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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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经-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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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真当你能为所欲为吗!”

    卢轩心思全在扳指之上,对于娄之英当众揭自己短,也没怎么在意,厉声道:“败军小子,有何颜面在此指手画脚?你若不服,大可再和关先生较量!”

    关风也道:“官府之中又如何?这枚扳指今日老夫是要定了,你们尽可遣官兵进来,关某又有何惧?”

    娄之英深知他说的乃是实情,双方既已撕破脸皮,以关风这等身手,进来再多官兵也是无用,自己又跟他差的太远,就算与他放对,也是阻挡不了,但大丈夫知其不可而为之,乃是英雄本色,正想硬着头皮再战,却听旁边桌上的蓑笠翁道:“我大宋人才辈出,又何必让兵老爷们进来费力?便是一个糟老头子,也不见得比你什么金使的护卫弱了。”

    关风冷笑道:“阁下终于憋不住了?我今日定要拿到扳指,你能拿我如何?”

    蓑笠翁道:“辛大人请了老朽一顿官席,老朽吃不惯白食,总得为他出点力才行,他既不愿给,那便请你不要为难了罢。”也不见他站起,只坐着上身一动,便轻轻飘到桌前,站在了关风与辛弃疾之间。

    关风知道这人非同小可,今日若不将他打败,断然不能拿到扳指,于是挥手向他推去,口中喝道:“请走开了!”这一推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含内劲,又留着七八种变化,乃是一招上乘武功。蓑笠翁不避不闪,抬手随意一格,两人胳膊相碰,都微微向后一荡。

    蓑笠翁道:“甚好。”斜掌向关风劈落,关风沉肩缩背,闪身躲过,口中叫道:“怕你不成!”语音甫毕,双手已发了五招,招招快捷无伦。蓑笠翁左挡右闪,一瞬之间也跟着还了五招,两人便斗在了一处。

    辛弃疾见有人解围,稍稍舒了口气,卢轩则有些气急败坏,暗想不知缘何半路杀出了程咬金,来坏自己好事,一心只盼关风速胜,然而偏偏事与愿违,那蓑笠翁举手抬足无不恰到好处,丝毫不落下风,关风接连猛攻,却都被他从容接下,看来两人一时半会是难分胜负了。

    娄之英在旁看的出神,只见两人各发快招,都是点到即已收势,互探虚实之中又含着狠辣,或攻或守之间,无一招不是出人意表的极妙之作,自出师以来,从没见过这般高深的拼斗,即令恩师余仙,只怕也在这二人之下,不由得越看越是入迷,浑不记得此时危机四伏,大仇在侧。

    场下两人以快打快,已拆了近百招,竟是势均力敌,谁也压不了谁,忽然之间,关风绕着蓑笠翁身周转动,出掌变的滞慢了许多,蓑笠翁则稳在当地,也是一招一式的缓缓接架,原来打到此处,两人已不再寄望于用快招取胜,都以各自最精纯的功夫对战,不大一会,两人头顶都隐隐有白气冒出,掌风到处均发出赫赫之声,辛弃疾与邢森都离开坐席,站在远处看着场中比斗。

    关风愈打愈是心惊,此时已隐约猜到对方是谁,心中不免也有了些许惧意。他年少时形貌丑陋,不受乡邻待见,后来得遇名师,练就了一身本领,竟将幼时嘲讽过他的人一一杀死,惹了众怒之后,不敢在家乡久待,只得逃到荒野中归隐避世。三十岁那年,机缘之下获得奇遇,学到了惊世骇俗的武功,于是重入江湖,彼时三圣中黄逐流久在北国,胡布施隐居熊山,孙协亦到武夷山常住,七大派掌门各都偏居一隅,他便得以在武林中横行霸道,无人能敌。此前与人交手莫说吃亏,就连处于下风也不曾有过,但今日和这位蓑笠翁对战,却觉得处处施展不开,虽然还不致落败,可要取胜也是万难,细算之下,似乎对方更加游刃有余一些,打的时辰久了,只怕对自己颇为不利,想到此处,忙运劲于臂,气贯双掌,使出一招“劈空碎山”,直直的横击过去。

    蓑笠翁见他这一掌十分猛烈,叫道:“来得好!”也挺起双臂,运气硬接了这一招。两股大力相撞,辛弃疾等均贴墙而立,都觉得气为之阻,好似连厅顶也有微微颤动。众人举目观瞧,见两人已分开丈余,关风面红耳赤,额头有白气缓缓冒出,蓑笠翁的斗笠则已被震裂,露出一头灰白的头发,头顶也是一团雾气,他掸了掸衣袖,说道:“嗯,‘见棺不见关’,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关风并立刻不答话,隔了好长一会,这才说道:“阁下的云海掌掌力非凡,关某有幸接得一掌,也算说的过去了。大家既然是同宗,阁下又何必非要趟这浑水,来为大宋官家出头?不如行个方便,让老弟取了物事走罢。”

    蓑笠翁啐了一声,喝道:“谁要和你同宗,我家乃汉末云长公之后,我祖关圣向来忠肝义胆,最恨投敌卖国、数典忘祖的无耻小人,关家怎会有你这等见利忘义的败类!”

    关风被他一顿抢白,却也并不脸红,嘿嘿冷笑道:“是了,是了,我是无耻之辈,哪里比得上贵府,男的个个赤胆忠心,女子全都三从四德、恪守妇道,着实令人艳羡啊。”

    蓑笠翁大怒,这几句正戳中他的痛处,乃是他毕生之恨,不由得剑眉竖起,道:“关风,大伙都莫耍嘴,你要是不服,咱们再来战它三百回合!”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争执() 
关风道:“关世族,你我乃是初识,你身为堂堂八台派掌门,和我约战,怎能如此儿戏?得须定好日子时辰,咱老哥们好好切磋一番才行。”

    场上众人闻听都是一惊,娄之英暗道:“原来此人竟是八台派一派之主关世族,怪不得武艺如此高强,连关风也匹敌不过,只是他身为七大派掌门,缘何要隐匿身份,化身为一个平庸老者来蹭吃蹭喝?”虞可娉见他面带困惑,已猜出他的心思,低声道:“他徒孙周公子险些害了辛大人一家啊,想是这位关老爷子面皮薄,不好意思表明身份罢。”

    辛弃疾虽久在官场,却也听过八台派和关世族的大名,急忙上前揖道:“原来恩公便是江湖七大派的领袖关先生,先前辛某可失敬了。”此时隆兴府团练听到厅内吵闹,已带着官兵涌了进来,刹时便将宴厅挤的满满当当。本来官兵再多,关风也不放在眼里,但现下有关世族在此,适才两人伸量,可说是半斤八两,千招之内绝分不出胜负,而对掌之后,关世族立时便能侃侃而谈,关风却要调息良久才能说话,足见二人功力有别,关世族显是略胜一筹。这时官兵越聚越多,便连厅外也围满了人,卢轩脸上微微变色,深知今日非但拿不到扳指,辛弃疾若追究起来,只怕连自身亦不能走脱,也不禁焦躁起来。

    辛弃疾把手一挥,道:“高团练,适才两位侠士在此间舞剑,弄出了些许声响,也没什么大碍,便请你带着各位同仁先出去罢。”

    卢轩听辛弃疾语气,似乎并未要和自己翻脸,不由得暗暗舒了口气。辛弃疾将装有随侯珠的木盒放回卢轩桌上,说道:“关先生怕是喝的有些醉了,今日宴席权且作罢,便请特使和关先生先到驿馆休憩。”

    娄之英听说便要就此放了卢轩,心下大急,说道:“大人,此人适才意图不轨,指使护卫抢夺大人财物,如何便这么算了?”

    辛弃疾眉头一皱,未等答话,邢森抢先说道:“娄少侠,大伙酒醉之下,胡乱开些玩笑,当不得真的。现下东西不是还好端端地在辛大人手中么?”

    娄之英道:“若非关掌门在此,只怕那扳指早被这二人夺去了,两位大人,我知这人是金国特使身份,非同一般,但他摆明了要滋事妄为,难道就不敢将他正法、按律治罪吗?”

    邢森干笑了几声,又道:“娄少侠想来也有些吃醉了,今日宴席散了,大伙到此为止罢。”

    娄之英眼望辛弃疾,见他双目低垂,无动于衷,似乎正有此意,不由得火往上撞,厉声道:“两位大人且慢!好,就算抢夺财物一事让他混过,可这人并非叫做刘车千,他原名卢轩,本是我大宋军营中的一名教头。十几年前隆兴北伐,此人通番卖国,勾结敌人临阵倒戈,险些将当时的大帅李显忠刺死,这等反叛重罪可不是儿戏,两位大人若能将其捉拿归案,禀明朝廷,未始不是大功一件。”

    辛弃疾道:“刘大人是金国使臣,奉命出访我朝,咱们怎能将他扣押?何况反叛云云,乃是十数年前的旧事,都是娄少侠的一家之言,若据此对待金国特使,那才过于儿戏。”

    娄之英道:“隆兴北伐不过是在十几年前,当事的官兵将领想必朝中多有,请他们来一一对峙,那就绝不会错。大人,我以性命担保,这人绝对是当年的我军反叛,那时我父母也在营中,正是为救李大帅而被此人残忍杀害,我如何会认错了人?”

    邢森此时再无耐心与他纠葛,把脸一沉,喝道:“娄少侠,你吃醉了酒,说些昏话我也不来怪你,我不知特使与你有何私仇,但你若为了一己之私,而罔顾两国礼节,那可有失体统!宋金两国历代交好,便是当年有小小误会,以致曾经会猎,最终也会冰释前嫌,谈何通番?说什么勾结敌人?简直一派胡言!”

    辛弃疾也点头道:“时辰不早,大伙也都倦了,两国旧事无须再提,咱们都趁早歇息罢。”

    娄之英此时心中明镜,知道这两位朝廷大员碍于身份,不便和金国特使产生冲突,一旦闹僵起来,的是不好向上头交代,也就不再指望他们,把头一扬,说道:“两位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草民的确与这位冒名金使的卢轩有似海深仇,既然两位大人无法替草民做主,那草民只有按江湖规矩来办。”转过头来道:“卢轩!当年你反叛宋营、刺杀大帅、害我父母,如今又到宋境意图挖掘宝藏,回到北国助纣为虐,新国仇旧家恨,今日一齐算了罢!”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咱们把话说清,我可非官非兵,没受过朝廷任何册封,全为一己私仇而来!”言毕跳过桌子,向卢轩一步一步走去。

    关风适才和关世族一番激战,临了对掌比拼内力,真气大为损耗,此时也无力阻挡娄之英,卢轩大急叫道:“我乃金国特使,你是大宋子民,若在此处杀我,犹如对我国宣战!辛大人、邢大人,这份罪责,你们可担得起吗?”

    娄之英道:“我是良民也好,盗贼也罢,这次总归要取你性命,以慰父母在天之灵。辛大人,今日之事,朝廷若追究下来,大可都怪在娄某头上,就说娄某犯上作乱,自行刺杀了金使,和两位大人毫无干系!”说着又踏前一步,已将卢轩逼到了墙角。

    卢轩毕竟做过军中教头,亦有武艺傍身,此时见无可退避,也拉开架势准备迎战。娄之英刚要出招,忽觉肩头一沉,有人轻拍他道:“娄老弟,大局为重,一切从长计议。”扭头一看,原来竟是八台派掌门关世族。

    娄之英皱眉道:“前辈此言何意?”

    关世族正色道:“你不可在此处杀他!”

    娄之英心中愤然,暗想今日要杀一个奸贼,怎地处处被人阻拦,偏偏阻拦他的又是辛弃疾、关世族等当世豪杰,不由得即惑又怒,强压住火气,低声道:“前辈定要横插一杠,不许我杀这恶贼了?”

    关世族道:“没错,但有老朽在此,便不许你来杀他!”

    娄之英深知此人高出自己太多,他既已开口阻挠,今日便再也杀不得卢轩了,心中不免五味杂陈。他却不知关世族和关风对战之后,同样脱力泄气,此刻并不能出手动武。辛弃疾这时又将官兵唤进,各官军手持兵刃,都齐刷刷对着娄之英。只听辛弃疾道:“娄少侠,今日若令金使有所损伤,那便铸成难以挽回的大错,还望你好好思量,不要莽撞。”

    娄之英长叹了口气,把头扭向一边,再也不向卢轩多瞧一眼。卢轩得此空隙,从墙角溜出,向辛弃疾、邢森二人微一抱拳,朗声道:“多谢二位大人款待,刘某还有朋友要访,却不去驿馆过夜了,邢大人,咱们过几日临安再见。”和关风灰溜溜地出了府衙,趁黑而去。

    娄之英阴沉着脸,心中郁闷至极,辛弃疾喝退官兵,来到他面前,说道:“娄少侠,我知你心里委屈,但国事为重,就算此人当年反叛卖国。今番又来我朝蓄谋作乱,咱们也不能在此杀他!”

    娄之英叹气道:“我知两位大人的苦衷,这人怎么说也是金国特使,若无端死在隆兴府衙,朝廷怪罪下来,二位大人可就糟了。好在眼下他已离去,我这便前去追他,为世间除此大害!”

    辛弃疾摆手道:“便是出了府衙,你也不能杀他。”

    娄之英点了点头,道:“嗯,隆兴府是大人管辖,他若死在本地,大人也难脱干系,我便悄悄跟着,等他离隆兴远了,再和他算账!”

    辛弃疾正色道:“娄少侠,只要刘车千还在宋境,你都不得杀他!”

    娄之英一怔,见邢森、关世族也都一脸凝重,面带认可之相,已隐隐猜到他们的心思,说道:“若杀了他,又能怎地?”

    辛弃疾道:“女真人狼子野心,虽已占了我华夏大半江山,可仍不满足,对江南两川富饶之地觊觎良久,咱们不过凭着长江天险,令金人不敢冒然进犯,又每年给他岁币贡银,这才得以休养生息,慢慢匡扶国力。当今金主完颜雍也是一代明君,金国在他治理下蒸蒸日上,早已在蓄谋再次侵宋,只是出师无名,不得轻举妄动罢了。这刘车千是金国使臣身份,他若在咱们大宋境内有个三长两短,给女真落下口实,到时两国因此大动干戈,两边百姓都要生灵涂炭,那岂不是铸成滔天大错?”

第一百七十五章 游江() 
娄之英冷笑道:“我素闻大人力主北伐收复故土,曾做无数诗词抒表心迹,没成想大人表里不一,竟是这般软骨头,生怕和金人起了冲突!”

    辛弃疾苦笑道:“娄少侠年轻气盛,走惯江湖,哪里知道国事的艰辛困苦?宋金必然会有一战,但现今我大宋国力不强,兵少将稀,远未到北伐之时,若当下开战,自是必败无疑,为今之计只有屯兵集银,遵养时晦,等咱们国力盛了,自要找金人算账!”

    娄之英道:“卢轩是当年我朝反叛,就算将他就地正法,金人也未必能借此滋事。若我偏要去做,大人能奈我何?”

    邢森在一旁早已隐忍不住,破口喝道:“你这刁民,怎地如此无理蛮横,辛大人好言好语你不听劝,还要一意孤行,我便先抓你押进大牢,关你几日,瞧你还怎么行凶!”

    娄之英哈哈大笑,道:“我无过无罪,你凭甚抓我?刚刚金使在时,你不住点头哈腰,金使一走,你便端起了官架子,朝廷用你这等欺软怕硬之辈,也难怪不敢和金国开战!”

    邢森大怒,便要唤衙役官军进来,总算被辛弃疾好言劝服,关世族开口道:“娄老弟,我听出你和这位金使素有深仇,这人当年反叛宋营、卖国求荣,想来也非你杜撰,但辛大人所言极有道理,咱们决不能在宋境杀他,这样罢,老夫许你一诺,有朝一日,我定会陪你一起北上,去杀这个奸贼,不知你意下如何?”

    关世族身为八台派掌门,自是一言九鼎,以他的功夫,要杀卢轩可谓易如反掌,但娄之英此时怒火正盛,根本听不得劝,说道:“关掌门美意,晚辈心领,晚辈心中就是不服,这人是我大宋反逆,之所以还敢回到宋境出使,便是摸透了咱们这等心思,我却偏偏不遂他愿,定要尽早杀他!”

    虞可娉见双方剑拔弩张,越说越激僵,心中也颇是为难,说道:“两位大人和关掌门的顾虑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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