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结婚,但不管是小莲还李勋父子,都是已经把小莲当作了李家的儿媳,李勋也是跟小莲解释过,小莲没有抱怨。
事实上,自从那次进宫与李怡一番长谈之后,过了没几天,李怡便是招小莲进宫,说了许多话,李勋并不知道她们之间商谈了一些什么,但小莲从宫中回来之后,心情放开了许多,对李勋也是越加的温柔。
吃罢午饭,小莲起身收拾残局。
“小莲,这些事情让下人去做就行了,何必自己多手。”
李满仓摆了摆手,小莲已经算是半个主人,这样的事情,让下人去做就行了。
小莲温顺的笑道:“吃了饭,运动运动,对身体有好处。”
说完,小莲看了李勋,这句话,却是李勋的口头禅。
李满仓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说完饭,各自回房休息,经过这段事情的调养,有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李勋倒是养成了午睡的习惯。
双手展开,伸了个懒腰,李勋正准备回房休息。
这时,大黑快步走进了客厅:“少爷,有一位叫做王忠的大人求见。”
王忠?
李勋愣了愣,自己的性格是那种自来熟,这几年,也算是交了不少朋友,但都不算深交,王忠也是如此,两人遇见了,看着热闹,其实平常时候,双方都是少有来往。
“请他到书房。”
李勋吩咐了一句,站起身来,对着李满仓打了一声招呼:“老头子,有朋友过来,我去招呼招呼。”
李满仓摆了摆手:“你忙你的,我回去睡睡午觉。”
来到客厅,让人端上茶水,等了没一会儿,王忠匆匆走进了客厅。
李勋起身笑道:“竹乡兄,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
王忠字竹乡。
这个时代,关系特别好的才会直呼其名,关系一般的,一般只会言呼表字,以示尊重。
王忠喘着气,走到近前,端起茶杯一口饮尽,总算舒展了一些,看向李勋,沉声说道:“李勋,你倒是清闲,你知不知道,你快要大祸临头了。”
大祸临头?
李勋愣了愣,惊讶道:“竹乡兄,什么意思?”
王忠坐了下来,缓缓道来。
原来王忠有一位至交好友,在大理寺任职,就在昨天,两人喝酒,谈到了黄詬的案子,说到最后,王忠的朋友神秘的说道,大理寺少卿刘聪元,最近一段时间,特别活跃,对黄詬的案子极为上心,更是对其用刑,让他按着一些路子去走。。。。。。。。。。。。。
李勋双手握紧,脸上有了阴沉之色。
那日在翼王府赴宴之后,没过几天,便是联合许多大臣,联名上奏赵智,为黄詬求情,对此,赵智勃然大怒,把这名上奏的官员,直接打入牢中,并让刑部与大理寺联合办案,彻查到底,黄詬到底联合了多少朝臣,背后又是谁在为其撑腰。
党争。
大晋之所以自武宗之后,日渐衰落,跟随后的几位皇帝有些关系,但最多的,也是牵扯到了党争。
赵杨党争就是一个鲜明的列子。
‘赵’指的是邓王赵怀尊,赵智的十二皇叔,‘杨’指的便是杨道嗣的父亲,平宗时的右相杨庆元。
赵怀尊虽然出身皇室,但思想先进,极为痛恶门阀的高傲,其身边聚集的大多是科举出身,属于庶族地主,门第卑微,靠寒窗苦读考取进士,获得官职。
而杨庆作为第一世家,身边聚集的大多出身世家大族,门第显赫,他们往往依靠父祖的高官地位而进入官场,称为“门荫”出身。
双方的利益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一边代表着寒门,一边则是代表着门阀。。
矛盾的不可调和,政治方向的剧烈分歧,到了最后只会有一个结果,互相排挤,互相打压。
这样以来,以至朝政混乱,人心分散,简单的分成是与不是,对与不对,对于一个王朝来说,这是非常危险的。
就连赵智,也是身受其害,几经身死,所以自其继位之后,对与党争深恶痛绝,极力打压,上位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贬逐杨庆元,大肆重用寒门子弟。
最后让杨道嗣坐上右相,也是因为杨道嗣的思想比较温和,不想其父那般强硬,可以妥协调和。
作为帝国的主宰,手下大臣们抱成一团,或是一边倒,对其皇权都是有着极大的危害,朝臣们有争斗,有妥协,平衡之道,才是大道,这也是为什么,从武宗到平宗,相国调动频繁,少有人能够连任三五年,而到了赵智这里,政局相对稳定,相国之位,自然也是比较稳固,有矛盾最好,但一定要把握一个度量,超过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先前,赵智精力充分,勤政国事,有他在上面压着,党争还不算明显,但是到了赵智晚年,皇子争权,许多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掌控的地步。
王忠刚刚所说,众多大臣联名上奏之后,赵智勃然大怒,让刑部与大理寺彻查到底,大理寺少卿刘聪元,便是趁此机会,对黄詬用刑,让他把那些不相干的人也是牵连进去,其中就是扯到了李勋,两人从江南之战,在到陇右之战,多有交集,若是把李勋牵扯进去,刘聪元一个上奏到赵智那里,说对与黄詬被捕一事,李勋深感不满,多有怨言,这样的话若是传到赵智耳中,其后果可想而知。
见李勋久久不语,王忠小声说道:“李勋,黄詬的事情,看样子,闹的是越来越大了,许多不相干的人恐怕都会牵连进去,你要早做打算。”
李勋默默点了点头,看向王忠,感激道:“竹乡兄,多谢你的告知,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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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惊涛骇浪(七)()
“狗儿哥哥,你好像有些心绪不安,出了什么事情,能说给我听听?”
小莲端着一个水壶走进书房,给一旁的空茶杯里加了一些热水。
“哎,说了你也不懂,别问了。”
李勋叹着气摇了摇头,坐下来,默默喝着茶水,滚烫的热水,嘴唇微微刺痛,烦乱的心绪,倒是清醒了一些。
小莲看了李勋一眼,小声提醒了一句:“狗儿哥哥,你以前有什么事情,不都是喜欢去找范先生帮忙的?”
李勋双眼一亮,自己真是当局者迷,被王忠的告密搞的有些吓住了,倒是忘记了老范,他这么聪明,找他商量,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李勋跳了起来,大步朝外走去:“小莲,晚上我可能不回家吃饭了,老头子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去范中允那里了。”
这几天雪势不小,中间夹杂着小雨,道路泥泞,不宜出门,加之又染上一丝风寒,午饭随便吃了一些东西,喝了一副中药,范中允便是昏昏睡去,可惜睡下没多久,便是在睡梦被李勋给拉了起来。
范中允做起身子,整个人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一脸抱怨的说道:“李勋,外面下这么大的雪,你到处瞎逛什么呢,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别打扰我睡觉。”
李勋苦笑道:“老范,我有大麻烦了。”
范中允不解的看向李勋:“你现在无官一身轻,能有什么大麻烦?”
“有人想要借着黄詬,把我拉下水。。。。”
李勋把事情大概的讲了讲。
听了李勋的话语,范中允眉头微微皱起,随即宣开被子,开始穿衣服。
两人坐下。
李勋问道:“我跟这翼王无冤无仇,他如今想要加害与我,你看我咋办?”
“脑子有点乱,让我想想。”
范中允抓了一大把黑乎乎的茶叶,泡上一杯热茶,茶叶非常苦,却也是让乱糟糟的脑袋,有了一些精神。
沉思片刻,范中允看向李勋,轻声说道:“赵贺对你出手,在我看来,即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李勋皱眉道:“”我自认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赵贺,他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范中允摇了摇头,淡声道:“赵贺的目标不是你,而是李贵妃与齐王赵询。”
李勋咬牙道:“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就算把我扳倒了,恐怕也损害不到表哥与姑母什么吧?”
“你不懂,这叫折其羽翼,江南与陇右两战,你的表现虽然算不得太好,但也不差,中规中矩,但这也足够了,有李贵妃在旁推波助澜,皇上很有可能会慢慢给你足够大的地位与权利,让其成为齐王赵询的外戚力量,以作辅助,翼王要想争夺皇位,齐王是必须要逾越的一大难关。”
李勋有些明白了,自己的成长,已经引起了翼王赵贺的担忧,他这是要把自己扼杀在成长的摇篮之中,但李勋还是有些不明白:“齐王与楚王,后者的势力明显要大的多,这赵贺就算扳倒了齐王,又有什么用呢?”
“有些东西,你接触的少,自然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范中允摇了摇头,说道:“武宗皇帝在位之时,废除门荫制度,极力推动科举,不予余力的打压豪门世家,重用寒门子弟,皇权得到极大的提升与巩固,可惜武宗之后的懿宗、僖宗、平宗三代皇帝,皆是碌碌无为之辈,以至门阀再起,党争不断,当今皇上登基之后,继承武宗之志,大肆提拔重用寒门士人,在一定范围内,力所能及的打压世家门阀,取得了不错的成效。”
以前在姑母李怡那里吃饭,赵智跟赵询谈过这方面的事情,作为皇帝,赵智一直担忧世家大族垄断官场,威胁皇权,所以始终极力压力豪门士族,门荫制度就是其中之一,虽然没有像武宗朝那样,被直接废除,但也是极大的提高了门槛,非三品大员,其子弟非有学识得人举荐,不得以门荫入仕。
“老范,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扳倒了赵询,皇帝姑父就会转而支持翼王赵贺?”
范中允点头说道:“皇上以寒门士族抗衡门阀世家,双方平衡共治,皇权才是能够得到最大保证,这个政治策略要想延续下去,赵询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当然。。。翼王也同样有这样的资格。”
李勋皱眉不语,说了这么多,自己若是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那就真的是有些白痴了。
不管是赵询还是赵贺,其母族都是出身贫贱,他们其中的一个日后若是继位为帝,肯定是没有什么外戚政治力量的,要想巩固自己的皇位,只能是延续赵智的政治策略,拉拢寒门,对抗门阀世家,就目前而言,赵智心中的第一皇位继承人,定然是齐王赵询,如果没有了齐王,翼王会不会成为赵智心中的下一个人选呢?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到了现在,李勋终于明白了赵贺既然有争夺皇位的野心,不去跟势力最大的楚王赵硕斗,反而首先把打击的目标放在了齐王赵询的身上,因为就算斗夸了楚王赵硕,也只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何苦来哉。
范中允轻声说道:“如今的皇位之争,说是齐王与楚王之争,不如说是皇上与杨氏一族之争,刘氏一族的势力虽然也很大,但他们手中少有军权,只要禁军掌握在自己手中,文武分治,大晋或许还能够保持数十年的安稳,而杨氏一族则是不同,族中子弟遍布天下,为官之人多达上百,手中更是有着极重的军权,一旦楚王继位,很有可能会被完全架空,到了那个时候,皇室就危险了,皇上决然不想看到这个结果,所以不管楚王有才还是没才,他都不会成为皇上心目中的皇位继承人选。”
听了范中允的这些话,李勋对于这些皇子们的关系,有了一些了解。
沉思片刻,李勋眼中有了一娄寒光,眯着眼说道:“王启礼的供词还在我手中,这份供词若是到了皇帝姑父的手中,翼王。。。。。”
范中允想了想,随即点头道:“现在拿出来,对于翼王来说,不会有太大的伤害。。。。。”
“为何?”
李勋不明白,直接交给赵智就完事了,还等什么呢!
范中允嘿嘿冷笑道:“赵贺显然是准备趁着此次机会,打击异己,扩张自己的政治势力,肯定会把事情闹的很大,许多人都会被牵连进来,那个时候你在把供词交给皇上,嘿嘿。。。到时你什么都不用做,自然会有人去找赵贺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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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惊涛骇浪(八)()
黄詬作战勇猛,性格耿直,能与部下共生死,明知回来不会有好结果,但赵智招他回来,黄詬还是毫不犹豫的回来了,李勋觉得这样的人,应该算得上是忠臣吧,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些都只是表面现象,全是黄詬的伪装,但擅自出战这样的罪过,也不至于让赵智如此对待黄詬,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疑惑,在范中允那里得到了答案。
都是一些陈年旧事。
平宗晚年,诸皇子争权,从十几个皇子,争斗到最后,只剩下赵智与当时的太子赵元两人,黄詬的父亲正是赵元的铁杆支持者。
黄詬不管愿不愿意,都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被划入赵元一党,并在东宫当职数年,得到赵元的欣赏与重用,引为贴身侍卫。
黄詬为人低调,少言,并没有过多的参与到赵元与赵智两人之间的争斗中去,只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作为太子党之中的底层人物,恐怕还引不起赵智过多的注意。
但随后发生的两件事情,却是让赵智深深记住了黄詬。
一次宴会,赵元与赵智两人都是在场,喝到最后,都是喝多了,醉意上头,当时的赵元,在一系列争斗之中,已经被废除太子之位,由赵智取而代之,赵智本人自然是得意至极,强迫赵元为其倒酒,并让在场的一名官员把此事记下。
赵元带来的那些属下,皆是惧怕赵智登基之后,清算他们,害怕都是来不及,哪里敢多言,一时间,赵元悲愤异常,这个时候,黄詬站了出来,让赵智回礼,也给赵元倒酒,赵智自是拒绝,黄詬大义炳然道:兄弟友爱相敬,乃是常理,如今兄为弟敬酒,做弟弟的岂能不回礼?
言罢,当即拔出利剑,走到赵智近前单膝跪地,高声喝道:太子若不同意,臣当自裁,以正大义。
黄詬此举,震动了在场的所有人,赵智被其气势所慑,只得也给赵元倒了杯酒。
平宗六十岁大寿,改元万寿,其用意不言而喻,但也就在改元三天之后,平宗暴毙,随后,赵智顺利继位为帝,并于一个月之后,处理完了平宗的葬礼,立即以谋反、大逆之罪,处死了赵元,将其满门抄斩。
就连赵元最后所留几名年幼的女儿,赵智也是不想放过,下罪论死,这个时候,又是黄詬站了出来,直言劝谏,得到许多大臣的附议,赵智刚刚登基,不想名声受污,最终放过了赵元最后的一丝血脉。
赵智继位之后,打压世家大族,黄氏一族首当其冲,许多家族之人被罢官,其父被远调安南,最终病死任所,黄詬本人也是不得重用,一直到广元四年,宜州节度使吴巨远领兵作乱,攻打城池,乱杀无辜,各大节度使听宣不听调,观望局势,而朝廷经历河北大败没过几年,兵力衰弱,无力镇压,当时的袁州防御使甄杰,请求出兵平乱,得到赵智的同意。
甄杰领兵出战,却是兵败被围,那时候的黄詬,是其手下的一名低级军官,值此危难之际,在后方押送粮草的黄詬,果断放弃所有物资,领本部三百士兵,绕路突袭吴巨远的军资重地,取得成功,使其敌军军心溃散,一举扭转了整个战局。
不久,吴巨远兵败被杀,叛乱得以平息。
战后,许多人,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