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姓李,医术虽不是在太医院最厉害的,却也是中等以上,特别是他擅长外伤,熟练的将尚君墨伤口处的衣服剪去,再将羽箭拦腰折断,左看看,右看看,沉思了一会儿禀报道:“启禀王爷,此箭并不是普通的箭羽,乃是西岚独有的倒挂金钩,拔出之时会痛入骨髓,也会将里面的血肉给一起勾出来,微臣……”
“倒挂金钩?”尚君墨听到这四个字很是惊讶,张口就打断了他的话,他领兵打仗多年,自是与西岚的将士对上过,可以说倒挂金钩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陌生,不过,昌隆境内怎么会出现西岚的羽箭呢?要知道西岚的这种箭并不外卖,而且还是刺杀风九幽的人射出的,难道说那些杀手来自于西岚?亦或者说是西岚国派人来刺杀风九幽的?
可是为什么呢?风九幽一直住在雪山之巅,又近月才回京,肯定不会跟西岚有什么瓜葛,而一个异国郡主对于西岚来说无关痛痒,根本没有必要刺杀她,若真的是要刺杀也应该是对他们有威胁的人,或者说阻碍了他们利益的人,根本不可能去找风九幽啊。
一连串不符合常理和逻辑的问题让尚君墨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想不到西岚国有什么原因和理由这样做,又为什么这样做?
李太医恭敬的回禀道:“是,王爷,昔年忠勇侯爷与西岚对阵时不小心中了倒挂金钩,就是微臣的师傅前去医治的,那时微臣正跟着师父学医也到了忠勇侯府,有幸一见终身难忘,倒挂金钩拔出后微臣有仔细的查看过,那倒挂金钩与普通的羽箭很不一样,普通的羽箭箭头都是呈三角形状的直箭,而倒挂金钩的箭头顶端则是呈伞状的,不但每一个微微翘起的钩子尖会打磨的十分光滑锋利,上面还弄满了很小很小的刺,一眼望去简直就是荆棘密布,甚是恐怖。”
其实,最让李太医感到恐怖的还不是拔出来的倒挂金钩,而是箭头从肉里一拔而出时的血花四溅血肉模糊,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月影并没有像日影那样跟着尚君墨上战场,他这些年一直都留在京城帮尚君墨办事,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倒挂金钩是什么样子,但光是听李太医描述就觉得毛骨悚然,想到一根根铁刺就那样扎在人的皮肉里,他的心肝都一颤一颤的,着急的道:“那怎么办?总不可能不拔箭头,让箭头一直待在王爷的身体里吧,天气这么热,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肯定会像上次一样感染,李太医,你既昔年看过自己的师傅拔出倒挂金钩,治好了忠勇府的老侯爷,那也一定能将王爷体内的箭头给拔出来的,对吧?”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会很疼很疼,而且还必须要有一位功力不在王爷之下的人从旁协助,一来是为护住王爷心脉,二来是以防在拔箭时王爷会因为疼而忍不住身体晃动,使得倒挂金钩刺的更深,勾到更多的筋脉。”李太医将昔年自己师父跟忠勇侯说的话,仔细的说了一遍。
尚君墨双眉紧蹙,将胳膊放到了桌子上,淡淡的叫了一句:“黑影,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真的如黑色影子一样的人出现了,他全身上下除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其余的身体部分全部都被黑布包裹,整个人就像是从黑夜里走出来的影子。
单膝跪地拱手行礼:“主人!”
尚君墨随意的抬了一下手说:“起来吧,李太医要帮我拔箭,你在旁相护。”
“是,主人!”他说话极其干净利索,声音里没有一丝丝的感情在里面,如果不是看到他的眼睛在动,李太医一定会以为他是一个木头人,一个没有脑子没有知觉没有感情的木头人,除了听到指令发声做事外,他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
尚君墨扭头看向李太医:“开始吧!”
李太医点了点头便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子打开了,拿出一块女子锦帕大小的丝绸,三下五除二的卷成棍子的形状,递到尚君墨的面前说:“拔的时候会很疼,王爷咬着这个吧,以免伤了舌头。”
尚君墨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特别是在自己的属下面前,更是发自内心的不愿意,直接摆手拒绝道:“不用,刮骨疗伤本王都受得住,更何况一个小小的箭头,你不用顾及本王,直接拔就是。”
若是别的病人李太医兴许还会劝一劝他,但想到他在战场上的威猛和功绩就算了,收回丝绸置于药箱子内对月影道:“麻烦帮我准备清水和白布,还有烈酒,如果府上有比这个更好的止血药也请帮我准备。”
说话间,他就将太医院所用的普通止血散拿了出来,月影看了一眼瓷瓶上的字便扭头看向尚君墨,似在询问他的意见,尚君墨略想了想,觉得自己府中有比宫里好点的止血散也不算什么大事,便点了点头。
第197章 阴毒之人()
尚君墨沉思片刻觉得他的话说的也非常有理,风九幽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拿捏的人,从她对风青山的态度上就能看的出来,放在桌子上的右手食指不停的敲打桌面,营造出一种紧张的氛围,微微一笑道:“无奈之举,你倒是说说看是什么样的无奈之举让你如此为难,早不献上晚不献上,便便在这个时候才献上来。 平板电子书{奇中文小xnb。}”
安平听他的声音还是存有怀疑,便抬头与他直视,故作神秘的问道:“王爷可知女子最在乎什么?”
“容貌!”想到母妃一年四季都在吃什么养颜丹,敷什么乱七八糟的养颜粉,每一次回来都问自己她老了没有,尚君墨就脱口而出的回答了。
安平摇了摇头说:“容貌只是一部分,女子最在乎和最重视的是清白和名誉,王爷试想一下,若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风家大小姐已经委身于王爷,那这世上还有谁敢娶她,敢要她,而皇太后因为乐平公主又非常的重视她,也非常的疼爱她,知道此事以后会不会直接下一道懿旨让王爷迎娶她?”
尚君墨有点听不明白他的意思了,这问题完全不需要问啊,随便用脚趾头想一下就知道皇太后会啊,而且,就算皇太后不会,作为父亲的风青山也一定会入宫求见父皇,请他下旨让自己与风九幽完婚,绝不会让风九幽在失了清白的情况下受半分委屈。
“姑姑的死一直是皇祖母心中的痛,若知道九幽已经委身于本王,定是会下旨让本王娶她,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说这是无奈之举呢?”尚君墨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在他看来这个计策很好,最起码比英雄救美要好,目的明确直击要害乃是上上之策。
感觉到他的语气已经不再持有怀疑,安平提着的一颗心落下了,娓娓道来:“风大小姐与一般人家的大家闺秀不一样,与宫里的公主也不一样,她不仅是雪老的嫡传弟子,医术了得,性子也非常的倔强清冷,而且她一出生就被送到了雪山之巅,不管是在行为上还是思想上都是非常独立的,特别是相较于那种养在深闺之中的女子,属下怕她就是在失了清白的情况下,若不喜欢王爷也不会委曲求全,当然了,属下并不是说王爷不优秀。”
尚君墨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收起敲打桌面的手,直分感兴趣的道:“起来继续说!”
安平站起身恭敬的说道:“是,王爷,风大小姐思想独立,很有自己的主见,如果她在失了清白的情况之下还是誓死不嫁,那就比较难办了,如果皇太后和风青山再一逼她,外面再传的沸沸扬扬,她的性子再刚烈一些,会不会直接抹脖子就自尽了呢,属下之所以说是无奈之举,也是考虑到这个问题,先前未献上此计也是这个原因,还请王爷明查。”
其实在很早之前安平就想告诉尚君墨的,可分析了利弊之后觉得还是不太好,在这种情况下就算风九幽真的嫁进了王府,成为了尚君墨的王妃,她也未必会全心全意的帮助王爷争夺帝位,说不定还会因为王爷强行与她发什么关系而恨他,恼他,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安平是不建议这么做的。
想要一个人心甘情愿的为自己付出,那就要控制她的心,只要掌控了她的心,那很多事情都不必说她就会帮你做,帮你去争取,而且是发自内心的,要比强迫而来的结果好上很多,风九幽相较其她软弱的女子还是比较难控制的,最主要的是不知道她的七寸在那里,一时之间也不好拿捏。
沉思良久,尚君墨都没有开口说话,对于风九幽他是真的有些喜欢的,不管是在容貌上还是性格上都比较吸引他,特别是她身上弥漫的药香和淡淡的兰花的气味,每一次闻到都让人神往,恨不能将她拥在怀中好好疼爱。
经久的沉默让安平有些不安,他又说道:“此时不同往日,若是从前属下定不建议王爷铤而走险,可太子选妃在即,风大小姐如果真的成了太子妃,那对于太子来说将是如虎添翼,对王爷来说又多了一个劲敌,风青山的财富一直是皇上十分重视的,若风大小姐成了太子妃,就算为了掌握住风家的金玉楼,皇上也不会轻而易举的废太子,让王爷上位,所以,属下斗胆请王爷用此计,就算到最后风大小姐真的不肯嫁给王爷,那皇后也绝不会让太子迎娶一个被人睡过的女子。”
不得不说此计十分阴毒,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尚君墨得不到的情愿毁掉也不能给太子,而整个风家和风九幽又一次成为了牺牲品,权势争斗下的牺牲品。
尚君墨心中一怔,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好舍不得,眼前猛地出现风九幽悲痛欲绝的的眼神,心中不禁在想失去了清白的她到时会怎么样?会不会非常非常的恨自己?会不会很无助很无助?会不会像安平说的那样一脖子就吊死了,不,不,不,她自小就没有了母亲,一出生就身中剧毒,离开父亲离开家,一个人在雪山之巅一住就是十五年,她已经那么可怜了,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况且她就在前不久还救了自己的命,听父皇与当时的太医说,她累的都晕过去了。
越想越觉得难受,越想越觉得过分,心里十分的压抑,尚君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安平说:“此事事关重大,你先下去办事,把那些土匪解决了再说,也容我仔细想想。”
“是,王爷,此事宜早不宜迟,还妄王爷早下决断,以免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到时就难办了。”安平十分的了解尚君墨,知道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再逼也没有用,只有等他自己想明白了,决定了才好办,而他只需要静静的等待,等待着尚君墨看清楚自己的心,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
第196章 安平献计()
本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可谁知半路杀出了一批黑衣人,还让主子受了伤,这件事情办的真是要多窝囊有多窝囊,不得不感叹人算不如天算啊。;
无奈而窝火的摇了摇头,安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嗯,我先进去劝劝王爷,你们两个先在这儿等着,日影也不要太过于自责,这件事说起来也是我思虑不周,没有想到会有黑衣人半路杀出来,才弄到了如此田地,唉……”
“安大哥不用安慰我,是我没有将事情办好,才使主子受了伤,让主子变的如此被动,是我没做好。”日影不是三岁的小娃娃,不是随便听别人说两句便不敢直面自己的过错。
对于他来说没做好就是没做好,没有什么借口可找,也没有什么理由可言。
月影伸手拍了拍日影的后背以示安慰,拱手抱拳看着安平说:“不管怎么样,还请安大哥帮着说两句好话,我们兄弟二人感激不尽。”
安平双手抱拳淡淡的道:“应该的,我们都是王爷的属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怎么样王爷心里有数,二位兄弟不必担心。”
日月影二人不再说话,抱拳言谢,安平伸手一撩衣服的下摆便走了进去,尚君墨将书房里的水壶茶碗摔的稀巴烂还不解气,又将花架和放花瓶的架子全部推倒在地,安平的脚才伸进门就听到哗啦一声巨响,本能的又将脚收了回来,噼噼砰砰的响个不停,花瓶的残骸也溅出了门外。
看着书房内一片狼藉,安平行礼说道:“身体要紧,还请王爷息怒!”
尚君墨气的双眼通红恨不能杀人泄愤,拿起手边滚来的笔筒,朝安平的脚下用力一摔,咬牙切齿的说道:“息怒?人都被太子关进了天牢,父皇也知晓了此事,并下令彻查,你让本王如何息怒?”
笔筒砸过来的时候安平吓的心惊肉跳,本能的想要跳脚躲开,可想到躲了以后会让尚君墨更生气,他便闭上眼睛默默承受,还好,笔筒碎掉以后并没有像花瓶那样飞射四溅,只是在他的脚边裂开了,要不然他的腿不被打出个窟窿来,也会被砸出血。
强稳心神,安平擦了擦额头上被吓出来的汗,赶紧道:“皇上虽已知晓刺杀之事,却并不知道是王爷所为,现在只要将那些土匪灭口便可高枕无忧,就算太子与皇后想要栽赃陷害也是不能的,没有了人证就是日后查出是王爷所为,也无济于事,况且,皇上英明绝不会听他们信口雌黄。”
尚君墨冷冷一笑,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说:“你说的倒是轻巧,天牢里机关重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一刻钟都有两队侍卫巡逻,就算本王派黑骑进去也未必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全身而退,更何况还要把那帮土匪统统杀掉,谈何容易。”
安平偷偷的抬眼看他,见他没有刚刚那么生气了,便伸手入怀拿了一个小纸包出来,淡淡一笑道:“要杀掉那帮土匪何需动用黑骑,只需这样的小小一包药粉,就能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天牢里。”
尚君墨不是什么君子,用毒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不知道暗地里干了多少回了,所以,这样的建议并不能让他高兴:“毒药倒是可以让他们安安静静的死去,可问题是毒药怎么送进去呢?又怎么让他们不知不觉的吃下去呢?要知道这一次可与往常不一样,风九幽可是许了太子承诺的,只要他能查出幕后主使之人,定当以身相许真心下嫁,你能想到的事情太子想不到不代表皇后想不到,恐怕这会子天牢那边就在严格的检查送进去的饭菜了。”
安平是位谋士,谋士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前后多想几步,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走在别人前头,算计别人,故,尚君墨说的可能他早就想到了,将手中的药包收入怀中,神秘一笑拱手道:“王爷若信的过属下,直管将此事交于属下去办,保证今夜不出子时,王爷就能收到那帮土匪死去的消息。”
看他一副胜卷在握的样子,尚君墨略想了想就变了脸色,微微一笑语气变的轻松起来:“既然军师如此有把握,那就拜托了,风九幽对本王已有心结,本想趁此机会结开俘获她的芳心,没想到反倒弄巧成拙,太子选妃还有一日就要举行,不知军师可有什么良策?”
安平收回行礼的手,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良策倒是没有,不过属下有一计倒可以让风家大小姐非王爷不嫁,而且是求着王爷娶她。”
尚君墨的眉毛微微挑起,语气虽然依旧平淡却不再有轻快之意,而是透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哦,求着本王娶她?有这么好的计谋军师为何不早早禀报,害的本王英雄救美不成,反倒差点被太子抓住了把柄失了主动权,还砸了这许多的花瓶字画,军师可知这些花瓶字画乃是父皇所赐,皆是无价之宝,那****若是问起……”
不待他说完话,安平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都说伴君如伴虎,尚君墨虽然现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