳公子,你此次私自离京,已给老郡王惹下这么多麻烦,这会子再去郡王府看画,那老郡王未必就给你看啊?还是不要耽搁时日,回京面圣要紧!”
柳逸玄听了这话,也觉得有些道理,刚才向忠辉回府之时,根本没有看柳逸玄一眼,更没有提让他看画之事,这次来钧州不光扰乱了了他的“赏瓷大会”,还连累他被小人陷害,一时心里也是感到愧疚。无奈之下,柳逸玄只得选择回京,希望日后能有机会前来给老郡王赔礼谢罪。
钧州离京城不过二百余里地,车马行了半日就来到汴梁城下。张公公回宫复命,秦桧也回府起草奏折,相国府的家人早已在南门口等候。此时天色已晚,进宫面圣恐怕也得到了明日才行,刘管家让府里的家丁护送着公主的车辇,往皇宫大内而去,因为太后已传下懿旨,说公主一旦回京,立即回宫去见太后。
灵儿也知道这次是闯下大祸了,回去之后,还不知太后会怎样责骂,柳逸玄心里也是同样的感觉,不知他老子又将怎样罚他。二人同病相怜,都担心以后见不到对方。
“玄哥哥,我要回宫了。”灵儿双眼含泪,不舍得离开。
“灵儿,不要伤心,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等我回家挨完打,伤好了就去找你!”柳逸玄早就对未来几天自己的命运做好了判断,他跳下马来,走到车辇前,紧紧握着灵儿手。
“嗯,也不知母后还让不让我和你再见面了?玄哥哥,我好怕,早知我们就不回来了,留在钧州也好!”
灵儿这几句傻话,早已将柳逸玄的内心触动,他发誓,如果命运还给他机会的话,他一定会对她好。
二人依依惜别,相互安慰了几句,刘管家就护着车辇往皇宫方向去了,柳逸玄和升官、发财几个小厮直奔相国而来。
柳逸玄刚进来府门,就看到几个家丁打着灯笼手里拿着绳索、木棍在门口等着。
“怎么?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柳逸玄一见到这阵势,七魂吓走了六魂,知道他老子这回是真生了气了,非要把自己打死啊!真是:“只怨前生无造化,来世莫作他家郎!”毕竟柳逸玄能否躲过这皮肉之苦,且待下文!
第七十章 家法伺候()
在这个时代,还有许多人人梦想着能够回到古代,也许是因为羡慕古代的环境,青山绿水没有雾霾;也许羡慕古代的婚姻,佳丽三千妻妾成群。可对于此时柳逸玄来讲,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北宋这个鬼地方,回到那雾霾笼罩、地沟油飘香的北京街头。
“来人呐,把这畜生给我绑了!”柳安国怒目圆睁,竖起两道花白的眉毛,大声吩咐着周围的家人。
“老爷,你这是要干什么呀?”范夫人哭红了眼睛,在旁边苦苦哀求。
柳安国用力推开范夫人的手,恶狠狠的说道:“你今天休要拦我,我告诉你们,今天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我要不把这畜生好好收拾了,我就把这‘柳’字倒着写,从此不再进祖宗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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