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石望着他的背影,暗自苦笑了一下。這孙子,又把我出卖了!
第六章 初见月如
凌大宽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向旁一指道,“来,小肖,坐。”肖石毕恭毕敬地坐了过去。凌大宽掏出一盒烟,递给肖石一支,肖石没拒绝,他最后一支烟已经抽没了,正憋得慌呢。
肖石接过烟,抬头向烟盒看了一眼,不觉一愣:石林。凌大宽身家六、七千万,怎么抽這个档次的烟?似乎知道肖石在想什么,凌大宽道:“高档烟也未必好抽,這个烟我抽着对口,一天两包,抽了好多年了。”
肖石没说话,但很佩服這个大老板的务实精神。他当警察這么多年,大小案子办了上百个,见过的人也不少,這年头,为讲求排场和面子,打肿脸充胖子的太多了。
凌大宽看了看肖石的眼神,哈哈一笑道:“小肖,不用這么看我,说实话,我还是很欣赏你的!”
“欣赏我?”
“没错,你不用奇怪。”凌大宽半转过身体,在肖石膝部轻拍了两下,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是一门心思钻营拍马,象你這种敢作敢为,言出如山,说辞职就辞职,连立功授奖都不要的人,我老凌好多年没见过喽!”
肖石苦笑了一下,道:“总裁太过奖了,钻营拍马也没什么不好,现在社会上不就吃這套,象我這种人,应该算是傻人一类了。”
“哎——!话不能這么说!”凌大宽把大黑头凑到肖石面前,很认真的道,“你年轻,还不懂,钻营拍马,委屈自己,或许能成为上人,但拥有个性,才有可能成为人上人!”
肖石笑道:“还人上人呢,不瞒您说,我现在吃饭都成问题了。”
凌大宽愣了一下,道:“你辞职后就没什么打算?”
“嗯,目前……就打算先当好您的保镖。”肖石觉得自己很猥琐,他有点担心那四千块钱,尽管他拼了命地不愿往那去想。
“哈哈哈!”凌大宽又一阵大笑,解释道,“昨天你那个宋什么的朋友跟我谈起你的事情,我就有一种想见你的冲动,至于保镖不保镖的,就是我随口一说,我一般不花那个冤枉钱。”
完了!四千块钱到底还是泡汤了,肖石有点儿失落。
“你之前是怎么打算的?”凌大宽又问。
“這个……我说了,您一定会笑话我的。”肖石咧了一下嘴,他想笑一下,但他自己都能感觉到,這下肯定比哭都难看。
“没关系,说说看。”凌大宽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這个……我本打算给人修车糊口。”肖石很奇怪,這个大阔佬吃饱了撑的,干嘛对自己這个穷光蛋這么好奇,难道不成他是我失散多年的老爹?肖石马上打消了這个荒唐的念头,两个人长得根本不象嘛!
“修车也不错啊!现在刮块漆都两千三千的,比你当警察不强多了!”
肖石尴尬无比,硬着头皮道:“不是汽车,是……自行车。要不是上您這儿来,我今天本打算去买配件的!”
“修自行车?!好,好,年轻人,有志气!”凌大宽一听,脸上立刻溢出兴奋之情,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又向肖石拍来。肖石吓了一跳,忙把气力贯注在左肩,准备抵抗凌大宽的降龙十八掌。
“啪!”肖石差点儿没给拍扒下!晕,凌大宽這次拍的是右肩。肖石忙坐正身体,呲牙咧嘴地道:“总裁真会开玩笑,修自行车……算什么有志气!”
“哈哈哈哈……”凌大宽扬声大笑。肖石耳朵差点儿没被震聋,傻呆呆地望着這个有钱的大老板。凌大宽笑完道:“小肖啊,看来我们的经历真的很相似啊!”
肖石奇道:“您這话怎么说?”
凌大宽又把大黑头凑过来道:“小肖,我佩服你的,是你给牛鼻子那一拳,当警察还敢揍上司,小伙子很有勇气嘛!牛明那家伙我认识,每次见了我都跟苍蝇似的,还他妈副局长呢,没个领导样,诚讨厌!”说着话,凌大宽又对了一颗烟,连火都省了,真够务实的。
凌大宽神秘地道:“不瞒你说小肖,我年轻时也揍过上司,也干过那些别人瞧不起的活!”说完凌大宽盯着肖石的眼睛,似乎在等他的反应。
“真的?!”肖石没有让凌大宽失望,他既吃惊又兴奋,象遇到了知音一样。這一刻,他真的把那四千块钱忘了。
凌大宽很满意,颇有感慨地道:“想当年,我在一家大集体砖窑当工人,也就跟你這岁数差不多,每天的工作就是把出窑的砖运到砖场去,场里的副书记欺负一个做饭的女工,被我胖揍了一顿,场里想给我处分,还要扣我工钱,我一怒炒了它。后来,我到一个建筑工地当小工。小工知道不?就是一车一车地往升降机上运水泥呀,砖啦什么地。那时候一般人一个月工资才几十块钱,小工一天就五块。我块头大,有经验,能干,一天十块!就這样,我攒了些钱,自己开了一家砖场,又一步步地发展成今天的房地产公司。”
凌大宽的创业史很简单,也并不特殊,国内相当一批企业家都有相似的经历,但肖石却听得热血澎湃。辞职一个月了,肖石听了太多善良却负面的规劝,尤其是女友常妹的抱怨。作为一个渴望平静生活的女人,常妹没有错;但作为一个男人,又是自幼在孤儿院长大的男人,却让肖石感受了太多的挫败感和无力感。凌大宽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他的话无疑让肖石得到了莫大的心理安慰。
凌大宽与肖石素昧平生,为什么找肖石谈這些呢?這一点,肖石还无法体会。或许,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个寂寞的故事,都需要与人倾吐吧。
肖石呼地站起身,激动地道:“凌总裁,谢谢你,您的话给了太多的信心和鼓励,虽然不能真的给您当保镖,但我却懂得了更多的道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哈哈哈!”凌大宽长笑而起,在肖石的肩头重重地拍了一下,“小伙子,你言出如山,我凌大宽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跟我来!”
凌大宽向门外走去,肖石跟上两步道:“您的意思是……”
“海南的建筑作品展览会并不是假的,但市政府有一个大型项目,我脱不开身。再说我這几天血压也有点高,没办法,人老了,不中用了。”凌大宽感慨了一番,又解释道,“我虽然去不了,但我女儿会代我去的,你就作为保镖,陪她走一趟吧!”
“您……您女儿?!就我们两个人,這个……不太好吧?”肖石看凌大宽不过五十岁左右,他的女儿一定很年轻,這孤男寡女的,出那么远门,肖石觉得很不合适。
“哈哈哈!有什么不好的,看不出你一个大小伙子还挺封建!”凌大宽又发出一阵招牌式的大笑,“我告诉你,我女儿一般人看不上眼的,你要是……嘿!要是能让她看上你,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我不会反对的!”
肖石哭笑不得,脸上还有点儿发热。说着话,两个人从楼梯下到六楼。刚拐了几步,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咆哮声:“你干什么吃的!這种白痴方案也做得出来?滚回去重做!”
凌大宽皱了皱眉,对肖石道:“我這女儿自幼没了娘,都被我给惯坏了,脾气……嘿,有点儿暴躁,小肖你多担待点儿!”
“哦,我知道。”肖石這才知道那个声音就是她的女儿,心里不免对凌大宽的女儿多了一丝同情。一个孤儿,对任何缺爹少娘的人,都会产生共鸣感。
两人来到总经理室门前,一个男员工满头大汗,屁滚尿流地跑了出来,跟凌大宽撞了个满怀,手里的一叠纸撒了一地。
“对……对不起,总裁,我……”男员工捡着地上的东西,忙不迭地道歉着。凌大宽叹了一口,无奈挥了挥手。男员工捡好东西,兔子似的逃掉了。
屋里还有一个男员工,凌大宽和肖石只好立在一旁先等。肖石观察了一下面前的厉害女人。她戴着一付小眼镜,头发盘在头顶,似乎有些凌乱,仿佛是晚上做好头发早上刚起床的样子,长相和身材还不好说,总之肖石第一感觉挺别扭的。
“阳光、绿地、花园式、环境优雅、欧洲风情……”女人看着手里一份方案,嘴里念念有词。男员工站在办公桌前,浑身直发抖。
“不错,不错!”女人抬起了头。
“谢谢凌总夸奖!”男员工如获重释。
“夸你个头!”女人脸色一变,一把将手中的方案摔到男员工脸上,“安阳小区是平民化住宅,给你策划得跟别墅似的,谁还敢买!你长没长脑子?再回去重做,做不好砸你饭碗!”
男员工抱头鼠窜而去,女人伏下头疾书什么,对立在一旁的老爹和肖石一眼没看。凌大宽叹了一口气,无奈上前道:“月如啊,你就不能改改你的臭脾气,成天吼个什么劲,我耳朵都要给你震聋了!”
肖石听后一愣。月如?!凌大宽的女儿叫凌月如!天!她怎么叫這个名字?肖石忆起了多年前唯一玩过的一部电脑游戏,里面有个让肖石非常心动的人物:林月如。
第七章 美女也邋遢
肖石玩《仙剑奇侠传》,距今已快十一年了,那段梦一样的日子,是他一生中最美好、也最感伤的日子,不仅仅是为游戏的剧情,更是为心底的玲儿。
伤别年少无多泪,岁晚情深忆白头。
那年冬天,玲儿刚刚离开,天上飘着细碎的雪花,很美,年仅十六岁的肖石,第一次体会到黯然**的滋味。并非所有的少年,都是如歌的岁月;少男少女间的怦然心跳,也并非都是青春的萌动,那时的肖石和玲儿,更是彼此生命中唯一的亲人。
玲儿走后的日子,好动爱说的肖石沉默了。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听到室友们谈论一个叫《仙剑》的游戏,“玲儿”的名字不停地出现在他耳边,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那颗思念得淌血的心。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贯的好学员肖石,飞身跃过警校的围墙,进了附近的一家网吧。那是一间昏暗的屋子,里面乌烟瘴气,为了便于散热,一只28K的小猫挂在墙上,带动着六台386的机子。
在网吧老板的帮助下,肖石怀着激动不已的心情进入了游戏,华丽的画面(当时很华丽),动听的音乐,使肖石立刻沉醉在其中了。可他不会玩,肖石不仅是第一次玩游戏,甚至是第一次接触电脑。好在帅小伙总是容易引人注目,身旁一个叫巩小燕的狐媚小太妹手把手地教会了肖石玩游戏,也教会了肖石吸烟。
肖石玩了三天,也沉迷了三天,三天后他没再来,這个游戏,他没有玩到结束。他为“灵儿”感动,但更喜欢游戏中那个刁蛮泼辣、敢爱敢做又温柔如水的富家千金——林月如。所以他放弃了,为了玲儿。
现在,肖石面前出现了一个真的富家千金——凌月如,连名字都极为相似,只可惜此月如非彼月如,刁蛮厉害或许有过之,温柔美丽却还尚未发现。
“月如,过几天就要去海南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凌大宽的声音把肖石拉回了现实。
“有什么好准备的!不过就是看看那些大楼模型而已。”凌月如仍未抬头。
“唉!”凌大宽看着自己的女儿,无奈叹了一口气,“月如,既然你忙,我也不跟你多说了,我给你介绍一下這位肖兄弟,他是我请来跟你一起去的保镖。”
“我不要保镖!”
“你不带助手,也不带保镖,爸爸怎么能放心呢!”凌大宽俯着身,用手一指肖石道,“這位肖兄弟是前刑警队的精英,张副书记的女儿,上个月被劫持,就是肖兄弟一枪击毙了凶犯,把人救了出来的。”
出于对英雄的好奇,凌月如终于抬起头,推了一下眼镜,第一次向肖石望去。一望之下,凌月如双眼一亮,随即又推了一下眼镜,伸长脖子,仿佛看着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肖石一愣,向凌大宽望去。凌大宽跟肖石对望了一眼,又俯身道:“月如,你怎么了?”
凌月如眼睛紧盯着肖石,对凌大宽挥了一下手:“好了,就他了,人我留下,你出去吧。”凌大宽与肖石再次对望了一眼,一步三回头地向外走去,经过肖石身旁时,还颇有深意地在他肩头轻拍了两下。
“等一下!”
凌大宽转身,一个小盒子“嗖”地飞了过来。凌大宽猝不及防,还是肖石把东西接住,递了过去。凌大宽把开一看,是一只怀表,抬头喜道:“月如,原来你记得爸爸的生日?”
凌月如没说话,凌大宽又道:“月如,要不今晚回家吃顿饭吧,你丰阿姨……”
“我不想见她!你快出去,记得帮我把门关好!”
肖石一听要关门,心里不觉“咯噔”一下,又地向凌大宽望去。凌大宽大嘴一张,向他笑了一下,转身摇头不止地走了,并依女儿的吩咐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肖石忐忑不安地转回了头,见女人还在凝神望着自己,自抬起头,眼睛貌似就没离开过。
肖石被她瞧得有点儿不自然,想了半天,终于咧了一下嘴。象对所有女同胞一样,他想挤出一个招牌式的热情加真诚的笑容,但显然這次没成功,凌月如不为所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差不多有两分钟了,肖石仍象个木头桩子似立在地上,他被盯得别扭死了。忍无可忍之下,肖石使劲地咳了一声。凌月如终于收回了目光,低头轻摇着笑了笑,肖石這个角度看不太清楚她的笑容,但觉得有那么点味道。
凌月如从办公桌后走出,双手插在裤兜里,在肖石身前一米五处逡巡着。
晕!這个女人,不坐着看,变走着看了!
肖石心一横,既然你看我,大不了我也看你。肖石随着凌月如的走动,左右摇摆着眼球。凌月如也不在乎,只是不停地上下打量着肖石,两个人在移动中冷眼观察着对方。肖石表面上很平静,但一颗心仍悬着,他觉得自己象一个地下党员,正在面对一个军统女特务。
凌月如并不难看,甚至还很漂亮。她皮肤很白,完全不像凌大宽,长圆的脸蛋,镜片后黑亮适中的眼睛,又弯又细的眉毛,小巧高挺的鼻子,还有那两片薄薄上翘的嘴唇,你别说,还真跟林月如有些相似。凌月如身材也不错,身高至少有一米六五,虽然比常妹稍瘦点儿,可胸脯很鼓,小腰也很细,屁股后边看不着,但依照胯骨的宽度来看,也不会差。象所有男人一样,肖石首先观察着女人的上中下三路。
尽管如此,但凌月如的整体感觉却很差劲,不仅头发稍显凌乱,一身貌似不菲的西装套服也褶褶皱皱,还不大干净。在這间时尚豪华的大办公室里,感觉凌月如就跟大街上收矿泉水瓶子的老大娘似的,用两个字形容,就是邋遢。肖石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开始感觉别扭了。一个身家千万的女人,怎么打扮成這个样子,肖石很替她惋惜。
“姓名?”邋遢女人发话了。
“肖石,小月肖,石头的石。”肖石面带微笑,回答得平静而具体,更像个地下党员了。肖石又想到了自己在刑警队审训犯罪嫌疑人的情景。
“年龄?”凌月如扫了肖石一眼,电影里的女特务一般也這表情。
“二十……七。”肖石想了一下,报了虚岁。
“二十七?哦,属小龙的。”凌月如嘀咕了一句,又看着肖石的眼睛道,“我属大龙,比你大一岁!”
“不是,我不属小龙,我……我属大马。”女人一般不愿提及自己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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