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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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经-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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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残云道:“这山鬼在此地异常出名,必是他无疑。听说唐朝贞观年间,官府曾派官兵剿寻山鬼,一队人马进入山去,却再也没有出来。”

    叶明道:“官兵济什么用?官兵一向只会欺负寻常百姓,山鬼既然保护乡亲,那遇到官兵,只有杀得更狠!”

    先前和叶明斗口的金兵,本就对山鬼一说嗤之以鼻,这时听他如此言语,只道他又在拐弯贬损自己,再也按捺不住,蹦起说道:“你这病厮!三番两次地招惹老爷,可是活的不耐烦了?”

    叶明道:“咦?真是奇怪,我何时招惹你了?你在这里上蹿下跳又济什么事,待会山鬼来了,大伙一个也跑不了!”

    那金兵道:“这里是刘大人治下,哪里会有什么妖魔鬼怪,你在这里装神弄鬼,莫不是南边来的奸细,要意图不轨!”

    叶聪道:“我们是从南边过来的不假,但却不是什么尖细。尖细是啥?茶叶么?”

    那金兵道:“好啊,你们竟敢消遣老爷!来来来,这里地方狭窄,咱们去到雨里放对打过!”他的两个同伴素知此人脾气,见他着实动怒,怕他生出无端是非耽误正事,急忙站起劝诫,那金兵情绪稍复,重又坐下独自生着闷气。

    叶氏兄弟是小孩心性,见他不再吵闹,也不理会他适才的言语,各自又动起了山鬼伤人的心事。丁残云本想挑拨他们两方争斗,见此计不成,正暗自叹息,突然听到墙角有人说道:“哼!莫说什么流大人淌大人,便是皇城底下,也有妖怪出没!我就曾亲眼见过。”

    众人扭头一看,原来是那留着络腮胡的刀客开口说话,他旁边那须脸皆黑的矮个刀客则不住点头称是。

    那金兵怒道:“你说什么!你是何人?敢如此说话!”

    那矮个刀客嘿嘿一笑,嘶哑着说道:“你不识得他么?那你可要坐稳当了,听了他的名头可别吓得瘫软。他便是打遍江东无敌手、单柄长刀震五州的百胜刀王莫有真莫大侠!”

第五十七章 菩萨() 
他报出那刀客的名姓,庙里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娄之英苦苦思索师父师兄讲过的江湖轶事,却不记得听过此人的名号,丁残云和张然也脸露迷茫之色,只有夏侯南隐隐觉着耳熟,心中暗道:“百胜刀王,百胜刀王,嗯,似乎听人说起过,浙江湖州有个异人,擅使钢刀,自称百胜刀王,但是否姓莫却不得而知了。只是此人没什么江湖事迹,也不曾听过他和武林成名人物交手,何来无敌手的称号?莫非真的是世外的高人不成?”

    那金兵呸一声,道:“什么百胜刀王?没听说过!”

    莫有真道:“你对我不敬,那也没什么,但你说世上无鬼,那是对神明不敬,你可要当心。当年我不但遇过鬼怪,还曾被鬼怪点化,那是千真万确的事,可没有半点虚假。”

    没等那金兵回话,叶氏兄弟抢先发问,一个道:“你曾遇过鬼怪?那是什么时候?”一个道:“那鬼怪生的如何模样?怎生点化的你?”

    莫有真向众人瞧了几眼,清清喉咙,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说道:“这大雨下个不停,左右无事,我便和大伙说说。那是三年之前,我去皇城临安探访朋友,在那里住了月余。当时临安城有件大案,不到两个月,接连五六名年轻男女在家中离奇失踪,这些人有的是贫民之后,有的是家境殷实的财主子女,一时间闹得皇城人人自危,都对孩子千叮万嘱,不许他们轻易出门。可就这样,还是有年轻人不断在家中失踪,有的甚至夜间被锁在房里,第二天家人开门去看,房中却空空如也,连个人影也无。

    我那朋友夫人早殇,家中有个独女年方二八,被他视为掌上明珠。那几日他见临安极不太平,心里焦虑,担心女儿也遭不测,连觉也睡不好,我在他那叨扰多日,左右无事,便做了我这侄女的保镖。夏日炎热,我每晚就在女孩房外搭席而睡。

    连着几日相安无事,我便想临安城那么大,哪有如此巧事,这厄运真能降到我们头上,于是也慢慢放松了警惕。有一夜二更天过,我刚刚合眼小睡一会,突然听到房门轻轻的吱呀一声,竟从内里打开。我心中一惊,暗想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在我毫无察觉下进了房间,于是便偷偷睁开眼缝瞧看,只见我那侄女独自一人从房里走出,一步一步地向院门走去,她虽然张着双眼,但眼神呆滞,好似有些魂不守舍。我心想她莫不是患了什么夜游之症?这种病症最怕惊吓,是以我也不敢吵她,只得悄悄跟着一起出了院门。

    我那侄女本不会武功,可她出了院门后却走得极快,最后竟疾奔起来,我随她拐了四五个街角,才见她在一处院落站定,推门走了进去。我见那宅院也不很大,不过是一户平常人家的模样,心下奇怪,便轻轻攀上墙头察看。

    等我向院子里一张,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浑身寒毛直竖,险些从墙头跌落下来。原来院子正中支着一口大鼎,鼎内雄火冉冉,可是里面既无柴也无油,却不知这大火从何而燃。我那侄女和另外两个青年男子,都目光呆滞的站在院内,听一个厉鬼训话。

    那厉鬼周身碧油油地绿的发亮,腰间有一道紫圈围在身上,他一张紫色的面皮,两颗獠牙却自下到上而长,眉毛头发一根也无,头脸俱都是紫色,叫人瞧着毛骨悚然。我听他念念叨叨,口中说的都是鬼话,我却一句也听不明白。到了后来,他突然讲起人话来,但夜深人静,他说话声音弱小,我也听不大清,只依稀记得说什么王佛、菠莲宗之类……”

    他提到菠莲宗的名字,娄之英心中一振,偷眼去看丁残云和那老者,只见他二人也是神情一变,脸色颇不自然。

    莫有真自没留意他人的神色,仍继续说道:“想是我在墙边攀的太久,手脚有些不适,听他讲起人话,恐惧之感稍弱,便动了动双手,虽然动作轻微毫无声响,但却如何能够逃过鬼怪的耳目?那厉鬼登时便喝问是谁,我看他双目如电向我射来,也没见他手脚如何动作,突然感到右胸一麻,浑身登时无力,便从墙头摔落到院中。

    这一下直摔得我七荤八素,动弹不得,连头也渐渐晕了。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呀!却不该候着看你演戏。’我力睁双眼,也只是模模糊糊看到,原来是菩萨下凡了。却见她穿着一身白衣,挥刀斩在那厉鬼臂上,厉鬼嚎叫一声,又不知使了什么妖术,那两个青年连同我侄女应声便倒。菩萨欲待取鬼性命,却又急于救我等众人,便只好任由厉鬼逃了。我见侄女已无危险,心中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顿时昏了过去。

    待我醒后,却已睡在了朋友的家中,问及才知,原来那夜有巡街莫名走到院内,见到地上躺着四人,除我之外的三个身上都贴着字条,上头写明了各人的住址,那必是菩萨显灵,引巡街来送我等回来。你们说,这世上若无神明鬼怪,如何会有这等奇事?”

    娄之英此前听那矮小刀客讲起莫有真名头,本以为此人是世外高人,武功见识自都非凡,等到听他说完故事,才发觉这人并不高明,简直就是草包。菠莲宗等歪门邪道惯用把戏唬人,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居然认其为厉鬼,真是可笑至极,至于白衣菩萨云云,那明明是个厉害的武林高手,却被他奉为神明,看来此人“无敌手”、“震五州”的称号,不过是自吹自擂罢了。

    夏侯南道:“菠莲宗的事,我也略闻一二。听说那是近年来江东两淮一带盛行的邪教,蛊惑吸纳青年男女的恶行,确而有之,不过却没听说他们有鬼神之能。”

    莫有真摇了摇头,道:“你没见到那紫头紫脸的厉鬼,你不相信,我也不来怪你。但那日他确是手足未动便将我麻晕,我回到朋友家后,请大夫来瞧我和侄女的伤势,均只在右肩下查到有细细的小孔,却无尖针一类的凶器在内,若不是厉鬼使用妖法,如何能够做到?”

    众人听到说的如此煞有介事,都暗自觉得好笑。娄之英道:“在下自幼学过一些医道,还算粗通医理。我曾听师父讲过,醉仙桃可制成麻沸散,注入体内便能使人麻痹昏迷。莫大侠说的无形之针,那必是将麻沸散化水,在固成冰针,射入体内后即被热血所融,因而大夫也是无迹可寻,只能找到细细的针孔。至于手脚不动而能发射冰针,那也容易不过,只要袖内或衣中暗藏机括,手指微动便能伤人,我小时候便曾亲眼见过这等手段。”他说完这话,偷眼瞧了瞧丁残云,见他毫无动容,就似没听见一般。

    莫有真道:“哼!说的容易!当时虽非酷暑,可也不过九十月份天气,江南又热,如何能存得冰针?这还不算有鬼神之能?”

    夏侯南道:“那也不算什么稀奇,只需将冰针用棉锦层层包裹,便可保数个时辰不化。而若对方是擅使寒冰掌一类的武林高手,做起冰针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莫有真道:“真有人能平白化水为冰?我却不信!”夏侯南听他如此言说,才知此人果真徒有虚名,实则是个庸手,难怪此前并未在江湖上听过他的名头。

    莫有真见大伙面露将疑的神色,颇觉尴尬,又强词道:“那菩萨却又怎么说?啊,是了,菩萨临走之时,曾留了一块白的发亮的晶石放在院内。后来我曾听闻,她也时常在临安城里扶老助弱,每次也都留下一块白石,后来大伙就叫她做‘白石菩萨’,这却不是我一人所见所闻了。”

    那群贩枣大汉的首领这时突然说道:“白石菩萨一说,实则源于我们家乡鄱阳,其实也不过是这三五年间,老百姓们口口相传而已。据说有些穷苦之人受了冤屈,白石菩萨往往会现身惩恶扬善,为平民百姓伸张正义,因她每次现身后都会留下一块透晶的白石,故而得名。”

    贩枣大汉中另有一人也接口说道:“是啊,在我们饶州城外,有个财主曾受白石菩萨恩惠,还特地为其盖了一座小庙,里面供奉着菩萨的雕像,附近百姓有了愁苦,往往会到庙里祈福祷告。小宫,我记得你曾去过那庙,是也不是?”

    那头大如斗带着皮帽的汉子答道:“嗯,年前我曾去过,只因白石菩萨的面目大家都未曾瞧得清楚,因此那雕塑的五官貌相,倒和观音没什么两样。华老大说的没错,那白石菩萨确是从咱们鄱阳湖一带传起,算来也不过是五年之前才有此一说。”

    夏侯南早在这群大汉进门之时,便觉得那首领的口音语调听来颇为耳熟,这时听他自承家乡在鄱阳湖,又是姓华,忙借着火光仔细观瞧,这下再无错疑,便张口说道:“可是彭泽鬼手华鹏华兄弟么?”

第五十八章 逃难() 
那大汉性子粗陋,先前听到夏侯南说话,却从未想过会是相熟之人,此刻听到他呼叫自己,先是一愣,旋即也认了出来,哈哈大笑道:“是夏侯大哥吗?”边说边站起身来,却忽然身体僵住,收复笑容重又坐下。

    夏侯南见他一开始难掩热情,但又突然神色一变,好似不愿在众人面前自承身份,心中也觉纳闷,低声道:“华兄弟,自衡山一别,你我已快十年没见了。你一向可好?现下怎么又到北边来了?”

    华鹏脸憋得通红,过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答道:“夏侯大哥,不想我们却在这里相见。异国他乡遇到故知,看来老天也对咱们不薄。唉,兄弟是跑到北国避难来啦。”

    夏侯南知道华鹏在赣江一带小有名气,是乌金帮的帮主。乌金帮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果勇彪悍,也算鄱阳湖近处的地霸,这次却不知为了何故,居然巴巴跑来金国避祸,于是压低了声音问道:“是为了何事,不知能否和哥哥说说?”想到鄱阳离潭州不远,遂又问道:“莫不是和江湖上盛传的紫翠庄宋自通一案有关?”

    华鹏摆了摆手道:“我们和宋自通毫不相识,虽听闻过紫翠庄的惨案,却也对其知之甚少。”他天生嗓门奇大,平平常常一句话出口,又提及宋自通的名字,却让庙里人人都听到了。

    华鹏见大伙都在看他,心中颇觉尴尬,本想和夏侯南一吐心中积郁,众目睽睽之下,却又犹豫该不该讲。先前曾接他口的那名壮汉说道:“老大,此刻离鄱阳已有千余里了,便离大宋边境也有了数百里之遥。这一个多月,咱们也奔的够苦,既然这位夏侯大哥是自己人,何不向他倾诉倾诉,以解心中的苦闷?”

    华鹏一路逃亡,也确是心里闷烦,他又重重叹了口气,说道:“唉,既然夏侯大哥问起,左右无事,这里诸位朋友也不见得和大宋官家有什么瓜葛,兄弟便唠叨唠叨,大伙便当个故事听了,也不枉咱们在这大雨中相逢一场。”

    他吃了两枚红枣,平了平心绪,才又说道:“适才几位朋友讲到鬼神之事,说老实话,放在以前兄弟我是完全不信的。世上纵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怪事,那也并非全是因为有什么鬼怪,诸位一会山鬼,一会菩萨,可不是望见背影,就是瞧不清楚面目,却有谁真真切切地见过鬼神之事?嘿嘿,不瞒大伙,兄弟我却见过,不只是我,这几位和兄弟混饭吃的汉子,也都曾亲眼所见。

    兄弟我生在鄱阳,本是当地乌金帮的一帮之主。夏侯大哥,你却是知道的,咱们乌金帮不是什么大门大派,不过是大家伙儿一块卖力气混饭吃。我们当地有个大户姓刘,是鄱阳一等一的大财主,咱们乌金帮时常帮衬着刘员外忙里忙外,刘员外也不拿兄弟来当外人,经常请帮里几个过命的兄弟喝酒吃饭。

    今年刚过正月,又有个大财主史员外来到鄱阳落户,这史员外可是来头非小,那是当今大宋天子的老师、尚书大人史浩的族侄!这等显赫的身世,刘员外如何能不巴结?于是他修塔建亭,不断和史员外互通有无。唉,也是咱们乌金帮时运不济,更怪我用人不当,引狼入室,我那二当家‘大蘑菇’,那晚偏说学会了穿墙之术,要在大伙面前显露,后来果真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塔里消失,当天夜里便有人看到他去史员外家将其刺死。唉,那史员外家里是何势力?他们搜寻不到‘大蘑菇’,便迁怒于乌金帮,我们在鄱阳虽然谁也不怕,但胳膊如何拧得过大腿?当时我便将乌金帮散了,只带着这几个过命的兄弟来到北国,一路奔波至此,却也不知该去何处。哎,天地之大,难道真没有我华鹏的容身之所了么!”

    他这番话虽说的不够尽然,但大伙也算听明白了个大概,知道他们是因惹了官非,所以才过江逃难来到北方,但什么穿墙之术、刺杀史员外等事故,华鹏却也没说清楚。

    夏侯南道:“原来如此。看来华兄弟也是含冤在身,不知你那二当家是何样人物,缘何要去杀那史员外?”

    未等华鹏回话,叶明抢先问道:“你说有人学会了穿墙之术,那是什么?”

    华鹏道:“他走进塔中,大伙一齐瞧着,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术,再去看时,便什么也不见了。”

    众人听他讲的不清不楚,心里都有些莫名其妙。那矮小的黑脸刀客忽问:“你那二当家‘大蘑菇’,是不是至那晚后便下落不明,你们再没见过?”

    华鹏道:“是啊!这畜生必是杀人之后,吓得不敢露面,不知隐姓埋名躲在何处了。”

    那黑脸刀客点了点头,冥思片刻,嘶哑着说道:“华老大,你讲的不尽不实,若能讲的完全,或许我会知道这穿墙之术如何使得,更能破了你的冤案!”

    华鹏带着几个兄弟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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