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肖石武艺小有所成,开始实施报仇行动。不过他学乖了。那帮臭小子只要有落单的时候,他不管时间地点。上去就一顿暴打;人多的时候,他抢先出手,占了便宜就跑。断断续续的打了两个多月,小伙子信心越来越足。
终于有一次,肖石被臭小子们集体堵住了,他索性放开了手脚,也不跑了。经过一番恶战,肖石以一人之力,将臭小子们全部打倒了。
功夫在身,肖石对玲儿的感情不由自主的暴发了,再容不得玲儿受一点儿委屈。只要玲儿受到欺负,他不分场合,找上去就是一顿胖揍。玲儿是他生命中第一个亲人,他太宠這个妹妹了。为此,方思诚作为“家长”,无数次的跑到学校协调过,但却从未批评过肖石一个字。在他眼里,院里任何孩子闪现出人性的光辉,他都会感到欣慰,更何况是肖石。
如果说肖石习武的初衷是为了保护玲儿,那么這一目的实现后,他却疯狂的迷上习武。這小子绝对是个习武天才,尽管十一岁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但他仍不可逆挡的精进着。
武术基本功一般分三阶段,按踢腿说,一是触额,二是过肩;三是点胸。触额是脚尖踢到额头,是习武的进门阶段,普通习武者一般需六个月,肖石在暑假内就完成了;过肩是踢腿过肩,這是高级阶段,做到者不多,有天赋者两年或能达到,肖石两个半月就成;点胸是脚踢到胸口,這是习武者梦寐以求的终极阶段,世上做到者寥寥无几,肖石用了两年。
两本武术书翻烂了,越来越多的武术书和杂志摆上他床头。他博精览杂,不厌其烦的看武打电影,到公园去向练武的人请教,偷师。這样,他结合自己所学瞎琢磨,翻子拳十八式,一百零八路腿法,被他乱七八糟加进了无数招式和变化。
肖石的武艺令人瞠目结舌的精进着,和玲儿的兄妹感情也慢慢的悠长和隽永了。一个人和有亲人是不一样的,兄妹两个很平常也很骄傲的面对世俗的眼光。玲儿有了强大的哥哥,她关心哥哥,信赖哥哥;肖石有了可爱的妹妹,他宠她爱她,逗她开心,不顾一切的保护她。温馨的亲情在两颗年少的心灵中默默流淌,生命的光彩在他们身上绽放。
那时,他们正年少。
花落花开,寒来暑往,五年过去了。肖石考中了警察学校,這意味着他要告别孤儿院,也告别亲爱的妹妹了。方思诚为他举办了一个盛大的送别会,所有的孩子都很黯然。离开孤儿院。走上社会,是所有孤儿的梦想,也是所有孤儿最害怕的事情。
肖石和玲儿例外,他们彼此拥有亲人,渴望离开,渴望拥有属于自已的家。
“玲儿,你毕业的时候一定要报高中,然后上大学。”临行前,肖石叮嘱妹妹。
“石头哥,那你上班了,一定要把我接出去哦!”肖玲望着哥哥,如是说。
肖石说:“玲儿,你放心,我会一直照顾你的,一直。”
玲儿笑了,肖石走了,一个守着期待,一个带着承诺。
虽然暂别了,但兄妹两个活得充实,他们都在努力,为了将来共同的家,共同的生活。
两个月后。警校下了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肖石吃过早饭,坐在桌前观看窗外飞洒的雪花,室友在抽烟,吹大牛B。警察学校的生活很枯燥,肖石觉得看雪是一种享受,尤其是玲儿很喜欢雪花。
“石头,门口有人找。”队值班员接到了门卫的电话,赶来通知他。
“什么人?!”居然会有人找他,肖石惊讶异常。
“说是你妹妹。”
“哇!”没等肖石反应,室友们齐齐发出一声惊叹。没办法。警察学校纪律严明,异性极其少见,小伙子们又正当年华。
玲儿?!她自发以会来?两个月没见了,肖石不知如何形容内心的意外和激动,稍一愣后,便似一阵风般的冲出门去。
雪仍在下。雪中的校园很美,天地茫茫间。肖石远远的看到了妹妹。玲儿身穿一件红色棉袄,还戴一顶小红帽,雪花在她头顶飘落,她站在大门口跺脚呵手。
“玲儿,你怎么来了?”肖石跑上前,惊喜的问。
“我来见你。”玲儿望着哥哥,笑了一下,很有些无奈。
肖石打量着妹妹,问道:“你冷吗?”肖玲望着飞雪,伸手在半空中接着,眼中写满了痴怨和哀伤。她甜甜一笑,轻轻问:“石头哥,你说雪花会冷吗?”
肖石没说话,眼中是很温柔的光彩。他在想,要不要请一天假,陪玲儿逛一逛。
玲儿深望着哥哥,眼圈忽然湿润,晶莹的泪水聚集在眼中。肖石大惊,刚要说些什么,路旁一辆小车有人探出头,喊了一句:“肖玲,抓紧时间。”
肖石這才注意到這辆车,不解的望着妹妹。
肖玲凄然一笑,道:“石头哥,他是我亲戚,要把我接走,我是来跟你道别的。”玲儿哭了,泪水很多。
肖石心里一紧,不自学的伸出了手,一种难心名状的难受瞬时袭满了全身。生活的希望,幸福的感觉仿佛在這一刻都被掏空了。
玲儿要走了,他忽然很想哭。
肖玲低着头,泪水滴落在薄薄的雪地上,仿佛当年滴落在鸡汤里的泪水,一直流淌至今。雪被融化了,地上露出水泥的本色。
望着即将远去的妹妹,他强忍着心内的悲伤,想说些祝福和安慰的话,但无语凝住。
“石头哥,這个送给你。”肖玲从怀中掏出一个日记本,塞到他手里,展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肖石低头接过,心里的疼痛象雪花在飘落。
“玲儿”肖石把着她的肩,呼唤着她的名字。
肖石看见有泪珠悬挂在妹妹的鼻尖,他伸出手,轻轻拂去。手,停留在妹妹滚热的脸蛋上。他深深的看着這张脸,必须看,因为以后,可能再也看不着了。
玲儿握着哥哥的手,紧贴着自己的脸颊,轻咬着的嘴唇,在雪中颤抖。雪并不大,但一样可以覆盖天地,兄妹两人在雪中执手凝视。
“石头哥,别忘了我!”玲儿忽然搂上他的脖子,在他面颊上印了一个滚热的吻,转身泪奔而去。
肖石望着玲儿的背景,不自觉的走前两步,伸着手,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世上最感伤的情绪不是离别,而是内心深处的那份挽留。如果说挽留是一种刀法,它会在离人心底的最软处,伤得很深,也很大。
车子在飞雪中开走,越来越远,肖石站在大雪中央,望着玲儿流泪的眼睛,望着世上唯一的亲人渐渐远去。有东西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用衣袖擦了擦眼睛。车子看不见了,只剩下茫茫的飞雪沿路前行。
玲儿走了,简单的走了,就象当初简单的相见。此后三年,心疼不再是肖石的一种习惯,直到又遇到夏夏。肖凌只知道哥哥拯救了自己,却不知道她同样拯救了肖石。
十多年来,肖石肆无忌惮的做了很多事,深夜跳墙到网吧玩游戏;连杀两人解救夏夏;开枪营救张秋怡。或许,还包括那次华丽的辞职。每一次,他都有一个充分体面的理由,但在亲情爱情阳光和一连串成功的背后,他心底始终印着那个名字,只是他一直不明白。
玲儿临别前的那句“别忘了我”,他深刻的做到了。
分别很无奈,记忆却停在两小无猜,那些爱,那些岁月
第七十章 不再孤单
故事讲完了,窗外潮起潮落,海浪不停的在礁石上击碎成雪,肖石举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进到胃里,他舒服了许多。
“后来呢?”凌月如睁大眼睛望着他,手里拿着一只蟹壳,边嚼边问。
肖石望着眼前人,回道:“人都走了,还哪有什么后来?”凌月如喝了一口酒,道:“我是说分开之后,你们还有没有什么联系,比如通信打电话什么的。”
“没有,什么都没有。”肖石回答得很坦然,没有任何泄气或失望。
“那她去哪了,你知道吗?”凌月如愣了一下,仿佛很不信。
“不知道。”
“她以前从哪来?是哪人?怎么成为孤儿的?”
“也不知道。”
凌月如半张着嘴巴望着他,良久方道:“你们在一起五年多,你就从来没问过?”肖石微微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没问过。有些孤儿很愿意交流彼此的故事;有些孤儿从来不谈自己的出身,我和玲儿,大概都属于后一种吧。”
“可你们是兄妹啊!那么亲,怎么会不问呢?”凌月如探着身子,不仅不信,而且焦急。肖石笑道:“每个孤儿的背后,都洽注定是一个不动听的故事。既然這样,又何必问?”
凌月如呆望着眼前的弟弟,轻叹一声,直起身体,举杯和他撞了一下,仿佛为他和往事干杯。
二人饮毕,凌月如放下酒杯,又盯着他问道:“你爱她吗?”
肖石眼光很温柔,微笑摇头。很认真的道:“肯定不是爱,我就当她是妹妹,我世上唯一的亲人。当然,潜意识里是不是有些朦胧的感情。我不知道。不过如果她没走,我们又有了一个家,我想我们很可能会一起生活一辈子。”
“她和你现在的妹妹比呢?”
肖石笑了笑,道:“当然不一样,虽然她们都是我妹妹,也是我不同时期的唯一亲人。但玲儿是我的第一个亲人,妹妹与否其实并不重要;肖凌不一样,她就是我妹妹,象亲妹妹一样的妹妹。我不知道這么说你是不是能懂。”
“就因为是第一个亲人!恐怕不会這么简单吧?”凌月如沉默了一下,瞄了他一眼又道:“那你现在的女朋友呢?她和那个玲儿哪个更重要?”
這个姐姐,一向深邃明理,怎么问出這么幼稚的问题,肖石不禁失笑。“我说了這么多,你还是没明白,她们根本之间没有可比性,玲儿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她是在我這世上的第一个亲人。”肖石坚定的望着对面的姐姐,再度强调了這一点。
凌月如也望着他,两人毫不示弱的对视。好象在寻找着什么,又在坚守着什么。窗外,海风渐小,海面上的波涛,也平缓了许多,只有高大的椰树,仍在摇摆着顶端向大海招手。
凌月如忽然出了一口气,把身体靠在椅背上。“你说的不准确。”
“不准确?!”肖石一怔。
凌月如淡淡一笑,解释道:“其实玲儿是你妹妹也好,是其他什么也罢,這些都不重要,在遇到她之前,你可能感动过,也感激过,却从未真正跟任何人融在一起,有了她,你才敞开心扉。真正走进生活。说得直接一点儿,是因为——”凌月如前倾身体。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因为有了玲儿,你才不再孤单。”
肖石一怔,一股强大的暖流从心窝涌出,向全身各处奔泄而去,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坦。仿佛把玲儿的种种好瞬间重温了一遍。姐姐太会说了,又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他热切的望着眼前的姐姐,身体微微的晃动,甚至有一种把姐姐抱在怀里啃两口的冲动。
凌月如瞥了他一眼,忽然问道:“跟我在一起,你觉不觉得孤单?”
肖石凝视着她,心内的暖流又多加了一股感激和温柔。他真诚的道:“怎么会呢!和你在一起,不仅不孤单,还觉得很轻松,是真正的轻松。凌姐,我真不骗你,我长這么大了,没有压力和烦恼的时间少得可怜,但几乎都是跟你一起度过的。”肖石没说谎,玲儿走后,那种贴心的感觉,只有在眼前的月如姐姐身上,他和似曾相识的体会过,至于這种全身心的放松感,连玲儿都没给过他。
凌月如没说话只是微笑着望着他,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海风从窗外吹进,撩动着他们的头发,两人顿觉一阵清爽。
知音难寻,知己难觅,肖石神清气朗,豪情满怀,张了张手臂道:“好了,我该说的说了,你该明白的也明白了,我该吃点儿东西了!”
凌月如望着对面的男人,宽柔的笑了笑,但眼角深处,却微微的白了他一眼。她很满意肖石的回答,但还是觉得有一点点别扭,仿佛酸溜溜的,她吃醋了。
肖石举起筷子,准备下著,晃了一圈,又放下了。桌上的东西都已经被凌月如扫光了。他看了看面前的姐姐,笑笑道:“你也在能吃了吧,這么多东西都让你吃光了?”
凌月如望了望,哈哈一笑道:“净顾听着你讲故事了,没注意。没关系想吃什么再点。”言罢回身想招老板。
“得了,不用点了。”肖石忙止住,道,“锅里还有不少现成的,够我吃了,你就别浪费了。”凌月如仔细看了一下,见锅里确实不少,也就没再勉强。
下午的天气有些混浊,小店内吃客并不多。凌月如双肘放在桌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弟弟,也静静的体会着故事里淡淡的味道。肖石没说错,故事很简单,从开始到最后,都是一种淡淡的滋味,但简单的东西。并非不美丽。凌月如想到了自己的故事,好哥哥帮妹妹打架,好象从来都是天经地义的。望着眼前人,她轻轻的笑了。
酒贱常悉客少。在這家清冷的小店里,肖石和凌月如吃完了“世上最美的海鲜”,出门面对正在涨潮中的大海。
“要不要住一晚,享受一下温泉?”凌月如挽着他的手臂,微笑问道。肖石抬头看了看天气,回道:“还是算了吧,三亚的酒店总不能白花钱,再说温泉是要长泡的,偶尔一次,跟泡大澡堂子也没什么区别。”
“泡温泉和泡澡堂子怎么能一样?”凌月如瞥了他一眼,抿嘴笑道:“你這个人哪,说你懂生活吧,还俗不可耐;说你不懂生活吧,还活得劲劲的,修个破车也能乐乐呵呵,真服了你!”说话时,还在他手臂上轻轻的掐了一下。
肖石哈哈一笑,两人走上公路。说来也巧,没走几步,碰上一个三亚的返程车向他们揽活,二人当仁不让的坐了上去。
车行渐远,兴隆的海鲜和植物都被甩在了后面,只有西斜的太阳和温柔的海风依旧跟随。
司机百无聊赖的开着车,二人坐在车后座,头凑着头,小声的说着话,一阵乐曲声从肖石身上传来。肖石忙抽出手臂,将手机掏出。是常妹的电话,他微笑接通。
“肖石,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常妹的声音好象很急。肖石一愣,道:“怎么了,常妹,家晨出什么事儿了吗?”刚到海南两天。只玩了一天,常妹這么直接,他觉得有点儿不简单。
常妹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紧贴着电话道:“肖石,说了你可能不信,肖凌的家人找来了!我听秦队说,前两天还到局里打听了,可能要把人领回去。”
肖石怔了一下,道:“哦,這样,来就来吧,没关系。”這回轮到常妹奇怪了,于是问道:“那那你打算怎么办?”
“呵呵,你先别急,等我回粗跟肖凌商量一下,她是当事人,年龄也不小了,我们总得尊重她自己的意见。”肖石笑了笑,他对常妹的紧张态度很满意。
“可你当年是非法收养啊,要是肖凌不想走,你不把孩子还人家能行吗?”很明显,常妹也在担心。
凌月如见肖石提到妹妹,不自觉地把头凑了上来。肖石闪了一下。道:“這个你不用担心,都那么多年的事儿,究不到我头上的,再说肖凌已经过了十四岁,就是打官司,也要尊重当事人的意见,你放心好了。”
“哦。”常妹沉吟了一下,又道,“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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