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冲动,对他说:“快到了吧?”
“应该快了。”虹翔不自然地松了松衬衣的领口,低头看着怪钟问:“你究竟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怎么看,马上不就知道了吗?”我晒笑了一下:“调查结果虽然不至于出得那么快,但想必现在下面的人已经能给我们一个大致地结论了。”
“他们查出了什么,我暂且不管。”虹翔掏出烟来点上,深吸了一口,边冒闷烟边说:“我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看待此事的,也就是说,直觉里,你觉得这件事是怎样的。”
“我们不应该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我微笑道:“一切以证据为准,才是作大事者应有的风范。”
“现在就我们俩,你也在不停地唱高调,真是没救了。”虹翔撇撇嘴说:“依我看,这件事与……”
“不要说了。”我竖起了手掌:“就算预言和直觉最终被证明是对的,我们还是必须得接受证据证明的事实。不仅从法理上是如此。现实中我们也唯有如此。”
“你不糊涂嘛。”虹翔欣慰的笑了笑:“我还以为这几个月你当中央干部当得智力下降了呢。不过,我也得警告你啊。你开的那种高层会。十个里面有八个是完全没意义的,会造成正常人地智商迅速下降。你必须得经常过来跟我们这些人喝个酒、赌圈牌,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这种负面影响。”
谈兴正起,这时电梯却到了底,门自动打开了。幸好虽已开始胡说八道,却没来得及扯到找小姐上去。因为门外便是表情严肃的寒寒、提都斯等人,在这当口谈这些自然相当不雅。我俩迅速收敛了脸上的轻松神情,作出一付沉重表情率先走入了会议室。
“我来报告一下这一夜来突击调查的结果。”提都斯率先发言:
“虽然还不全面。但是可以得出那样一个结论:五。二九事件绝对是有人故意作为的结果,将这个怪兽诱导装置埋在恺撒皇宫的花园地下,又把怪兽母巢投放在中心区外,造成数十万怪兽奔袭中心区的重大灾难。”
“一时难以彻底调查,我们只有从企图刺杀总督阁下的那个杀手身份入手。经查,他确系罗马教团的护教骑士,具备护教证书。在新罗马方的配合下。我们也查到了他的户籍和教籍资料……”提都斯略微停顿了一下,声音突然低缓了下来:“此人已在两年前因涉嫌参与正义教团邪教活动被罗马教团除名,他的护教证书因此早已过期。但是入港时检查人员只看到那个证书就产生了敬畏心理,没有仔细检查便放行了。
这是边境检查人员的疏忽,我建议事后予以单独追究。但是,此人来港之前之后的行踪。都无法调查得到。”
“总之,以现有的掌握情报信息,无法准确判断此次事件的背后究竟是何方势力,出于何种目的。这一点让下官也颇为困扰,因为据分析,与总督阁下交往不睦地势力不少。但会想到取总督性命的却屈指可数。虽然种种迹象表明只是一起邪教狂热分子的个别行动,但此时便确信此结论还为时过早。”
提都斯说到这里,清了清喉咙,似乎还想继续汇报下去。我伸出指头点了点桌子,阻止了他的发言:“不管来人是什么身份,出于何目的,被何方势力所差遣,现在他们的图谋都被粉碎了。我们无需在如此紧要地关头花时间在这些东西上。以后注意即可。另外,四○四的那伙人脑袋里是不是集体长了肿瘤?一点不知道进退,生死关头还冲我喊口号——那是特务机关,专门机关!你得好好整顿一下,把那些滥开会、唱高调的风潮起码在四○四系统里给我彻底按下去,不然真到要用人的时候,我要一伙吹鼓手有什么用?”
想到头天晚上在观测站山上遇到四○四那帮活宝的情景,我不由心中恼怒,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提都斯连声称是,低下头迅速在笔记本上作起了笔记。我无心追究他究竟是在抄袭我的指示还是在笔记本上画符,转头看向寒寒。她迅速收起了手里地记录,朗声说:
“情报局的结论已经整理清楚了,具体材料我亲自审查过,没有任何问题。他们截获了一组来自天顶门外的费里亚信号。此次的信息量之多、信号之清晰,都创造了一个新记录。包含很多方面,其中甚至可能包括费里亚空域星图。现在已经组织了专家组进行重点破译中。我现在要报告的,是他们最先从这组信号中剥离出的一个重大情报:费里亚出现了内战。”
我对此发出了一句被极度歪曲后的理解:
“也就是说,来自彼方的侵略可能性大大减少了是吗?”
“自然……是减少得多了。”寒寒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几乎一时岔了气。好容易定下神来喝了口水,轻托着下巴看着我:“但我们同时得看到那样一种可能:这个消息对人类也许是一个好消息,但对三星军来说却绝对不会是那样。正面地说,考虑到非对称时差地因素,那场大内乱也许会使费里亚的侵略脚步拖延相当长的时间,甚至在我等的有生之年内,都可以享受到由此所得的和平。但那将使三星军的重要程度一落千丈。被撤裁编制只是个时间问题,而且这种决策主星肯定下得尤其地快;可是。反面考虑地话,也许会有人认为这是个取得先机的机会,动员三星军主动进攻费里亚呢?”
“谁会这么想?你吗,还是提都斯?”我冷眼扫描着他们几个,最后把目光定在虹翔身上:“那准是你!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怜无定河边骨,尤是深闺梦里人。你这个野心大大地家伙,为了自己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私利和威名。便要策划这场摇动天下的大战,将百万、千万、乃至全世界数十亿人都推入战争的泥潭里吗?”
我又在他们面前讲古典故,这些家伙一听见就歪着头捂着脑门作出了痛苦挣扎状。待我把这顶大帽子牢牢地扣到了虹翔头上,他才反应过来跳了起来,大叫:“黄二,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你少在那里栽赃陷害我。我还是刚刚才知道这详细情况的!”
“那你现在也开始酝酿这种限亿万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大战略了,即使还不成熟,也已经在你心里开始描绘。”我当仁不让地继续把这顶帽子给虹翔按了下去,侧目看向寒寒:“怎么办?都说自己不那么想,那提出此项观点的你倒跟我解释解释,究竟谁会想策动我们现在这么点可怜家当。劳师远跋地跑费里亚地盘去反踩一气?”
名义上地雷隆多总督助理,实际上执行雷隆多总督权力的女强人给我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哑口无言地瞪着无辜的眼神把我看着。
会议室因此突然沉默了两分钟,最后我吐出一个烟圈,开口打破了僵局:
“不要那么看着我嘛,人家会不好意思地。你们都这么有诚意地看着我。看来各位是暂时不具备那么大的野心了。那么请谁告诉我,哪位猛人具备如此的野心和雄心,还有那种以不足五位数舰队征战光年级宇宙战的自信心?说起来,这边具备如此雄心魄力的好像只有一位勉强够资格,就是咱第二常委奥维马斯阁下嘛。”
“总督,依我看,兹事体大,奥维马斯大人虽平时作风刚毅。却也是带兵多年地老将,断不至于不加仔细分析考虑便立即作出此等妄断。”提都斯重重地叹了口气:“但是,我深深忧虑的是:主星上极端高涨的民族主义情绪,以及日益恶化的主星与三星间关系,最终恐怕会将我们逼向一种不愿意去接受的未来。最近到主星上走了几次,所见所感,不敢夸大地说:欧美也好,东京也罢,甚至南京地界也不得安宁——民间的求战意志之高,已经达到了令人忧虑的地步。”
“民族主义是双刃剑,不管伤敌多深,最后一定会扎自己的手的。
虽然我们利用这种东西取得了很大的好处,但现在也不得不被这种无法控制的情绪所左右。身不由己,身不由己。”我苦笑了两声:“反击费里亚、以血还血的豪言壮语是我发出地,那边人民的情绪是你煽动的。自作孽啊……”
“且慢感叹吧,你们都说完了吧?让我来说两句。”虹翔终于逮到了说话的机会,摊开本子噼里啪啦的报了起来:“两个造舰工厂试运行已经结束,情况正常。增量生产技术运用得力,没发现有异常情况。
红舰队现在的规模已经达到了二百二十艘,再增就超过行星攻击舰队的编制了。说实话,连这个编制都没解决,还都只是我们自己在说!三星总局的数据库里,雷隆多舰队还只是个五十艘编制的行星守卫舰队。奥维马斯阁下说得好听,这点事就不给我解决……”
“少废话,我不是来听你罗嗦这些地。有牢骚自己对他去发,中将阁下。难道我能给你生出编制来?”我没好气地顶了回去。
“好好好!”虹翔连声答应了,翻了翻本子后,把本子啪地合上了,郑重地说:“各位,以现在的生产能力,如果不出问题的话。在保证雷隆多经济健康运作的前提下,我们舰队一年内能超过一千艘。”
但奥维马斯不会无视这种情况。在那之前。三星总局的调查组就会跑来调查违禁大量扩军的案件了。然后呢,顺势把三星总局给的资金、亚当斯地巨额转移支付款全部冻结:呵,你说穷穷穷,给你那么多钱,结果你去违计划超编制造舰,盲目扩充军队?那叫穷兵黩武!帽子能扣多大就扣多大。而且在这件事上,奥维马斯铁定会与我为难。第五常委的威风,毕竟是耍不过第二常委地。既在事实上严重违法乱纪。
又在高层找不到稳固的靠山和同盟军,我这场政治斗争不用想也是必败无疑。
“按民兵的编制配,在这段时间里,抓紧把第二分舰队的将领编制定下来,有什么事我负责。”我抛开心中的不快,看着虹翔的脸,一阵疲惫感忽然袭来。却不得不问:“真的开战的话,你认为胜率能有几成?”
“黄二,现在不适合说这些。这些都为时过早,还得看情报局能不能分析出更有价值地具体情报。现在我们眼前是一片漆黑,只知道费里亚在天顶门外。他们有多少军力,还有怎样的无知武器。地理位置情况如何,全都不知道。这样的仗肯定是没法打的。如果知道了其中的一些关键数据,我倒可以作个大概的估计。不过,我觉得无论怎样,能不在五年内全面开战最好。我用最最乐观的估计吧:用五年时间抹平与主星地一切摩擦,把移动要塞星造出来。然后奥维马斯和我们一共装备上五千艘以上主力舰,三十艘以上现代级的联合舰队——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就敢对你黄二说:‘打吧!’到那时,无论出现怎样的情景,最坏的情况不过是空手而回。”
“说得好,你来当GDI全球联合会主席好了,改名叫虹翔。亚当斯吧。”我皮笑肉不笑地向他讥讽道:“这种美梦人人会作。可惜,这种于二百万三星系统军民绝对有利的设想,在三十亿主星人民的热情沙漠风暴吹拂之下。实现地可能性可以向○趋近。此事的重大程度已经远超过我们可以掌控的范围。我想到一个馊主意,各位听到了不要鄙视我啊。为了全人类的一致幸福,我认为应该扣留此情报,留匿不发。
主星不知道这个消息,那大家军照扩、马照跑、舞照跳,岂不皆大欢喜?”
“如果你一开始就这样设想的话,那就根本不该去救援观测站。”
寒寒以呻吟的语气说:“这条消息已经扩散开来了。三星总局和奥维马斯舰队都在向我们催要具体情况,压是绝对压不住地了。”
“哎呀,原来说到底都是本座的错。错杀了壮士,千古之恨也!”
我应声唱了起来。
计划没有变化快,那些天尤其如此。这件事出了之后,无论主星、奥维马斯或是我这边,许多之前的计划和谋略都给完全破坏了,一切都得迅速在无绪混乱中重新建立。对于一般人民和基层官兵来说,费里亚内战则是一个巨大的利好消息。雷隆多民间、月球基地和主星上逐渐出现了大规模的吃喝运动。一年多以来,全世界人民都沉浸在一种被来自宇宙的巨大威胁压得喘不过气来。现在突然得到了这样的喜讯,放浪形骸自然难免。可惜这种喜悦轮不到任何一个正营职以上军官的头上。
即使再愚蠢,听了几次含义暧昧地通气会报告后,也该对现实情况有个比较清楚的了解了。
寒寒原来预备好了要给我组织一个盛大的二十六岁生日庆祝会,招待社会各界和主星高层人士前来,有拉拢民心和趁机勾兑关系的用意。
可是离生日不到一周,居然出了这样的大事,只好把一切都丢到脑后了。没过两天,三星总局便发来通知,要三星前线的主要领导回三星总局开会。
三星总局的总部设在阿拉斯加群山之中,我们开会时便可透过落地大玻璃窗直面白令海的冲霄浪涛。可惜,虽然景致如此之好,会议却开得非常沉闷。三星总局的局长,战研委第一常委林宗盛大人说得话非常少,基本是第三常委玛利亚。格兰特女士一个人在宣读那十几份紧急通知,第四常委宋厚德少将是个三十年军龄的宁派老将,虽然与我同为华人,却因派系相左而对我非常不感冒。虽然并排坐在一起几个小时,却连香烟的烟雾也不向我这边飘过来一丝一毫。
玛利亚女士一口气念了两个半小时,奥维马斯阁下终于挺不住了,敲了敲桌子:
“请恕我打断一下。政治思想学习这种事当然非常重要,我们舰队一直由第二领导张宁同志大力抓此项工作,予以了足够的重视,所以我看不用再重复那么多了,直接说主题吧。”
奥维马斯阁下发话便比我打连天呵欠有效得多。玛利亚常委停下了她地阅读工作,一脸不阅地向他看去:
“阁下,在有重大变化的情况下,我认为应该多读多学些组织上地最新决议和思路,才有助于你、黄总督、永尾总督、提都斯代总督及三星前沿所有军民与时俱进的跟上形势。”
虽然玛利亚是三星总局最高领导班子中专门抓政治工作的,免不了会比较酸,这席话还是把奥维马斯阁下惹恼了。眼看他瞪眼发飙。局长林宗盛终于发话了:
“阁下,这是最高级别会议,请你自重。违反会议纪律也算违纪,对于你这等身份的人来说,不太合适吧?”
同为三星总局的同僚,大家却谈得不太愉快。开了一下午会。奥维马斯给林宗盛警告了五次,彼此面上都非常不好看,象两尊门神般黑着面孔一先一后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当第五常委有个好处,便是上面的四个常委都不太把我当回事,有那些勾心斗角的勾当发生时,经常把我当作透明的。而底下的官兵却把我大大地当一回事,对我惶恐之极。开了一下午会,我只管喝茶打哈欠,反正也没人要我发言。会议结束后,我才在单独相处时向提都斯解释道:“只管坐山观虎斗就是了,让猛将大叔跟他们杀个你死我活先。”
“可是,我认为一味地退居二线也不太妥当。”提都斯沉吟道:
“某些时候,还是要显示自己地威力和影响才能获得更大的收益的。没有风险就没有高回报。”
“这个我自然明白。”我打着哈哈说:“不过。现在暂时由更强的人去烦这些事吧。我只用在这三天会议期间好好享受一下这里的雪山和温泉就足够了。”
正在此时,静唯进来通报:
“阁下,有一名叫郭英雄的访客求见。”
提都斯微笑着提示道:“那是郭少将,奥维马斯阁下面前的红人,以后遇到要注意礼貌。”
“让他进来吧。”我大大咧咧地答应了,待她还未转身去回复时又发话:
“我说你啊,也不要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