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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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经-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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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斗了数十招,那少年力弱,与邵阳宝剑相碰了几次,都险些吃亏,其后见对方剑来,便展开轻功游走,尽量不与他对剑。邵阳打了一阵,暗道:“这孩子剑法精奇,能临战活用,居然挡得了我三十余招,果然是长江水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只是他毕竟年幼,气力远不及成人,再和我长剑相碰,手中兵刃非磕飞不可,若非如此,此阵成败还真不好说。唉,想不到我堂堂潜山派少当家,今日赢一个孩子,居然要以力取胜,惭愧,惭愧。”虽觉颇为不齿,但事关门派家族存亡,也管不了这许多了,想到此处,剑招使得愈发紧了。

    邵阳一剑快似一剑,少年不敢以剑相抵,已渐露败象。邵阳看准时机,一剑向少年左胸刺去,那少年刚刚斜身躲过前招这雷霆一击,此刻看到剑来,再无闪避余地,只得挺剑抵挡。邵阳心中大喜,暗忖:“这下你的兵刃非脱手不可!”两剑相交,突感手中一轻,这剑出去竟无受力之处,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道银光从斜下而来,对方长剑正刺在自己左肋之上。

    原来那少年眼见不得不与对方对剑,自己气力弱小,宝剑非磕飞不可,那时赤手空拳,已是有败无胜的局面。他在电光火石间忽地灵机一动,迎剑而上时,握剑的右手使出一股巧劲,与邵阳剑锋相交之际,借对方之力把剑柄一转,那剑平平飞向自己的左手。这一下时机、力道、方位无不掌握的恰到好处,若是快了半分,则两剑相磕,少年的宝剑非撒手不可,若是慢了片刻,邵阳这一剑便能将少年刺个对穿,倘使力道差了分毫,则宝剑绝不会飞到少年左手之上。那少年兵行险招,侥幸得手,也是一阵狂喜,当下不及细想,左手宝剑递出,邵阳一愣之间,竟被刺中。

    那少年再度得胜,回头望向师父,黄逐流说了几句女真话,少年面露迟疑之色,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举起剑来,刺向邵阳的前心。

    邵阳身负重伤,委顿在地不能动弹,这剑刺来已是避无可避。邵落归大急,再也不去理会什么武林身份、江湖规矩,飞起身来射到厅中,双掌急向少年脑后拍落,这下少年若不撤剑闪躲,非毙于这凌厉的衔珠掌之下。岂知那少年惟师命是从,听到师父号令自己斩杀邵阳,竟不顾自己生死,仍是挺剑刺去。

    黄逐流冷笑一声,举掌迎向邵落归,他后发先至,径直拍向邵落归臂膀。邵落归若不收掌回接,就算能毙了少年,自己也要落得骨断筋折,当下只得双臂一转,硬接了黄逐流一掌。

    黄逐流道:“久闻邵兄你衔珠掌威力惊人,在江湖中赫赫有名,今日黄某便和你对赌六掌,看看谁胜谁败,这是第一掌!”

    邵落归刚才击向少年只使了三分力,转接这掌后,胸中气血翻滚,说不出的难受。他斜眼望去,只见长子邵阳被利剑当胸而过,早已气绝身亡了,这下更是悲愤交加,立起双掌道:“好!黄逐流,今日不见生死誓不罢休!第二掌你接着!”

    第二掌对过,邵落归只觉对方掌力不如适才刚猛,举起双手,又与黄逐流连拼了三掌,但觉掌掌自己占了上风,正自纳闷,忽听黄逐流道:“还剩最后一掌,邵兄务须留神,不要轻敌!”眼见对方掌来,心知这一掌事关生死全局,当即全身气息运集于臂,使出潜山绝学衔珠掌中最凌厉的一招,叫做“飘云瀑”,掌力如同瀑布一般飞撒而出。

    两人双掌一交,各自运用真力,邵落归顿感对方力道颇为古怪,只觉黄逐流左掌有若炽火滚油般烫热,右掌又如坚冰寒雪一般刺骨,两力交错变幻之下,犹如置身冰窟火窖,内力似乎也被一点一滴化去,如此僵持,不出一炷香时间,自己非真力枯萎武功全废不可。正苦思脱身之计时,忽觉对方掌力渐收,“啪”的一声,黄逐流掌力轻吐,竟将邵落归稳稳地弹出一丈之外。

    原来黄逐流号称气圣,内劲运息之术天下无对,这些年在北国更是研习出一套独有的御气法门,他刚刚四掌分别用冰力与火力交替发出,掌力散而细微,无声无息之间已注入对方体内,因此邵落归不但毫无知觉,还道黄逐流功力有亏,未出全力。结果最后一掌黄逐流双劲齐出,本力已十分巨大,还将适才注入对方体内的劲力激发,这下邵落归如何抵敌得住?眼看就要落败重伤,不想黄逐流突然收掌留力,将他放了过去。

    邵落归疑道:“讲武论道,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你待怎地?”

    黄逐流暂未理他,转头向弟子命令了几句,那少年提剑来到躺在地上的李大全、邵阳、江传勇面前,一剑一个,将三人俱都刺死。邵落归心中大悲,但他适才对掌吃亏,此刻内息不顺,连走一步也艰难万分,更遑论扑奔救人了。他环扫大厅,见邵旭和娄之英已吓得目瞪口呆,在墙角瑟瑟发抖,厉知秋则惊痛交加,似欲上前与黄逐流理论争执,忙开口道:“厉少侠且慢,老夫还有话要说!”他停了一会,调息吐纳了数次,胸中烦恶之感稍轻,眼见儿子弟子一个个命丧当场,心里早已伤心悲痛万分,凄然说道:“黄逐流,你要为叔报仇,先师的后人已经给你偿命了,适才又何必饶我?”

第二十六章 对掌() 
黄逐流道:“要你死在儿孙前面,那是便宜了你。当年我回到江州,得知家人俱都死于非命时,那份凄惨悲凉,现下你可明白了?”

    邵落归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都是上天安排的冤孽,那也怨不得谁。黄逐流,你若还不解气,这就来取我性命罢。”

    黄逐流冷冷地道:“六杰只杀了四个,你尚有一子在此,让他也和我徒儿比划比划!”

    邵落归大急,厉声道:“我那幼子只才八岁,功夫学了还不足两年,如何能出来赌斗!”

    黄逐流冷笑道:“八岁又待怎地?当年我叔被抄家灭门时,我那小侄子不过六岁,又有何人怜惜过他?”

    邵落归道:“黄逐流,你一代宗师,不能如此无耻,我这孩子连他师祖的面都没见过,你迁怒于他,不怕惹世人耻笑吗?”

    黄逐流道:“今日我上门拜会,是来为我黄家讨回公道,不是来和你分辨什么是非。我便知道你心中不服,刚才对掌是以你之短抵我之长,我素闻你潜山派有套会真剑法冠绝天下,我便和你斗剑,四十招内若不能取胜,便饶了你孩儿性命,你看如何?”

    邵落归知道和此人多说无益,他既再又提出比武,那总是存有一线生机,当即从桌案上取过自己的长剑拔出,挺剑道:“好,便再领教气圣高招,你亮兵刃罢。”

    黄逐流招呼徒儿过来,接过他手中长剑道:“适才说了我师徒二人乃空手而来,便还用你这演武习练的家伙罢。”

    邵落归一怔,道:“我这是师传百年的宝刃‘月华锋’,你用这寻常宝剑对我,只怕不能称手。”

    黄逐流道:“宝刃对宝刃,胜了又算什么能为?我便用这家伙赢你,要你心服口服!”

    邵落归道:“好!望你信守诺言,若四十招内邵某侥幸未败,这条命仍是你的,只盼你放过小儿。”挺剑直刺黄逐流。

    会真剑法是由南唐时期一位侠士所创,当时中原连年混战,他为躲灾避祸,便跑到皖南天柱山定居,一手创立了潜山派,更根据天柱山诸峰诸岩,创出一套会真剑来。这剑法经过百余年各代掌门名宿千锤百炼,已圆熟入化,当日石惊山在山庙中使出时,便险些战败文抒杨,此刻到了邵落归手里,更是千变万化犹如万蛇出洞。黄逐流则鼓荡内息,一身黄衫被真气催动,宛似一只巨大的蝙蝠,一剑一式都凌厉凝重。

    厉知秋在旁看了一阵,暗道:“邵前辈剑法卓绝,招数精湛,一柄剑使得如暴风骤雨一般,七大派掌门果真名不虚传,不知道他和恩师谁的功力更高些。黄逐流更是内力惊人,剑招虽慢,但出手举轻若重,天下不知有谁能敌,气圣之衔名副其实。”他看的投入,仔细参详二人剑招,竟忘了这非寻常比武,而是事关潜山派气运存亡。

    两人斗了二十余招,邵落归初时尚略占上风,时候一长,便觉抵敌的十分吃力,他本就逊于黄逐流一筹,加上适才对掌内息不匀,又眼见弟子们惨死,心神激荡下,剑法未免不够臻熟。他斜目瞥了邵旭一眼,见幼子眼神迷离,竟吓得有些发呆,猛地激起了护犊之心,暗想自己只要撑过四十招,邵旭性命便能得保,当即稳定心神,只守不攻,将剑舞动的飞转,划出一道道光圈。

    黄逐流武功盖世,手中宝剑却颇为平常,虽然自己内力高深,但月华锋削铁如泥,若两刃相碰,只怕自己讨不来便宜。两人斗到三十余招,邵落归仗着宝刃锋利,仍可勉力支撑,他正自默数招数,只觉已离四十招不远,忽感对面一股大力袭来,黄逐流举剑挂风,直劈而来,他忙立起长剑,迎头而上,这下若两剑相交,黄逐流手中的普通宝剑非被月华锋削断不可。哪知黄逐流将剑一翻,剑身对剑身撞将过去,内力灌于剑柄,月华锋虽然剑刃锋利绝伦,但剑身却无奇妙之处,只比寻常宝剑所用钢口好些而已,两剑相磕下,竟齐齐折断。

    邵落归又惊又怒,既怜惜师门宝物毁于一旦,又惊佩黄逐流内力之强,实已震古烁今。他情知今日满盘皆输,连幼子性命也难保过,心中只闪过一个念头,哀叫一声,挺起断剑直扑黄逐流,竟要和对方拼个同归于尽。

    黄逐流见他双臂齐张,胸中门户大开,知道此人情急拼命,这一剑乃毕生功力所聚,自是非同小可,当下不及细想,右掌急急探出,正是他生平绝学“阴阳雨劲”,同时脚尖一点,向后窜出丈余,欲躲过潜山掌门这垂死一击。

    邵落归飞跃之时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只想取黄逐流性命,这一掌正中自己胸口,顿时觉得五脏翻滚,浑身骨骼咯吱作响,眼见黄逐流向后跃出,当即咬紧牙关,断剑疾飞而出。只是自己重伤激愤之下,出手力道不强,月华锋又失了剑头,饶是如此,仍将黄逐流的前心长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月华锋则斜斜跌落在地上。

    邵落归摔倒在地,“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他此时五脏俱损,气若游丝,知道自己已在濒死边缘,死后一了百了也没什么,只是幼子邵旭必也将惨遭毒手,想到此处,心中的伤心难过,别身上的苦楚还要悲痛万倍。

    黄逐流向墙角里的两个孩子道:“你们哪个是邵家的幼子,出来和我徒儿较量!”

    邵旭亲眼目睹哥哥师兄惨死,爹爹也被打的身负重伤,早已惊的两眼发直,脑中一片空白。娄之英虽比他年幼,但毕竟事不关己,又兼半月前遭遇过宋兵符离大败,那时军中的混乱惨状,可比眼下可怖多了。他听了众人的对话,虽不全明白,但黄逐流要那少年来取邵旭性命,却是一清二楚,此时不知从哪涌起一股勇气,一跃跳起道:“我就是邵旭,我来和他较量!”

    厉知秋大惊,心中一面责怪娄之英无知无畏逞一时之勇,一面也赞叹这孩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义气和胆识,他正欲上前分辨,却见黄逐流上下打量娄之英一番,笑道:“你有八岁?”娄之英憋红了脸道:“我……我八岁多啦!”黄逐流不再理他,转头向厉知秋道:“这孩子肯为邵家出头,看来你们相交不浅,不知尊驾可有什么话说?”厉知秋摇了摇头,走到邵落归面前,见他眼神游离,呼吸短促,知道已命不久矣,不由得叹了口气,道:“邵前辈,你可还有什么心愿?”

    邵落归听到他说话,神智稍稍恢复,他瞧了一眼邵旭,双目紧闭,却说不出话来。厉知秋心中打定主意,从怀中悄悄摸出一枚红色药丸,送到嘴中吞服,他背对黄逐流,取药吞药又做的隐蔽,是以黄逐流并无察觉。

    厉知秋站起身来,朗声说道:“黄前辈,实不相瞒,小可与邵掌门相识不过七日,你们多年的恩怨是非,我不敢妄下公断,但眼见一个身无武功的孩童要遭毒手,总是于心不忍,想为他求一个情。”

    黄逐流见他身形步态矫健,讲话气度非凡,不禁问道:“你是何人,要为潜山派的人求情,不怕惹祸上身么?”

    厉知秋道:“小可名叫厉知秋。大丈夫行走于天地,岂能计较个人安危而置公义不顾?黄前辈,我知你是武林气圣,一代宗师,潜山六杰已被你诛灭,邵掌门也是奄奄一息,只怕撑不了一时半刻,潜山派今日可说是一败涂地。这孩子从此无依无靠,日日怀念父母兄弟,实是生不如死,你留他苟活一世,胜于一剑将他杀了。”

    黄逐流点头道:“你叫厉知秋?嗯,你是什么‘再世仲景’的弟子罢,我听闻三年前英雄大会,令师诡计迭出,连孙老儿、胡老儿也都着了他道。这几年你走南闯北,倒也在江湖上留下些名头,不想今日在此遇上。今晚老夫不想多生是非,识趣的就快滚吧,若碍我大事,那可不妙!”向徒儿一递眼色,那少年看也不看娄之英一眼,径向墙角的邵旭走去。

    厉知秋早知黄逐流绝不肯善罢甘休,当即叫道:“且慢!黄前辈,适才你与潜山众人对赌,最终大获全胜,厉某一时技痒,也想赌斗一阵,未知前辈可愿赏脸?”

    黄逐流冷笑道:“你想效仿令师,来赚我的便宜?看来真是虾蟹同家,蛇鼠一窝,潜山派便多尔虞我诈之辈,你与其交好,想来也必精于算计。我徒儿为报师祖之仇,这才下场和花铎冲的徒孙较量,你想与他放对赌斗,那可是做梦!”原来黄逐流心思细腻,先前笃定主意让徒弟和六杰较量,并非狂妄自大,而是早已暗中调查月余,知道徒儿本领胜过邵阳等人,否则怎肯轻易将家门大仇放在这少年身上?他让徒儿下场,一则是不自降身份对付小辈,二则也望徒儿能够一举击败六杰,借机扬名露脸。岂料此时厉知秋突然挺身而出,他不知对方底细,冒然放弟子与其对阵,倒也怕爱徒身受损伤,是以将话说在前头。

第二十七章 托孤() 
厉知秋道:“厉某为救孩子而出,岂会自己为难孩子?自不是要和令高徒较量,厉某欲与前辈赌斗。”

    黄逐流奇道:“哦,你想和我动手?”

    厉知秋道:“前辈堂堂气圣,厉某怎敢与你相搏,适才你六掌击退邵掌门,厉某算你晚辈,因此想占一个大便宜,与你对赌三掌。三掌之内,厉某若吐血重伤,这里一切便任前辈处置,若三掌后厉某侥幸得保周全,则望前辈应允,饶了八岁孩童一命。”

    黄逐流号称气圣,运息之巧、内力之强,可算天下无双,这时听闻厉知秋居然向己挑战,若不应对,大失身份,便即说道:“好,我便瞧瞧再世仲景的高徒有何高招。三掌之内,若不能伤你,我饶了这娃娃便是。”言罢抬起右手,缓缓向厉知秋拍去。

    厉知秋双掌一立,抵挡黄逐流的单掌攻势,只觉一股大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当即气运丹田,两力一较,只觉气血翻滚,身子晃了一晃,却也并未摔倒。

    黄逐流第一掌只使了三层力,纯心要试探试探厉知秋的功力,一招即过,他心中已然雪亮,知道对方虽非庸手,但和自己相去甚远,三掌之内必能败之,便开口说道:“好小子,掌力不错,年轻一代里你算个中翘楚。第二掌来了。”举手又是一记重掌拍过。

    这一掌使了八分力,厉知秋若是接的实了,不死也得重伤,但他毫无畏惧,双掌一错,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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