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至此,宫傲忽地从怀内取出一件物事,手里一扬,那件物事已挟劲掷向萨恩克!
萨恩克纵已伤疲乏力,唯反手一接,仍能将那件物事攫在手上,定神一看,只见竟是一个白色小瓶,瓶内载着的是一些紫黑粉末!
“这是?”萨恩克不明所以,抬目一望宫傲。
宫傲一字一字的道:
“这,正是能救活李果儿和数百村民、也是毒阎罗一心求取的解药”
“他自己的毒血!”
什么?这小瓶内的紫黑粉末,竟是毒阎罗自身的毒血?
萨恩克闻言面色陡变,难以置信地道:
“这是毒阎罗的毒血?那他如今在哪?”
“他?”宫傲邪邪一笑,答:
“他,如今已在一个不用再受暗无天日折磨的地方,他已经死了。”
“死了?”萨恩克讶然:
“他到底是如何死的?”
宫傲道:
“他其实早在你之前已遇上我,更求我成全他的一个心愿,便是为其解脱暗无天日之苦,但暗无天日这罕世的毒中至毒,虽是由他所炼,他自己却不知道,真正能消解暗无天日毒性之法,其实是以他自己的毒血为药引,以己之毒由外而内,攻己之毒。”
“只是要将他全身毒血提炼而成这瓶紫黑粉末,他却非死不可,故最简单直接助其解脱痛苦之法,便是干脆将其干掉,一了百了!”
没料到,普天之下无人能解的暗无天日,原来必须以毒攻毒,而毒阎罗作为第一个中毒的人,他的血亦是最毒之毒,方能以己之毒攻己之毒!
萨恩克听至这里,一颗心直向下沉,想不到宫傲这不世奇人,竟真的和江湖传闻一模一样,除了神出鬼没,行事更是乖张难以捉摸,想不到他在满足别人心愿之虞,也要人付出不菲代价。
而更令萨恩克想不到的是,就在他想得入神之际,眼前的宫傲竟突然不见了!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但萨恩克并没惊疑之久,因为他霍地感到,一条人影突闪电现身于其身后!
宫傲!实在快得可怕!
萨恩克虽慌忙回头,唯未及回头,宫傲敦指已“噗噗噗”的连点了他数十个大穴,他当场动弹不得!
“前辈!你?”
萨恩克不明所以,此时宫傲又邪邪地道:
“萨恩克,听过毒阎罗的遭遇后,有否感到自危?但你该早已知道,历来有求于我的人,虽能心愿得偿,却也非要付出不菲代价。”
“我虽极为欣赏你的情操,你有一个如此水性杨花的娘及杀星转世的亲爹,却仍能出污泥而不染,依然坚持自己的梦想,最后更不惜为情牺牲自己,你其实已超越了你的爹、娘!”
“只是,无论我多么欣赏你,老夫为人处事,凡事有得必有失,这个老规矩,还是绝不会变!”
“既然我已如你所愿,为你找来可救李谡和村民的解药,那么你,如今就为这一切付出代价吧!”
宫傲说着,忽的一掌抵着萨恩克的背门,接着,一道无上罡气,已自其掌心直透其体内!
“前辈?”
骤觉罡气入体,萨恩克更是一呆,不明宫傲意欲何为,然而他也无暇细想了,缘于这道无上罡气甫一入体,立令他感到异常饱胀难受。
蓦地,他赫觉喉头一甜,哗啦一声,便已朝天狂喷鲜血!
非但如此,她全身的奇经八脉,以及所有穴位,更同时迸出连串爆响,绷紧欲裂!
萨恩克其实早已将一条命豁出去了,他早已连死也不怕,那么,宫傲还要这个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付出什么代价?
到底,在萨恩克的身上,将要发生什么惊人奇事?
而在宫傲的面纱背后,又究竟隐藏着一张怎样的脸,和一颗怎样的心,真正的动机又是什么?
李谡已经很久很久没听见任何声音了。
到底有多久呢?
她犹记得,由她上一次昏厥开始,便像是彻底失去六识与知觉,濒死的她,非但听不见周遭任何声音,甚至也再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之声。
缘于她的心,也几乎快死了,跳动也极为微弱,即使她身负金丹后期的盖世功力,也觉自己的心跳声微不可闻。
随后,她的人,她的脑,她的心,渐归于无。只有死了的人,才会归于一片虚无,李谡自知,她这次也许真的要死了。
然而,他居然没有死!
在恍如漫无止境的昏迷当中,李谡活了一日又是一日,日子一日一日过去,她双耳亦逐渐回复敏锐,忽然有一天她感到,自己竟可再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然后,她亦开始听见周遭的鸟叫声,还有风声、雨声为何如此?
她不是因为暗无天日的毒已攻心,距死不远的吗?为何又会存活过来?
第795章:吃药()
到底是谁在死亡边缘救了她?
非但可听见声音,李谡亦逐渐有回感觉。
她可以感到,夜来总有人为她盖上被子,更感到有人喂她进食一些稀粥。
她更可以清楚感到,这个人的手,并不是“朱少秋“的手,只因她曾碰过“朱少秋“的手。
他的手,甚至比任何人的手更为冰冷,是名副其实的一双冷手,但这段期间照顾着李谡的手,却是一双与常人无异的暖手!
只是,在李谡上次昏厥之时,萨恩克不是一直挟着她向前飞驰的?
他还向李谡吐出他的心声,说李谡是他毕生唯一的朋友,更会不惜一切救她,既然如今照顾她的是另有其人,那么,曾经信誓旦旦的萨恩克如今在哪?
李谡不知道,故当她逐渐有回力气之时,虽仍无法视物,无法动弹下床,但已可张口说话的她,终于忍不住问那个一直照顾他的人,道:
“请问,到底是谁将我救活过来的?”
那个照顾着她的人,正在喂李谡服下一碗腥浓无比的药,此时蓦听李谡竟有回气力开口说话,也是一呆,答道:
“谁知道!我也只是受人所托而已!”
这个一直照顾着李谡的人,听其声音,原来是个暮气沉沉的老头,语调也老迈,行将就木,嗓门更极为沙哑,更绝不会是萨恩克的声音,李谡不禁微感失望,随即又鼓起气力问:
“那,一直与我一起的那位朱公子,可也在这里?”
那老头的听罢,摇了摇头,苦苦一笑道:
“李掌门,坦白说,我发现你的时候,只得你独自一人,并没有什么公子。”
乍闻此语,李谡不由一愣,问:
“你怎知我姓李?”
那老头道:
“简单的很!是那个留书要我照顾你的人,说你的名字唤作‘李果儿’的。”
哦?竟有人留书要这个老叟照顾李谡?
李谡闻言随即娥眉一皱。
而那个老头见她如此困惑,此时亦开始将事情始末细说重头原来,这个一直照顾着李谡的老头,名叫谢大江,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叟,独居于距仙人村数里的稻花村。
一夜,谢老头睡至夜半,忽闻一阵急促的拍门声,连忙下床应门。
谁知门外却空无拍门之人,只躺着一个已昏迷不醒的李谡,李谡身畔,还有一瓶紫黑色的粉末,还有一纸短笺和十两黄金。
谢老头打开短笺一看,只见短笺上写着数行小字,大意是告诉他,躺着的人唤作李果儿,因为身中绝世奇毒而陷于昏迷,必须以那小瓶中的紫黑粉末煎药,连服半月,方能起死回生,若然谢老头能悉心将其照顾,除了眼前的十两黄金,在李谡活过来后,还可再得十两黄金事情原来就是如此简单?
可是李谡听至这里,突然又道:
“谢老爷子,那岂非是说,你亦从没见过那个将我留在门外的人?”
谢大江点头道:
“嗯,不过我倒是知道对方的名字,因为在那纸短笺之上,留有其署名。”
李谡恍如在黑暗中找到一丝曙光,追问:
“哦?那这个人姓甚名谁?到底是何许人?”
在她的心中深处,李谡多么希望这个人会是朱少秋,她其实不想见他就这样突然无声无息消失,就连“再见”也没留下一句只是,谢老头吐出的答案,却是一个令其更为震惊的答案!
但听他一字一字的道:
“那个人的名字异常特别,我也不太肯定,那是否是一个名字。”
“那个人在短笺上留下的署名,唤作宫傲!”
隆!俨如一道霹雳,李谡纵然无法动弹,此时浑身也如遭雷殛一震,可想而知,她心头何等震惊!
万料不到,这个留书要谢老头照顾李谡的人,竟不是朱少秋,而是一个只在武林传说、李谡一直从没见过的宫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数念头,霎时在李谡心头乱转,可是千头万绪,想来想去,李谡仍想不出半丝来龙去脉!
究竟在李谡昏死过去之后,到底曾发生过什么她想像不到的事?
何以本要豁命救她的萨恩克,如今萍踪无觅?
反而自神秘兮兮桃花源百年才难得现身江湖一次的宫傲,却留下解药救她?
难道?
李谡霍地想到,难道萨恩克在她最后的生死关头,终于找到了宫傲?更决定放弃了受人之托,而且还说服了神秘莫测的宫傲助她起死回生?
这并非全无可能!想到这里,李谡真想立即起来,她很想找回萨恩克,向她问个清楚明白,只是如今的她,非但无法视物,就连在床上坐起来的气力也没有!
而谢老头见她欲在床上起来,却始终瘫软乏力,不由道:
“李掌门,没有用的。”
“那个宫傲在其短笺上写道,你身中的绝世奇毒,必须连服半月那瓶紫色粉末,在第十二天,还会经历一个重要关口,方能药到毒除,届时你才可回复功力,非但可以活动自如,更可以目视物。”
“唯在这段期间,即使你如何想找回那位朱公子问个明白,也是无能为力的了。”
这个谢老头,倒也并非目不识丁,从李谡面上鉴貌观色,也大概猜知李谡心意。
李谡无奈的道:
“那,谢老,请问我已昏了多久?”
谢老头道:“由我开始为你煎药开始,你已在床上躺了三日三夜了。”
哦?那岂非是说,李谡已服了三天的药?
距离她复元的日子,原来还有九天?
只是,宫傲说他在第十二日,将会经历一个重要关口,才能彻底毒除,那,又将是一个怎样的关口?
此时谢老头又道:
“李掌门,时候不早,已是弄晚饭的时候,老叟如今就去为你弄些稀粥,你也别再胡思乱想,好好休息一下吧。”
说着已步出房去。
当谢老头再次回到房里之时,真的捧来了一碗稀粥,那是一碗热腾腾的稀粥。
只是,粥水虽热,那碗粥,其实并不怎样好吃。
怎么说呢?李谡其实对吃的也没多大要求,多么难吃的,她也能下咽,可是这碗稀粥,实在太难吃了。
尤其是,当年春丽所弄的粥,是那样的浓稠得宜,是那样的洋溢着白米之香,是那样的咸淡适中,是那样的充满亲情心意,相比如今谢老头所弄的粥,犹如云泥之别。
那个谢老头的粥,不知是火候不够,还是别的原因,竟弄得粥水不匀,甚至有些米还是半生不熟,盐也下得太多,实在令人呛喉。很难想像,一个村夫所弄的粥,竟可怕至如此惊人境界,这个谢老头,到底是干什么的?
第796章:以毒攻毒()
然而,不管多么难以入口的粥,此时气虚血弱的李谡,也要逼于咽下,她必须尽快复元,尽快找回萨恩克问明一切!
然而,真亏那个谢老头,看着李谡一口一口吃着他送至嘴边的稀粥,竟还有颜面问李谡:
“李掌门,老叟弄的粥,可合你的口味?”
李谡心中失笑,但也知她已尽了全力,不想令老头失望,唯有顾左右而言他,边吃边道:
“是了,谢老,你独居于此,看来也无亲无故,那,你平素到底以何维生?”
谢老头似不虞李谡竟会如此问他,顿了一顿,答:
“我以何谋生?”
“李掌门,像我这样的寻常村夫,那有什么过人本事?我是替这带的大户们看个大门儿、钓鱼来卖,赖以维生的。”
哦,原来如此。
李谡听罢立恍然大悟,难怪难怪!一般村民大都男耕女织,这个谢老头年老体弱,既精于钓鱼,忙于生计,也许疏于厨艺,亦未可料…
可是,李谡虽岔开话题,谢老头却始终记得,李谡仍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又问道:
“李掌门,你还没回答我适才所问,我弄得粥,到底好不好吃?”
真是锲而不舍!李谡见避无可避,唯有道:
“是这样的,谢老爷子,你弄的粥,不能说不好吃,但若能再弄多一点火候,米再弄软一点,那样便会浓稠适中,更为可口…”
李谡虽未有直言粥不好吃,但话中含意,是尚待改善。
那个谢老头似乎听懂她的意思,当下像是有点失望,怅然的道:
“李掌门既然这样说,那即是不好吃了?”
“不要紧!我下一锅粥,一定会弄得更好的!”
听其语气,就像是非要弄出一锅绝世好粥不可!
李谡深感纳闷,她想不到一个年近古稀的寻常老农,连弄一锅家常之粥,竟也执着至此?
看来这个世上,真是愈来愈多奇人异事了!
如是这样,又过了六天。
屈指算来,李谡已服了九日解药了!
只是不知为何,那些紫色粉末所煎成的药水,李谡愈喝,便愈觉遍体愈来愈寒,有时候,她甚至感到,自己的血快要凝结成冰。
非但如此,她的身上,脸上更像抹上一层寒霜,愈趋苍白如雪。
李谡所中的暗无天日,本是世上至阴至寒的毒中至毒,若要解毒,常理而言,理应以至热纯阳解毒,何以李谡如今服药愈多,便愈觉身心冰寒?
唯李谡那里会知,她如今所服的紫黑解药,其实是以毒阎罗遍体毒血炼成,究其原因,便是要以寒辟寒,以毒攻毒!
除了遍体生寒令李谡感到奇怪,还有那个谢老头,也是愈来愈怪。
这老头看来已沉迷于要弄一锅好粥,一直乐此不疲!
每一次,当他将弄好的粥送至李谡嘴边之时,就像满怀希望似的,然而每一次,结果仍是令他异常失望。无论李谡如何将粥吃个精光,他皆能从李谡的眉头眼额之中瞧出端倪……
李谡毕竟生在富贵之家,长在富贵之家,更且后来变身做了安阳公主,衣食住行都极为不错,春丽也细心照顾,所吃的东西无一不是色香味俱全,只是偶尔吃顿忆苦思甜饭,谢老头的粥简直不能以言语来形容,她,只是想让执着的谢老头放心,才勉强把粥吃光!
谢老头弄的粥,其实一点也不好吃!
何以他对自己所弄的粥如斯着紧?
李谡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且除了为李谡喂药和弄粥,那个谢老头便不会到李谡的房里,到底在寻日的时候,他在干些什么?
纵然满腹疑团,并未痊愈的李谡始终没有力气起来,查个究竟。
可是,若她得知这个谢老头平时在干些什么之时……
她,一定会异常震惊!
时光飞逝,幌眼之间,已是李谡服药后的第十二天,亦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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