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 2006年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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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6年第02期-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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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给人。”我是暗自窃喜的,它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我的顾虑,也许我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还能再走出去一步或者半步。窃喜是一回事,保持高度的警觉和清醒更是必要的。经历和记忆的库存一旦枯竭了怎么办?靠想像力吗?那么你的想像力又从哪里来?想来想去,我以为只有两条,一是学养的储备和提升,向前辈和大师学习;一是回到生活中去,生活远比文学要丰富得多得多,那里有源头活水。这说明我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很传统的人。 
  哦,贺兰山以西,天苍野茫的阿拉善大高原。 
  崇高与悲情同在的我的家乡。 
印象 有关漠月
石舒清 
  漠月的故事 
   
  我和漠月在同一个单位工作近十年了,忽然觉得如果有人让我讲讲漠月,我会讲不出什么来。我发现漠月是一个没多少故事可讲的人。有些人你一旦想起来,总会给你一种蠢蠢作动不得安宁的印象,有些人却给你一种守静却躁的印象,漠月给我的印象是后一种的。我有幸搞专业写作,因此单位上不多去,偶或去了,总是能看到漠月,他的办公室正对着楼道口。办公室总不能关紧着的,连虚掩着也不好,只得敞着,这样就可见漠月趴在他的办公桌上做什么。很重沉的一个身子,似乎一旦坐稳了就不想再起来。他倒不是很专注,有时候我觉得他似乎在出神。楼道里上下来去着人,有喧哗声,但漠月是极少侧头一顾的。那时候他们几个人共用着一个办公室,漠月的办公桌正好是靠着一面墙的,这真是再合意不过,使得漠月可以面墙而坐。有人来办公室,也大多是和另外的人谈话交流,漠月还是固坐在他的地方,不多回头的。 
  刚开始见漠月这样,会觉到一些生硬和不自在,但现在相互间熟悉了,就觉得漠月所以如此,既不是出于傲慢(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傲慢的人),也不是由于他生性拘束,而只是他的一种方式罢了,这种方式于他是最为自然的。如果让他见人就拉手,就拍肩,就忽然间亲得不行,这于他为难,于人大概也会更加的不自在吧。 
  而且我觉得作为一个写作的人,他这样一种近乎孤寡不亲的方式,似乎更能赢得我的理解和赞同。 
  漠月,一个看起来没有故事的人,有多少丰富而又深情的故事细浪那样翻腾在他的心里? 
   
  最初的记忆 
   
  此前我肯定见过漠月的,但他留给我的第一印象却似乎是在1999年,这个想来也是有点意思的。 
  其时我刚从鲁院上学回来,拖着个大包在街上走,就碰到漠月。正值午饭时候,就被他邀到一家餐馆里去吃饭。吃饭总是要说些话的,记得我们也说了点什么。其实我和漠月在性格上有着一些相近的地方,都不是很善于应酬。这样性格的人遇到一起,也容易心生默契,互相间多有理解和体谅,因此那一顿饭吃过很多年了,我还能清楚地记得。 
  漠月是一个仁厚宽和的人,是饥困时刻,把一个馒头一分为二,将那多一半分给你吃的人,是一件厚诚的旧棉袄,你冷了可以穿上,热了脱下来放过一边,却不必过多致意的人,这就是漠月给我的最初感觉。许多年下来,虽然交往不多,但我的这一感觉还是没有变化,反而是愈益得到肯定。漠月就像一件老棉袄,面子似乎有些凉意,不让人觉得熟亲,里头却是诚心诚意暖和着的。 
   
  记忆片断(一) 
   
  我家在银川新市区,到单位须坐公交车。一次从单位回家,见漠月也坐在车上,于是扬手打一个招呼。一会儿,他身边的人下车去了,我就赶过去与他坐在一起,他给我笑一笑,说是去宁夏大学(他的母校)看一个人,这一句过后,记得我们再没有说过什么。觉得这一段走得熟惯的路突然间漫长了起来。直到漠月下车,我们也没有再说什么。 
  我看着他下车,走入人群里去了。 
  我就想,他专程地来看一个人,那么见到那个他看的人后,他们之间能说出多少话来呢? 
  不足挂齿的一件事,却使我在写这篇短文时,很容易地就想了起来。 
   
  记忆片断(二) 
   
  漠月是极少说什么大话的,也好像不大容易激动得起来。但是有一次不知源于什么事,他却很有些感慨地说到两句古诗,说到那两句古诗境界的雄大与神妙。 
  两句古诗是: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于是后来每见到这两句诗时,我都会不期然地想起漠月来,偶尔看到在某种状态中的漠月,也会使我忽然地想起这两句诗。 
   
  记忆片断(三) 
   
  群聚的时候,开会的时候,人们的样子看起来会是有些意思的。在这样的时候,人们容易失态,容易忘形,容易变得连自己也不认识。 
  在一次会议上,很觉得无聊,于是就暗暗观察起一个个会议人物来,那真是形形色色的面目,好像处在各种不同的梦境中。这时候陈继明让我看漠月,我就看。漠月好像并不在睡梦中。陈继明就说了一句让我记下来的话,他说漠月这家伙,还是厉害呢。 
  这种厉害,指的是漠月没有忘形吗? 
  然而当时在那么多昏昏欲睡的面孔中间,漠月给我的印象是有些深刻的。 
   
  对酒当歌 
   
  其实漠月还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有时甚至显得稚拙可爱。但这需要他喝一点酒才能显现出来。漠月是能喝酒的人。《朔方》编辑部有几个颇为善饮者,漠月是其中的一个主力。听说他们喝酒时是需换大杯的。酒喝到一定的份上,如果有人鼓动,漠月就会大方地立起来唱上一曲。漠月虽是汉人,但生长于内蒙古,因此一旦乘兴高歌,便很有着蒙古人的豪放与深情,所唱也多是蒙古歌曲。漠月的歌声算不得很出色,打动人的是他唱歌时的那副神态,沉溺又旷远,诚挚复浓烈,就像一个微醺的人打出来的一连串心满意足的饱嗝。我想那一时刻,即使真有一个歌手在场,大家也宁愿听漠月而不听他的。 
  但漠月的能喝酒也给他带来了不少的麻烦,譬如一些集会上,有人姗姗地来敬酒,漠月这一桌的人就会推举漠月代表大家来接受敬酒。前两天还有过一遭的,单位一人娶媳妇设宴席,新郎新娘来我们这一桌敬酒时,漠月就被大家抬举了起来。其时漠月已喝了不少,脸上已颇有酒意。他端起两只满盈的酒杯向一对新人说:“我不会说话,就会喝酒。”于是在一片喝彩声里将两杯酒一饮而尽,可能是喝彩声使他的豪情一路升腾了起来,他近乎自投落网地说:“你们的意思是我再喝两杯?”这样的话一出口,两只被他喝空的杯子很快地就又满溢起来。喝完这两杯酒,像脱口而出那样,漠月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这样的话愈是被漠月这样的人说出,愈是显得有意思有味道,真是给大家带来了不少的快乐。惜乎不能录在这里。 
  因此漠月虽然不多话,也不多与人交往,但他与大家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我就听单位的不少人说到漠月,那完全是说到自家兄弟一样的口 
   
  漠月的小说 
   
  漠月的小说已有许多明显的成绩在那里,是用不着我多说什么了。他的短篇小说《湖道》和《放羊的女人》曾占据中国小说学会和中国当代最新文学作品排行榜榜首,不光是对他个人,对整个宁夏的文学创作也是有着相当的激励作用。 
  但我认真看漠月的小说,却是自他的《夜走十三道梁》始。当时拿回新出版的《朔方》来,信手翻着,很快就被漠月的这篇小说吸引住,结果吃饭时还不能歇手。从这篇小说我看出了漠月对艺术分寸的精到把握和相当扎实的叙述功力。我觉得漠月的写作是一种气定神闲更为自信的写作,就像从一口大缸里一瓢一瓢地往外舀水那样,虽是徐徐地舀个不停,缸里的水却总是不见其少,像暗通着一个源泉似的。其实漠月也真是有着一个源泉的,这就是生他养他的西部阿拉善。他的笔好像从未离开过那里,其实不是不离开,而是无法离开,是一种相互的牵扯和强烈的被吸引,就像丢了心爱之物的人,总是盘桓原地,总是寻寻觅觅。另外漠月的小说能予人这样的印象,我觉得,也与他这个人有关,我一直认为,写作就是写自己,写自己的经验与认识,写自己的性情和主张,什么钥匙开什么锁,什么样的人就作什么样的文,这个是假不过去,也勉强不得的。读着漠月的小说,我一再觉得他的小说与他之间,总是有着某种不可言说却可神会的一致性。 
  一个人不论写多少文字,换多少手法,归拢到一起看,大致上也只是一种风貌,限制造就了风格,漠月也莫能外。漠月的小说看多了,就会发现有这样一个特点,他似乎不大情愿写到一个具体的人,似乎不愿意使他的人物有一个名字。因此在他的小说里,出现的人物多是男人、女人、老人、儿子、小孙子、驼子等等这样一些显得笼统的称呼,但真正写起来,又把这样一个个无名无姓的人写得真切可感,如在眼前。这样一种写法如若出自无意,则是很有意味很值得探究的。同样不愿意给他的人物起名字的西部作家还有一个红柯,但红柯与漠月的风格是很不一样的,漠月也写意,比较于红柯,却是写实得多了。 
  于是在漠月的小说里,我们总是那么的容易看到一群近乎于无名无姓的人,一群容易被忽略的人,一群在漫漫的岁月里难得被关注的人,却是那样坚忍而又深情地生息在一片寂寞的土地上。 
  是否正是这一点触动了作家? 
  这个其实是不可说的,即使漠月自己也未必说得清楚,好在他已经这样子做了。 
  自从看过《夜走十三道梁》后,我就开始关注起漠月的小说来。我觉得他的小说在他特有的静缓绵密的叙述中体现着一种难度,看起来闲庭信步,看起来无心插柳,但正如他在短篇小说《大水》中对天空的描述那样:“鸟青的云层正在淡化,这时也变得轻薄了,大片的天空是瓦蓝瓦蓝的那种,洁净得一尘不染,又深邃得令人心悸。” 
  是的,诡谲的云层淡化到一尘不染时,会显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深邃来,这是我所向往的艺术境界,也正是漠月的一小部分优秀的小说给予我的感觉。 
  责任编辑 赵兰振 
道是无情却有情
余泽民 
  专家档案: 
  令狐恩强,男,43岁。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消化科副主任、主任医师、教授、硕士导师。中国医师协会消化分会常委,美国消化内镜学会国际会员,中华医学会消化内镜学会北京分会委员。北京市医疗鉴定专家库专家、中国国际招标专家库专家、国内著名中青年消化内镜专家、中央医疗保健专家。 
  1 
  荣获姜泗长医学奖,获得多项临床医学器械发明专利。 
  令狐恩强是地地道道的山西人。即使他不告诉我,但仅凭“令狐”这个读来飒爽、品来有味的浪漫复姓,我就能说出他的祖上家谱。 
  我读过一些关于姓氏起源的史料,据古书记载:“复姓令狐出自姬姓。周文王裔孙毕万,春秋时任晋国大夫,生子芒季,芒季生魏筚,即魏武子,武子又生魏颗,曾生擒秦国大将杜回,因功受封于令狐邑,其后代遂以祖上封邑为姓,是为令狐姓。”而历史上所提到的令狐邑,正是令狐恩强的出生地——今天山西省的临猗县。据说,现在山西姓令狐的总共不到五千人,若论家谱,令狐恩强该是周文王的后裔。 
  尽管令狐恩强的祖上曾经显赫,但是1963年9月20日出生的他,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农家孩子。他在家中排行老四,母亲是位劳碌命的农妇,父亲受过私塾教育,解放前当过教书先生,后来入党参加革命,在当地县委供职。 
  临猗县位于黄河以东、晋陕豫三省交界的运城盆地,那里又称“河东”,无山无岭,一马平川,历史上出过不少风流人物。恩强家住的是个坐南向北、南北长的长方形的小院,全家人靠着母亲辛勤劳作所争的工分和父亲六十块钱的薪水维持生计。在他的记忆里,小时大多时间吃的是玉米红薯,很少吃大米白面。他的孩提时代苦涩贫寒,一个铁疙瘩似的小闹钟,便是家里最值钱的家什了。 
  幼年的恩强常跟着爷爷蹲在院里晒太阳。院墙有扇可以开进拖拉机的大铁门,门下有个不深的排水土沟。许多次,恩强午觉醒来,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淘气地从院门下的土沟爬出去,到村里追鸡吓猫,害得大人惊慌寻找……说起童年旧事,令狐教授的记忆片断、模糊,如同一幅幅叠闪的投影: 
  “早晨,天没亮母亲就叫我起床,瓷白的月光照亮了窗外的半个院子。小时候的冬天要比现在冷,地上永远铺着蓝灰色的积雪。天黑路滑,指头冻得又红又肿。早上到学校上自习,孩子们要自己生炉子。农村没炭,只有煤渣,点火要用干草引。教室里总有一股呛人的烟味。 
  “小学其实没学什么,当时提倡‘学制要缩短’、‘批白专路线’、‘批师道尊严’,还鼓励学生‘交白卷’。所谓‘立体几何’,其实让学生做砖坯子。上课老师教不了什么,而是贫下中农政治代表哇啦哇啦地讲。 
  “我从小就帮家里干农活,养鸡,喂猪,割麦子,拾麦穗儿。我最喜欢干的是打地鼠,打一只地鼠能挣一毛五,这对乡下孩子来说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至于玩儿?现在真想不起我小时候玩过什么。 
  “小时候我很内向,怕见生人。老师之所以选我当班长,是因为我学习好、不闹事。我父亲在二十五华里外的县城当干部,很少回家。寒假父亲接我到县城住,但整天把我一个人丢在家,经常闷得一天不说上一句话。回到乡下,心里的委屈又说不出来……” 
  就这样,少年恩强一边劳动一边念书,在家乡一直读到初中。内向的孩子多有超常的敏慧,恩强从很小的时候就在数学方面显出少有的天赋。1978年夏天,他在全地区十三个县的中学生数学竞赛中获得第二名,他与第一名仅为1分之差。因此,他被保送到山西省重点高中——康杰中学的重点班,并且得到了老师的重点栽培。 
  全国恢复高考时,恩强还在读中学,并且始终是数学尖子。数学老师不仅让他当课代表,甚至把为全班布置习题的任务也交给了他。那时他学数学简直走火入魔,成天抱着几何书冥思苦想,凭自己的逻辑推理运算,用公式与数字搭筑自己未来的梦想国。那时的中国百姓还很单纯,既不“向钱看”,也不“向权看”,社会上的流行语是:“只要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所以,少年恩强的理想是当像华罗庚、陈景润那样的数学家。 
  直到高中毕业报考大学,他都打定主意要学数学。没料想,临到填写高考报名表时,恩强的父亲发动了周围的所有亲友,对儿子进行“轮番轰炸”:劝他改变志向,当一名医生。他回忆说:“父亲当时非要我学医,也许是被爷爷是老年性慢性支气管炎折腾怕了,我哥哥也是个病秧子……” 
  不过,令狐恩强是个倔强孩子,即使有父亲的“高压”,他还是将南开大学数学系填到第一志愿,为了敷衍父亲,他将解放军第四军医大学排在了第二,而他对自己考上第一志愿胸有成竹。果真,1980年高考他仅差3分就得了满分!但那年军校提前录取,最终成全了父亲的愿望。 
  讲到这里,令狐教授一再强调:他当初考医实是“屈从”于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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