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仙- 第52部分

　　　　初遇时还以为他只是个热心肠的所谓“好人”。自然对他不无好感，直到被清源真人用那种诡异的眼神打量过后，又得到了自己居然被选中进入玄天宗的消息，她的心中才升起一丝怪异……清源真人看她的眼神分明是不喜她的，却说要带走她？

　　　　她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任何能够让人图谋的东西，甚至连小说中常见的随身空间都没有……她早将身边的东西都一一试验过，哪怕是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茶杯——穿越之后最开始的那段时间。身体僵直不能下床的她极度没有安全感，早就将那些诡异的可能思考过无数遍，并在后来付诸实践。

　　　　现实告诉她。不是女主命就别做女主梦。

　　　　像冉柒那种程度的金手指，她这种小人物哪怕穿越一百次都不一定能碰上。

　　　　与清源真人相反，甄云嵘是极喜欢她的。

　　　　张白菓承认，她其实是有点孤僻的……可以说是轻微的自闭。她可以用强大的内心在与人交流的时候将这个弱点掩饰过去。让人认为她只是冷漠。但事实上，她对与人接触并不擅长。

　　　　不是互相之间无法交流，也不是因为某些阴影而恐惧，而是她不懂得如何去处理感情，尤其是偏向于“友好”“好感”“喜爱”这一类良性发展方向的感情！

　　　　由此可见，她的内心究竟有多么黑暗。

　　　　她也从不掩饰自己“不是好人”的事实，幸好的是，玄音宗只是要求弟子为人正派而已——这个“正派”是相当主观的。只要不作出危害门派的事情来，就算是正派。

　　　　张白菓当然不会。因为这十年磨合下来，她觉得这个门派还是很适合自己的。尤其是门人的性格特色以及宗门对大部分弟子的“放养政策”，让她过得很轻松。

　　　　当然，这也相当有可能会早就一部分平庸的人……不是人人都想张白菓这样始终仰望着高处，对自己本身充满了野心的，惰性和惯性是人们最难以克服的两个弱点。基于这一点，从而有了门派小比制度以及排行制度。

　　　　不过，小比有一定的运气成分，而排行……那是筑基期以上的天下。

　　　　当然，如果没法筑基，于玄音宗而言，就不过是个普通弟子，自然也没有培养的必要。

　　　　可以说，筑基期，才是修士与凡人真正的分水岭。

　　　　炼气期修士，说到底，不过是会一些术法的凡人罢了。

　　　　……甄云嵘，马上就要筑基了。

　　　　炼气大圆满对她来说是个很长很难抵达的门槛，但对甄云嵘来说，不过是早晚的事。可是即便他天赋出众，不满三十岁的炼气大圆满，且到了筑基临界点的现实，已是令人瞠目。

　　　　当然，筑基不是那么水到渠成的事，仍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等等条件。

　　　　张白菓自然不知道，若是甄云嵘想筑基，并不是一件难事。

　　　　根本不需要历练，也不再需要多余的突破……

　　　　尽管身体回到了过去，人生重来，内里的灵魂却是不会变化的。他“前世”所有的感悟和领悟，都在他重回的那一刹那跟着一起到来，那是时空和时间都无法抹去的专属于他的“宝藏”。

　　　　身体不过炼气期，神识和境界却可以媲美渡劫尊者！

　　　　毕竟，他前世曾经到过那样的高度！

　　　　对甄云嵘来说，这才是他重生后最大的金手指，一切身外之物都无法与之媲美。

　　　　通俗一点来说，他如今的身体就像一台xp系统的电脑却配置着光脑级别的巨大内存，外表上与一般电脑没有什么差别，但不管下载多少容量，最关键的内存条一直良好运行没有丝毫的影响，仿佛一个无底洞一样……至少在他抵达渡劫前期，是无需更换“内存条”的。

　　　　相对于他想在的修为而言，这个“内存条”等同于趋于无限大，也无怪清源真人会这样重视他——修真界已经近千年没有修士成功飞升了，许多前辈不是渡劫失败重入轮回就是兵解成为散仙，这大大打击了后辈们对于修行的积极性。

　　　　他在甄云嵘身上看到了这种成神的可能，自然不会放任任何会干扰到他的一切！

　　　　不曾专注于修行的人是无法理解这种狂热的，因为这才是修士们真正的终极目标！不是高深的修为也不是强大的屋里，他们最想要的是成仙成神，长生不老！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神仙也是会死的，只是寿命要远远长于一般人。

　　　　相对于人类仅有百年的生命而言，动辄上万年的仙人的确可以说得上是“长生不老”了，便是修为高深一些的修士，在他们眼中都是高不可攀的仙师级别。

　　　　只要进入渡劫期，若无意外，至少也有两三千年的寿元。

　　　　前世的甄云嵘活了多久……这不言而喻，而他在自己生命最后的那个时刻，想起的不是自己曾经深爱过并为之疯狂的那个女子，而是曾经站在自己身后，默默注视的那道身影。

　　　　对凡人而言，感动和爱，是很容易被混淆的，但对于甄云嵘这个层次的修士来说，他很清楚他对她始终并没有爱……因为他爱过，所以更懂得那是怎样一种疯狂的感情。

　　　　他最终渡劫失败，也是因为勘不破情关。

　　　　重生回来的那一刻，他惊讶的发现，情关已破。

　　　　前世他总以为爱恨总有因由，只要付出的足够多，对她足够好，她总有一日会回头看到自己。

　　　　但他错了。

　　　　而这个错误，他是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那时，他已经失去了她，也失去了她。

　　　　深爱的女子教会了他什么叫做“一味地付出并不一定会获得回报”，而她所作的一切则告诉他，“付出不一定是为了回报”。

　　　　这本身是极矛盾，但在最后一刻，他有所明悟。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恨不知所终，一笑而泯。

　　　　不外如是。

　　　　就像他前世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似张白菓那般孤僻自私，比一般男人还要“唯我独尊”的女子，究竟为何会愿意为自己做到那般地步。可能在别人看来，如他这样男子，想要什么样的女子不行，偏偏却爱上了哪一个心系他人的女人，并不择手段的将她绑在了自己的身边，宁可相互折磨，也不肯轻易松手，亦同样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吧？

　　　　如不是后来突然得知了张白菓的死讯，听闻了她曾经爱慕自己的消息，他想，他大概不会大意之下让那女人有机会从自己身边逃开。

　　　　现时重来，岁月静好。

　　　　在她母亲的坟前，她素手弹琴，神情并无半点悲伤，偏那琴声如诉如泣，沉重迷惘。

　　　　正如她的内心，迷雾重重。

　　　　他不知不觉被触动，以明亮的笛音相和，穿破障碍，希望她能拨云见日。

　　　　她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极短，却让他捕捉到了她眼底的诧然和犹豫。

　　　　他的笑意更深。

　　　　是了，如何能够不在意？每每她躲避他的时候，甄云嵘面上不显，心中却无端挫败。

　　　　再怎么勘破，他也是个男人，前世那么爱过自己的那个人，这一世避自己如蛇蝎，怎么能忍？

　　　　而他却无计可施，因为他甚至不知道她喜欢上他的原因。

　　　　他不会为了让她喜欢上自己而重新走上老路，因为那对她来说太残酷了……哪怕知道哪些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一种历练，但他就是不愿意。

　　　　有他在，她就应该像公主一样的生活。

　　　　只是现实和理想仍有差距。（未完待续。。）

108　丢人

　　　　如果甄云嵘还是前世的渡劫大能，张白菓在他的照拂之下，自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然而他并不是，一切从头来过，哪怕他的起点要比别人高出许多，但这并不代表他的修为也能跟着一日千里——再怎么没有瓶颈，修炼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从来没有一步登天的说法，看“前世”冉柒的下场就知道了，一切捷径都必然伴随着巨大的危机。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所以即使内心再急切，甄云嵘也只能按部就班的来，甚至在这一世的师尊清源真人的干涉下，明面上不得不减少与张白菓的接触。

　　　　而他这十年以来也的确掩饰的不错，前世终究不是白活一场的，在掩饰自己的目的方面，便是清源真人也未必比得上他……他就像是真的将清源真人的淳淳叮嘱听进去了一样，在人前对待张白菓谦和有礼，和几位师兄别无二致。

　　　　是以，除了张白菓，无为峰上竟是没有人知道他对她的态度一直不曾改变过。

　　　　便是谷暨丞，在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放下了对这二人之间关系的怀疑，只当是自己多疑……借鉴自己的特殊情况，谷暨丞认为，甄云嵘很有可能遭遇了跟他一样的事情，即使不同也应该类似。而他和张白菓之间……目前看来，似乎只是巧合。

　　　　也不怪他这么想，实在是这二人明面上的关系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便是如今，张白菓与甄云嵘之间。也依然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一曲奏罢，她停了手，琴弦发出一声悲鸣。似乎不曾尽兴；而他的玉笛随着手臂轻轻落下，比一般人更浅的瞳眸里倒映着远处的风景，显得空茫悠远……而空气中似乎仍旧徘徊着乐曲声，余音绕梁，久久不散，在耳边萦绕。

　　　　“多谢师兄点播。”不过是一支曲子，却隐隐让她的心境有了提升之感。张白菓心知肚明一定是他在帮自己。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知道自己心中对刘氏有郁结不散，但这样明显对她有好处的事情，她才不会傻到去拒绝。

　　　　而所谓的郁结。并不单单是愧疚……而是她这个人本身，对亲情的渴望。

　　　　人总是会无限美化自己从来不曾得到过的东西……而张白菓似乎在这方面特别倒霉，前世不懂事的时候就成了孤儿，明明人长得好看也聪明。却没有一次成功被领养过。

　　　　大概是国情如此。一般的国人即使领养孩子，还是更偏向于领养男孩。

　　　　当然不是没有女孩儿被领养，只是她的运气似乎差了那么点。

　　　　因为从来不曾得到过，因为从来都只是羡慕的旁观的那一个，所以她穿越后发现“自己”父母双全时，曾有过片刻的欣喜……但很快，就被如潮水般用来的原主的记忆给淹没，不温不火的在床上度过半个月之后。再次彻底死心。

　　　　她大概，就是传说中那种天生没有父母缘的人吧！

　　　　“不过是奏了一首曲子罢了。师妹何必这样客气？”甄云嵘看着她，目光极为温柔，倒是让张白菓有一瞬间的惊慌……毕竟他已经有多年没有这样露骨的表现对她的“宠溺”。

　　　　是的，甄云嵘前几年对她几乎没有下限的包容，已经称得上宠溺二字。

　　　　他并不爱她，却对她格外关照，这种没有出处的好……令她惶恐。

　　　　或者说，她本能的认为，这不该是她享受到的待遇。她已经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她的人生，她的未来……本就心怀有愧，这当口出现了这样一个无条件对她好的人，对她来说不仅不是值得高兴的事，还让她越发的压力山大。

　　　　她宁愿原主过得惨一点，这样她一点点改变人生展开“逆袭”的时候，才能无愧于心。

　　　　通过这一点，大约就可以看出张白菓这个人，分明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论者，凡是都要讲究个“原因结果”，必须要有“因为”的前提，才能接受“所以”的结果。

　　　　除了穿越重生能看到别人游戏数据之类的这种非人力所能掌控、科技难以解释的外挂，她抗拒一切莫名其妙的金手指。

　　　　同时，她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因为仔细想想，算下来，她猛然发现，其实甄云嵘才是“张白菓”最大的金手指。

　　　　对于一个找了无数借口去无视自己这个金手指，而对方却始终对她不离不弃这一点，张白菓很是亏心……她一边享受着“金手指”带来的福利，一边彻底的嫌弃着人家！

　　　　简直不能更没良心！

　　　　对上甄云嵘温柔的笑脸，没有丝毫杂念的眼神，张白菓摸摸心口，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太狼心狗肺比较好……虽然她有过把他甩开自己偷跑的想法，甚至至今还蠢蠢欲动。

　　　　历练什么的，还是肚子做比较好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感觉他会跟的感觉。

　　　　她叹了口气。

　　　　“这不是客气，而是礼貌。”张白菓站起身，笑着说道：“托师兄的福，我好像找到一点进入五层的感觉了。”

　　　　甄云嵘并不是很吃惊的样子，只是眼底略有些诧异，他以为自己已经很高看她了，结果其实还是小看了吧……因为前世的关系，对她的判断总会有一些误差：“那也是你悟性高才能有所斩获，我不过是恰逢其会，便是没有我，你也会有进益。”

　　　　这话并不是谦虚。

　　　　他们的师门玄音宗乃是标准的音修门派，其中受重视的弟子，乐理乐感都是极好的。甄云嵘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而张白菓虽然入门日短，上辈子也没学过音乐，但她的乐感很不错。普通的流行歌曲听一遍就能跟着唱，对古典乐之类的其他乐曲类型也能够听得懂，不至于睡着的程度……入门之后，便是对她学习上十分挑剔的谷暨丞都承认她是有天赋的，只是没能从小培养起，起步略晚了些，稍稍有些遗憾。

　　　　而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她的思维已经定式，不可能像真正的孩童那样成为十八般乐器全都精通的全能型天才，还不如只选了一样仔仔细细的将它学好才是上策。

　　　　所以这十年来，张白菓丝毫没有贪多学习别的乐器，将自己所有的经历都花在了七弦琴上。

　　　　十年如一日的坚持，她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否则也引不起甄云嵘的共鸣。

　　　　他一方面是有存着想要帮她一把的心思，另一方面也是真正的有所感触……甄云嵘上辈子同样是早早丧母，与张白菓何其相似？即便今生她还活着，他却忘不了那些于现在的他而言，根本就不存在的悲伤回忆。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取出笛子，与她相和。

　　　　于此道，甄云嵘的天赋是顶尖的，远远甩了张白菓七八条街都不止！至少人家不过是听了一会前奏，就能配合着她将乐曲完成——她弹得可不是这个世界现有的曲调！

　　　　这需要何等天赋？

　　　　羡慕是羡慕不来的。

　　　　听了他的话，张白菓忍不住又看了甄云嵘一眼，见他满目真心，不由腼腆的笑了笑。被人夸奖的感觉当然好……可惜不管是清源真人还是谷暨丞，都更信奉“挫折教育”，就没怎么当面夸奖她过，果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也就懒得再谦虚来谦虚去的，笑过之后便道：“师兄我们回去吧！”

　　　　“也好。”甄云嵘自然不会反对。

　　　　两人相携离开，也不去整理那些祭品，自有守园人会清理。只是出来的不巧，竟然在入口处与匆匆赶来墓园的穆氏母女撞个正着。

　　　　张白菓一眼就瞧见了她们提的香烛等物，不由讽刺的勾了勾嘴角。

　　　　穆氏母女也是一愣，在三个修士的“包围”之下，唯独身为凡人的穆氏压力太大竟然说不出话来，还是张白草见状不妙，有些尴尬的道：“十九小姐……已经祭拜完了？”

　　　　“是啊！”张白菓歪了歪头，语带天真一般问道：“你们来墓园做什么？”

　　　　张白草看了眼穆氏，心中只觉得这果然是个馊主意，嘴上却道：“我娘说她和你娘终究是姐妹一场，所以想来给刘姨娘烧些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