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多,赵智早年最信任的文官有三人,萧徵、刘知古以及已经致仕了的原礼部尚书洪质,这么多年过来,洪质年老致仕,退出了官场,刘知古也是越来越低调,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与赵智慢慢变得疏远起来,三个最受赵智信任的人,只剩下萧徵一人,这种局面,萧徵无疑是极为高兴见到的,不过五六年的时间,萧徵便是从一名正五品的小官走到了从二品兵部右侍郎的高位,仕途的顺畅让萧徵有些飘飘然起来,他的目光盯上了政事堂,为了相位,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情,得罪了许多人,其中就包括洪质与刘知古这两位曾经关系最为紧密的政治盟友,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赵智对萧徵的宠信开始有所降低,随着秦安明的出现,两人的关系慢慢疏远,萧徵本人的仕途也是就此止步不前,在兵部右侍郎的位子上,一做就是整整九年,没有任何调动与变化。
洪质的致仕退休,加剧了朝堂中的权利内斗,刘桀与杨道嗣两党之间的斗争越发激烈,隐隐有了不可控制的趋势,随后,借着江南之战大获全胜之机,赵智三次提名秦安名接替洪质之职,却是连续被大臣劝阻否决,赵智当时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但他却不得不隐忍下来,最后让秦安名以参知政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入阁政事堂,依旧被大臣们以与祖制不符继续劝阻。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早在赵智继位之前的一百多年前,就已经被废除,武宗时期,短暂恢复过一段时间,但很快便是被再次除名,大臣们以这个借口上书劝谏,阻拦秦安名为相,赵智最开始是有些被动的,最后还是刘桀出了个主意,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不行是不是?那好,我改个名字,同六部尚书平章事,共参国政。
萧徵的参知政事,比秦安明要早一些,但他的这个职位,纯粹就是一个虚职,而且还是刘桀帮他求情求来的,为此,他丢了颇有实权的兵部右侍郎,头衔是上了一个台阶,却丢了实惠,随后,秦安明借着江南之战的功劳,以参知政事、同六部尚书平章事之职,入阁为相,没过多久,便是做上了礼部右侍郎,要权利有权利,要地位有地位,而自己呢?什么都是没有得到,至此,萧徵心中开始有了怨恨,这也是为什么,跟随赵智这么多年,始终忠心耿耿的他,在杨炳林拉拢了几次之后,便是彻底的倒向了右相一党。
看着陷入沉思之中的萧徵,刘知古没有打断他,而是跟黄詬一样,默默的喝起酒来。
杨御看了萧徵一眼,也是沉默下来,默默喝着酒,他的情况没有那么复杂,杨御虽然也性杨,但跟杨氏一族没有任何关系,虽然也是出身官宦士族,但其家族并不显赫,许多族中兄弟只是在地方上当着中下层官员罢了,不过其曾祖那一辈,倒是还不错,出了一个大官,以战功累官至参知政事、兵部右侍郎,险些入阁为相。
杨御能力很强,三十多岁便是做到了刺史一职,但是始终在地方上转任各州刺史,久久进不了中央,一直到承平元年,因为抵御白巾军有功,又是投靠了刘桀,这才让刘桀为其在赵智面前美言了一番,得以升任礼部左侍郎。
最近几年,左右两党的争斗,左相一方已经完全落到了下风,刘桀从漠蒙回来后,赵智闭口不言其任何功劳,这种表现,加速了左相一党众多官员的出走,杨御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脱离出去,被杨炳林拉入了右相一党。
黄詬被抓,以及后续开始有官员被牵连进去,杨御便是隐隐中感觉到了不妙,因为他从秦安明的身上,看出了一些苗头。
洪质一直是刘桀的坚定政治盟友,他致仕之后,秦安明进入政事堂,补足了相国之缺,所有人都认为,他既然是赵智的心腹,就一定会倒向刘桀一党,但事情往往出人预料,秦安明进入政事堂为相之后,确实与刘桀走的很近,但在许多朝政国事的决断上,秦安明竟是没有出言附和刘桀,而是保持沉默,少有表决与意见,或许其他人觉得秦安明刚进政事堂,年纪与资历都是最差的一个,为人低调一些也是正常,但杨御却是体会出了其中的一些不同深意。
杨御现在非常后悔,他后悔的不是脱离左相一党,而是后悔自己既然已经脱离了政治纷争,为何还要投靠杨炳林,自投罗网般的一头扎进这场风暴之中。
杨御看向刘知古,说道:“刘大人,皇上准备让谁代替刘桀?”
随着刘桀闭门不出,不问政事,王仁锆与右相一党走的越来越近,明显是有了改换门庭的意思,以及秦安明的若即若离,现如今的左相一党,已经是虚有其名,这样的局面,赵智却是不闻不问,其意图恐怕有些人已经猜测出来,那就是让新兴的政治势力,取代刘桀与其刘氏一族,形成新的左相一党,与杨氏一族再次达成均衡,继续对抗下去。
萧徵此时也是从沉思中醒来,目光看向了刘知古。
刘知古笑了笑,萧徵与杨御两人能做到高位,显然不会是酒囊饭袋,赵智的意图与朝堂之中目前的局势,他们应该是有了一些明悟。
刘知古淡声道:“政事堂的七位相国,有些人的岁数与能力已经不足以去处理繁重的国事,皇上准备让他们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安度晚年。”
萧徵与杨御两人浑身一震,目光凝聚,有些人?是指一个人二个人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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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方节度(十五)()
赵智是一位勤奋的皇帝,大夏将倾的帝国在他手中,励精图治二十余年,终于是恢复了些许元气,整个天下,虽然依旧藩镇林立,外敌四邻,但至少在他的手中,中央朝廷重新聚集起了一支强大的军队,派系虽多,吏治却还算清明,只要军队不乱,始终效忠朝廷,效忠皇室,派系之间的争斗,能够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那么。。。大晋就不会灭亡,天下百姓生活虽然很苦,但至少还能勉强过的下去。
今天是大年初四,许多人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之中,而赵智。。。却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赵智刚刚起床吃好早膳,正坐在那里静静的喝着热茶。
几名太监抬进来两口大箱子,里面装着数百份折子。
这些折子都是除夕那天,大臣们上奏的新年贺词。
赵智之前的历代皇帝,但凡过年过节,或是发现什么祥瑞,大臣们都是要写上一份贺词,恭维一番,不光要写的漂亮,字数还要够多,不然显不出臣子们的衷心,这其实很麻烦与繁琐,但没办法,皇上喜欢这一套,做臣子的也只能照做。
赵智对这些并不感冒,但也没有完全废除,只留下新年祝贺词,而且也是大范围缩减,京城之中,四品及以上的官员可以上奏新年贺词,四品以下的官员,无需写这些东西,该干什么干什么,就算是这样,也是有数百件新年贺词,赵智一个人,根本就看不过来。
赵智放下茶杯,指了指那下方的那个箱子,问道:“都挑选好了?”
“回陛下,都已经挑选好了。”
两名太监,连忙手捧着数十本奏折上前,把奏折放到赵智身前的桌子上。
牧公把政事堂七位相国的奏折挑了出来,拿给赵智先看。
赵智摇了摇头:“先看其他的吧!”
“是,陛下。”
牧公连忙把一本本奏折递给赵智。
后面的这些奏折,其上书的官员,有些品级很低,比如赵智现在正在看的这一本,就是一名从八品小吏写的,奏折上面的内容,也不是什么新年贺词,而是一份告状信,状告吏部主事为人贪腐,利用年中官员上京述职的机会,强迫一些品级较低的官员给其进贡银两,自己上书吏部弹劾,非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事情反而被泄漏出来,被他们打击报复。
看完之后,赵智眉头微微皱了皱,把奏折递给牧公:“新年过后,立即把这本奏折交给御史台,让他们调查清楚,若是属实,严惩不贷。”
“是,陛下。”
牧公接过奏折,躬身应道。
赵智之所以保留新年贺词这一繁琐的规矩,其实也是有着某些目地,除非是三品以上或是得到特批的官员,低于三品的官员,他们上书写的奏折,是不会直接传达到赵智手中的,而是要经过吏部的核准,然后上传到政事堂草批,最后才会送到赵智的手中,这其中就会涉及到一些徇私舞弊,赵智也清楚其中的道道,但没有办法,若是下旨所有的奏折全部直接传到自己这里,还有时间处理其他国事?
新年贺词则是不一样,虽然规定四品以下的官员不用写贺词,但并不是强制性,你想写也可以写,但赵智恐怕是不会看的,但是有一条,只要你写了,除夕那一天,奏折就可以直接进入宫中,不经他手。
赵智显然是有意识的留下这么一个空隙,许多低级官员正是借着这个渠道,把平常不敢说,不敢写的东西全部以奏折的方式,直接送到宫里,而赵智也会让一些识字的太监,把这种奏折挑选出来,拿给自己亲自过目。
赵智是个敢于放权的人,大臣们上的奏折,一般都是直接传到政事堂,只要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政事堂就直接以自己的名义办理了,事后知会一声就行了,所以赵智平常并不怎么看奏折,但只要看了,就会看的非常仔细,哪怕写这份奏折的人,品级很低。
除去政事堂的七份奏折,二十多份奏折,赵智整整看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放下最后一本奏折,赵智淡声道:“朕记得去年,像这样的奏折有四十多份,今年却是少了一些。”
牧公低声说道:“不平事少了,说明吏治清明,百姓安乐,这不是好事?”
“就怕他们想说却不敢说。”
赵智摇了摇头,拿起政事堂相国们的奏折开始观看。
相国们的奏折又有不同,写是写了一些新年贺词,但最多的,却是写的其他东西,比如这一年工作的缺失,自我批评一番,又比如。。。。。。
可以看的出来,政事堂的相国们,知道赵智是什么性格,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写那些虚的根本没有必要,说不定还会引起赵智的不喜。
赵智这时看到了刘桀的奏折,看着看着,赵智的脸上有了一丝复杂与怀旧,刘桀写了很多很多,跟政事与新年贺词都没有任何关系,他写的是。。。。自己的这一生,写了很多与赵智共事这么多年,发生的一件件事情,有争吵,也有共知。。。。。
臣老了,该走了。
赵智看着奏折的最后一句话,久久沉默不语,两人共事二十多年,刘桀终于是要致仕了,此时此刻,赵智脑海中,回想起许多往事,君与臣,坦诚相知,共赴国难,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太多。。。。
赵智叹声道:“朕也老了。”
牧公看了赵智一眼,低头不语。
赵智拿起笔,在刘桀的奏折上写下一行红字“若真有九泉地府,你与朕,在做君臣。”
“年后,把奏折还给刘桀。”
“是,陛下。”
赵智拿起了最后一份奏折,那是杨道嗣的奏折。
翻开奏折一眼看去,赵智全身顿时微微一震。
奏折上只有一行名字:杨道嗣、李忠、刘知古、柳仲元、贺中楷、刘光辉、秦安明、郑仁杰、萧徵。
赵智合上奏折,脸上有了赞叹之色,微微点头,喃喃自语道:“真是一个精明的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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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节度副使(一)()
初五。
李勋慵懒的靠在椅子上,一边掏着耳朵,一边看着手中的书信。
信是司马图寄来的,王启礼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他便是回了蜀地老家。
司马图祖籍剑南道绵州,在他曾祖那一辈,调到廊州为官,这一做就是几十年,职位再也没有任何调动,于是司马图曾祖这一脉,也就在廊州安下家来,发展繁衍,几十年过去,活的还算不错,在当地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家族,可惜二十年前,吐蕃趁着晋朝虚弱之际,大举进攻,一举攻破廊州城,生灵涂炭,死伤无数,司马图全族五十余人,除了他本人之外,无一幸免,全部被杀。
司马图在信中写着,他已经认祖归宗,并且因为曾经中过进士,被家族的长辈推举到当地的县衙做小吏,为此,征求李勋的意见。
李勋放下书信,摇了摇头,与司马图的意外相遇,以及那次对整个漠蒙局势的交谈,李勋觉得司马图是一个非常有战略目光与才华的人,最开始是打算留在自己身边任用的,可惜司马图明显有着自己的想法,他写来这封信给自己,说是征求自己的意见,其实从司马图内心来说,恐怕已经有了决定,自己非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做事,反而有些强人所难了。
范中允曾经说过,司马图这个人的权利心极重,而且因为这二十年的漠蒙磨难经历,让他这个人变得非常胆小式微,极为爱惜自己的生命,从明面上来讲,跟着李勋,显然是很有前途的一件事情,但自从回了中原之后,司马图却反而与李勋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若即若离,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只想走正规的官途,不管官大官小,至少很是安逸,可以过平淡的生活,跟着李勋则是不一样,那会卷入一场政治风暴之中,一旦失败,他必定会受到牵连,生命不保,司马图在漠蒙二十多年,过够了担惊受怕的生活,他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
“人格有志,随他去吧!”
李勋叹气一声,没有说什么牢骚话,内心里,也没有生司马图的气,毕竟当日救他,只是觉得此人很有才华与见地,留在身边或许能帮助到自己,并不是真的图他什么,如今他有了自己的想法,李勋觉得没必要强求,相识一场,也是缘分,大家以后还能做朋友。
“派个人把信还给司马图,让他留在老家安心做事,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就是。”
江大熊接过书信,撇着嘴,嘟哝着:“这个人真是没良心,老大当初就不该带他回来,整个白眼狼。”
李勋瞪了江大熊一眼:“都是朋友,不说这些。”
江大熊点了点头,不再发牢骚。
李勋起身朝客厅外走去,今日与朱正国等几个老兄弟有约。
“少爷,有一位叫赵卫的人拜访。”
李勋刚走出客厅,大黑小跑了过来。
李勋愣了愣,赵卫?自己可是一点映象都没有。
大黑见李勋发愣,于是小声补充了一句:“这个人说他是从陇右过来的。”
吐蕃降将,赵卫?
李勋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他不再陇右待着,怎么跑到丰京来了?
“请他进来。。。算了,我还是出去见他吧!”
出了大门,果然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有着汉人血统的吐蕃将军,留守凉州的吐蕃将领赵卫。
赵卫整个人显得颇为落魄,这种落魄,不是说他外表邋遢与混乱,而是指他的精神面貌,如此身经百战的将军,整个人却是显得颇为萎靡。
“赵将军,真的是你,何时回来的?”
李勋连忙迎了上去。
赵卫看向李勋,默默说道:“回来有一个多月了。”
李勋颇感惊讶,回来一个多月了,自己竟是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赵卫看出了李勋的疑惑,说道:“我是被兵部文书召唤回丰京的,说是皇上要召见我,可是。。。。”
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了,赵卫一直被凉在那里,兵部倒是管他吃喝住宿,却没人搭理他,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