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当中算是居室,没有任何家具,靠左面墙边,放着一套被褥,被褥边的地板上,散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就像一个狗窝。狗窝里呈现着可怕的情景,那就是被褥上的人,一个被杀的男人。他全身黑衣,腰间系着一个黑色男式中号腰包,手上戴着黑色手套,头上还罩着黑丝网。浑然的黑色中,有一段雪亮的东西,那是插在他胸口的匕首剩出来的一截刀身。胸口的血,已经流溢到下面,把下面蓝色的被褥染出一团乌红。
被褥的前面,也是大家进来所站位置的前面,地板上倒着一个女人,白色的长睡袍与黑直的长发,不用看到脸都可以断定是沈丹。何俑已经蹲下身检查他的病人,沈丹是因悲号过度,暂时性休克了。
高平膺走到被褥边,将死者头上的黑丝网取下,平头下的长脸,因死亡素白如纸,不过长相还算俊朗。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妈,这时发出一声惊呼:“啊,是电焊工!”原来上星期日来的电焊工,就是神秘的第十二个人。他早早地藏身进住宅,为后面的计划做准备。奇怪的是,精神不正常的沈丹,怎么会这样配合计划,一定要何医生叫电焊工,而何医生叫来的电焊工又正好是有目的的第十二个人,里面究竟是谁在牵线搭桥?
“何医生,这就是你叫来的电焊工吗?”高平膺问在护理沈丹的何俑。
何俑没有站起身,也没有去看死者,直接回答高平膺,其实电焊工不是他叫的。沈丹吵着要叫电焊工来做铁床罩,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就请示沈太太,沈太太说沈丹的事让他去请示沈丹的亲生母亲,所以,他就打电话给吴女士,电焊工是吴女士叫的。
高平膺与叶婉看向吴媚兰,她从进来时,就站在那里没有再动过身子,连倒在地上的女儿都没有想到去照料。苍白的脸,就像死者一样没有血色,惊恐的目光有些愕然,她大概是被眼前的死者吓着了,也许从死者身上看到了她自己的下场。
“吴女士应该认识这个死者吧?”高平膺走到吴媚兰身边问,看她没有反应,提示道,“他是不是沈丹的男友,余健?”
吴媚兰的脸忍不住又抽搐一下,问高平膺是怎么知道的。第十二个人果然是沈丹的男友,是吴媚兰安排进住宅的,说不定,沈丹吵着要做铁床罩,也是吴媚兰暗中嘱咐的。他们设计安排得很好,如果没有突发的意外,真可以天衣无缝地夺取沈家财产。
“沈丹为什么会精神出问题,是因为余健吗?”高平膺又问吴媚兰。
“不是,是因为沈华文。”
一个咬牙切齿的回答,这个问题勾起吴媚兰心头的恨意,暂时忘了眼前的恐慌。两年前,沈华文知道沈丹的男友是余健后,就强烈反对他们交往。还委托律师写下一份与沈丹继承财产有关的附加文件,文件里指出,沈丹如果跟余健在一起,无论结婚或恋爱,都将取消她的财产继承权,并且沈家跟她断绝关系。沈丹为此很痛苦,还曾跟余健提出分手,后来沈华文生病去世后,她才暗中与余健来往。但只要那份文件存在,他们就不能在一起,可能是想太多了,精神就出了问题。
多么奇怪的父亲,沈华文为什么这样讨厌余健?他死后还让妻子搬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要保持屋子里的原来的装潢。这个诡异的灵魂,生前做了不少奇怪的事情,死后还渲染出这么多鬼蜮的伎俩。叶婉这时明白,沈丹与余健在叶彩霞房间里弄保险箱的目的,他们可能觉得那份文件就放在保险箱里。
“为了他与沈丹的明天,所以余健就和你联手抢夺沈家的财产。可我不明白,既然沈丹疯了,余健还要跟她在一起吗?还要为他们的明天冒这么大的险?”高平膺带问号的眼神看着吴媚兰问,好像不太相信她说的话。
吴媚兰尴尬地说:“他可能还是爱沈丹的,还有,我并没有和他联手抢沈家的财产。半个月前,他突然找我商量,说有个非常好的计划,可以解决他和沈丹的问题,但需要我给予一些帮助,为了我的女儿,我就答应了。”
“余健的计划,你知道多少?”高平膺还是怀疑地看着吴媚兰,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他没有跟我说计划的内容,我也只是帮他牵牵线而已。”
吴媚兰说完,好像意识到一个母亲的职责,急忙走到沈丹身边关注女儿的情况。看吴媚兰心神不定的样子,就可以知道她没有说出真正的事情内幕。又是一个爱说谎又不会说谎的女人,在叶婉眼里,吴媚兰和张妈一样,都是想用谎言来隐瞒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高平膺暂时放开吴媚兰,先去检查密室。厕所没有什么可看的,这是一个带盥洗盆的厕所,盥洗盆的小架上,放着简单的男式用品。摆放在被褥右边地板上的东西虽然多,却没什么特别的:一些影碟、一个可视的小型DVD机、一个电水壶、两份杯勺、一个开红酒的开瓶器、四瓶红酒(包括两个空瓶和一个半瓶)、一大包饼干、一盒雀巢即溶咖啡(大盒装的)、一个纸巾盒、一卷两寸宽的胶带纸、一个编丝绳球、半捆香(是迷烟香)。
打开死者腰间的黑色腰包,掏出里面的东西一看,更吓人,有五把匕首、一大串钥匙和一个小圆筒。匕首的式样与沈乐和余健身上的匕首是一模一样的,那串钥匙是各个房间的门钥匙,而且每把钥匙上还贴有纸,纸上写着钥匙相对的房间名,一共十三把钥匙。十三把钥匙里面有一把钥匙没有标示,而住宅一共才十二间房。这把没标示的钥匙让叶婉的心紧张起来,因为它是第十三把钥匙,又出现了一个跟十三有关的事物。
腰包里的小圆筒高十厘米左右,宽三厘米左右,取下黑色的盖子,里面就是一个喷头。在圆筒的外包装纸上写着名称“特效迷药喷雾器”,下面是产品的相关说明:高压气体,无色无味。主要成分为医用乙醚、进口特种迷幻药剂等多种药物合制而成。能抑制大脑皮层和神经中枢,少量会令人暂时性失去记忆,失去思想,听人使唤。多量会令人昏迷。可直接喷向对方脸部,诱导时间为五秒,昏迷时间为三个小时左右。也可在关闭的房间里喷留气体,使进屋者昏迷。最下面写着使用注意:喷脸时,使用者要禁止呼吸五秒。喷房间者,使用时要抑制呼吸直到走出房间,当对方走进房间被迷晕倒后,使用者必须要打开门让新鲜空气进入房内后,才可以进入房间。
眼前的东西,仿佛已经不言而喻地说明,沈乐就是余健杀的。楼下食物不见后大家都在客厅里,余健或沈丹先在沈乐的房间里,喷上大量的迷药,当沈乐走进自己的房间时,就马上被迷倒了。他们担心刀刺沈乐时,会让对方在晕迷中痛叫,为了不制造响声奇Qīsūu。сom书,便给沈乐注射了海洛因,对于一个没有吸过毒的人来说,被注射进海洛因根本无法适应,用量稍大些,就会马上死去。迷倒沈乐,注射海洛因再刀刺,杀人不花费几分钟,还没一点痕迹。
叶婉在自己心里做了推断,她还相当肯定自己的推断,腰包里的匕首一共应该是九把,有三把插在沈乐身上了,另外六把恐怕是为叶彩霞与沈华起准备的。现在有一把插在余健胸口,所以腰包里只剩余五把。叶彩霞真的如高平膺说的,不是余健杀的,可能余健是死在叶彩霞之前,连他的同伙都不知道他死在密室里。吴媚兰知道了叶婉的身世后,让沈丹来告诉余健,走进密室的沈丹,看到的却是恐怖的场面,于是发出恐怖的叫声。
“余健的真正职业是什么?不可能是电焊工吧。”高平膺看完东西后又询问吴媚兰。
“他年轻时是学过电焊技术,因为他父亲以前是搞建筑的,所以让儿子学相关的技能。不过,四年前余健就改行做生意了。”吴媚兰垂头丧气地说,“余健不是知识型的人,高中都没读完。他很会讨好女孩,外形又很好,英俊高个,大学学历的沈丹,不计较学历平平的余健,还不是被他这些外在优点吸引。”
“他们认识多久了,怎么认识的?”
回顾往事的吴媚兰,既替女儿不平也替自己不平。她恨她自己,当年为什么就没能生个儿子,让姓叶的抢走了她的一切,也让她的女儿在沈家备受冷落。沈丹大学毕业后,按理说应该进父亲的公司做事,可沈华文不愿意沈丹接触沈家的事业,还说沈家的事业只能给儿子。沈丹因此很失落,经常晚上去酒吧歌厅消愁,三年前她在一家新开的DJ舞厅认识了余健。
吴媚兰说完狠狠地瞪了叶婉一眼,把对叶彩霞的怨恨都发泄到叶婉身上。充满恨意的目光,让叶婉心悸又痛苦。她不是替吴媚兰痛苦,而是替自己的命运痛苦,一个勾引别人的丈夫,一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抛弃亲生女儿的女人,居然是她的亲生母亲。在她心里,那张极尽完美的姑姑画像,一点点被污色涂染,变成另一种形象,一种很不光彩,很丑陋的形象。
第二十二章 疯子的谎言
苏醒过来的沈丹坐在地上,没有看进入密室的人,她很不安心地喘息着,神情有些烦躁迷乱,好像很冷,紧缩着身子哆嗦着,身子还发起抖来。那双不知所措的手一会儿想抓什么,一会儿又缩到胸前抱着身子。渐渐的,蜷缩的身子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身子发抖得越来越厉害,眼神呆滞,口角还流着口水。
高平膺看着地上怪异的沈丹,眼神一变,冲上去一把拉起沈丹左手睡袍的袖子,只见那手臂上有许多淡化的小针眼。被抓的人,不安的眼睛露出凶狠的绿光,沈丹凶猛地挣脱开高平膺的手,发狂的身子,突然抽搐得倒在地上颤抖。高平膺叫何俑按住沈丹,他俯下身靠近沈丹的眼睛,用手拉开沈丹的眼皮。在检查中,很意外地从沈丹的眼睛里取出一片如同隐形眼镜一般的绿色透明东西,那是假瞳孔,可以改变人的瞳孔颜色,这就是沈丹绿眼睛的真面目。
地上抽搐颤抖的人受不了痛苦的折磨,甚至用头去撞地板。何俑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倒了药给沈丹服下。高平膺要来他手上的药瓶一看,神情显示他得到答案了。高平膺走到被褥旁,拉起余健左手的袖子看了看,有点意外地放下手,这只手臂很正常,没有问题。
“她很快会没事的,我先出去洗手了。”
何俑看了看被弄脏的手,说了一句话走出密室。密室里就有洗手盆,他却要出去,叶婉感觉医生在逃避,逃避他自己的失职,他的病人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高平膺写满疑问的目光看了一下出去的背影,暂时没有叫住何俑进行询问,他现在的目标人物是沈丹与吴媚兰。地上的两个女人,一个还倒在地板上喘息,不过状况已经缓和了许多;另一个坐在地板上看着女儿发傻,似乎她也被刚才的事件吓着了。
“你知道沈丹吸毒的事吗?”高平膺问沈丹的母亲。
吴媚兰摇摇头,带着哭腔说:“谁知道她会染上这种要命的东西。”
原来沈丹刚才的状况是毒瘾发作,虽然叶婉没有吸过毒,但她耳闻目睹过一些有关吸毒者的行为与图片。毒瘾发作时,他们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了解除痛苦,会自残身体,甚至会做出伤害他人的行为。一个吸毒者一年就会吸掉十几万元,百万家财也可以在短短几年里消耗精光,像沈丹这样没有过多钱财者,会为毒品而丧心病狂地追求钱财。
地上的人慢慢平静下来,慢慢恢复了正常状态。然后她从地板上坐起身,茫茫然地看了看密室里的人,在取掉了绿色的假瞳孔后,她眼神里的凶狠减弱了,只是温和后的眼睛却更加散乱无神,还带了呆滞。
“是你杀了余健吗?”高平膺毫不客气地询问沈丹。
“你疯了!”吴媚兰从地板上站起来,冲高平膺叫,非常不满他的询问。
沈丹也站起身,不过没有理会高平膺,直愣愣朝被褥走去。走到被褥边,呆呆地看了一下被褥上的死者,呆滞的神情好像想不起对方是谁。她忽地转过身,冲过来抓紧高平膺的手,很不安地说:“我怎么办,我染上毒瘾了,怎么办?”
“沈丹,你怎么了?”吴媚兰拉过女儿不解地问。
“你是谁?”沈丹拂开吴媚兰的手,充满敌意地看了看她,又看着密室迷茫地问,“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她这是怎么了?”吴媚兰看向高平膺,向他求救。
“你先带她回房间吧。”高平膺严肃地说,眼神有些烦恼。
在吴媚兰与张妈的合作下,沈丹被带出密室,荒唐的一幕,让人觉得这个精神不正常的人有点造作,跟往常的行为相比,刚才的行为不可怕却可笑。反常的不仅是沈丹,吴媚兰也有些异样,她明知女儿不正常,却对她的行为不理解。
密室里只剩两个人,高平膺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还在查看,似乎还有不解的地方。密室里可以查看的东西,差不多都被查看了,只除了一架铝制的伸缩型的铝梯,它默默地立在朝向通道口的墙角边,一点都不张扬。沉默并不能掩饰它的功能,这个事物很容易令人想到天花板与阳台。
高平膺走到铝梯边,他想使用这架梯子,又仿佛无能为力,最后他向叶婉求助:“帮我把梯子展开,我想上去看看天花板。”
“你的手是不是有问题?”叶婉这次再也忍不住,她向他提出疑问。
“是的。我的左手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受了伤,伤着筋了,使不上劲。”高平膺没好气地再次要求她,“现在可以帮我了吧。”
叶婉无语地走过去,在高平膺的指示下展开铝梯,两米高的铝梯展开后就可以到达天花板。看着高平膺一只手攀登上梯子,她现在终于知道他在家疗养的原因,也明白沈华起邀请他的理由,他大概觉得单臂的警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危害,才敢大胆地邀他过来。这样的警察能保护好她吗?叶婉在心里直犯嘀咕。
高平膺很快从上面下来,又用他的独臂抬起梯子,爬到另一个位置的天花板,他是在怀疑密室的天花板有通往阳台的暗门。几次尝试都失败了,叶婉让他不要浪费时间和力气了,指出密室上面是阳台放电视机和饮具的木架位置,不可能设置出口。
不死心的高平膺,又抬着梯子到厕所里查看天花板,叶婉看着梯子上面的高平膺,想到他之前对沈丹的询问,好像认为是沈丹杀了余健。怀疑沈丹也是有道理的,这个密室的存在,叶彩霞、沈华起与张伯都不知道,而余健与沈丹却知道。按理说,沈华文是不可能将如此机密的密室只告诉沈丹或余健。现在余健死在密室里,最有可能的凶手就是沈丹了。
“你认为是沈丹在失控的情况下杀了余健吗?”叶婉问高平膺。
上面的人从天花板上移下视线,明亮的眼睛即使在饥饿时也是锐利的。他从梯子上下来,没有说凶手就是沈丹,但说了一个疯子的谎言。半年前沈丹突然变得怪异,应该是吸毒造成的,而不是精神病。初期的吸毒者,生活可保持原状,不为人所知。用药一段时间后,生活模式就会发生改变,晚上不睡,白天不起,身体消瘦,脸色苍白,脾气变坏,行为不正常,不知道真相的人,很容易误解成精神异常。
在被叶彩霞误会成为精神不正常后,沈丹就干脆装疯,也许这时候的她,早萌发了夺取财产的念头,只是没有适当的机会。半个月前,她恰巧接到沈乐从美国打来的电话,知道他要回来,于是,就和余健安排设计了一个夺取财产的鬼杀人计划。沈丹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加重自己疯子的色彩,目的就是要制造鬼的存在,为以后的鬼杀人计划打底色。
26日,不在计划内的叶婉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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