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就在李谡静心以待这个李倓步出大门之际,她同血魔猝地感到五内翻涌,一股激烈澎湃的感觉在压逼着她!
那是一股强者的感觉!高手的感觉!
李谡心头陡地一阵忐忑,她生平所遇的高手多如恒河沙数,但从没有一人能给她如此霸道的风范;这种睥睨一切的感觉,像在告诉她这个丹境高手,霸者将要降临,霸王,将要从这道铁铸的大门中步出来!
可是,正要步出来的,不正是李倓?难道,李倓真人不露相,不!李谡可以肯定霸者并非李倓,因为他算来也就刚忙弱冠之年,能释放出威胁到李谡的摄人气势?
这也太过天方夜谭!他,极可能便是李倓的师傅,或者是请来的高手,抑或是李倓贵为太子的父亲派来保护他的高手,是他的长辈,只有这样的道理才能解释得通。
李谡不知不觉中掌心竟尔沁出源源汗珠,这真是一种奇妙的经验,她自下天山以后,身经百战千战,能胜过她的目前只遇到一个少林渡法,还有深不可测,并未交手的轩辕亦贤,面对各色各样的高手,从未曾掌心冒汗;她向来都不惧怕什么艰难困境,也不害怕什么神秘高手,如今,他终于感到有一个与尤其明显能威胁她的存在!不!甚至可能比她更强,此人是一个可令丹境高手,李谡掌心冒汗的霸者!
一条英气勃发,身形挺拔的儒生身影终于步出大门,李谡斜目一瞥,但见这名青年约是二十来岁年纪,生就一张方正刚毅之脸,目如鹰隼,眉乌如墨,最为惹人注目的是其左脸颊的那颗黑痣,一望便知,此人并不是一个普通人,想必是那个蜀王李倓无疑。
这个李倓由顶至踵,皆充满一股皇族贵气,若他只是一个王爷,便绝对没令李谡失望,然而,若论武功高绝的霸者,根本便是风马牛不相及!
因为他的身上,并没散发任何霸气!只是散发一股利刃一般的剑气!这个李倓,其实是用剑的高手!适才那股睥睨一切的霸道气势,并不是发自他的身上!
然则,霸气,发自何人身上?
李谡蓦然有一种足以“惊心动魄”的预感,她的目光,不期然落于正在李倓身后跟着走的一个“熟人”!
天!以李谡的修为,她已即时辨出,那股霸道之气,竟是发自他的身上!
他就是多年前,李谡去藏剑山庄参加名剑山庄所遇到的一名剑客!拓拔思南!
此人亦是目前绰号大漠剑神,混迹在昆仑山一带的剑道高手!
真是令人意外,搞了半天原来是他。
思忖之际,李倓也已大步流星走来,距李谡不足丈余,李谡可以很清楚的看见李倓脸上的错愕之色,还有双眸里蕴含的欣赏眼神,对此她也毫不意外。
人未至,声先到,贵气青年已热情的笑道:
“哈,想必您就是安阳公主,倓儿拜见姑婆。”
“姑婆可长得真美,果然不负天下第一美女称号,想不到姑婆貌似韶龄,容颜不老啊。”
李谡与李隆基同一辈,李倓与之中间还隔着李亨一辈,逞论起来,还真是其爷爷奶奶辈。她倒也左耳进右耳出,并未将辈份的事放在心上,颌首浅笑:
“哦,蜀王,你不怕我是假冒的安阳公主?”
第474章:剑神()
话音方休,李倓已顿足在了她的跟前,笑意盈盈:
“呵呵,身份可以假冒,但姑婆与倓儿身上流淌着同样的李家血脉,这股子与生俱来的亲近感还是很强烈的。”
微顿,对李谡躬身行个大礼:
“李倓拜见姑婆。”
此举无疑让人顿生好感,如此谦逊有礼,李谡亦是未曾料到,只不过这是幅装出来的模样,其什么秉性,李谡早已料到,由凌云寺抢夺佛骨之事看来,李倓要么自身厉害,计谋过人,要么就是背后有高人指点,遑论两种情况,再加上目下他的表现,李谡推断二者皆有,对玄静步步紧逼,先以烈焰双怪搅混平如镜湖的凌云寺,再遣杨国忠继续分散注意力,最后一路人马趁人不备,轻松完成任务,三招连环相扣,孰不简单。
意念至此,李谡皮笑肉不笑地道:
“唉,惶惶三十载,青春已不再,转眼间,三哥他的孙子都已弱冠之年,更要成家立业了咧。”
“是啊,哈哈”李倓附笑两声,旋即又十分热情的朝李谡身畔的李磐问候道:
“哈!想来这位就是姑爷吧,还请府内坐,李倓怠慢了姑爷真是该死,姑婆还请入府一叙。”
李谡嘴角仰月,带着极为古怪的笑容,撇了一眼拓拔思南,启齿笑道:
“呵呵,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拓拔思南好久不见啊。”
拓拔思南虽然是很明显的羌人名字,不过他是地地道道的汉人,本姓杨,他爹是前武林赫赫有名的大侠杨延真,其母更是徐敬业的侄女,因为祖上起兵反对武则天,全家死绝,当年他跟随前朝萧氏一族的高手在塞外修炼,所以独独逃过一劫,加之其师傅害怕其受父辈牵连,故而改个羌人的名字,已避过祸事。
此人更是剑法卓绝,曾经击败无数剑客,藏剑山庄的庄主叶英也败其手,武功至少也是仙境。
只不过眼下,李谡已经瞧出些许端倪,拓拔思南武功怕是没有血魔老祖厉害,源于邪血魔功正巧克制金兵之利,犹是其与她这个剑中之仙相比,更逞逊色,不过此人年纪稍小李谡。
拓拔思南也在暗中打量着李谡,他多年前曾见过李谡对敌公孙盈,更且将其击败…
同为剑客,总有一颗不会服输的心!就应承了那句古话,同行是仇人。
一名追求剑道极致的剑客必然会有一颗傲气的心,十年磨一剑,出鞘即要惊天动地。
强烈的战意由拓拨思南高大雄壮身躯所散发而出,撼人心魄的无尽威压铺天盖地冲向李谡!他势要让摧枯拉朽般用自己苦修多年的剑意逼她一战!蓦然,拓拨思南的衣衫无风自扬,呼呼作响,更卷起一股诡异至极的妖风肆向李谡。
李谡亦在这一刹那感受他那无坚不摧,逼人的剑意,与之凝眸对峙,一双剪水秋瞳熠熠生辉,映着拓拨思南犹如铁塔的身影!
场面顿时噤若寒蝉,二人无穷的战意瞬间令李倓笑容凝固,如遭雷殛,呆若木鸡!
李磐等人亦是脸的肃然,错愕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时间彷若亦在这一刻停滞!
“嘎噔”一声,李倓暗自心惊两人为何一言不发就要怼,而他作为一名剑客,同样能感受到这两柄剑之间的无声对抗,不过,李谡身份非同小可,他此时刚到蜀地根基未稳,倘若得罪了蜀山剑宗,晚上止不准就莫名其妙的被杀死在床上!想到这个最可怕的后果,李倓心急如焚,欲出言化解,待到羽翼丰满,有足够实力之时…
不!他绝对没有出言的机会!
惟就在这刹那,气派的蜀王府门口所有人的心,竟突如其来给一股很奇怪的感觉侵袭!
这股感觉异常奇怪,全因为它很复杂!
怎么说呢?李磐与李倓等人齐齐感到血液僵化,全身犹如被冰冻一般,就在方圆十丈内,正有一股强大得让他们无法动弹的力量在幽幽地控制着他们,像是一股无上威严不容万物反抗,惟同一时间,众人又感到十丈内,又猝然产生一股极度强大的力量像在警告他们,绝不能移动半步!
那股极度强大的力量,也是一股极度唯我独尊、极度危险的力量!
两名家丁虽然不懂武艺,不如李磐、李倓等人对这两股复杂力量的敏锐,但,他们亦逐渐本能地感到,周遭像充斥着无数气流似的,一片苍凉肃杀!
“啊?”叫阿财的仆人终于按捺不住,低呼道:
“王爷…蔡哥,你们可…感到,四周像有许多东西在充塞着?像是…十分挤逼似的,但,为何我们又看不见任何东西?”
李倓蓦然道:
“这是气。”
“气?”阿财讶然。
“不错!”李磐也一笑,看着俨如万古不动磐石的李谡倩影,插嘴:
“那是一股极度危险的剑中霸气!”
说着,李磐忽地叫人费解的举起右掌,迎向一块从地上被气流漾起旋飞枯叶,突听“嗤”的一声!
那片轻飘飘在半空旋转的枯叶,赫然在李磐的袖子上狠狠割下一道破口!
“啊!”阿财见状益发震惊,骇然问:
“一块枯叶竟可割破衣衫?这位大爷,这怎么可能?是我…眼花吧?”
“不!”李磐一瞄场中仍在对峙李谡、拓拨思南二人,又再回望家丁,悠然道:
“小子,你的眼睛并没看错!这片枯叶确是割破了我的衣衫!”
言毕又直视场中的两名剑客,沉吟:
“这片枯叶是沾染了山上一股极度危险的剑气才会如此!你们很荣幸,也非常幸运可以一观两名高手的绝世风采,更可以切身感受到他们的剑气!”
“一股神阻杀神、佛阻杀佛,甚至胆敢骂天、劈天的绝世狂剑气!”
对!李磐说的实在一点不错!
蜀王府门口,确是充斥着一股胆敢骂天、劈天的绝世狂剑气!这股剑气所以狂,所以绝,全因为它发自一个为剑至绝至狠至尽的无情剑客身上!
大漠剑神拓拨思南!
第475章:拓拨思南()
三十八岁的拓拨思南正值青壮,神元气足、经验丰富的人生最辉煌时期,他要击败天下所有剑客,成为独一无二,让天下无数剑手仰望的剑神!
可咫尺之外就一个与之旗鼓相当的对手!甚至还风轻云的泄去他所散发的无匹剑气!
不服不服不服!
他不服,只因他已臻至剑中神圣,可恶的李谡!
拓拨本是那种为剑绝不会墨首常规的人!他直接就在蜀王府门口当着蜀王李倓的面前就迸射出自己的威势,便是分明不与那些俗不可耐的人们一般见识,他不要守人们惯常守的见鬼规则!譬如,为何要给蜀王面子?为何要在意自己犹如乞丐流连在王府大门口?
只是,拓拨思南的剑气在李谡身前两尺就被抵消殆尽,故而家丁阿财,阿蔡,李磐等人才能如此轻松惬意的闲聊!
这是无异于是李谡对他的侮辱,分明警告着他,你的剑连我释放出的气强都刺不破,焉能与我针锋!
拓拨思南而恼羞成怒,也仅是迁怒于天,却并未拔出静置剑鞘中的天下十大名剑之一正阳!
他不拔正阳宝剑,非因他与其他剑客一般贪婪想得到这柄剑,他甚至不希罕正阳剑,也不希罕利用这柄剑去击败对手;正阳宝剑虽然劈金断玉,吹毛可断,锋利如斯,天下一等一的宝剑!可是以拓拨思南此刻的修为,他自信自己不倚仗正阳剑亦可击败李谡!
剑是冰冷无情的死物!寻常人随便拿这柄剑就可以杀人,对于心高气傲,百年难出的剑道奇才而言,这样的剑不配做他的朋友!他也不需要用一柄剑来帮助自己!高手有着高手的寂寞与桀羁不驯。
正阳剑存在的唯一价值是衬托剑神的身份!
就如同李谡一样,拥有天下第一奇剑飞鸿!可她并不常用此剑!因为她尊重每一个对手,不会用这样无情无义,甚至明天会换个主人的剑来杀人!她要以自身的修为压垮对手!
拓拨思南还记得,他四岁学剑之后,便一直对剑痴迷,为了专心于剑,他甚至抛弃了所有的感情,他当时认为剑锋无情才是剑道最高峰,甚至于他为此还与恩师绝情断义,亲自击败他,让师傅犹如一柄剑的生命一样自生自灭!
一切都是为了剑!作为剑中之神的拓拨思南有一个特殊癖好,那就是让所有剑臣服!
而剑亦从没负他,所有的剑,亦都屈服于他一双用剑的神手之下!
只有这眼前却有一柄天杀的“人剑”,却是犹如天堑拦在他的面前!
拓拨思南实难相信,自己迷剑一生,尊贵如他,却竟被李谡散发的剑气摒弃,难道,她真的比自己剑中之神的修为更高?
不!拓拨思南真的不服!他不服在自己的剑神境界之上,还有一个他仍未达至、超越他想像的剑仙之境!
这数十年来,自从他悟剑开始,他也曾数次被人击败;每次失败后他都加紧苦练,他认为自己未能击败对手,也许是自己功力不足,并非境界未足而已;这一次遇到李谡,已是他一生中感到困难的第八次,也是最令他感到沮丧的一次!
他已悟出杀人之剑、活人之剑、慑人之剑、服人之剑,他相信自己于十年之内再难悟出全新的剑术,也无法悟出剑仙之剑,他的剑艺已到了他此刻的极限,若今次不能鼓足全身剑气击溃李谡,他,便要再苦练!
苦等十年!
拓拨思南不想等这么漫长的时间,他仍咬牙切齿催逼自己全身剑意,恍若狂风暴雨般罩着巍然不动的李谡噬去!
他不甘于承认自己不如李谡!
然而,纵然他有百般不甘,千般不平,万般不服,蜀王府门口前屹立着的婀娜艳影还是无动于衷,像在苦劝拓拨思南不要勉己所难,何苦呢?何苦?何苦?
遂地,在一片不甘的死寂之中,寂静无声的蜀王门口蓦然响起了“滴”的一声!
那是眼泪堕到地上的声音。啊!那是拓拨思南的一滴眼泪?
他,竟然流下一滴眼泪!
凌厉如斯的剑劲仿佛在看着他这滴眼泪!
万里无云的穹苍仿佛也在看着他这滴眼泪!
甚至诸天神佛,也似在看着他这滴稀奇的、罕有的泪!
只因他是一个绝世强者,他绝不该流泪!
但,谁又会明此剑中之神的心?谁会明白他这滴眼泪?
只有拓拨思南自知!但听他狠狠盯着自己这滴堕到地上的眼泪,恨恨的吐出三个字:
“李掌门!”
“想不到,本剑神四岁开始,已从没流过半滴眼泪!甚至当年击败恩师,父母双亡,我也从没半点伤心!今日,你,竟令我气得流下眼泪!”
原来,拓拨思南是给李谡的剑意气得流泪?
不错!赫见拓拨思南此刻胸膛急速起伏,以他的修为,无论在何种情况之下,胸膛亦本应静若止水,显见他已羞怒难当,不得不发!
更可怕的是,拓拨思南落到地上的那滴眼泪,赫然被他紧紧盯得急速蒸发,顷刻化为一缕白烟!他的目光流转,狠狠落到李谡的吹弹可破,娇嫩粉靥之上,双目崭露一股毁灭性的可怕凶光,杀意毕露,他高呼:
“好!就让我们一决雌雄,分出高下吧!”
“我已经不想再受你的侮辱,最干脆的做法就是打一场!”
羞怒填胸!任凭拓拨思南如何调用内力,催逼剑气攻向李谡,尽皆泥牛入海,犹如奔腾澎湃,气势滔滔的江水汇海,消散无形,趋于平静。
这一执念,一发不可收拾,拓拨思南双目炯炯,伊如两颗炽盛灼人的烈日!目光更似两柄盖世神锋死死刺向李谡!猝然,他再难控制自己,猛地举起自己的正阳剑,便往李谡兜头斩去,他要杀人!
惟就在正阳剑已劈至李谡头顶两尺之内时,众人尽皆瞠目结舌,骇然异常!如斯锋锐的正阳剑挟着拓拨思南强劲的破空之声,“嗡嗡”作响,似在为寸毫未动被吓傻的李谡哀鸣!
拓拨思南见状大喜,他狂笑:
“哈哈!剑中之仙,你终于害怕我了?你终于肯屈膝哀求我了?你终于知道我是天下无敌了吧?哈哈…”
拓拨思南一面笑,手中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