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的不是这个!”
贾环沉声道。
“那是什么?”
连旁观者诸葛道都摸不清了。
诸葛道之父,掌着东方军团,驻于齐地。
不过齐鲁临海,海上有东海水师照应,近几十年来都没战事,因此在大秦八大军团中,存在感不强。
曾几何时,诸葛道的地位根本无法和秦风、牛奔这样的大军团衙内相提并论。
不过后来,他连续两次随贾环赴西域死战,在铁网山之变中,立场也极坚定,跟着贾环一行人不曾动摇。
如此一来,也就得到了贾环等人的认可,纳入核心。
这也是他如今可以和牛奔等人发怒的缘故。
听诸葛道发问,温博也纳闷,道:“环哥儿,你不是为这个生气?”
贾环眼神肃穆的看过几人,摇头道:“宫里使得是阳谋,所谓阳谋,就是堂堂正正之谋,让人避无可避。
这八成是当初那位妖师的手段,你们躲不开,落入别人的算计中,也是有的。
可我气的是,你们避不开这等阳谋也就罢了,怎地连一些魑魅魍魉的低俗诡计也看不破?”
“什……什么低俗诡计?”
秦风都被贾环说的话唬住了,结巴问道。
贾环看着秦风道:“这些日子,从西北升上来的人,是不是见天儿围着你转?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再诉诉苦?”
秦风傻眼儿道:“环哥儿,你……你怎么知道?”
贾环不答,又看向牛奔,道:“你这边也一样,是不是有一群王八贼羔子,整天跟你抱怨,肉都被黄沙军团吃完了,连汤都没留下,让你们一定要争到长城军团的肉?”
牛奔撇撇嘴道:“我觉得有道理。”
“有道理个屁!!”
贾环气的脸发白,厉声道:“他们围着你们说这些,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把你们当枪,让你们去给他们争好处?
是,你们都是他们的‘少主’,是各自山头未来的老大。
有义务给手下谋夺好处。
可你们更要明白,既然你们是老大,那就应该是你们说的算,是你们去主宰他们,而不是让他们影响控制你们。
作为上位者,你要让他们明白,有好处,我给你的,才是你的。
不给你的,就绝不许主动要,更不许耍心眼子撺掇使坏!
谁敢坏规矩,就要辣手收拾,绝不容情!
如今为了这点好处,他们就敢玩儿命撺掇你们火拼,一点不顾你们的利益。
等日后有了更大的好处,他们就敢撺掇你们去送死,你们信不信?
因为这群乌龟王八蛋,你们自己弟兄恨不得拔刀相顾。
你们长不长点脑子?
都被一些奉承话扇呼的不知道姓什么了吧?
真真是气死我了!!”
秦风牛奔三人被贾环骂了个狗血淋头,脸色一阵青红变换,不过却都心惊不已。
贾环人虽小,看起来也鲁莽不靠谱,可自家兄弟清楚自家兄弟的本领。
若贾环真是鲁莽之人,绝走不到今日。
他说的话,秦风几个能听到心里去。
听他这般直白的一说,三人,尤其是牛奔和秦风两人,终于有些回过神来,感觉到不对了。
这些日子来,两人身边的确始终围绕着一大波人,尤其是秦风。
从西北进京封爵的人多大上百,这些人进京后,就不大有机会见到秦梁。
秦梁主持军机阁,日理万机,寻日里回家的时间都极少。
因此,那些人就都围到了秦风身边。
各种好话奉承话简直不要钱的泼出来,他们都是黄沙系的大将骨干,日后,秦风也要依靠他们来治军,本也有心交好。
一来二去,两边很快就亲密无间了。
等亲密无间后,那些人便开始诉苦。
堂堂国之功臣,沙场悍将,却很快就要去西域种地放羊了。
那个鬼地方,大的惊人,却没什么人烟,荒凉之极。
这种待遇,真真是凄凉落魄啊。
而他们落魄了,不就代表武威秦家落魄了吗?
这些话,的的确确影响到了秦风。
事关黄沙集团的核心利益,由不得他不争。
而牛奔那边也差不多,牛家执掌灞上大营这些年来,积攒下了不少储备力量。
灞上大营就那么大,实权位置总共就那么多,狼多肉少。
本来大家都很期待好位置,结果没等他们轮到,黄沙军团却不要钱似得一波一波的封爵。
这真真让那些人差点没得红眼病。
若黄沙军团那些人真是一刀一枪拼下来的,他们也就认了。
可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难道还不清楚?
如此一来,就更让他们心底发狂了。
而又得到消息,说要轮调长城军团,有二三十个实权将位,那些人差点没疯。
他们没什么好办法,也接近不了牛继宗,便纷纷云集到牛奔身边,劝说不休。
好些都是看着牛奔长大,或与他一般长大的灞上大营老人,对牛家忠心耿耿。
日后也都是牛奔的底子,他岂有不被说动之理?
再加上看不惯秦家的做派,靠着贾环的帮助晋了公升了太尉,有什么了不得的?竟胃口那么大。
如此一来,两边闹的就很不像话了。
可是现在听贾环这般一骂,确实觉得有些不对。
同为荣国一脉内两大最强大的军事力量集团,他们若真的斗起来,那绝对是一场惨烈的战争。
这无论是对牛家也好,还是对秦家也好,都不会是好事。
亲者痛仇者快,做了敌人想做而做不到的事,说的就是这种。
想通这个关节后,两人无不冷汗直流。
而最恐怖的是,两人做过,都瞒着家里大人……
念及此,牛奔秦风两人的眼中,都泛起一抹惊恐之色。
在孝道大于天的世道中,老爹,就是这个世上最恐怖的生物,没有之一。
“哼!!”
而就在这时,一道冷哼声中,夹杂着两道不同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贾环面色一喜,可牛奔、秦风两人闻之,却如同一道惊雷炸响,面色登时惨白。
没有看向门口处,而是下意识的先看向贾环。
环哥儿,不开玩笑,江湖救命啊!
……
PS:还有一章,诸位兄弟尽管放心,一定尽力把坑填圆满了!嘿嘿嘿……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大婚(三)()
“牛伯伯,义父,温叔父,施叔叔,你们怎么来了?”
贾环见四位大佬齐至,惊喜之极,连忙迎上去问道。
然而四人脸色都有些阴沉,竟一起沉默不言,直到贾环意识到不对,脸上的喜色淡了下来后,牛继宗方沉声道:“环哥儿,宫里传旨,命军机阁明日酉时前,务必将相关黄沙军团分拆之事,及长城军团轮调之军务,处理妥当。
因此,我等明日,怕都不得空,来此为你成亲相贺了。”
“什么?这算什么?”
“欺人太甚!!”
“什么紧要的事,非要明日圈住父亲?”
牛继宗说罢,牛奔、温博和秦风三人登时就炸了。
成亲大事,可以说是一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之一。
是长辈看着晚辈成年的标致。
可是宫里却刻意颁下这个旨意,在他们看来,这是在故意羞辱贾环,羞辱贾家。
本来贾环就为了不招人耳目,只请这几家亲近的人。
其他勋贵府第,一概都没接到请柬。
若是连这几家明天都来不了,那贾环成亲,就只剩下一些贾家族人,和他们几个毛头了。
贾家岂不成了笑柄?
贾环刚刚才替那位解了围,若不是他,那位祭天之日,面子里子丢光不说,连亵裤都得丢光。
结果翻过头来,那位居然来这样一手!
念及此,牛奔几人气的眼圈都红了,一个个咬牙切齿,恨欲狂。
牛继宗等人,也一个个面色阴沉。
倒是贾环,笑的洒脱,道:“如今军方力量云集神京,却隐隐分成几派,争斗不休。
这个时候,那位自然不想让大家有个机会,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和气的解决问题。
相比于区区一个个人的婚事,军中平衡自然更重要。
这有什么好气的?”
听贾环说的轻松,牛奔先看了眼不喜不怒面色淡漠的牛继宗后,对贾环怒道:“环哥儿,你是不是傻了?
你成亲是天大的事,本来就够照顾那位的面子了,不然明儿满神京的勋贵府第,在京的军中将领都要上门贺喜,他们都受了你的恩哪。
你为了避嫌,委曲求全到这个地步,那位还这般……
你竟不生气?”
贾环呵呵笑道:“反正没刚才生气。”
牛奔闻言大惊失色,顾不得他爹明日放不放假了,一双绿豆眼跟激光笔似得,对着贾环拼命的闪!
看的贾环哈哈大笑。
“哼!”
一道冷哼再起,牛奔的绿豆眼顿时止住了,面容僵硬,眼神哀怨的看了贾环一眼后,转过身看向牛继宗,干巴巴笑道:“爹!”
“猪头猪脑,哪一点像我牛继宗的儿子?方才环哥儿的话,我等在外间听的清清楚楚。”
牛继宗厉声道。
秦梁也看着羞愧不已的秦风,沉声道:“大失我望。”
这句话,对秦风的打击太大了,一时间脸色煞白。
温严正则眼神嫌弃的看着温博,竟连句话都不愿同他说。
温博登时垂头丧气。
只是受过打击后,三人心里又多有不平。
分明是长辈们先在军机阁闹大的,这才延续到晚辈。
这会儿你们这个样子,实在难以服众。
然而几个长辈一时间却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在贾环和引他们入内的韩家兄弟的招呼下落座喝茶。
牛继宗看着贾环,语气温和道:“环哥儿,明日是你大喜之日,我们虽然来不了,但今夜却打算在你这里多待会儿。
明日,你伯娘她们会来看你。”
贾环笑道:“伯父,咱们都是自己人,不讲那些虚礼。
我本就不看重那些,否则也不会就请咱们几家。
成亲在侄儿看来,更重要的是添一份责任。
能从伯父、义父和两位叔父身上学会担当,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今儿来还是明儿来,都一样。
虚礼是做给外人看的,侄儿面皮厚,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牛继宗闻言,与温严正、施世纶对视了眼后,三人一起笑了起来。
温严正摇头道:“都是少年郎,分明一起长大,环哥儿吃的苦还比其他人多,怎地差距就那么大?”
施世纶笑道:“你家小子还算好的,总比我家的强多了。堂堂勋贵世家,我两个儿子三个孙子,竟都一心走科举之路。家中老母还一心支持,让我去哪里说理去?”
秦梁看着贾环点点头,道:“不重虚礼是极好的,比你哥哥强的多。”说罢,又瞥了秦梁一眼。
秦梁羞惭的低头,侍立不动。
牛奔性子急些,着实有些咽不下气,想不通,鼓足勇气道:“父亲,各位世叔,我们几个的确没环哥儿聪明,武功也比不上他,可这件事,分明是您们先……”
话没说完,在四位大佬漠然的目光下,却已耗尽的勇气。
“不成器的东西!”
牛继宗铁青着脸,站起身,咬牙切齿的就要上前。
这个时代,对于子孙的教诲,主流思想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
连贾政、贾赦甚至贾珍之流都是如此教子,更何况将门?
牛奔看到他爹如山一般压过来,圆脸煞白不说,呼吸都差点堵塞了。
“牛伯伯,牛伯伯……”
贾环忙拦着牛继宗,笑道:“今儿就算伯伯和几位叔父给侄儿道喜来了,可不兴动手!”
牛继宗闻言,这才缓和下脸色,狠狠瞪了牛奔一眼后,对贾环道:“环哥儿,你给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说说。”
在牛奔几个的注目下,贾环干咳了声,道:“奔哥,牛伯伯和义父在军机阁争吵,不是真的撕破了脸皮,他们那样做,是给别人看的。”
牛奔、秦风几人闻言,真傻眼儿了:“什……什么?给……给谁看的?”
怎么可能?
早有人将那日军机阁里发生的争斗传了出去,那血淋淋的斗争,让无数人胆寒。
又怎么会是假的?
牛继宗等人见他们这幅模样,怒其不争的纷纷哼了声。
贾环道:“当然是给想看到这个情形的人看的,偏你们不知,差点弄假成真。不过也好,这样就更真了。”
牛奔闻言登时炸了:“环哥儿,我们怎么不知道?
你早知道了?
你早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我?”
温博和秦风也极不满,任谁被蒙在鼓里,让人看猴戏一样的看热闹,心里都不高兴。
而且,还险些坏了大事。
贾环嘿嘿笑道:“我这几日都忙着成亲呢,也是今儿才知道。”
“放屁!”
牛奔跳脚大骂,道:“我算是明白过来了,你就是故意的,故意看我们闹,这样才显得更真,对不对?
好你个贾小三,敢这样消遣哥哥……
不对,你刚才还那样作态,伤心欲绝,还撕了灯笼和囍字,害得我大哭一场!
贾小三,我和你拼了!”
说罢,飞身扑向贾环。
贾环若想躲,自然可轻松躲开,论起来,牛奔到现在武道还不到六品。
距离贾环差几大截儿呢。
可贾环不能躲,得让兄弟们出口恶气才是。
因此站在那里,接受牛奔、温博和秦风三人的蹂罹。
等到牛继宗喝止了他们,贾环已经披头散发了。
牛继宗骂道:“你们还有脸怪环哥儿?这件事他本就不知,如何告诉你们?你们比他还大几岁,他都能想到的,你们就想不到?”
秦梁看了牛继宗一眼后,道:“环哥儿之前对你们说的话,极有道理。
以后,你们都是要当家做主的。
是你们能安排下面的人,不是让那些人操控影响你们。
让人说了几句好话,奉承几句,就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你们这般,能成什么器?”
秦风深吸一口气,躬身道:“父亲,儿子受到教训了。经此一次,再不会轻易晕了头,让人哄了去。
日后行事,也定多和环哥儿商议。
这小子……奸猾似鬼!”
到底忍不住埋怨一句。
牛奔也满脸郁闷的对牛继宗躬身道:“爹,儿子也知道错了。不该被人轻易哄了去,以后外人再说好话,我必记住今日之耻。
日后行事,也会多让环哥儿出主意。
我是他大哥,他得帮我。”
温博如法炮制的对温严正也请了罪,顺便“污蔑”了贾环一番。
贾环哈哈笑道:“不是我奸猾似鬼,只是我以为,不管如何,咱们都是生死兄弟。
只要咱们不起龌龊,就是最大的利益。
其他的一切利益,都要弱于这个基底,也都可以商量着来。
如果这次哪家吃亏了,下一次补过去就是。
为了安别人的疑心,明面上可以争斗争斗,但真要闹出真火,就此撕裂,却是不智之为了。
而且谁也别想着一家独大,我贾环年不过二八,立下偌大功勋,却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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