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否自己的错觉,抑或这股无法言喻的压逼感,原是来自一个修为惊世的超级高手,因此也只有身负一定修为的强手如李谡,才能感觉它的存在?
而当她来至这个袁家镇后,那股压逼感之强,更险些令其窒息,幸而她身负万变不惊的寒冰诀,方能收摄心神,未至于乱。
赶路几天,李谡都在顿悟脑海中的神秘金色剑气,她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伏羲剑气!
金剑上刻画有古朴苍凉,生涩玄奥难懂的文字,她用神识细看,也一无所获,隐隐感觉这份金色剑气想必是她并未成熟的归元剑气…
只要伏羲剑气与归元剑气二者完美融合,她必然在剑道上提升千百倍的实力!
至于五气朝元功她也并未懈怠分毫,每日勤修苦练,达摩神功自然提升明显,犹美中不足,便是佛门武功,乃是禅、武同时修炼,要练武先修禅,对此李谡十足无奈、她根本不信佛,从前李磐每日神神叨叨念经,她就觉心烦意乱,如今五气朝元功法中许多都是禅法,她看得吃力,练得也…
李谡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竟尔策马到了袁家镇的江边,她自昆仑观而至,若要继续南下江南,便须改以水路渡江,方能继续上路。
心意既定,李谡随即弃下坐骑,并在江边雇了一个艇家,先以艇渡江再说。
李谡所雇的那个艇家,是个年约五十的中年汉子,亦是袁家镇的镇民,为人十分健谈;他一边载着绝艳动人的李谡划艇渡江,一边笑着道:
“这位姑娘面口陌生的很,似非本镇镇民,姑娘可是从外地而来?”
“嗯。”李谡一直在想着那股神秘的压逼感,有点心不在焉,应了一声,道:
“船家,由这边渡江至彼岸,约需多少时辰?”
那艇家看了看江水,答:
“平素无风无浪的日子,渡江也要一个时辰,但今日江水逆流湍急,依我看,最快也需两个时辰才能抵岸。”
“是了!姑娘既是从外地而来,可也听过我们袁家镇今晨发生了一些奇事?”
李谡一愣,问:
“什么奇事?”
那艇家答:
“是这样的!昨夜我们镇上风雨大作,夜半之时,窗外更不时传来连串轰隆巨响!我们原也以为是行雷闪电,谁知今早镇民们一觉醒来,竟发现镇上不少大街小巷,皆被破下无数深逾数尺的深坑……”
“这些深坑,其中有些更达十丈之长,而且一道深坑接着一道,连绵不断,就像有一条穷凶极恶的巨龙在我们镇上四处乱窜,追逐着它的猎物,所过之处无不石破天惊,才会弄成如此!”
那艇家一口气说了这许多,李谡却是愈听愈是凝重!
全由于世上岂有如此明目张胆的恶龙肆虐人间?依李谡估计,昨夜那些隆然巨响,以及镇上那些深坑,必是高手发招所致,更可能与李谡最近隐隐感到的那股神秘压逼感有所关连!
然而,若真的有人能破下无数深逾数尺、长达十丈的深坑,那这个人的修为,便绝对不下于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谡想到这里,不期然娥眉深皱,但就在此时,更令她皱眉的事发生了!
霍地,那股无法言喻的压逼感,突又侵袭她的心头,而这股压逼感之强,更俨如近在咫尺!
也许不单“俨如”近在咫尺,而是真的近在咫尺!
李谡心中一惊,随即收摄心神,以金丹境界敏锐神识感应周遭的元气,毕竟,金丹境界非但能感受到天下何处元气充盈,更可感到高手身上呼吸吐纳的精纯元气…
仅在电闪之间,她已知道这股压逼感何来……
这股压逼感,赫然是来自距他们不足五丈、也是正在渡江的另一艘小艇之中!
而这艘小艇较李谡所坐的为大,当中更有一个细小船舱,故除了在划艇的艇家,李谡一时间也无法知道船舱里载着何方神圣!
但这一切根本毫不重要!正当李谡以敏锐神识凝神感应那股压逼感的同时,那船舱内的人,似亦同时感觉到李谡的存在,更从船舱内传出一声男人的低沉冷笑:
“呵呵!好!好得很!”
“昨夜乘着漫天风雨掩护,总算神你巧妙避过我在镇上的所有追击!但你以为稍为收敛自己体内的剑气,便能瞒过我的耳目?”
“你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李谡闻言一怔,想不到那船舱内的人竟是个用刀高手?且听其所言,镇上的深坑,原来是因他追击另一个刀手所留下!但这个用刀高手显然错了,只因他适才感觉到的,其实是李谡修习万剑归元的剑气!
第765章:瞎了()
李谡认为他其实误认了自己为另一个人!正待张口解释,讵料话未出口,忽又闻对方在舱内暴喝道:
“畜生!看你还可走到哪里!”
“接招!”
一声接招,对方船舱忽地传出“砰彭”一声巨响,一条魁梧如魔神的散发汉子身影已破舱冲天而起,李谡犹来不及瞧清此人面目,但听他又于半空中狂吼:
“看我的……”
“天地诛戮”
天地诛戮?李谡乍听为之一愕,这到底是什么绝世刀招?怎么她虽然练剑,却也同样关注刀客,对武林顶级刀招自然有所闻…
然而她已不容细想,只因那人狂吼声中,纵然手中无刀,却已运掌为刀,朝江水隔空疾劈!
赫又听“噗”然一声巨响!那人只是隔空一劈,竟将江水劈过激荡而起,更凝聚为一柄长逾数丈的水刀,朝李谡所在的小艇狂砍过去!
惊见此绝世奇景,载着李谡渡江的那个艇家早已被吓得瞠目结舌,只懂尖叫道:
“哇!这到底是什么妖法?这到底是什么妖法?”
“妈呀!我们死定了!”
妖法?寻常百姓哪会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力量,唤作刀气?而不同的门派,不同的刀法,皆蕴含不同的刀气!
好霸烈的刀气!而这逼人刀气虽与李谡的剑芒相若,本质却异,只因逼至李谡面前的水刀虽以水凝聚而成,唯却炙热如火,与她修炼的万剑归元的冰寒直有云泥之别!
眼见劲招临头,李谡依旧临危不乱!其实以其独步武林的轻巧灵动水挪移轻功,要躲过这一刀原不太难,只是这一刀既是冲着小艇而来,即使她自己避得了,整艘小艇亦势必被劈为粉碎,那艇家更会被凌厉刀劲轰个死无全尸!
李谡固然不想殃其无辜,遂唯有硬拼!
就在水刀劈至艇前丈内刹那,李谡倏地回腿一扫,腿劲如刀,竟隔空将艇前江水扫飞而起,江水更即时凝聚为一柄巨大冰剑,直向水刀迎上,正是她万剑轮回与寒冰掌相结合的一招,冰剑迎客!
好厉害的一剑,这冰剑迎客即使不以神锋劈出,竟亦能隔空凝水为冰,全因李谡体内深厚内力所致!
那艇家乍见李谡竟能凝聚冰剑迎战,更是看得呆若木鸡;而在半空中的散发汉子骤见冰剑迎客,亦是一怔,沉吟:
“哦?这是蜀山剑宗的寒冰诀,此招真是妙啊!”
“唤做何名?”
没有回答!因为就在此时,水刀已和冰剑霹雳硬拼!
“当!”
短兵相接,刀、剑虽非金铁所造,却迸出一声金铁交击、刺耳欲聋的轰天巨响,而水刀烫热的火劲与冰剑的冰劲互相冲击之下,冰水相冲所生的反震力,更即时将两刀破为一道万丈光芒,光芒中更爆射出无数气劲,如箭雨般向四方八面激射!
“危险!”
冰剑虽已为李谡及那艇家挡了一刀,但眼见其中十数道气劲竟又朝那艇家激射过去,李谡身形急前,腿劲一回,一式水挪移,风卷残云便已将这十数道气劲悉数轰个迸灭!
然而,她实在过于仁厚,过于为人设想了!
缘于在与绝世高手激斗之时,竟仍一再分神护守其他人,这无疑是自掘坟墓!
果然!就在李谡刚为那艇家解围,舒一口气回过头来之际,她赫然发现,她纵顾得了那十数道袭向那艇家的刀劲,却始终挂万漏一,仍有一道刀劲疾轰向她自己的脑门!
脑门乃人最重要的命门,若被这道凌厉刀劲轰中,即使不死也必沦为白痴,只是那道刀劲已射至李谡额前两寸,她纵轻功绝世,亦决计避不了……
唯千钧一发之际,李谡危急间双目一合,将头闪电向后一仰,但听“波”的一声,那道刀劲终于没有轰中她的脑门,可是,却仍重重轰中她脑下的“命门”!
故李谡尽管能避过致命一击,但面门受创也是不轻,非但口里“哗啦”狂喷鲜血,她整个人亦觉一阵晕眩,更被这道刀劲重重轰离艇外,倒飞进十数丈外的江水中!
她,完了?
只因为救一个无辜艇家而令自己陷于险地,而完了?
李谡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就此完了,她只知道自己面门重创,即将昏厥,更即将沉进这湍急的江水中,可能真的会就此完了!
然而就在她快将昏过去前,就在她快将沉进江水之下时,她突然看见一团灰影在水面之上掠过!
那是一条身高体阔,满头棕发的魁梧汉子!
一条李谡似曾相识的汉子!
之后,李谡便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晕厥过去。
之后,李谡终于不支,彻底昏厥过去!
到底这条灰色的人影,何以偏偏在此时此地出现?会否因为……
他正带引着李谡生命中的第二个“他”出现?
他和她,终于又再遇上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李谡终于有回了少许感觉。她第一个感觉便是,她原来还未有死。
第二个感觉,便是冷。
而这股冷,其实是来自一双手。
那是一双无限温柔,有习武多年留下老茧的手,然而,那亦同时是一双冷得如冰如雪的手!
李谡只感到这双冷而温柔的手,不断用毛巾擦拭她脸上的江水以及口鼻鲜血,更令她讶异的是,这双手,原来亦是一双拥有独特功力的手!
缘于这双手竟放到李谡的肩头之上,一股炙热的内力,已自这双冷手中透发而出,为李谡贯气疗伤。
多么奇怪!多么矛盾!一双如此冰冷的手,竟拥有如此动人的温柔,竟背负如此炙热的内力!这个救了李谡的“好心人”,又会否像其拥有的冷手和火热内力一样,是一个内心矛盾的人?
矛盾于有情与无情?
李谡真的很想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救了她的好心人,可惜仍是半昏半沉的她,根本无力张目,更无力支撑下去。
她终于又昏了过去。
其实,这双冷而温柔的手,是属于一个可能与李谡深有缘份的人。
只见仍在昏昏沉沉的李谡,正浑身湿透地躺于一个偏僻滩头,身畔还坐着一个披着连帽斗篷的人,不时为其贯气疗伤。
而这个人更非别人,而是自长江飞速而下的萨恩克!
只是,萨恩克不应是呆在蜀山剑宗协同李鑫等人对付南诏吗?何以会在此时此地出现,更及时救了李谡?
原来,是怒风雷飞鸽传信至蜀山剑宗,已在剑宗的天机道人收到信后,又占卜一挂,发现李谡有一劫难,遂建议李鑫、李焱派人前去帮忙,萨恩克一听便自告奋勇,立即动身沿江而下…
至于早前不问缘由,以水刀向李谡施袭的散发汉子,正是追击而至的柳霸天!
这老鬼真是人老成精,为掩行踪,故意扮作张狂刀客,披头散发,迷惑了李谡,一来可以令她戒备降低,二来,他也不愿过多招摇,方才有江上一幕…
第766章:我叫大龙女()
在过去七天以来,柳霸天一直以自己惊世狂刀的刀气,感应李谡身上的剑气,以求能找出她行踪所在,他机缘巧合下,得邪神承诺,要想解除幼年服用忘情丹药力,恢复正常人的七情六欲,享受常人之乐,故甘愿沦为邪神的爪牙…
而李谡虽收敛自己身上剑气,瞒过柳霸天耳目,只是她每天都在修炼,并且肆意参悟归元剑气,这种极度摄人的气息一旦释放,岂不是自己便无所遁形!
直至昨夜,柳霸天更曾差点追上李谡,只是却发生了意外,柳霸天初到袁家镇,进入了十二连环坞的地盘,被这伙人给盯上,双方更一度在袁家镇内的大街小巷追逐,而萨恩克同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先李谡、柳霸天一步,在半个时辰前已然渡江。
然而,早已顺利渡江的萨恩克,本该继续依怒风雷的飞鸽传信所示,向下进发协助李谡寻找十二连环坞总瓢把子,宫傲!
只是不知何故,他心头蓦地泛起一丝微妙感觉,叫他止步。
到底这是什么感觉呢?他一时也无法形容,只知这丝感觉异常亲切,就像有一个与她极为密切的人,正在与他逐渐接近……
正因为这丝微妙感觉,萨恩克不期然回眸一望他身后的江河,讵料就在此时,一只他从未见过的鸟儿居然竟在他眼前一掠而过,这种漂亮的鸟儿引他驻足观看。
谁知萨恩克不知为何,可能是鸟在江心的浅滩上吧,没有看清楚,竟身不由己随着灰鸟所飞方向追去,约追了半炷香的时分,这只白鸟方才停在一个偏僻滩头,而在这个滩头之上,他赫然发现了一个人……
早已不省人事的李谡!
而乍见受伤昏迷不醒人竟然是他魂牵梦绕的女人,萨恩克一张面更是如纸苍白,全因为在今日之前,他做梦也没想过会在此时、此地、此境况下再见她!
都是这种鸟!
没有这只鸟,二人指不定擦身而过,萨恩克之所以要追鸟,缘于半年之前,他加入蜀山剑宗后曾下山,寻找一个铸剑名家,以助他构思其还未铸成的佩剑,可惜最后竟发现那铸剑名家早已亡故,萨恩克唯有无功而回。
唯在回程途中,那一只体型硕大的灰鸟曾叫他想起大漠老家的苍鹰,故而有着思乡情节的萨恩克见鸟忆乡…
如苍鹰的大鸟竟在此时此地出现!
那灰鸟一直只是在岷江一带出现,何以竟会随着萨恩克远来千里迢迢的江南?
萨恩克当下大奇,姑且随着那灰鸟而去,最后,竟给她救了一个被人重创,并被轰进西湖水里的人,正是李谡!
这真是出乎萨恩克意料之外。
但更令萨恩克万料不到的是,是在他今次往找李谡的不归路上,竟又再次遇上那只白鸟,那只白鸟竟又再次引领她再救眼前的李谡。
是缘份,是巧合?还是是冥冥中的天意?抑或是,有人在背后的刻意安排?那只长得像苍鹰的大鸟的安排?
也不知又过了多少时候……
李谡终于又苏醒过来。
这一次,她终于感到自己非但已回复气力,伤势也逐渐平复下来,她不期然张开眼睛,想一看到底是谁救了她,岂料赫然发现,她的眼睛,竟看不见任何东西,天!难道她早前被柳霸天那道刀劲轰中面门,将她轰瞎了?
“啊?”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即使向来处变不惊的李谡,亦不由自主脱声低呼起来!
盖因一个习武之人倘若瞎了,简直比断了一双手臂更为可怕!
唯就在她低呼尖叫刹那,一个声音却从不远之处传来,道:
“昏了三天两夜,你,终于也醒过来了?”
“不要大惊小怪,你并非瞎了。你只是因面门被重劲所创,延及双眸,淤血堵塞住了经脉,暂时看不见任何东西而已。”
声音听来,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