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也为他的容貌而呆住了一瞬,也不过是一时的惊艳。
“小九,你媳妇呢?”张元山也看了一眼自家妻子和女儿们,却没看到儿媳妇,不由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张白芨,问道。
“嫣儿她昨儿开始身子便有些不爽快,今儿已经有些起不来床。母亲让人传话来的时候,才刚喝了药睡下,便没让她起来。”张白芨忙道。
他不过就是随口问一声,儿媳妇到底是小辈,也不姓张,就是不来也没多大关系。
反倒是尹氏听了,竟难得露出一丝担忧来,关心道:“嫣儿怎么又病了?自打霜丫头出生,那孩子就没下过榻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那时候伤了身子?”
“母亲不必担心,嫣儿已经好了,应该只是前天夜里着了凉,昨儿又吹了风,这才厉害了些吃过药已经好些了。儿子是担心她这会还受不住,这才没让她来。”
“那就好,回头我叫人给你们送点灵药过去,也是该补一补了。”尹氏道。
尹嫣是尹氏的侄女,她对张白芨没什么情分,自家侄女却还是关心的。
尹嫣并不似尹氏那般好运有仙缘,不过她身后是尹家,又有她这个姑母做媒,这才得以嫁给张白芨。尹嫣是嫡出,她哥哥嫂嫂对这个女儿也颇为疼爱,尹氏自然是不愿侄女有事的。
关切之下,难免就疏忽了眼下,这可是等于当着亲爹的面指责他儿子不关心儿媳妇呢!
“母亲说的是……”
“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追根就低。”见尹氏还要说话,张元山不耐的出声打断:“家主已经来了,都莫要再出声!”
此话一出,果然再没有人吭声。
两个大点的少女都有些战战兢兢的看着父亲母亲,张白草眼轱辘直打转,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张白菓却完全把心思放在了那位即将到来的仙师身上,左右张家这一大家子的人如何,与她又没什么相关!
所有张家人都聚集在了一起。
她虽没有经历过,却也懂得,这些修真者都是极为傲气的,虽是本家来人,可若是一般仙师,想必也不用这么大阵仗来迎接。
今次来的这位,也不知道是什么底细,竟连家主和几位族老都一起出动了,整个分支的几十号人就这么干等着!
城门前已经被清空,张家于安阳城的权势在此刻向她露出了獠牙。
她虽然知道世家势大,却也从未想过,张家竟然能有清空一城之威!
她还是小看了张家!
好在,也并未让他们等多久。
本来知会的就着急,匆匆赶来时,其实对方也快要进城了。
与张白菓想象中的不同,来人倒是低调的很,进城时,没有声势浩大的排场,不过一辆青布马车,一老仆,甚至比她平日里出门坐的马车都略有不如。
她个子矮小,能看见的,也只有这些了。
就听得前方一阵躁动,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时,家主就领着族中一干青俊少彦迎了上去,张元山与张白芨自然也在其中。在他们之后,才是尹氏等当家主母领着女儿们。
即便是修真世界,女子的地位也依旧落后于男子。
而后便听见有人寒暄的说话声,因离得远,听得还不真切,隐约还听见了一个公鸭嗓子的少年声音,其他便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在这之后,家主已经吩咐大家伙各自上车,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直到被尹氏派人送回院子,她也没搞清楚来的是什么人!
本以为会见到一个大场面的张白菓不由有些失望——赶得这么急,竟然连对方的模样长相都没有看见,甚至连来了多少人都不知道!
这都叫什么事儿!
她刚进院,就发现春风等人俱都立在院子里,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四个少女眼神都跟洗过了一样亮晶晶的,见了她,立时便围了上来。
“二十九娘回来了!”春风笑盈盈的,像是真的只是来迎接她回来的。
三春就没这么含蓄了。
一个说:“二十九娘可算回来了,可叫我们好等!可是看见仙师了?”
又一个无比憧憬的道:“能见得仙师一面,也不枉此生了吧?”
春雪到底年纪最小,也就最为直白:“仙师什么模样,俊不俊?是不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集体发春?
张白菓也知道对凡人而言,仙师就像是神话里的人物一样稀罕,可她到底也没想到,竟会疯狂成这样……连是什么样的人都没有,就一个个脑补成天仙了!
她心里颇为无语,只是脸上显不出,默默的进了屋,耐不住她们不停的催促,才道:“不知道,我没看见。”
四春俱是一怔,顿时难掩失望。
春雪更是冷笑道:“二十九娘可是出息了,不就是说说都不肯,当谁稀罕似的!”
说完扭头便走了。
……卧槽,这脸子甩的,到底谁是主子谁是侍女?
014 自由难得
见春雪就这么走了,剩下三人等人也是面面相觑,春风缓过神来,连忙打圆场:“春雪还小,不懂事,娘子你……”莫要跟她生气……
说到一半,看着张白菓娇小的身形,不自觉就哽住了,怎么也说不下去。
年纪小,还能比二十九娘小?
张家人再蠢也不会找干不了活的小丫头来侍奉家里的姑娘。
春雪分明是被惯坏了,她是夫人身边管事妈妈的女儿,从小娇养长大,脾气倒要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要大些!若不是夫人只生了十一公子一个,春雪又生得晚,以至于进府的时候只有两个年纪最小的姑娘身边还要人侍候,定然不会被分到二十九娘屋里。
只是……即便心里知道,但也不该将不甘表现的这样明显!不管二十九娘现在如何,等测过仙缘,前程既定,她们也只有认命的份!张家的下人,素来都是讲究“从一而终”的!即便从二十九娘这里离开了,她也去不了更好的地方,留在张家就只能做个粗使!
既是别人用过的人,哪怕只是个孩子,旁人也不会再用!
这个道理,春雪未必不懂,就是不知她哪来的底气,竟敢使这样的性子?
她们为人仆婢的,到底低人一等,哪怕娇养着长大,终究也不是小姐,须得学会认命才是!
她和春雨、春霜都是如此,哪怕心里不情愿,做事不尽心,对张白菓的不恭敬也不会太过。
春雪大概是觉得自己有夫人撑腰才会如此,而不仅仅是因为二十九娘性子软吧?
春风心底暗自叹息。
那厢,张白菓其实并没有觉得她说错了什么,纵然外表只有六岁,她内里的灵魂却远远不止。对她来说,春雪的确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她压根也不会同她计较。
因此当春分说了一半停下来时,她还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才明白过来,心里不觉好笑。她扫了三个站在屋里颇为尴尬的人一眼,沉声道:“出去吧!”
“二十九娘若有事便差人喊我们一声。”只当她是小孩子家家置气,春风应了声,带头出去了,春雨春霜很快跟上——说起来,将她一个人丢在屋里这种事,她们几个早就驾轻就熟了,根本不会有什么不安和罪恶感。只是今儿春雪说的太出格了些,那是直接跟主子对上了,所以她们有些傻眼,又想替她补救一下,这才犹豫了一会没有马上跟出去。
这会既然是她主动开口,她们也没有再留下来讨人嫌的必要了。
有事还要差人去喊她们?这完全是来当大爷的吧?
冷眼瞧着她们也走了个干净,张白菓实在对原身的父亲无语极了,她的贴身丫鬟,还是不能跳槽的那种,到底是有多不想管这个女儿,才能把她们惯成这样?
她觉得自己真算得上是心胸十分宽广的人了,若不是这样,前世光那些在网络上骂她的水军就能把她气个仰倒,那还能跟没事人似的一笑置之?然而这两个月来也有好几次都差点被气笑,前世当保姆的都没她们这么拽!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得,就算是想换了她们,她也没这个权限啊!
更不论如今她还处于卖傻阶段,一直抄袭原主以往的风格,怕被发现自己占了原主的身体,只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般地生存。
当一个人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其他一切就都是浮云!
她可是很惜命的!
张白菓反复给自己催眠:再熬几天吧!
等测过仙缘之后,若真的没那个福缘,她就自请出府去照顾刘氏,过自己的小日子去!尹氏既然没有在灵药上为难她,想必也不会拒绝这么点小事。
而这些张家的仆婢,自然是不会跟着她出府的,这么一来,也就不必继续受气。
她能忍,却不是受气包,这样的侍女,还不如不要!
设想是好的,可是张白菓却并不知道,这个在她看来微不足道的小愿望,尹氏绝对不会同意!
她张白菓享受了张家的福利,想这么一走了之,当然不可能!
出身世家是不错,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不至于,但也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过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但享受这一切的同时,就意味着必须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上仙的女儿,哪怕只是没有灵根的凡女,在这个世界都是很吃香的!
这意味着,她将来所生的孩子,比之真正凡人女子,有更高的比率拥有灵根仙缘!
她们这样的修真世家的凡女,才是最好的联姻棋子!
张家怎么可能轻易放她离开?
自由,没有她想象的那般轻易就能获得。
不过……就算知道了,张白菓也不会轻易妥协,总有一天,她会想方设法离开这个牢笼!
这些暂且按下不提。
隔了一天,张白菓命春风去对尹氏禀报一声,要去看刘氏。
尹氏自然不会阻拦,只是命春风好好跟着。
“夫人说,今儿就不必坐车去了,从后巷小街走。”春分回来时,这么说道。
“那便走吧。”张白菓是真的觉得无所谓,点点头道。
春雨和春霜下意识皱眉,春风便笑道:“我一个人跟着去就行了,你们就在屋里歇歇。”
两人爽快的应下。
跟着她这般出门,又没有马车可坐,又没有灵珠赏赐,她们才不去呢!——这大概也是四春不大待见张白菓的缘由之一,她月俸仅有的灵珠都拿去换灵药了,一点都没有多余的,别说灵珠了,便是寻常的打赏也从未拿过!
既然没有好处给她们,又凭什么让她们待她真心真意?
瞧了眼屋里,发现春雪不在,应该说,她已经有两天没有出现在张白菓的面前了。也不在屋里,而是回到自家生闷气去了。
这样说走就走的侍女,整个张家怕也独这一个。
张白菓也不在乎,少了一个咋咋呼呼的人,她还觉得清静不少呢!
“二十九娘,咱们走吧?”春风笑道。
见张白菓点头,她这才喊来一个粗使婆子拎上带给刘氏的灵药,一行三人向着张府后门走去。
015 美少年(上)
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刘氏了,张白菓有些想念。
刘氏是她穿越两个多月来,唯一一个真心对她的人。
她是真傻也好,装傻也罢,那个女人即使察觉了也根本不会在意,只因她是张白菓。
是她的女儿。
刘氏曾经做错了事,但已经尽力在弥补。
即便有点晚了,原身却仍然对她十分的依恋——血缘这种东西,本身就很神奇。
张白菓心想,如果原身还在,大概会因为无法挽救刘氏的性命而痛苦吧?说不定还会憎恨这个世界,憎恨自己的父亲——明明对他来说,只需要付出一点点的代价,就可以挽救一条人命,但他却不愿意。
他不愿意,把有一点价值的东西用在一个完全无用的人身上。
即使那个人为他生儿育女。
悲哀吗?
可如果是刘氏的话,却只能说,是她自找的。
便是张白菓都无法反驳这一点。
“二十九娘,小心着脚下。”春风一如既往的温柔地提醒着有些走神的张白菓。
张白菓一怔,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原来不远处有几个浅浅的小水洼,虽不起眼,但若踩下去必然就脏了鞋。
“嗯。”她淡淡应了声,便绕开了去。
“昨天虽然夜里下了雨,便是地面还没干透,怎么这样脏乱……洒扫的婆子也太疏忽了。”春风皱着眉头说,有些不高兴,她今儿穿的是长裙,虽走起来摇曳生姿,却也最易沾惹尘土。“回头定要跟林管家说一声,这样渎职的人,不要也罢!”
那拎着药材的婆子闻言一抖,她也是干这等粗使活的下仆,不禁有些讪讪:“想必这条路少有人走,这才……”
张府的主子出门,通都是过正门,便是下人也多由两侧侧门或是角门来去,少有经过后巷小门的,看守的人自然松懈,洒扫也马虎许多。
春风如此通透的人,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是兔死狐悲罢了。
见张白菓一直沉默没有言语,便道:“算了,你若是识得那人,便提点着些,这也就是碰上咱们二十九娘是好性儿,若是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是,多谢姑娘,多谢二十九娘。”那婆子感激涕零道,感情还真是相熟的!
张白菓:“……”她好像什么都没说吧?
越是靠近后巷,道路便越是静谧,这地儿基本不用来住人,下人房都离得很远,倒是种了不少树木植株,因少有修剪,显得有些阴森。
许是下过雨的缘故,今儿的天色瞧着也并不是很好,又有树荫屏障,便越发阴冷起来。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笛声,叫三人都有些诧异。
这地儿,还有人会躲在这儿吹笛吗?
许是气氛使然,清冽的笛音本该飘飘渺渺悦耳动听,这会子却像是带着一种阴森气儿,便是春风和那婆子心里都有些毛毛的。
鬼神之说,在这个修真世界并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甚至有一些修士,就是以注重魂魄修为著名,被称为魂修。另有一种,则是修士死后,因怨气极大而凝魂成身的,叫做鬼修。
人有魂魄,死后便成鬼魂。
前方树枝越发茂密,气氛也就越可怖,春风拉住张白菓停下步子,给那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便鼓起勇气大声喝道:“是谁在那里?”
声音有些打颤。
反倒是张白菓,因对修真界了解的不够,还对两人的行为有些莫名。她骨子里曾是个唯物主义者,哪怕真实魂穿了一场,一时半会却还联想不到这上头去。
笛音一顿。
只听茂密的树木中间传来了阵阵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大风穿过枝叶吹拂一般。可今儿虽不是艳阳天,但还是出了太阳的,张府四周又有高高的围墙,哪里来这么大的风?
春风心头一紧,赶紧将张白菓护在身后,双眸紧盯着那些树木中间的阴暗之处。
“你们找我?”难听的公鸭嗓音回荡在耳边,却不见人影。
“谁……是谁!?”春风和那婆子越发抖得厉害了。
怕成这样是闹哪样?张白菓翻了个白眼,抬手向上指去,板着小脸道:“在上面。”
两人闻言皆是一怔,纷纷抬头看去。
离他们最近的一颗树梢上,一身长袍的少年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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