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怪叫,短刀也掉在了地上,阿兀又连掷数枚瓦片,登时又打倒了几个官兵,余者见有危险,本能的都向后退,官军阵型不禁有些凌乱。
巴大人勃然大怒,把手一挥,调拨弓弩队站到前排,一个个张弓搭箭,都指向了酒行,蒲察贞赞微微变色,在巴大人耳边低言了几句,巴大人略一点头,又高声道:“纥石烈将军,你若拒捕到底,本官可要下令强攻了,到时候万箭齐发,任你武功滔天,怕也难逃公道!”
阿兀见到蒲察贞赞的举动,心中已猜到了几分,想来他们忌惮陆广在自己手中,绝不敢轻易放箭,若真伤了这位宝藏线索的知情人,王爷那里只怕不好交代,于是笑道:“公道自在人心,大人众目睽睽,尚未审讯便判下官死罪,只怕不能令人信服。”。
a
第二百二十二章 水攻()
巴大人见他临危不惧,倒也有些一筹莫展,他确是不敢下令弓弩手乱射,原来昨日蒲察兄弟被阿兀点倒,隔了好一会才自解了穴道,出了这等大祸,他二人不敢隐瞒,回家一五一十向父亲禀告。蒲察贞赞闻知大惊,急忙派人查探,可哪里有陆广的半点踪迹,正焦急间,酒行的乌答补前来告密,将郑王在京中布置的据点眼线、阿兀到来后如何使计掳走陆广等俱都交代了一遍,贞赞见事态严重,已牵扯到二王相争,不敢自作主张,赶忙通报薛王。薛王的众智囊微一商议,公认这是剪除郑王羽翼、往郑王身上泼污水的大好时机,于是勾结宗正寺的巴大人,带齐人马出兵酒行,一则将陆广擒回,二则端了郑王在京中的据点,三则借此诬陷郑王早饭,此乃一箭三雕之计,可谓狠辣至极。
巴大人虽带了弓弩队,但不过做虚张声势之用,这时见阿兀不怕,倒不知该如何是好。蒲察贞赞看阿兀有恃无恐,心中有气,从背后拽出弓来,搭上利箭,“嗖”的一声向阿兀射去。
阿兀看准来势,伸出两指,将飞驰的利箭轻轻一夹,稳稳地放在屋檐上,街上官军见了他这等神技,都由衷的发出赞叹。蒲察贞赞见对方威风更增,心中气愤至极,又搭上一支箭来,对准屋顶另一人射去。那人跟阿兀和虎琪都相距甚远,自己功夫又是平平,一时躲避不及,被一箭贯穿咽喉,当场气绝身亡。
阿兀大怒,拾起瓦片连挥,纷纷朝贞赞掷去,贞赞的两个儿子业由和徒单急忙舞动兵刃击落瓦片,以保父亲周全。这样一来官军更不敢离酒行太近,又退出了两三丈远。
阿兀仍不解恨,愤然道:“可惜我的金丝硬弓不在,否则定射他个对穿肠不可!”
虎琪道:“咱们这里也有弓箭,我去给你拿来。”
阿兀道:“寻常弓箭经不住力,定会被我拉断。”突然灵机一动,道:“你去下面拿两张弓来!”
虎琪飞身下房,不一会带了两张大弓和一桶利箭上来,阿兀将两张弓并排握在左手,右手拾起贞赞适才射来的箭搭在弦上,叫道:“先来个一报还一报!”左手微一侧移,这枚箭挂着风声呼啸而出。
蒲察贞赞见他张弓搭箭瞄着自己,早已全神贯注的防备,不料阿兀发箭时手上一划,这一箭并未向自己射来,倒是直奔小儿子徒单而去,徒单哪里抵得住这两张弓合并射出的神力,登时被利箭穿胸而过,死于非命。
蒲察贞赞大恸,正恍惚间,阿兀连珠箭啪啪疾射,其中一枚正中巴大人的坐骑额头,那马顿时栽倒,众官兵忙扶起上司,巴大人见势不妙,号令退避三舍,全军又移出五六丈远。
这下宗正寺的官军进退两难,若放箭强攻又怕伤了人质陆广,若靠的太近又性命不保,只得继续将酒行围住,再细谋计策。阿兀等虽一时无忧,但外头仍被官军层层包围,大伙依旧无法逃出生天,两边顿成僵持局面,任哪一方也不敢轻举妄动。
阿兀跳下房来,留虎琪等人监视,眼见天色已晚,夜幕降临,深知多捱一刻,己方等人便多一分凶险,天知道薛王会不会一狠心咬牙传令,不顾陆广的生死,那时万箭齐发,大伙全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他召集众人商议对策,这些郑王心腹平日擅于探听监视,本都是心眼活泛之辈,但此刻面对军兵围困,一个个却都束手无策、歪招频出,有的说打开大门冲出和官兵拼命,生死由天,有的说挖一条地道绕过官军,偷偷地潜伏出去,更有甚者说便投降和宗正寺去府衙,到时候辨明是非,也未必便能定罪,阿兀冷笑道:“今日薛王摆明了要栽赃郑王,你我不过都是棋子,谁和你来辨什么是非?若再有人存了投降的心思,我阿兀第一个饶他不过!”
众人又七嘴八舌的商讨了一番,依然毫无建树,阿兀道:“虞姑娘,你号称女中狄公,可有没有什么高见?”
虞可娉摇头道:“行军打仗,我可一窍不通,眼下咱们以少对多,断然不是官军敌手,将军武艺高强,不知能不能去制住那发号示令的高官,以此要挟寻一线生机?”
阿兀道:“擒住巴大人倒也不难,只是宗正寺官军多为皇室宗亲,专为天子效命,一两个长官的性命,未必就放在心上,擒不擒他,都是无用。”
虞可娉道:“如此说来,唯有硬拼一途了,你们担心郑王被抓住把柄,不如就在内院放起火来,将酒行付之一炬,大伙再趁乱奔逃,那时宗正寺既无犯人也无罪证,也诬陷不了什么。”
阿兀道:“这法子我也想过,常言道水火无情,真烧将起来,可比官兵可怕的多,那是破釜沉舟的最后一策,不到逼不得已,不能冒此大险。”想到又已过去半个时辰,外头不知有何异状,于是二度跃上屋顶查看,见宗正寺的兵马整整齐齐围在七八丈远处,似乎并无强攻的打算,只是官军身前堆了许多物事,黑暗暗的却看不大清,阿兀心中奇怪,问道:“那乌七八糟的是些什么东西,适才天未全黑,你们可看着了么?”
虎琪道:“好像是些水囊、洒子、麻搭、铁猫儿之类。”
阿兀心中一凛,急道:“除了搬来这些物件,他们可还有什么举动?”
虎琪道:“却也没什么特别,巴大人曾传了令去,似乎还要调兵过来,想是他不知咱们虚实,仍怕人手不够罢。”
阿兀道:“糟糕!糟糕!他们是要调潜火队过来,一会儿唧筒、火龙一到,便要来个水淹七军了!”心中下定决心,吩咐不用再在屋顶监视,领着几人一齐跳回院中。
虞可娉见他面色凝重,知道情势不容乐观,刚想要问,阿兀把手一挥,唤过一名同伴道:“把秦玉、忽鲁罕叫来。”那人领命而去,将守在后门的两人叫回。
阿兀见众人俱都在了,深呼了一口气,说道:“敌人调了潜火队过来,只怕要用水攻,不出半个时辰,这里定会汪洋一片!”
众人一惊,虞可娉道:“想来便是放火也无用了。他们怕乱箭伤了陆前辈,便打算引水进来,到时候官军趁乱一冲,来个浑水摸鱼,抢人便容易多了。”
阿兀道:“不错,他们知道我有武艺在身,硬闯怕我以前辈为挟。若是放水进来,任谁武功再高,也是施展不出!”他顿了一顿,又道:“各位兄弟,为今之计,只有咱们先发制人,冲出去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若侥幸留得性命,便投漳德府去,若敌不住对手,那也不能给人留下口实。大伙轰轰烈烈来一番大战,也不枉这同袍一场!”
众人听出他话外之意,那是说要么死战得脱,要么与敌人同归于尽,却绝不能做人家的俘虏,以免拖累郑王。这些人久得郑王恩惠,也都不是泛泛之辈,此时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一个个都视死如归,没有半点怯色。阿兀低声对虞可娉和陆广道:“两位到时紧随于我,但叫阿兀这条命在,也先保二位周全。”
陆广这些年饱受牢狱之苦,早已被折磨的毫无胆识,颤声道:“冲出去和官军硬拼,那如何……如何能有生路?可还有……别的法子没有?”
虎琪当此危难仍不失英雄本色,调笑道:“这四下里都被官兵围了,咱们又没地道,哪里还有别的出路?除非太乙真人从天上驾鹤前来,方能救你出去。”
众人束衣提刀,正打算冲出搏命,忽听外头官兵传来一阵阵惊呼,仿佛看到了什么怪异景象,阿兀也是一愣,想要再度飞身上房查探,猛一抬头,就见黑绰绰的夜空之中,似乎有两头大鸟自南而来,寒夜森森,也看不清是什么鸟类。这两只飞禽越飞越近,眨眼功夫已到了酒行上空,在天上盘旋了几圈,竟慢慢向院中飞落。
众人惊喜交加,七嘴八舌议论了起来,有人道:“莫非世上真有神仙?太乙真人果然救咱们来啦!”
阿兀自不信鬼神之说,等那两只大鸟落地,借着微弱月光仔细打量,这才看清两物的相貌,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这两只飞禽硕大无比,其中一只立于地上足有一丈多高,另一只略小一些,却也有**尺高矮,两鸟外观生的一般无二,都是通体绛蓝,翼尾长满红色的斑点,白白的长喙挂于嘴前,似鹤非鹤,似鹰非鹰,便这么金鸡独立地站在院中,端的神色非凡。
阿兀一生走南闯北,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大鸟,此时乌云飘移,月光更浓,猛然发现两鸟背上竟各负着一人,那两人跳将下来,却是一对青年男女。阿兀见两人相貌生疏,不禁起了戒备之心,正不知他们是敌是友,只听身后虞可娉拍掌叫道:“啊?怎地是你们来了?”。
a
第二百二十三章 怪鸟()
那青年男子道:“虞姑娘,我们知你有难,特来救你!”见阿兀挡在身前,还道虞可娉仍被他挟持,不由分说,飞起一脚直奔阿兀天冲穴而来。阿兀见这一脚招式精妙,颇具名家风范,心里吃了一惊,把头一甩,伸指向那人脚面弹去,那青年不等招数使老,左手在地上微微一撑,右拳笔直挺出,直捣阿兀中宫,阿兀侧身一避,那青年再度变换招式,两臂划圆,又朝阿兀打来。
阿兀见他连施三招,招招都精妙绝伦,出手方位、力道又恰到好处,直如拳经剑谱一般极致,难得他年纪轻轻,居然习得如此上乘功夫,实不知这人到底是谁,眼见他双掌袭来,有心试试他功力深浅,也跟着运气于臂,回敬了一掌。
那青年经不住阴阳雨劲的神力,两人三掌一交,腾腾倒退了几步,被同来的女子伸手一抚,这才堪堪站定。那女子不等阿兀收招,举起右臂一顿,一支袖箭从手中飞出,直奔阿兀射来。
阿兀见自己若是躲闪,袖箭势必会射中身后众人,连忙挥动衣袖,掀起了一股大力,那箭被这股力道带动,微一转向,竟直直地射向了旁边的树干,从头到尾没入了其中。
那对青年男女见阿兀如此神通,都惊得脸上变色,虞可娉忙过来道:“孙大哥、程小姐,莫要误会,兀将军并非咱们敌人。”原来骑着怪鸟来的两人,正是娄之英的结义兄弟孙立琢和黄龙庄的千金程鹊。
孙立琢听说此人便是阿兀,心中更增警惕,重又拉开架势,问虞可娉道:“这人便是劫持你北来的元凶?”
虞可娉道:“此事说来话长,眼下危机重重,也不便多讲。两位怎会到这里来了?我娄大哥呢?”
孙立琢道:“娄大哥知你被这人挟持,和我等一路寻来中都,查了两日正无头绪,今日听闻官面要捉拿反叛纥石烈兀蛮,便想着你当也在此,只是这里已被官军围住,大伙不得硬闯,索性由我和程姑娘骑着重黎、吴回进来一探,你果然便在这里。”
程鹊冲阿兀道:“兀那鞑子,我知你是气圣高徒,若讲拼斗,我等自都不是你的对手,但眼下你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不如高抬贵手,放虞姑娘跟我们离去,也好省些气力和你的对头周旋。”
阿兀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虞可娉道:“孙大哥、程姑娘,这位兀将军并未强留于我。”见孙程二人神情错愕,忙又说道:“这件事非三言两语所能说清,你说要我和你们离去,眼下这里已被官兵重重包围,咱们如何能够逃出生天?莫非要我也骑着这两只巨鸟飞走么?”
孙立琢甫一进来便在思量如何对付阿兀,这时听说虞可娉来去自由,并未被人软禁,不禁有些将信将疑。阿兀看出他有疑虑,说道:“虞姑娘,既然你的朋友来了,又有法子救你出去,那自是再好不过,你也不必跟着蹚这浑水了。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他日等我求得师父有了定论,再做打算!”
虞可娉点头道:“好,我若不在,你们尽可放开手脚拼斗,好过多一个拖累。只是……只是……这鸟可负的起两人同乘么?”原来她见这两只怪鸟虽比金雕还大,但毕竟只有丈余来高,若驮起两人只怕很是吃力,更遑论飞行了。
程鹊道:“吴回是个壮士,重黎却是巾帼,它略微小些,驮不得两人,待会让孙师兄驾它,咱们两个共乘吴回,远了不敢多说,飞离此处二三里当是不难。”
虞可娉道:“这里金兵甚多,便过了两三里,只怕也难免一战。”
孙立琢道:“无妨,你知娄大哥此刻却在何处?他正和我大姊、妹子赶往金人的皇宫,待会几把火烧起来,这群金兵救驾心切,必然要回去帮手,那时中都城里大乱,咱们要逃出城去可容易的多了。”
阿兀闻听此言喜上眉梢,暗想若娄之英等真在皇宫大内捣乱,放起火来,潜火队自不必说了,宗正寺的兵马也非回宫救急不可,到时候只剩下蒲察贞赞率领的薛王亲兵,自己同袍的逃生之机便大大增加了,于是说道:“甚好,虞姑娘,现下便和你的同伴乘鸟逃罢。”
孙立琢见阿兀果真不为难自己几人,倒也有些出乎意料,此时也不便多想,拍手道:“好,咱们这就走罢!”
程鹊摇头道:“我飞来时曾经看到,金兵中有弓弩队在列,吴回驮着两人,必然飞不太高,到时乱箭一射,只怕要出岔子,不如等小神医他们烧了皇宫,外头金兵一乱,咱们再行出去,便保险的多。”
阿兀道:“不错,那时我再率众兄弟出去交战,官兵更无暇去管你们。”众人商议得定,阿兀重又命人去屋顶查探,只等城中有了火势,大伙便见机外冲。
虞可娉此刻才得闲细看这两头大鸟,见它们不仅个头庞大,姿态样貌也与寻常鸟类不同,浑蓝的毛羽中布满了红色斑点,比雁鹤多了一丝威猛,比鹰雕多了一丝灵动,更奇的是,原来这鸟并非金鸡独立站在院中,而是只生了一足,那足却有小树般粗细,爪子宛如几把刀铲嵌入泥里,顾盼之际,确是神威凛凛。她知道黄龙庄擅于驯兽,这两只异鸟必是程鹊驯养的,于是问道:“程姑娘,这鸟如此非凡,常所难见,究竟是什么种类,是你从庄上带来的么?”
程鹊道:“此鸟唤作毕方,并非我所圈养,乃是我与孙师兄在山东救得的,我给他们雄的起名叫吴回,雌的叫做重黎。”
虞可娉惊道:“我曾见古书有云,毕方是传说中的讹火圣鸟,当年黄帝大战蚩尤,便有这鸟助阵,我只道它是故老相传的虚幻之物,没成想天下间真有此类。”
程鹊道:“古书所录的种种异兽,常人大多以为是神话传说,人间所无,但其实天生万物,不曾见得未必世间没有,毕方虽然身躯庞大,可它性子温顺,并不好斗,相助黄帝作战云云,想是后人胡乱编造的。”
众人听说了这怪鸟的名头,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