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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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月圆-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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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了,还没有再见过面呢。

    萧远山拍了拍他肩头,语重心长地道:“小肖啊,说到月如,我可要批评你。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有什么事儿不要客气,尽管来找我,成不成的你张个嘴有什么难的?可你就是不听,這次查分数,要不是月如,你应该知道,你這辈子会错过多少,這个社会什么样你应该看得比我清,现在你选择了自己的事业,有些脾气得改一改了。”

    肖石望着老人,一股激动地情绪在喉头涌动,感激地道:“萧局,我明白了,以后有事,绝不会跟您客气。”

    “嗯。”萧远山宽厚地点了点头,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扔给他。“你先不用找我了,這次我有事找你。”

    “這是什么?”肖石问。

    “自己看吧。”萧远山端着茶杯,吹着水面漂浮的茶叶。

    這一份凶杀案的案情报告,肖石很熟悉。他翻到第一页,一个名字赫然映入他眼帘:周喜良。肖石大中“嗡”地一声,立刻惊住:“周所长!這怎么可能!”

    “這是真的。”萧远山放下茶杯,目光苍凉而沉重,仿佛很疲惫。

    肖石他眼圈发热,热泪水立刻痛出,痛苦地别过了头。他当然知道這是真的,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那个老成实在的周所长,那个当年站在门口为他挡驾地周所长,那个被害了两年清白,刚刚怀着满腔热忱返回警队的周所长,就這么被害了。

    一老一小同时沉默着,室内的空气似已凝固。

    良久,萧远山在他肩头重重地抓了一把,平静地道:“小肖,我知道老周跟你的关系很不一般,但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你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肖石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眼睛,重新拿起案情报告。一张夹在里面的照片掉落,他拾起,上面是一个年轻女人。

    “她叫梅芳芳,是另一个死者,老周的远房表妹。刚大学毕业,小时候在老周家呆过很长时间,去年父母车祸死了,就一直是老周照顾她。”萧远山解释了一下,又看着他道:“长得有点像常妹,是吧?”

    肖石没说话,照片上的女人确实很像常妹,尤其是脸蛋和眉眼,不过没常妹漂亮,常妹精灵剔透,她显得端淑倔强。

    案情很简单,周喜良和梅芳芳通奸,不巧被妻子高春娥发现,高春娥失去理智,用周所长的随身佩枪将两人打死。

    “周所长会和表妹通奸?周大嫂会杀人?简直匪夷所思。”肖石了解周喜良,也认识高春娥,恨恨地看了萧远山一眼。

    萧远山苦笑了一下,没说话,只是不停地抽烟。

    “這根本就是个冤案,谁他妈负责的!”肖石只看了两页,就忍不住向后面翻去,新任副队长李拴的名字出现在他眼前。

    “谁负责并不重要,這个案子整个刑警队,甚至局里都动员了。”萧远山挥了一下手,看着他问:“说说吧,你从哪得出的结论。”

    肖石刚要发表意见,萧远山又提醒道:“先把动机和人品问题放在一边,只说事实。”

    “首先指纹就是个反证。”肖石情绪激动,指着报告道:“我去过周所长家,案发现场是周所长以前的老房子,周大嫂经常去打扫,有她的指纹和痕迹很正常。现场只有周大嫂一个人的指纹,這说明现场被真凶布置过,只不过周大嫂恰逢其会,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

    “嗯,说的不错。”萧远山望着曾经的属下,赞许地点了点头,“不过這只是逻辑上的疑点,到了法庭上,却是杀人的证据。”

    “还有,如果周大嫂因激愤而杀人,她哪会有理智布置现场,干嘛又要报案?从犯罪心理上就说不通!”

    “你说的没错。”萧远山站起身,夹着烟在室内踱了起来,“问题是真正现场被破坏了,根据高春娥的口袋,她不相信丈夫能做出這种事,更不想其他人看到现场的样子,报案前把两个人的衣服鞋子都给穿上了,从某种意义上讲,這也是一种布置现场,如果仅仅是情绪失控杀人,还有机会判死缓,那么从這一点上讲,就是肯定的死刑。”

    肖石叹了一口气,又问道:“梅芳芳体内有周所长精液吗?”

    “没有。”萧远山仿佛很无奈,又解释了一句,“但在老周的生殖器上采摘到了梅芳芳的体液痕迹。”

    “也许是被真凶涂上去的!”肖石也站起了身。

    萧远山苦笑了一下,拍着他的肩头道:“所以我才来找你,老周的为人我们都清楚,我要你查出真凶,在法庭上救下高春娥。”

    “法庭?!”肖石一愣。

    “是的,下月二号开庭。”

    下月二号只剩下二十几天了!肖石一听,忍不住道:“局长,你有没有搞错,這个案子這么多疑点,怎么能结案送闪检察院呢?這样做对得起周所长吗?”

    “你先别激动,坐下说话。”萧远山叹了一口气,又坐下解释道,“一方面,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结案是完全正常的;另一方面,老周被冤枉了两年官复原职,很多舆论认为是局里在维护他;现在又发生了這个事儿,影响很坏,已经传到了公安部,也就是说,在目前可以结案的情况下,局里所做的调查,都被认为是遮丑和包庇的行为。”

    顿了一下,萧远山望着他,沉重地道:“小肖,局里一直压力很大,结案是省厅和市里的指示,我们只能遵从,這一点你应该明白。”

    肖石没说话,把头扭向窗外,脸上是愤懑和无奈。象以往很多次一样,警察不能正常办案,官僚主义却始终在害人,可這一次害的是周所长,他生命中很尊敬的人,一个真正的人,一个真正有长者之风的警察。

    萧远山站起身,望着他的眼睛道:“小肖,你曾经是警察,与其他律师不同,把這两个担子都挑起来,给老周夫妇一个清白吧,全局都会支持你。”

    肖石鹏中情绪澎湃,仿佛又看到了周所长憨厚的音容笑貌。他站起身,咬牙道:“萧局,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周大嫂,找出真凶,给周所长报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太牛逼了

    萧局长走了,肖石在窗前抽着烟,望着窗外仍在飘的雪花,眼噙热泪,满怀愤懑。周所长老实无华的身影在他眼前飘来荡去。他忘不了那个从早到晚站在门口为他挡驾的周所长,忘不了。

    那一天,是他上班的第一天,也是他真正成为警察的第一天;那一天,他第一次出现场,第一次独立办案;那一天,他和妹妹第一次相见,从此一起生活了八年;也是那一天,他在平凡中看到了一种伟大。

    他忘不了那个有太多第一次的一天,他忘不了,永远。

    如果说肖石名正言顺的师傅是萧远山,真正的师傅是秦剑锋,那么周所长无疑也是他的师长。作为一个十八岁的见习武警,周所长的执着和本份教会了他踏踏实实工作,老老实实做人,尽管他做的并不够。

    他想起了半年前的那晚,那个去海南前的晚上,他和周所长在街头久别重逢。分开的一刻,周所长说以后给他打电话,哥俩好好唠唠。他还记得当时的月光照着他憨厚的笑容,很分明。周所长的吉普车在暮色中疾驰而去,两侧是长长的路灯。

    可他想不到,那一面意是永决。

    肖石长叹一声,擦干脸上的泪水,重新拿起案情报告。保持冷静,为周所长报仇才是他应该做的。梅芳芳的照片再次滑出,肖石拿起。看着這个有点儿象常妹的女孩儿的脸,肖石脑中一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站起身,对着照片,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

    难道……会和他有关?

    恢复冷静的肖石,总是充满了机警和睿智。

    這可含糊不得!肖石凝神思考了一下,肖石决定立刻去趟看守所,一为了了解真实情况;二也该看看周大嫂。他掏出电话,先给看守所所长王伟打了个电话,這家伙跟他是警校同学。

    随后,肖石穿上衣服,准备出门,还没等他走,方雨若居然顶着雪回来了。肖石奇道:“小若,你不是说今天不来吗?這么大雪,怎么又回来了?”

    “事儿办完了,不想回家,就回来了。”方雨若应了一句,打量了他一眼,反问道:“石头哥,你要上哪去?”

    肖石道:“我接了个大案。”言罢将案情报告递给了她。

    “大案!”方雨若看了一眼,为难的道:“刑事案,我不是很懂啊!”

    肖石面无表情的道:“不用你。這个案子你挂个名头就行,我去打。”方雨若吃惊地看了他一眼,坐到沙发上把案情报告细细看了一遍,又问道:“石头哥,里面的人你认识吗?”

    “嗯,他是个好人。”肖石脸色复杂,沉重的道,“或许不在里面的人,我也认识。”

    “谁呀?”方雨若吃惊的问。

    “先不说了,走,跟我去趟看守年。”肖石接过案情报告放在一边。

    “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一起办案了!”方雨若浅浅一笑,却抑制不住心头的兴奋,“石头哥,這个案子看起来很重大啊,咱们所能不能一举成名啊?”

    “或许吧。”肖石淡淡答道,满怀感慨。

    肖石想成名,很想,但這一次,成不成名已经不重要了,周所长的仇一定要报。這是他唯一的念头,所谓成名以及不成名,所谓朽以及不朽,或者所谓春天,肖石心头默默育着這句诗。

    很难想像,肖石律师第一案,竟会为他警察第一案做新的了断。

    肖石马柳眉也叫上了,因为她打字速度快,他想把周大嫂带有感**彩的口供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分析,一般来说,带有个人感情的口供容易误导破案,但這次不同,肖石相信周大嫂,完全相信。

    第一次大案,全所三个人都出动了,两个女孩兴奋不已。

    路上,肖石又打了个电话,到看守所的时候,王伟肥大的身躯已经在大门口等他们了。

    “王所长你好!”肖石上前伸出手,热情地介绍着“我给你介绍一下,這位是我们副主任方雨若、這是柳眉,我们所全部人马都在這儿了!”

    王伟沉着大肥脸,看了看他的手,又冷眼打量着他。

    三人均一愣,肖石奇道:“怎么,不欢迎我?”王伟狠狠握住他的手,没好气道:“我说石头,啥时候变得這么世侩了!当主任了?有车开了?啊就牛逼了!”

    “這……”肖石哭笑不得,他完全是想在两个女孩面前给這位所长大人留个面子,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两女,這个冤枉!

    “看啥看!我儿子都两岁了,还用给我留啥面子!”王伟哼哼一笑,悻悻道,“还王所长,你还是叫我胖子听着舒服点儿!”

    两女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当时咯咯笑了起来。

    “得,算我错!”肖石笑笑摇头,又敛容道:“周大嫂怎么样?”

    “还行,挺看得开。”王伟叹了一口气,脸色也很无奈。

    “那就好。”肖石长出了一口气,又问道:“我现在能去看她吗?”

    王伟点点头,将众人引入。

    探询室门前,王伟扯住她,盯着他的眼睛,深深道:“石头,我跟周所长不太熟,但我相信他是好人。你不当警察了,可别的哥们还在干呢,你脑瓜够用,把老周嫂子弄出来,把那个杂种的弄进去,千万别让咱们当回警察连自己人都保护不了!”

    “放心吧,一定。”肖石看着老同学,在他肩重重捏了一把,不当警察很久了,這份战友情依然让他感动,感慨。

    周大嫂脸色苍白,眼中写满忧伤和淡寞,但肖石却看到一种依依的平静,看到了母性本真的坚强和柔情。王伟没说错,虽然遭到失去丈夫和含冤被捕的双重打击,她的情绪比想像中好得多。

    几年不见了,肖石按捺住心内的酸楚,问道:“嫂子,你还认识我吗?”

    “你不是肖石吗,老周时不时就念叨你,说你不当警察很可惜。”高春娥端详着他,眼中闪出一丝光亮,说到丈夫,明显流露出许许痴念。

    “是的,我现在做律师,這次萧局长委托我做你的辩护人。”肖石尽量平静地看着這个深深悲伤中的未亡人,缓缓道:“嫂子,周所长是我的老师和兄长,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很难过,但我希望你能控制一下自己,因为接下来我会问你一些事情。”

    “无所谓,我早想开了,怎么判都行,我不在乎。”高春娥淡淡一笑,把头扭向一旁,“老周走了,我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过去陪他。”

    肖石鼻子一酸,忙深吸一口气,把持住自己的情绪,方雨若眼圈红红,柳眉擦着眼睛。

    肖石忍受着心里的难受,探着身子道:“嫂子,你怎么能這么想!孩子怎么办?家里的老人怎么办?他们现在都靠你一个人了,你抱着這种想法,周所长能走得安心吗?快到春节了,他们都等着你回去呢!”

    高春娥拢了下凌乱的头发,轻叹一声道:“要不是念着他妈和孩子,不用抓我,我早就跟他去了。”

    肖石直起身道:“既然這样,嫂子,我们好好配合,相信我,我会找到真凶,还周所长一个清白,让你跟老人孩子团聚。”

    高春娥抬头看了看他,微微点头道:“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你把当天的过程跟我说一遍,从你进屋前,到警察赶到,你发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做了什么,仔细说一说,尽量不要漏掉任何细节。”肖石示意柳睛记录。

    “這些我已经跟警察说过很多次了。”

    “我想自己听一遍。”肖石坚定的看着她。

    高春娥凝眉想了一下,似在回忆,随即闭了下眼,又睁开道:“我已经下岗了,在家除了做饭照顾老人也没什么事儿,就常常去收拾一下老房子。那天是星期六,芳芳头一天晚上在那住的,我想去收拾一下,顺便给芳芳带点儿吃的。”

    “梅芳芳经常在那住吗?”肖石问了一句。

    “一星期有两、三天吧。”高春娥解释道,“芳芳今年夏天大学毕业,老周帮她找了个售楼小姐的工作,单位离家里挺远,有时候不爱回来,就在老房子住一晚。”

    肖石点了点头。高春娥继续道:“我开门的时候,在门口发现了老周的鞋,他头天晚上在所里值夜班,我不知道他也来了,就喊了一声,没人答应,我进了卧室就看见……”

    周大嫂悲戚难掩,泪水立刻涌出。

    室内静静的,只有柳眉轻轻敲的键盘的声音。

    方雨若从身上掏出手巾,轻轻递了过去。

    “谢谢!”高春娥接过,扬了扬头又道,“我吓呆了,反应过后就扑了过去,可芳芳和老周都已经……已经死了。”

    “后来呢?”

    “后来……”周大嫂抬头望着他,忽然问道:“肖石,你相信老周吗?”

    “相信,完全相信。”肖石坚定地答。

    高春娥歪头笑了一下,很凄凉。“我哭了一会,心情平静了,我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儿,但我不相信這是真的,我和老周生活了二十年,他不可能做出這样的事;芳芳也是个稳当的女孩儿,怎么可能跟她大哥做出這种事儿!

    后来,我想了,前两年那个事儿,老周被开除了,现在虽然搞清楚了,可大家看他的眼神还是不对劲,老周嘴上不说,我知道他心里难受,现在他人都走了,我不想别人看见他這个样子,不想再让他受委屈,所以……所以我把衣服给他们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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